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也天意

有多少的时间，我们在路上，有多少的时间我们彼此在心上，又有多少的时间在等待里静默成伤。午夜的小城，没有了车水马龙，稀稀朗朗的穿梭，疾驰而过，停下也只是红绿灯的60秒。下一站我们都在何方？是幸福的目的地，还是一个人的地老天荒？无从知晓，我们都是一程的路过，路过人间，路过红尘，路过这一世烟火的况味，都在心上铭刻，都在心上脱落。

这是小城的次街道，红绿灯的交叉口旁边是一处不算很大的休闲广场。在深夜里宁静，还有未散去的气息遗留在这场这景。绿色带的幽径向远，长亭石凳的寂寂相安，曾路过了多少面孔和四季辗转的缘，谁的脚步还能复返，念起一段光阴，承接着一个故事，幸福的没有再见。

初秋的深夜，凉得很，更加映衬了一份孤单。走在异乡的街，一切都是陌生。那建筑，那树那花，那路那人，陌生到不能再陌生。脚步的沉重，漫无目的的游荡，像是夜的游魂，盘旋，起起落落，终是居无定所，终是不能安静下来。听，一枚叶子的脱落，在昏暗的街灯下，看不见它留恋的表情，却迟迟不肯落下，盘旋再盘旋，也拒绝不了一种因果，归于尘埃。路面上些许的秋意，被我失魂的脚步踩出了沙沙的声音。谁的眼睛还在凝望，即将成为往事，用爱的目光来收藏。谁的脚步迈着彷徨，用无奈的踯躅还不得已前行的方向，裹着散乱的迷茫。

这样的夜我停留在这个广场，不知该去何方，也不想回家，家又在何方。远处传来低低的音乐流淌，牵引了我的脚步继往。这样的深夜，为何还有和我一样的人，静默的流浪，这小城的一角，收留了几多的人生无法圆满的场，不肯归去，谁又懂谁的忧伤。同是天涯沦落人，歌声那么忧伤，夜继而深沉。单曲循环，是不是都是固执的哀伤？走不出，也不许别人走进的领域，任其情绪疯长，任其芬芳再成荒。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寥落的星星隐去了，稀疏的雨点落下来，冰凉的激醒了我的神经。再望望石凳上的女子，已经没了身影。突然闪动的光亮和音乐声，让我警觉的快步走过去。她遗落的手机躺在石凳上，360度的震动旋转。我捡起手机四顾，看见已经走上路口的她，我飞快的跑过去。红灯的指示一分为二的划分了我和她的距离，一头长发的飘逸，模糊的白色衣衫在昏暗的深夜隐约可见。

“手机，手机，你的手机......”我刻意加大了我的声音分贝，平日里少有“呐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十字路口那边的她，转了一下身，看了我一眼，随即又背过去的头，给了我一个背转的摆手，径自而去。我举着的手机，被木纳的停滞。红绿灯的程序依然着继续，而这个夜还未停歇，明天又该在哪里。

我复返到原地，坐下来，想感受一下秋里未了的花絮，在时间里经历了怎样的风雨，才得以痴迷，才得以放弃。白色的三星，被我一层层的剥离，探寻着一种未知。原来刚才的震动是的即将欠费的通知。打开手机音乐，就那么一首歌，她却听了一个晚上。我试着点开，想听一下循环播放的感觉，会不会听到厌倦，听到无味。

——什么时候风己远走，只剩安安静静一个我。好想握住什么的手，又放给风筝自由。甚么时候雨的温柔，又来摇醒那沉睡的伤口，......

就这么的听着，泪落了下来，稀疏的雨点落在了手机屏上。电话本里就一个电话号码，蓦地感觉那号码那么的刺眼，又怪异得像个魔鬼，说不清为什么，却又一键拨了过去，“......此号为空号......”。标准的普通话回复。继续翻看，有个手机，我拿出自己的手机随即查找里加上了她。她的手机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夜还是深了，深到天边又微白，揣起她的手机向回走去，我走去哪里？离家的寄宿，异乡它地。

手机刻意的关机，不想与家里有任何的联系。想起父母的婚姻，我大学的逃离，此时的拮据，手无缚鸡之力，原来我也只不过是一个理所当然的寄生虫。突然想开机，拿出的手机又那么迟疑，我不懂父母的婚姻为何到了这般天地，曾经爱的范本到了今天爱的反本。另一个口袋的手机震动着，拿出一看是手机电量提醒，蓦地又想起那晚的短信，于是起身下楼到了宾馆前台给她的手机充值了100元，转身返回来我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给她充值，电话本里只有一个电话号码的手机。

忍不住还是打开了手机。登入，她已经接受了好友。点开的对话框，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点开空间进去，一篇【那么美，那么纠结】让我读到心痛。又想起了她那晚的样子。白色的衣衫，长发披肩，半倚凉亭的石凳，夜色模糊了容颜，只有安静写意在她的脸。单曲循环里是不是就可以走回从前？等一个再也不会响起的电话号码，直到等到放弃，便也随缘了一种来去。

她的文字很静，很柔，又潜隐着疼。一个故事，坐落在整个空间，那年那月那天又到今天。我忍不住在留言板写下一句：单曲循环，十字路口无言。一个拨不通的电话号码的电话本，你守了几年？转瞬是不小心的忽略还是刻意的抛给风里随缘？

次日我收到了她的回复：单曲循环。习惯了的风景线，其他再美都和我无关。拨不通的号码是被辜负的从前，命来就是注定的缘。等不来，拿什么给残局交待？转瞬是忽略即已错那就成全，岁月已蹉跎。

