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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足迹

2015-06-23 10:10 作者:白霖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一步足迹

白霖

七月中旬,我从苏州回连云港之前,和朋友小伟往徐州去了一趟,去看望待在徐州老家的朋友老马,我和小伟买了18号从苏州开往成都的K290火车的站票,挤了七个小时,火车到达徐州站的时候,我和小伟几乎是爬着下了火车,出了火车站之后叫了出租车转到徐州汽车南站,换乘徐州到睢宁的汽车,又颠簸了一个半小时,才到了老马的故乡

从徐州到睢宁的汽车途经了大王集镇,我和小伟艰难地从车上钻出来后,过了一条马路,便看到黑黑的老马带着墨镜,穿着黑色背心,跨在一辆全黑的摩托车上,两手托着腮,一副望穿秋水的样子,我和小伟看到老马之后都笑了。

听老马说,大王集是睢宁四大镇之一,从我们下车的地方到老马的家有20公里的路,老马骑着摩托车载着我和朋友,一路上不停地给我们介绍徐州睢宁的地理风情。就这样又在摩托车上摇晃了接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到了老马的故乡刘村。

刘村很荒僻,我记得老马骑着摩托车拐了好久,才拐进刘村,那条路我实在是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们压过的地方,背后都是一片黄烟,一条深凹的车痕刻在路上。路的两边都是房子,没有两层的,多是四合院式的,门前有各种果树,不时地还能看见壮硕的大狗从门里窜出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刘村不大,几百户人家而已,老马的家就淹没在这几百户之中,没多久,我们就进了老马的家门,两条披着棕灰色长毛的狗似乎嗅到了陌生的味道,张牙舞爪的冲出来环绕在我和小伟的身边,老马大喝一声,那两条凶神恶煞的狗才萎缩回去,我和小伟把东西提了进去。

老马家很是大,也是四合院式的,四围全是房间,红瓦砖墙,庭院不很大,略长,从大门往里走,穿过外廊,路过厨房和洗手间,跨过走廊,直到客厅,客厅两侧是两个对称的卧室,老马和他的弟弟便住在这里,只是老马的弟弟几日内不在家,于是我便和小伟钻了空子。

到老马家时已经很晚了,中午在火车上没怎么吃得好,于是饿了,老马的母亲似乎是在做活,还没有回来,但是老马的上小学的妹妹却还是在家,老马说丫头叫马芊,我和小伟进来很久,也没听见芊芊开口说话,但芊芊却是一点也不羞涩,很是勤快的准备晚饭。

不多时,阿姨做完活回来,我和小伟迎上去问好,阿姨操着很是熟悉的徐州口音欢迎我们,聊了几句便忙着做菜去了,于是我们三个便在客厅里坐着喝六个核桃开胃,顺便对老马讲述在火车上的艳遇。

老马家的客厅很是别致,进门右侧是一面镜墙,前面是芊芊的书桌,上面还零零散散地堆着芊芊的书,书桌旁边是一个红木的沙发,沙发前横着一个红木的茶几,我和小伟带来的苏州特产都放在茶几上。进门靠左的部分是一个大圆桌,是吃饭的桌子,再往左便是一个很久远的电视机,据老马说这个电视机年龄比他还大,现在只能收一个台,电视机一侧是空调和饮水机,另一侧是一个三层的小书柜,塞了慢慢的一柜子旧书。

话没聊几句,那菜便一个一个地从芊芊的手上想变戏法似的变出来,于是那大圆桌的桌子上,青色的、红色的、白色的,都腾腾地往上喷吐着细长的烟,我和小伟等到阿姨做完了活,也不要怎么谦让,随便坐了,芊芊很勤快地盛了饭,我们便开始吃起饭了。

徐州同连云港相邻,方言大差不差,那饭菜的口味对于我来说,自然也好得很,抛开在火车上吃不好的事情,在苏州,那饭菜多是淡的,我和老马在刚到了苏州的第一个月里,水土不服几个月都吃不下什么东西。阿姨似乎的菜做得不漂亮,很不中看,土得很,但是味道好极了,单是一盘豆角,炒的便不是苏州那般像是刚摘下来的在热水里洗了一把澡似的,虽然是绿油油的,嚼起来却不中意,所以我夹得第一口阿姨做的菜,便知道这徐州之行值了。

单在吃上,我和小伟要打心底里感谢阿姨,我们大概在老马家住了9天,这饭菜竟不带重样的,诸如南瓜花这样的城市人拿来扔掉的东西,阿姨也能做得像美味佳肴一般,更不提那难得的纯正的狗肉了。

比起吃来,我更想在徐州得到的是那真正的田园的味道,我的故乡虽然也是农村,但是大多没几个种地的了,那地几乎是包给几家人来种了,留下些空巢老人,况且我在家时候,也是不得安宁的,那乡亲们对从外地回来的大学生总要问长问短,总会让我觉得肩上的担子种了不少。

从苏州来到苏州的时候,我和女朋友分手不久,心情里并不是很舒畅,堵得慌,幸好老马和小伟也都是了解我习性的朋友,该提的都提了,不该提了,我一直都没听到。徐州是没有网的,所以除了看书之外,我们就是睡在一张床上聊天了。

在徐州做客,可不好意思睡懒觉了,于是每天起早,吃早饭是一个美好快乐的事情,尤其我在苏州待得久了,已经太想念苏北的地道的早饭了,所以吃起来也倍儿香。我们没电视可以看,也没得网。老马便带我们去睢宁各处溜达。

