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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8-25 16:34 作者:梓瑞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吃是一个与生命相伴始终的命题 ,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需看看季老回忆录里的一些小插曲。幼时的季羡林家境苦寒,连吃饱都是个大问题。主食都是以红(苦涩的高粱)为主。他二大爷家则较宽裕,吃黄的(棒子面)算是家常便饭。聪明的小羡林就会瞅准时机割上一大捆青草或高粱叶给二大爷家的老牛送过去,然后赖着不走蹭上一顿黄的。大奶奶家境则更好一些,小羡林一大早就会跑过去,甜甜地叫上一声:大奶奶!这时大奶奶就会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小块白的递给小羡林。文革时期,季先生也难逃厄运。批斗、抄家、毒打、劳作搞得季先生又累又饿、疲惫不堪。一次抄小路的时候,季先生发现了遗弃在路旁的蒸笼,上面竟然还沾有馒头皮儿,不过已经长了花花绿绿的毛。饥饿难耐的季先生也顾不了许多,用手一点点抠下来送进嘴里。季老是我极其钦佩和尊敬的长者,心中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我不过是借老人家的经历来印证一下吃的欲望有多强烈、饥饿有多可怕,二来也为我写作此文壮壮胆而已。

我出生的七十年代物质非常匮乏,一日三餐如何果腹是个令人挠头的问题,农村更是如此。父母老来得子,加上幼时体弱多病,自是对我关有加。那时一家人都是清汤寡水,只有我开了一点小灶,父母用树叶或菜叶把和好的一小块(玉米或小麦)面团包好,放在灶堂里用碳灰烤熟。至于味道如何已不得而知了,只是稍大一些后听家人提起过。

几位姐姐也挺疼爱我,连有好吃的野果都忘不了我。可有一次吃桑葚就出了大问题,也许吃得太多,也许桑葚不适合我,反正就是不消化。我整日哭闹,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父母为此找了好多医生,可愣是治不了,我日渐消瘦,最后除了小肚皮都没人形了,弄得父母都灰了心。就在他们绝望无助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赤脚医生。他介绍了一个方子让父母试试。得,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试吧!没成想一副药就管用了,我从死亡线上被拽了回来,父母喜极而泣。

感谢天,感谢地,伟大的改革开始了,吃饱的问题很快得以解决,但吃肉依然是很珍稀的事儿,要么逢年过节(当然得是重要节日,比如端午、中秋),要么婚丧嫁娶才有机会打牙祭。每到这个时候,大人小孩都会让嘴和胃超水平工作,把长时间的亏欠补回来。然而总有一些人的肠胃不堪重负, 弄得老打臭嗝儿不说,还上吐下泻。邻家有个小孩就因为一次劳累过度,害得他几月不思肉味。

时节,一次在大伯家。刚出锅的包子呼呼冒着热气,带着麦香和甜蜜扑鼻而来。我抓了一个急不可待地咬了一口。好烫,这时小手一哆嗦,包子里的糖水顺势全倒在光光的胸脯上。吃得欲望顿时无影无踪,我当时一心一意做的事便是嗷嗷痛哭母亲慌忙用手把我身上的糖水拂掉,一边用另一只手在我背上轻抚,并说了很多安慰的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安静下来,好在身上没落下什么疤痕,但心里的印记却永远地刻下了。

跟其他小朋友多日不知肉味不同,我的境况就好多了。父亲是个木匠,手艺在十里八村可是响得很。不时就有人请他去做家具或农具。那时的人们很纯朴、热情,总是极尽所能做出各种美食来犒劳客人和工匠。所以每到放学的时候,我总会去找父亲。美其名曰找,不过是想蹭一顿好饭罢了。父亲见到我总说一句:你怎么又来啦?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搭话,好在主人往往也没把我这个小屁孩儿搁在心上。有必要解释一下,那时的我压根儿不知道季老这个人和他的故事,所以自然没受到他的什么启发,爱找父亲的冲动纯属巧合而已。 借父亲的光,我的童年营养勉强算是跟上了,这也是当时我还不太瘦的原因。(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下面我要隆重介绍一下儿时我的最爱豆瓣肉,它至今仍雄据我味蕾榜的榜首。 。一块带皮的猪肉四四方方、半肥半廋,先把毛烙净,烙得皮儿也有些焦黄,然后洗净用刀纵横切割,但皮儿还相连。用川南的豆瓣(和郫县豆瓣的区别是不带油)抹匀,倒扣在碗里,在锅里加水用大火熏蒸。上桌时那金黄的油、酥黄的皮儿、嫩白的肥肉、酱红的廋肉,还有那星星点点的豆瓣、辣椒、青花椒和子姜,它们的香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实在让人馋涎预滴。吃一口绵软嫩滑、麻辣香咸,从嘴里滑入喉咙,再到五脏六腑,最后渗透全身。简直是神仙吃的美食,若能重新品尝不知是否还有当年的味道。

