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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遇长庚星

2016-04-27 17:03 作者:长庚星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见遇长庚星

星,昼出于东方谓之启明,披霓带霞,云彩斑斓;星,暮伏于西隅唤为长庚,深厚温沉,馥郁陶香。

他是一个中文系的老教授,我认识他是在县郊的一所老人院,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高高的鼻梁上挑着细细的金丝腿儿的眼镜,清癯渐消的颊伴唱着清浊明亮的眼睛,一头皤然的白发随意而又整洁,嘴角时时挂起提香式的微笑,典型的风流文人呀。

“小时候,我住在乡下,那时候日本人常来炸我们县城,我就经常跑到房顶上去看日本人的飞机,搞得我经常骂我:‘爬那么高找死吗?真以为炸弹炸不死你呀?’不过骂归骂,我还是每次都跑上去看,没办法,好奇嘛……”

我喜欢听老人讲自己的老故事,经过几十年遗忘和记忆淘选的回忆总是像封沉于地下几十年的老窖,就连酒沿处清冽的酒香都是黏附着一生的岁月

老人大概许久没有与别人讲过自己的老故事了,因此讲的特别开心也特别投入。我看着他讲着讲着不时弯起上扬的嘴角,突然感叹回忆该是有多甜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日阳光正好,老人倚坐在竹椅上,轻轻动一下竹椅便“咿呀——咿呀”的清响。微风也轻柔,不时鼓动着老人的裤腿。

“后来我就在我们当地文庙读了书,然后去了外地念大学。”

“那你为什么要念国文呀,那时候什么山河破碎,身世浮沉,人们不多是念工商科吗?”

“那你又为什么念中文呢,现在人不多是经济、念管理吗?”他朝我古怪地笑了笑,打趣地看着我。我倒是没想到他给我来了这么一记回马枪,竟一时哑然没话应对。

“阿呀!人和人能一样吗?“急罚盏,阑灯灭”,生活的欢宴是如此仓促,又有谁会真的去在乎谁在筵席上吃了什么,吃了多少,什么时候离席的呢?知道这场匆匆的盛宴是否吃的开心的人只有自己哦!”

这人大概注定是要搞文学的,我这样胡思乱想着。

“后来读书的时候东念西念,拿着什么书就糊起头年,看的东西多了,倒也是杂了,不太成体系了,不过兴趣倒是宽泛的很了。”他继续说着。

风也继续打着他的裤腿,摆过来摆过去,调皮得很。下午的阳光意外的和暖,在多烟多嶂的蜀地也算是难得。

“你在这住的还舒服吗?”神经错乱的我没头没脑地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也没什么不好,就是都是一群老头老太太倒闷的,跳也跳不起来,声音也是低低沉沉的,连那春天叫的也断断续续的,像是还没学会怎么唱歌。不过。你们同学每周末这么来一下倒是挺好,老家伙们也都挺高兴的。有的家伙孙子儿子都不在身边,有的人就没有孙子孙女的,你们来的挺好、挺好。”本是我胡乱地问道,老人却格外动情的问答。

“就是有个不好的地方。你们虽然每周来,但是每周来的同学都不一样。“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老人还是老人,却看着你们一个个的出现又离开的,相见就那么短短的一天,就再也见不到了。怎们能不叫这些经历了别离的老人们伤心啊!”他突然接了下去。

“就像你今天下午去了,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还不一定呢?”。

是啊,凉风渐上,暮日渐徙,启明星早已隐然,长庚星悄现于西山。今日的长庚星,是在提示我们时日不早,因趁日未歇,速速离去归家;那些老人的长庚星却在诉说着暮年的温凉。我们走进一个个饱经风霜、别离的老人的生命,却来的那么突然、走的又如此决绝,抓不住一点影子。我们是要给老人带去温暖,却一次次让他们忍受不再见的离别

那天下午,登上校车准备回学校。天色将晚,长庚星微明。坐在校车上,向车外送我们的老人们挥手作别。我在那些慈祥和蔼的老人中,索寻着那位老人,与我讲了一下午的老故事,谈了一下午书的那位老人,却没能找到。

回到学校,各式各样的事情纷纷向炮弹一样向我轰炸,什么期中考试、羽毛球比赛、两篇课堂论文。等到我再想起这件事时,已经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你今天下午去了,以后还能不能看到你还不一定呢”再一次在我心头像蔓草一样疯长蔓延,不断的缠绕、打结。等到下一个周末,急匆匆的爬上校车,赶往老人院,想要再见见那位老人,想要证明什么。证明什么呢?却又在心头朦朦胧胧的,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一下车,我便急切的跑向那张竹椅,却没有看见他。我在老人院的里外四周,找了又找,却还是没有看见他。他是被儿女接回家去了吗,还是其他什么?我没在继续想下去,也没敢去问其他的老人们。

天上星辰永恒不灭,天上长庚星也久挂西山。但人间的长庚星又能有几何呢?今日春光正好,黄昏将近,染得湖面也勃彩生辉,只是天边浩远,恨不见那颗长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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