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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那些古老的回忆

2015-07-20 08:43 作者:南山采菊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今年,我已四十有二。

二十年前我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那时候见到四十岁的人时都叫叔叔,而今是刚参加工作的小朋友们都叫我叔叔。岁月真的老得很快,如樯橹般在弹指一挥间便灰飞烟灭,消失在了人生的尽头。回想出生于我们那个年代的人,特别是出生我们那个年代的农村人,有些许点点滴滴的回忆,或许还能够唤起同龄人对那个年代、对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那种纯真情怀的感知和惦记。

(一)祖母的烟杆儿

祖母2006年才去逝,去逝时已经85岁,在当地算是高龄。祖母去逝时我已经工作了十年,我们的家庭也应该算是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母亲去逝得早,父亲一个人要撑一个家,直到2002年我最小的妹妹参加工作,我们的家境才开始逐渐有所好转。

记忆最深的是祖母的烟杆儿,可能有一米多长,中间是密节的金竹,一个铜的烟嘴加一个铜的烟斗。祖母一直抽叶子烟,那烟叶的来源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己种的,一到天就自己栽种,到七八月份就直接砍来用太阳晒干或者用风阴干打成捆;一种是亲戚们送的,都是一捆一捆的。

祖母抽烟的时候非常享受,她把烟叶放在炉子上烤焦,然后用手将烟叶搓成烟沫,再用没有烤焦的烟叶将烟沫裹成一卷,然后装在烟斗里,用火柴点燃或者直接放在炉子上点燃,瞬间“啪啪”有声,烟雾缭绕,浓浓的烟草味便弥漫在整座房子里。如果是没有闻过那味道的,保准一闻到就会受不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从小就闻着祖母抽烟的浓浓味道长大,对我而言不存在什么难闻。在祖母去逝之前,有一次我带着孩子回家看她,因为妻子和孩子都受不了那味道,同时也考虑到她的哮喘,也曾劝她少抽点。但她给我说,她抽了四十多年的叶子烟,已经离不开了。我知道这是她老人家一生的一个寄托或者唯一的好。我也就没再说什么,其实想想,都是80高龄的老人了,就任其自然地生活,她觉得怎么自在就怎么过吧。

记忆中经常有很多人到家里来看祖母,有她的子女们,也有很多乡亲邻里。这当中有很多特别是年纪大一点的都和祖母一样抽叶子烟。这其中有一个细节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就是祖母把烟叶装好点燃后,自己先抽两口,然后用手抹抹烟嘴,再将烟杆传给下一个人抽两口,就这样传一圈,那氛围真是其乐融融。

今天的我们已经无法感受到她们共同分享美味的那份无私、善良、真诚和快乐了。

(二)酒碗和大茶缸

五年前我曾经写过一段文字是关于喝酒的。

今天我仍还想写一段关于喝酒的文字,但目的不在于谈喝酒,而在于寻找多年以前我们这一代人还是孩提时代关于对喝酒的记忆,寻找那些即将消失的喝酒的传统和文化

说实话,我学会喝酒的时候很早,应该还是在小学没有毕业的时候就开始喝酒划拳,那时我的父亲喝酒,我的大哥喝酒,我的祖母也喝酒,我周围的乡亲邻里们也喝酒。在那种情况下,我很小学会喝酒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80年代的农村依然还很穷,酒在农村而言算是奢侈品、好东西。那时候的好酒很少,记忆中鸭溪窖酒、米兰窖酒、枫容窖酒等都已经是非常好的酒了。农村喝得最多的是苞谷酒,三斤苞谷换一斤酒,那酒烤得好的还行,烤得差的酒有一股很浓很浓的糊味或者尾子味,喝了之后经常会头痛。但大家都不会计较那些,有酒喝就是好事,头痛也不会在乎。

曾经有一个故事:一天大家在一起喝酒,总共只有两斤酒,大家喝得正高兴的时候,进来了一个客人,一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先罚自己三杯,然后再主动和在座的人各自碰一杯,最后酒没了。又有一个故事:大家猜拳喝酒,其中一个人每次都出一个指头,另外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每次一抓就准,最后酒快喝完的时候,另外一个人突然醒悟了,直接将余下的酒一口喝干了。其实这两个故事,现在看来只是大家饭桌上的谈资或者戏谑性的玩笑,但在80年代甚至是90年代初期,在农村都绝对存在这样的情况。

在喝酒的记忆中,装酒的碗或者茶缸有特别的文化象征意义。农村长大的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大多数都应该记得农村喝酒,特别是农村办事场中的喝酒,一般都是用一个大碗或者大茶缸倒满酒,大家围成一圈或者一桌,一个一口地喝着转圈,这就是农村常说的“喝良心酒”。或许这种喝酒没有丰富的菜肴,或许这种喝酒没有什么可口的美酒,但唯有那一份浓浓的沉甸甸的情谊,把我和乡亲邻里们牢牢的系在了一起。