上初中了,已知羞的我不再去找父亲了。那时镇上做学生餐的馆子不多,吃饭先得从家里带米去换成饭票,一斤米一斤票等重量兑换。至于菜嘛,5分钱一份,且翻来覆去都是烧豆腐或血旺,蔬菜极少,有也是包菜而已。想吃肉只有去镇政府的食堂,但得5毛钱一份,而我一周的菜钱才刚好5毛而已,所以无需考虑。不过每周还能剩下2毛,我还是有计划安排的。那时的瓜子一两刚好是2毛,周六放学后我就会称上一两,经常都是奶油味儿的那种,边走边吃,算是对一周的午餐有了点补偿。现在的我容易上火,早已与瓜子说拜拜了。初中的伙食与美毫不沾边,不过果腹而已。

进入九十年代,我也上高中了,饭票很快退出了历史舞台,买饭也直接用钱交易。我也有了更多的自主权,吃肉也变成隔三差五了,菜品也比初中多了些选择。不过这段时期的饮食记忆依然平淡,只不过临近毕业时猪肉爆出了胆红素事件,那时没几个人愿意吃肉,尽管学校食堂一再做出安全保证,并且降了半价,大家依然不为所动。从那时起,食品安全的问题初露端倪。

再后来去冰城呆了几年,总的来说东北的饮食相对粗淡些。尽管如此,那里的气候却更宜于长肉,离开那里时身上多了十多斤肉。男同学总爱摸我有些圆滑的肚皮,说有民族特色,说我富态,小时以胖为美的我还有些沾沾自喜呢。要说那段记忆,东北大酱倒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心里不时地会怀念一下。老实说,第一次见到大酱心里还有点怵,味道怪怪的,至于外观吗,有点像……反正你懂的。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竟很快适应了那种怪味,那外观甚至也成了诱惑。与其说是一种怪味,不如说是一种奇特的香味,越吃越香 ,越香越想吃,下饭、拌面均妙不可言。托同学的福,我吃面时就只点炸酱面了。

毕业后回到家乡,经济独立了,吃的完全自主了,然而我的分量也越来越重了。那时火锅开始走进大街小巷,洋快餐也来了。不时吃顿火锅,偶尔去窗明几净的肯德基或必胜客坐坐。然而,媒体几次三番地揭露火锅底料问题,又说洋快餐是垃圾食品,慢慢地热情就冷却了下来。进入21世纪,食品安全问题更显突出,三聚氰胺、瘦肉精、苏丹红、毒大米、黑心……什么什么的,简直让人无所适从,最后对外面的食品都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不信举个例子,你多吃饼干试试,多吃面包试试,慢慢地、细细感受一下,你肯定会有发现的。

后来有了对象成了家,妻子是个勤快人,总会变着法儿亮亮手艺。原本吃货一个的我大饱了口福,体重也像吹气的皮球蹭蹭上涨,一度接近160斤。慢慢地我感觉到:胖不再是美,更不是福气。脂肪肝、血压不稳、睡觉鼾声如雷……总之问题出了一大堆。减肥,必须得减肥!天天好酒好肉不再是好事儿,饮食必须改!妻子从图书馆借来健康食谱书籍 ,学习并改善我的饮食结构和习惯。另外就是晚饭后散步和到小区健身设施上练半小时。就这样,我的体重又像乘坐电梯一样快速下降并回复正常, 但脂肪肝却是减肥成功两三年后才痊愈的 。没吃减肥药,没喝减肥茶,不节食,不抽脂,更不做理疗。诀窍就是“管住嘴、迈开腿、吃喝有度、起居有常”,很简单吧。说起来妻子真是功不可没,她常自诩为养殖能手,肥肉型、瘦肉型随手拈来。我笑答肥肉型已不合时宜,能养瘦肉型就可以了。从此以后,出去聚餐或赴宴,无论吃喝多么丰盛和珍稀,也激发不出我刻苦努力超能力发挥的斗志了。

吃是一个宏大的命题,绝非区区几千字所能尽述。回忆些许过去,抖出糗事一大堆,让各位看官见笑了。不过我想表达的是,随着时代环境的改变,人们对吃的感受和心境也随着改变。从最初的吃不饱到吃得饱,再到吃得好,最后是吃得健康,吃的内涵在不断演变和丰富,吃的境界也逐步提升。快乐固然是吃的重要内容,一直未曾改变,但吃出健康才是根本,特别是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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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评论 (共 11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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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OW

    WOW拜访好友,我点了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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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梓瑞

    梓瑞随着时代环境的改变,人们对吃的感受和心境也随着改变。从最初的吃不饱到吃得饱,再到吃得好,最后是吃得健康,吃的内涵在不断演变和丰富,吃的境界也逐步提升。快乐固然是吃的重要内容,一直未曾改变,但吃出健康才是根本,特别是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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