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年猪
——分享那份浓浓的乡情、亲情、同学情
杀年猪是黔北农村村民每年年底的一件大喜事，村民每年到冬至节过后就有杀年猪的风俗习惯，以犒劳辛苦一年的家人，年猪越大代表来年越富裕。我虽然生在黔北、长在黔北，记忆中的杀年猪还是很小的时候在乡下的事情，是乎已经淡忘了。
一个星期前，同学赵班长电话邀我同他回老家赤水（赵班长的老家在赤水河的对岸，实属四川省泸州市九支镇）他的大哥家吃杀猪饭，自是高兴，是该去重新品味那份浓浓的年味和乡情啦。
12月25日下午5时许，待赵班长下班后，我和董酒厂的陈长华同学随同赵班长一家三口从遵义出发向赤水驶去，赶到赵班长的老家已是晚上9点啦，简单吃过晚饭便安排洗漱就寝。我和陈长华同学睡一床，那一夜，我总算是领教了什么是“充满艺术细胞”的鼾声！陈长华同学的鼾声会不时地拖出一段长长的尾音“呜……，呜……”，不是丝竹声胜似丝竹声啊。
迷迷糊糊中听到赵大哥的家人走动的脚步声，好像已经在劈材烧火了，一看手机刚好6点30分。
起床之后，见赵大哥的家人在忙着，一个人便借着天边刚刚冒出的鱼肚白在四周转转，极目远眺，吐故纳新，闻鸡鸣狗吠，观远山胜景。转着转着便自然转到埋在不远处的去年2月份去世的赵老爷子的坟头，当然不忘给老爷子“打个招呼”。(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当地杀年猪是要提前看好日子和时辰的。早上7点，时辰一到，帮忙的村民便拉猪饶水劈材各自忙开了。七八个壮劳力将大肥猪从猪圈中野蛮地拽了出来，再是“笨猪”，此时也好像感觉不妙了，撕心裂肺般嚎着生命中最后的绝唱。
屠夫杀猪的水平真是不错，一刀刺中要害，猪血如泉涌，瞬间注满事先放好食盐、芡粉和少许菜油的大盆。杀猪是不能重复第二刀的，这也是一种传统说法。
赵班长的老家与贵州的赤水市隔河相望，位处四川盆地与贵州高原过渡的丘陵地带，农家稀稀落落地散处在四周，可望可即，每到杀年猪时，那被杀肥猪的“最后绝唱”，此起彼落，使过年的气氛早早笼罩在这淳朴的乡村。
我忙着拍照杀年猪的精彩瞬间，陈长华同学却在院坝的一角挥舞一根长长的竹竿击打着树上的青果，几位小朋友在树下嬉戏着捡拾青果，上演一出开心的“桐子落，童子乐”盛景。
陈长华同学约有170斤重的块头，圆脸、平头，用“慈眉善目、笑口常开”八个字形容陈长华同学再贴切不过。陈长华同学喜欢开玩笑，每每同学聚会，常会当着他夫人在场说讲述他夫人如何拿菜刀追着砍他的故事，一转身便又和女同学尽情地开着玩笑。他的夫人也懒得理他，自顾和同学们打她的麻将。
打完青果的陈长华同学无事可做，便开始给赵班长的儿子灌输起如何管好媳妇的经验，“媳妇要乖，脚要打bāi（方言：瘸子）”，并举例他厂里新来的一名外地大学生听了他的“经验之谈”后真的把女朋友打了一次，后来那名大学生告诉他说，“陈师傅，我把媳妇打了之后好像她真的比以前更粘我了”。
听陈长华同学绘声绘色地讲着他的“经验之谈”，作为晚辈的赵班长的儿子却不知道说点什么，只是不停地“嗯、嗯”着打着哈哈。
临近中午，赵班长读初中时两位最要好的同学到了之后杀猪饭便开席了。亲戚朋友来了，可望可即的村民能来的都来了，满满的五桌人。热气腾腾的旺子汤、香脆可口的粉肠、爆炒猪肝、大块的火爆肥肠……摆满了桌子，亲朋好友、邻里乡亲一起就着小酒大快朵颐，浓浓的乡情和年味便瞬间在大山的农家小院中弥漫开来。过年的感觉提前品味，别有一番情趣。