在农村,是很随意的,不仅是吃,穿的更是随心所欲,我在学校里,穿得有板有眼的,但是到了苏州之后,我的西装就没见过光,于是运动短袖、裤衩在学校里睡觉的衣服,都被我翻出来了,穿上老马的拖鞋,便出去了。

走到哪都是畅快的,翘着二郎腿开着电动三轮车,无所顾忌地缓行在无人的路上,我是觉得十分痛快,于是后车厢里的老马和小伟便一人揪住我的一只耳朵,大声地唱:“为何你不懂,只要有就有痛······”这首歌我本是不会的,但是朋友们但凡是遇见我,就唱起来,大家习惯了,我也便习惯地学会了。

要我说,最快意的事情还是去水库了。睢宁的清水湖畔水库并不大,但是却周围却环了一座山,老妈说那山是有来头的,说了好多大概是与朱元璋有关的,我又觉得老马是在胡扯了,于是便停了车,溜到那草坪上逗山羊了。

要我们三人在一起扯,是最合适的,小伟是个诗人,也爱摄影,我在小伟的照片里就像是一只被宰割过的山羊一般,拖着恐惧虚弱的身子,把心酸一吨一吨地掏出来埋进美的景色里,老马看起来粗俗得很,普通话也懒得说,但却是读得大书的人,那肚子里是墨水,脸上都泼得满满的。我书并不多读,也没小伟那般艺术才情,只不过闲下来时候酸一酸社会,于是我们三个人在水库便把自己锁进自己的世界里了。

我没想到我会在徐州这样洒脱,我几乎没怎么动过手机,也没有多少公事烦恼,该吃的时候,一顿就能吃6个烧饼,该玩的时候,脱得一丝不挂,跳下水库去吞口清凉的水。我像是忘记了家庭琐碎一般,比任何时候都轻松,也不常想起女朋友来。

在我的故乡,菜园已经被没收十多年了,自那之后,我便没再见过菜园,到了徐州之后,我才又见到了菜园,我也并非是一定要看菜园长得什么样子,从水库回去的时候,顺带着去了菜园摘些新鲜的菜来做晚饭。

我是极不情愿听到老马说菜园要被回收的事情的,大概是要退耕还河,那菜园太大了,我在故乡也没有见过那么大的菜园,该有的蔬菜几乎全都见到了,我们便随便摘,摘了豆角摘黄瓜、摘了黄瓜摘黄豆,一大把一大把地往车里赛,塞得心满意足了,便开车回去,路上聊起那退耕还河来。

菜园大,占得地多了,那菜园的里头便是一条不起眼的河。如果老马不告诉我,我肯定看不出来那条几乎要干涸了的河会是黄河故道,那河像是一个垂死的历史遗孤,苟延残喘在一堆墨绿的水草上,那水也像是被锁在历史里似的,沉默着替黄河故道哀悲。

黄河故道的结局是悲壮的,它被历史抛弃了,如兔死狗烹一般,上善若水瞬间被写得哀沉了,那厚重的历史被一片一片地撕碎,黄河故道终于老了,将要被遗弃了,终于在垂死之前,能够被人从历史的废墟里血淋淋得挖出来,有时候想起是悲壮的,但更多的还是徐州人民对母河的崇高敬意,退耕还河也变得有意义起来,更是理所应当了。

我很同情黄河故道,也很欣赏徐州的人民,黄河故道的沉沦是历史遗孤的悲戚的血泪,而黄河故道的涅槃又是徐州人民对生命的信仰,那是一个民族对于本身生命之源的肃然的敬意,是没有怨言与功利的纯洁的敬意。

或许是我沉沦在烦恼中久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悲壮的美感了,那激烈的荡漾着感动的泪水的美感像是消失在沙漠里的一片绿洲突然涌进一支脱水的商队一样,像是我在沉郁时即将跌落悬崖时一只强壮有力可靠的臂膀抓住我一样。

给过我感情冲动城市不多,除了我的故乡连云港之外,剩下的就是青岛和徐州了,虽然我在徐州的时间并不长,却是从未有过的洒脱与睿智,我终于用拿下了眼镜的眼光清晰得望见整个世界的轮廓,是循着爱与美的轨迹往高的地方爬行的。

让我理解这样多的时间只有那9天,不多久,我接到了故乡朋友升学宴的邀请,要急着赶回去赴宴,于是前一天的晚上,我和小伟陪着老马的家人吃了最后一顿晚饭。

那顿晚饭是最有人情味的,我想芊芊是个害羞的小女孩儿,但是我们在一起合照的时候,芊芊竟是落落大方,不矫情、不做作,直接而又自然,阿姨多次挽留,我和小伟只能赔歉意承若阿姨还会再来,阿姨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放行了。

阿姨这样好客让我和小伟觉得愧疚起来,老马的家庭很是淳朴,比我想象的那样要好,我也过了9天酣畅的生活,在邀请老马到连云港做客被婉拒之后,我和小伟便踏上了去连云港的路。

我曾有过许多次在外地饱含感情的回忆,有时是酸楚的,有时候又是洒脱的,而离开徐州之后,竟突然觉得伤怀了,我与徐州也不过那几天的感情。我也曾想象我的人生里灰暗的地方太多了,但是我在徐州的那些天里,我似乎是脱离了我的生命,跳进了另一个拆毁烦琐的世界,如果要我再想起徐州来,我宁愿以后不再往徐州去,于是那短暂的几天便能是一份越酿越深的感情,即使再灰暗,那游离在我生命之外的一次奔放的游离是用血红色的感情画在历史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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