她夜半来过我的空间，什么都没有留下。只在对话框里留了一句：爱是两个人的事，爱是自私的事。误了的学业，拿什么来说你的逃离是为了最深的爱护。失连的情亦是无言的伤害。你有什么资本站在一方天地？先学会养活自己，爱有天意。

我在看着手机，听见了门铃声。我在拉开的房门，几乎是被推力开启的这扇门，父母焦急的目光，泪过，打量。之后我被带回了家里，他们答应毕业前不离婚。我又返回了校园，少了一份担忧，却随身多了一个手机，再或者多了那么一个你在心里，是我一路的行囊。

大学生活有些松懈，我也开始了学写文字，写她那样安静的文字。有时候牵强的找个理由就和她说话，她的头像从来就是灰色，就那么的灰着一天天，一月月，你到底为谁隐身？

那晚她发来信息说，我的文字进步了好多，让我写她来和。听到后我开心的笑了，笑得那么烂，带着几分坏。日子就那么的缠着，转眼即将毕业了。

看她每天的更新日志，已经习惯了。可是今天没有，明天还是没有，就那么得没了动态，没了回复，没了所有的联系。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网络真的很虚。突然后悔为什么没有要一个现实的联系呢？难道还清高着说只谈欣赏，不谈其他？没了，就那么的没了。一天，一月，半年，......

毕业后，我没有去找工作，也就子承父业。父亲是做建筑工程的，我安心与这个行业的摸索。一个潜隐的话题我也时刻不安着，而父母他们好像风平浪静的看着我努力的工作。父亲看出了我的忧虑，那晚约我单独去散步。两个男人还是第一次，有些不自然的我，只是看着远方。父亲说：”我们不离婚了。爱需要包容呵护，生命里还有很多的东西需要我们爱护，一如亲情和责任。”

父亲提到爱，也是我回避的话题，也曾催促我的婚事，只是心里再也没了心思。坐在办公室，一手摆弄着那个手机，白色的三星。一晃三年多，我从未让它缺电停机，也不曾欠费。我在想会不会突然的那么一天，手机响了，就是那个唯一的号码的呼叫，只是三年了一直没有叫响。

外面下起了雨，又是那个季节的雨，有点压抑有点窒息，可我平时是喜欢雨的。看着那个灰了三四年的头像，点开关闭，再点开。进去那个空间，像极了陈旧的家具，似乎落了一层岁月的灰尘，没有生机。打开的留言板，想看看我曾经的足迹，只是没有了我的留言，我都不知晓是何时。就那么一个唯一的陌生人的留言，一杯茶冷冰冰的摆在那里。我无心的点了进去，那文字瞬间惊醒了我三年的梦。我马上申请，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她来了。我迫不及待的发过信息：“是你吗？”

“你来了！”她知道我会来，就像我知道她一定等我。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老地方见。”揣起手机，随手拎起椅子上的外套，跑下楼去。

突然感觉一下子都被打乱了，又都被拼接了起来。我用了最快的速度，因为和那个小城有一段的距离。脑子一片混乱，见了面我该先说什么，后说什么，她是胖了还是瘦了，为什么消失。太多的太多，我也无从回答自己。

到达小城的时候，天色已晚，大概十点左右。我在路口徘徊，在等那个三年前的背影。忽然手机响了，我摸出口袋一看不对呀没有来电。突然醒悟，随即又摸出那个手机，三年了不曾响起。我划开手机，听见了一个声音，仿佛隔世，我下意识的向前望去，绿灯放行，她慢步走过来，像是一场电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终于在时光里相遇。

放下了的手机，我也不再维护绅士的风度，或者谦谦君子的雅度，一手拽过她，拥在怀里，像是锁链一样的牢靠，不想再丢失在风里，迷失在雨里。

她的手机响起，我稍加松开一点。听见对面有个很小的声音在叫着“妈咪”，她应的那般甜蜜。唯独我的热情削减在了夜色里，悟不出是一个怎样的道理。

“就是那个唯一的号码，四年没有打过电话来的人的女儿。这辈子也不会再响起的电话。”她稍加用力的推开了我：“我该回去了。”

我就那样呆滞的站在原地，没有雨，一阵风吹过。她已经走过了十字路口，我再次拿出那个白色的手机，回拨了过去：“你站着别动，我等了三年，再也容不下其他的风景。我不想再等了，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十字路口的徘徊一次就够了，我会珍惜60秒的通行，等我走到你的面前。”

她笑了，满满得笑。我跟着她走，把夜色甩给小城的霓虹。走进了一个住宅小区，她把钥匙给我，爬了几层楼，她指了指，示意我开门。门被打开了，一个小女孩就站在门前，似乎一直在等着这道门的开启。她告诉我这是“彤彤”，我蹲下身来打量着这个小女孩，她也大眼睛的瞪着我。

"爸爸出差回来了，来接你回家，回我们的家。“我压低了声音怕惊扰了她。小女孩看看她又看看我。

在厨房走出一位年轻的阿姨：“彤彤来跟阿姨回卧室。”阿姨很礼貌的点了一下头，带着孩子回了卧室。

“把手机给我。”我手机掏出给她。她打开一键删除了那个唯一的号码，把我的手机号编辑存入。”以后这个就是这个手机里的唯一的号码。“

我把她拥在怀里，什么都不想说。

我们写故事，越跌宕起伏越好，恨不得让主人公的命运经过九曲十八弯才精彩。可是现实里我们都希望爱情平淡些好，一波三弄的爱情累了多少人。爱是一种感觉，不掺加任何的条件。

多年后我们谈及往事，都感觉像是一部电视剧，可是她就是我的初恋，我的妻子。爱也有天意。

文字/季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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