席间，赵班长与他不常见面的两位初中同学愉快地回忆着同学时的“奇闻野史”，说到赵班长还保存着的他们三位同学三十年前初中时唯一的一张合影。我提议按照三十年前的“布局”以远山做背景给他们三位同学重新照了一张合影。时光荏苒，三十年之后的再合影却已物是人非了。
酒继续不紧不慢地喝着，乡情、亲情、友情随着酒后红通通的脸庞而显得更加地浓烈。我因为已经戒酒了的缘故，匆匆应付完桌上的宾客便提前下桌躲到二楼的客房里小息去了。刚躺下一会，楼下就传来赵班长的侄女和侄女婿教训其二小子的声音，好像是那个臭小子乘大人们忙的间隙一个人在大人的房间中把一家人的合影从箱底给翻了出来。
起身下楼，吃杀猪饭的乡邻已基本散去，只有陈长华同学陪着赵班长和他的两位初中同学还在饭桌上“海阔天空”。
赵班长的侄女和侄女婿教训完二小子后过来给我们道别，说是已经联系好了车子，马上要赶到泸州的一个工地上去打工。小两口有三个小孩，大小子今年刚到泸州市上初中，二小子在当地读小学，最小的一位是个女孩，才一岁零四个月。赵班长的大哥和大嫂已经60多岁了，我真的无法想象小两口“净身”出去打工之后，家里的老人和小孩将是怎样的一种生存状况，这或许就是当今具有“中国特色”的山区农村现状的真实写照吧。
旁晚时分，赵班长送走两位初中同学后说，“赶紧睡觉，我们凌晨2点出发回遵义。”因为赵班长的儿子在贵阳读大学，第二天是务必要赶回贵阳的。
从赵班长的老家下到赤水河边是一条刚开通不久的几公里山路，山路很是颠簸，不一会便将原本还迷迷糊糊的我被彻底颠醒过来。我又开始思考赵班长的大哥白天说的那个谜底，赵大哥说他家二楼的护栏上用红白两色瓷砖镶嵌的“幸福林”三个字“暗藏”四句情诗。其实白天的时候我已经思考过，却终究未能确定那个谜底。想起一句话,“简单就是幸福”，老百姓的生活就是简简单单地生活，我可能把谜底想得复杂化了，换个简单的角度呢？正思考着，陈长华同学的手机响了，此时已是凌晨三点。
陈长华同学手机还没有掏出来就说，“遭了，媳妇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只听见陈长华同学轻言细语地说，“领导，等赵班长酒醒了才能开车嘛，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雾大得很啊。”通完电话，陈长华同学又开始忽悠我杨哥了，“杨哥，你上次不假外出写的那份一万字的检查还在不？我也要给媳妇写份深刻的检查。”一直没有说话的赵班长的儿子此时说话了，“陈叔叔，好像不对哟。你白天不是给我说‘媳妇要乖，脚要打bāi’吗？”。
赵班长儿子的问话刚落，陈长华同学随即便“哈哈、哈哈哈”毫无遮掩地大笑开来，笑声穿透凌晨的夜空，几分调侃、几分天真、几分快乐……
后记：写完这篇小文后，我在赵班长的空间看到一段话，“好多年没看到这幸福的场景了，一共五桌。哥、嫂及家人辛苦一年，又老了一岁，当兄弟的深感内疚……”
在这一切以经济为中心的时代，年味已经越来越淡了，城市里除了商家刻意制造的气氛，似乎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了！生活就好似这篇散文，在“形散而神不散”中客观地记录着点点滴滴，给人以无尽的空间去回忆、去想象、去感悟。
不孝无情枉为人。亲情、乡情、同学情，“情”才是贯穿我们生命的东西。
百年水车
2015年12月29日夜☆贵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