雪中行，雪中情！

——《飘过金州》系列之十一

正如一首歌唱的那样，“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年度来得更早一些”。黔西南的冬天与贵州其他地区的冬天比较而言应该算是“暖冬”了，但2000年冬天的那一场大雪得让人刻骨铭心了。2000年2月4日是农历的大年三十，1月底，鑫鑫金矿完成年后准备工作的车间员工已经陆续离开矿山，矿部管理人员和各车间留守员工正在有条不紊地做好春节放假前的各项收尾工作。

2月1日，一大早起来便感觉到“狼来了”：大雪纷飞，寒风刺骨，漫山遍野，银装素裹。一会儿，便接到了大队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说是气温骤降会有凝冻出现，要我们当天下午务必撤出矿山确保安全回到大队。

雪越下越大，矿山的吉普车载着副矿长老韩和炊事员小吴等员工渐渐地消失在我们的视野，要离开的只剩下我和会计何大姐，当然有各车间留守的员工暂时在矿部陪着我们。我们在等待，等待李师傅开着蓝箭货车来把我们的劳动成果押运到贵阳，之后顺便把我们捎回遵义。

下午2点，我们期盼已久的李师傅总算是把蓝箭货车停在了矿部的小院中。车门打开，一位女同志抱着熟睡的小孩下车的那一瞬间，留守矿部的化验员小杨突然伤伤心心的哭开了。是啊，冰天雪地，一家人总算平安团聚了，可是，当我们离开之后呢？年轻的夫妇俩带着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四周荒无人因，买菜要走路到7公里以外的镇上。别哭了，小杨，生活如此走过，总会留下难忘回忆。何况在这冰天雪地的夜里你还可以一家人“抱团取暖”，其他车间的留守兄弟只能“钻木取火”啦。

从矿山到最近的省道是30公里的便道，便道上因常年有当地拉煤的重车碾压，很是崎岖，短短30公里的路程，我们走了整整三个小时。走完这段崎岖的山路，我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要知道那条便道可是经常有车辆被“崎岖崎岖”着就趴窝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关兴高速已经关闭，我们不得已回到老的关兴公路缓缓前行。关兴公路穿过喀斯特构造发育的关岭县境内，往日公路两旁尽情裸露在视野中的岩石山已经被大雪覆盖，少了些许怪石嶙峋的狰狞。闻名于世的花江大坡一上一下约40公里，山脚便是拍摄西游记大战流沙河的取景地--奔腾咆哮着的北盘江。道路已经开始结冰了，我们的车跟在前面一辆车的身后亦步亦趋地在花江大坡小心翼翼前行。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一辆正在上坡的邮政运输车由于路面打滑，车头慢慢地悬空于在路基外面，幸好后车轮被路基石挡住，整个车没有掉下悬崖去，下得车来的驾驶员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公路边大口踹着粗气。

这已经是我们从矿山出来后见到的第七起交通险情了。那时的蓝箭货车是没有空调的，热风已经开到最大，坐在驾驶室中间位置的老大姐何会计不知是被刚才看到的险情吓着了还是冻着了，全身不自主地颤抖着,低着头再也不看车窗外面。我想起《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中有一个保尔与冬莉亚在寒冷的冬夜和衣背靠背睡下的情节，开玩笑地说，“大姨姐，把手给我握一下，让我传递一点能量给你嘛。”当握着老大姐伸过来的左手的那一刹那，真可以说是“冰沁骨”的感觉啊。

晚上十点，我们总算走完了最危险的关岭县境内路段在靠近有贵州小平原之称的安顺市城边的一家小餐馆停了下来。

餐馆老板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屋在火炉边坐下，一碗鹅肉汤下肚，整个身子便由内及外的慢慢暖和开来，说话也渐渐地顺畅了。吃过饭稍事休息后，我们继续前行。夜里的气温继续下降，汽车挡风玻璃开始结冰，雨刮已经刮不动了。我们可爱的李师傅在车内的驾驶台上点燃两支蜡烛，一是挡风玻璃外面的冰凌渐渐被雨刮刮去，二来让我们的会计大姐不时地暖暖小手。由于贵黄高速已经关闭，我们只得在省道上缓缓前行，到达贵阳炼金厂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三点啦！

炼金厂的员工早已下班，只有保安陪着何主任一直在厂里等待着我们的到来。车刚停稳，何主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几名流浪儿童，大的也就十四五岁，小的不到十岁的样子。几名流浪儿童吃力地扒开厚厚的积雪，将几吨载金炭推下车来搬进库房。说实话，我至今不会忘却那几名衣衫褴褛的儿童，不会忘却他们在雪夜里吃力“工作”的画面，或许他们已经几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啦。

当晚，好心的何主任给了他们双倍的工钱。

第二天起来，贵阳至遵义全部封路，我们的李师傅只得住在旅社等待通行的消息。我和老大姐何会计在炼金厂办理完取样称重等手续后总算买到了下午到遵义的火车票。到遵义已是晚上9点多了，大队领导安排车辆将我们从火车站接到家中。

后来听说，我们的老大姐何会计跨进家门把挎包一丢，便紧紧地抱着起身相迎的老公嚎啕大哭。这正是——

雪地崎岖千余里，

只有惊来未有喜；

一路无言跨进家，

紧抱夫君尽情泣。

是夜，淘气的小孩已经亟不可待开始燃放鞭炮了，一声声爆竹响起，那样的悦耳动听，那样的欢乐祥和，两天后就是大年三十了，年味渐渐地浓了起来。

百年水车2016年写于贵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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