这当中也有一个细节特别有意思,就是每个人喝完一口酒后都会用手抹抹碗延,也示对下一个喝酒人的尊重。从实质性上讲,这个细小的动作不具有任何意义,但从文化精神意义上讲,这个细小的动作则意义非凡。

对于这个细节,我以为:其一,这是儒家礼仪文化对世人的深远影响,这是融入中华民族血液里的东西,是我们民族灵魂、民族精神的一种体现;其二,这是团结、谦让、包容、诚信这些传统美德在普通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具体体现,“喝良心酒”喝多喝少由自己定,喝与不喝由自己定,相互之间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百分之介的包容,大家在一起喝的只是那份感情和那份快乐。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怀念故乡和乡亲邻里围坐一圈喝良心酒的美好日子和深情厚谊。

(三)生产队里的龙杆会

说起“生产队”,七十年代出生的人都应该有印象,但就“龙杆会”,可能只有七十年代出生的农村人才知道是什么。简单地讲,“生产队”是最基层的组织,那时县下面是区、区下面是人民公社,人民公社下面是大队,大队下面才是“生产队”,有一首儿歌叫《生产队里养了一群小鸭子》。

而“龙杆会”则是“生产队”里面的一种民间自治组织,其具体的作用是生产队里哪家有人去逝了,一个队的人都去帮忙,特别是死者上山安葬这天,全队的男劳动力都出动,用龙杆(很长的木头,其作用相当于扁担)去抬死者棺木去安葬,“龙杆会”因此而得名。在21世纪之前,这种民间组织一直存在,而且是民间一个非常重要的组织。

在二十一世纪之前的农村,基本上都没有实行殡葬改革,埋的是大棺木,需要很多的人搭力才能抬上山安葬,再加上当时的交通极为不便,选择逝者安葬之地时往往都在一些偏僻的、甚至是地形险要的地方,这就必须要大家通力合作才可能完成。这或许是那个年代“龙杆会”产生的必然理由。从文化的意义上讲,“龙杆会”代表的是一种团结,一种合力,一种“愚公可以移山”的精神内涵。

而今,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人口不断流动,特别是在贵州这些相对欠发达的地方,农村的壮年劳动力多数外出务工以求生存和发展,这已经成为了大的时代发展趋势,再加上近年实行了殡葬改革,都提倡火化安葬,也不再象原来那样用大棺木安葬逝者了,所以生产队里的“龙杆会”已经不不复存在。

说实话,“龙杆会”作为中国历史中存在一种文化现象,我们不应该忘记,我之所以要写下这些文字,亦或是想让这种曾经存在的文化现象能够被后人记起。

(四)办酒场中三大碗

三十年前我十多岁,但十多岁时的记忆却异常深刻。

中国是一个特别讲究礼仪的国度,这在广大的农村尤为明显。曾记得还是在懵懂童年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赶父母的路去“吃酒”,因为吃酒可以品尝到在家吃不到的美味佳肴“三大碗”。

什么是“三大碗”?在农村办酒场中,“三大碗”就是大头菜炒回锅肉、萝卜丝炒瘦肉和白菜豆腐粉丝汤这三样最普通的菜名的总称。那时候经常听大人讲的最流行的一句话就是“去迟了人家萝卜丝都凉了”,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在那个年代,物质相对贫乏,饮食结构也非常单一,吃的喝的用的东西都不多,那时的“三大碗”,对一个普通的家庭而言,一年下来能够吃上的时间也不多。

在物质生活极大改善的今天,我把这“三大碗”改名为“老三样”,而且亲朋好友到我家里做客的时候我也经常按照这老三样的方式来招待大家,我想这是我作为一个农民最本质的性格吧,不喜欢大鱼大肉,不喜欢排场,没那么多的讲究。或许就是那时候的“三大碗”,让我能够在如此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找到幸福与快乐;或许就是那时候的“三大碗”,让我至今仍然感到自信与知足。

我讨厌现如今世俗化的办酒席,因为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有的文化意义。我依然回忆三十年前我还是孩提时代农村办酒场中的“三大碗”。

想写这些文字已经很久,可惜一直忙碌于俗事的纷扰久久未能动笔,今天借值班空闲之余,写下这些文字,亦或是对童年生活的追思回忆,亦或是对即将消失的农村文化现象的描述再现,亦或是对自己理想和精神追求的记录表达。

无论怎样,亦算是尽到了自己的一份心意了吧。

(2015年7月19日于遵义铁厂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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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那些古老的回忆的评论 (共 8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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