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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冬

2015-12-23 11:27 作者:阿玮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行走在落叶堆积的小路上,听着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吭哧吭哧的声响,这声音分明是在告诉我,秋天即将离去,天将要到来了……

看着那些被一双双脚踩碎的落叶,难道它们仅仅代表着一个季节的结束和另一个季节的开始吗?不,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它不仅仅是一段时光的结束,也是一段感情的结束,亦或是一个人的离去。其实人的心境不同,对待寻常事物的看法就会不同。

永远忘不了八岁那年的冬天,那天是冬至,我们一大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不过唯独缺了一个人,便是我的姥姥,那时的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姥姥是我最亲的人,在我出生之前我的爷爷奶奶就去世了,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留下来,所以我对于爷爷奶奶是几乎没有印象,身边只有姥姥姥爷。

记得那天晚上,妈妈和舅舅去医院给姥姥送饭,我没有跟着去,当时妈妈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了,因为正跟小伙伴们玩在兴头。但是谁曾想,我却因此失去了见到姥姥最后一面的机会。回来之后,听妈妈说,晚上姥姥胃口很好,吃了一大盘饺子,还喝了一碗小米粥,精神也挺好,还抱着妹妹逗她玩,当时妹妹才刚满一周。现在想来,当时或许是回光反照吧。因为就在当晚十二点多,姥姥就已经不行了。还记得第二天早上我被爸叫醒:“快醒醒吧,姥姥走了。”我当时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去哪啦?”“姥姥去世了!”“啊?!”当时我有点蒙了,大脑一片空白。

秋风能吹散落叶,却吹不散心底里的伤痕。冬天来了,用厚厚的把落叶覆盖,也把那过去的时光封存,待到来年天时,再把它重新开启。

姥姥出殡那天,除了我们家里人,还来了好多人,好多之前连见都没见过的,真不知他们都是从哪冒出来的。我们家是穆斯林,是讲究土葬的。穆斯林的葬礼讲求速葬、薄葬,没有什么繁琐的仪式,只需用层层白布将人的“埋体”(即遗体)裹住,然后装入“埋体”匣子当中。其中有一项重要的环节,就是“埋体入葬”。我的两个舅舅跟几个“朵斯提”(意为穆斯林同胞、兄弟)在后面抬着姥姥的“埋体”,而我和我的表姐,表弟,我们三个人走在前面,披麻戴。葬礼是在村子里面举行的,一路上有好多围观的人,真不知道人们为什么都这么围观。有一点要求,就是这一路上是必须要哭的,而且要哭出很大的声音来,就好像是哭给别人看的似的。只记得表姐和表弟他们哭得声音都很大,唯独我不合时宜。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不怎么爱哭,小的时候很淘气,经常挨爸爸的打,有时候妈妈会对我说:“爸爸下次再打你的时候,你就哭,大声地哭,这样爸爸就会心软了,就不会在打你了。”可是我每次很想尝试,却一次都没有办到,因为就是哭不出来。自然我的屁股就跟着倒霉了。记得后来有一次我问妈妈,我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妈妈告诉我说我出生时跟别的小孩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别的孩子刚出生时都会哭,而我却没有哭,当然也没有笑啦,不然人家护士肯定会以为这孩子是不是不正常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随着最后一掊土的埋下,姥姥的“埋体”终于入葬了。姥姥的肉身虽然深埋于地下,但是我相信姥姥的灵魂一定在天上的某个地方。

小的时候听大人们说,当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他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每当我仰望星空的时候,我就会想,这天上有那么多的星星,数都数不过来,到底哪一颗才是姥姥的呢?

姥姥出殡的那天晚上,我一直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不睡觉。以前,如果我睡不着的话,姥姥总会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来哄我睡觉。小的时候听了许多的故事,比如孔融让梨、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南郭先生、三个和尚没水喝的故事等等,都是姥姥讲给我听的。那个时候,总感觉姥姥的肚子里装着讲不完的故事,听上三天三估计都听不完。可惜,自从姥姥走后,再也没人给我讲睡前故事了。

那年春节过得也不像往年那样热闹。往年春节,姥姥总是厨房的主力军,负责我们一大家子的年夜饭。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种姥姥拿手的小吃,叫做:“小粘果儿”,做法是用粘面和棒子面混合,再加上鸡蛋,白糖或者红糖,然后把它捏成麻花状,但炸出来却不是麻花,味道也与麻花不同,炸的过程油温很关键,不能过高也不能过低,炸的时间也很有讲究,时间太长了会炸老的,太短了又会炸不透,这其中的窍门只有姥姥最为掌握。炸好了之后,还不能立刻就吃,得等到它完全晾凉了之后才行,吃到嘴里之后真是又香又甜又脆,那味道令我至今记忆犹新!

后来,姥姥将“小粘果儿”的做法传给了我的妈妈,妈妈炸出来的“小粘果儿”也特别好吃,但是我始终感觉那味道同姥姥所做的还是有点不一样,至于是哪里不一样,我却说不出来。

小的时候,每到冬天,我们就开始玩一种既好玩又好吃的游戏,那就是:“搅糖稀”。每次我们都会到小卖部里买上三毛或者五毛的糖稀,然后就开始了“搅糖稀大赛”,标准就是看谁搅得时间最长,一会儿功夫,手里的糖稀就开始由半透明状逐渐地变白,最后搅成又细又白的状态,这样就算比较完美了。可我是比较笨的,总是等不到糖稀变白就把它吃掉了。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人家手里的糖稀一点点的变白,记得有个叫晨晨的邻家女孩儿,她是跟我关系最好的玩伴儿。而且她是我们当中搅糖稀最厉害的那个。每次当我把自己手里的糖稀吃光后,我就一直盯着晨晨手里的糖稀,因为每到这时晨晨总是会让我咬上一小口,那味道可真甜啊!感觉比自己刚吃掉的糖稀还要甜。同样的东西,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是觉得人家的总比自己的要好。

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在南方流行的是吃元宵,逛花灯;而我们家属于北方,北方人的习俗是吃饺子,放烟花。到了这一天,姥姥总是会调上三种饺子馅:韭菜、胡萝卜、茴香。因为表姐爱吃韭菜馅的,我爱吃胡萝卜馅的,表弟则爱吃茴香馅的。这样每个人的口味就都满足了,也省的我们之间打架了,哈哈!其实我们三个的关系很和睦,不经常打架的。因为我们都是很乖的孩子。(这里撒个小谎,嘿嘿!)姥姥包的饺子的味道自然也是没得说的。

吃饱了,喝足了,接下来的“项目”就是去看烟花。那个时候,在我们家住的那条街上,主要有两家单位在放烟花,一个是东边的农业银行,另一个是西边的农村信用社。都是有钱的大单位。每到正月十五的晚上,这两家的烟花“PK大战”就开始了,这也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刻!在他们放的过程中,我们都会比比看,看哪边的烟花放得大,放得好看,放得时间长。而胜负是不一定的,有时候是农行这边稍占上风,有时候是信用社那边略胜一筹。不过有的时候也会有第三方赶来“参战”。那就是附近的一个烟草专卖局,不过它每次纯粹是来“打酱油”的,因为它总是放一会儿就草草收场了,而且质量也远不及那两家“巨头”。后来,相关部门就不允许在节假日里燃放烟花了,虽说是为了环保吧,但是我心里总是觉得有些遗憾。

今晚又下了,喔,不,那不是雨,当它们打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明明看到的是一枚枚六棱的雪花,是多么晶莹透亮啊!仿佛是在向这大地宣告,又一个严冬的到来……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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