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次体检

关于一次体检

于青

这几天单位组织体检，大家都好高兴，都流露出久违的笑容。说实话，也有好几年没有体检了，大家都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一个清晰的判断，都不知道是否有小疾在体内慢慢肆意延伸，是不是这样的小疾会影响到健康？最近老是听到有些人“走”了，对于老暮的长者来说，尤其是遭受大病折磨的，也许还是好事，于自己于家人都是解脱。但是很多不怎么老暮的人也“走”了，有些是因为突发心脏病，有些是因为过度饮酒导致肝腹水，还有很多是因为不知道名字的病，反正很多都“走”了，“走”得很急，有个别的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撒手人寰了。我想即使去了那边心里也是满满的不安和遗憾，毕竟人活一生终究还是会留下一些表达的，只是很多人没有这样表达的机会罢了。

上班的必经之路旁有一所殡仪馆，大凡“去”了的，不管年长还是年幼，都要进去的。每每看见殡仪馆的大门开了，很多身着白衣的人进进出出的时候，同事就开玩笑说：“看，今天又开张了！”虽是一句玩笑话，可我知道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都知道这样的“热闹”意味着什么。所以听完这样的玩笑，也没有人愿意笑出声来，只是低沉地应了一句“嗯”。早些时候，有同事的亲人“去”了，单位好多人都去帮忙，即使什么也不做，单就是在周围绕来绕去，都是给予同事精神上莫大的安慰，毕竟从此少了一个人，就少了很多事，不管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终究是没有了，就像刚刚过去的春天，虽然有时候狂风大作，虽然有时候漫天黄沙，但大家至少都还念着春天的好，都还希望它是存在的，因为存在就意味着希望的出现，而没有存在，什么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这次体检单位要求集中在两天内完成，于是当天的一大早，很多人自带体检表早早就候在医院里。抽血化验是不可以吃喝的，还有尿检。我也饿着肚皮早早排起了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等候的过程里，心里莫名的难过。其中一个原因是不习惯医院的那种怪怪的味道，反正与药有关，于杂乱的各种实物有关。除此之外我想难过的原因不外乎与生死有关，要么健康要么病痛，要么活着要么死亡。所以内心一直思考着这样矛盾的话题，加之大家一起等待，前后排起了很长的队，这倒让我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小时候过年杀猪，每逢腊八后，村里就时不时传出了猪们歇斯底里的喊叫，我知道猪们很不愿意离开世界，毕竟活着的时候有人管吃管住，自己不费一丝的心，日子比老爷还舒服，谁愿意就此离开美好的生活呢。我还知道猪们的叫声更是对人类肆意杀戮的抗议，只是猪们不会和人类一样，拿起刀枪反抗罢了，内心其实还是很仇恨人类的——用自己的肉体养肥了人类的肉体，用自己的鲜血滋润了人类贪婪的心脏。但是不管内心如何愤恨人类这样的屠杀，猪就此离开美好的世界是不可避免的，人们不会因为猪们的奋力嚎叫而放下屠刀，毕竟一年没有闻到肉腥味了，尤其是观看杀猪盛景的孩子们，更是希望以此为乐，成为童年不可抹杀的幸福记忆。

有几次，我也站在旁边看，先是几个粗壮的汉子手拿绳子紧紧捆住肥大的猪，用力按倒在破门扇上，有经验的屠夫挽起袖管，嘴里冒出浓浓的烟味，嘴里哼哼几句，证明自己的“表演”即将开始。此时，胆小的几个孩子就顺势躲到大人身后，眯着眼看，生怕这样的场景会上演在梦中。我胆子不大，可不怕杀猪的场面，我知道猪是无论如何都要死在破门扇上的。有那么多人期盼着猪的死，猪就只能自认倒霉去死了。谁让它就是人们用来解馋的呢，毕竟一年的光景它还吃掉了家里不少粮食呢。要知道，那个时候人都没有多少粮食吃，于是这样想的时候，我就往前迈两步，心里胆大了很多。(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只见屠夫挽起袖管，径直走到猪的跟前，顺势摸摸猪的脖子，看看够不够肥大。一般村里的共识就是猪的肥大的脖子是归杀猪匠的，用来感谢他屠宰了猪，给自己和家人带来一年的肉味。找准了位置，杀猪匠就“噌”地拔出锃亮的屠刀，一手抱住猪的脖子，肩膀顶在猪的下巴上，用力喊着“大家注意了，抓紧了”，于是一把锋利的屠刀就“嗖”地钻进了猪肥大的脖子里，不多时，大股的血就淌了出来，还冒着热气。此时早已准备好脸盆的妇女顺势接住了红黑的浓血，不一会就是一大脸盆。一脸盆的浓血可以做很多美味的血肠了。这个时候有一个老人就在旁边丢下一句：“猪解脱了！”

也是，生命的结束就意味着痛苦随之解除，与之有关的一切都画上句号了。人们也不会为猪四处割草了；猪呢，也不会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就四处“哼哼”了。猪圈会用来养小鸡，会成为一群小鸡新的“家园”，一切与猪都没有关系了。

突然在等待体检的时候，我有了这样的联想，我只是感觉有病或者没有病的人在医院等待体检或者救治，就像那些猪们，一样对自己在瞬间没有了信心，一切开始不由自己主宰了，一切都要交给医院。不同的是，医院是可以救活病人的，而屠夫是绝对不会在一只猪的面前表现出该有的仁慈，这可能就是两者最大的区别。

在等待体检的过程里，我还思考了一个问题。没有体检之前，大家都有说有笑，气氛是很轻松的，感觉体检也只是完成自己交给自己的一项可有可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都无关紧要。可当有些人被体检出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时，我想气氛肯定会变化的，变得凝固且冷寂，好半天没有一个人说话。当然，在体检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大家依旧有说有笑。不知道等了多少时间就该我了，我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我在想万一查出什么，可怎么办呢？可紧张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查吧，检吧，反正都得面对，何不想开一些呢？

怀着较为忐忑不安的心情，我钻进了B超体检室。医生让我躺着床上的瞬间，我又一次紧张起来。这次显然不光与体检有关，更让我想到了死亡。我就在想，那些得了重病或者病得很重的人躺着医院的病床上，都在想些什么呢，是一直担心疾病会一天天折磨自己，以致于最后丧命还是留恋着美好的过往与光阴呢？我猜不到，只是当时我感觉自己就是一具尸体，没有思想，也没有自由，一切都交由医生安排，一会平躺，一会侧身，一会左面，一会右面。我只是屏住呼吸努力地配合着检查，我不知道这样的努力配合能不能换来合格的体检报告，能不能换来健康的身体？一切都交给体检报告吧！体检完了，我还要去吃一碗牛肉面，还要去上一节课，还要回家洗衣服，晚上我还想写几句文字来慰藉自己。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管体检结果是什么，我想我应该做好自己应该做的，至于是否有疾，至于谁也无法逃避的死亡，在当下是没有必要去想的。因为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亡，其实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很多人会跟着欢喜和悲伤。

这样想着，心里似乎不怎么紧张了。我清楚地知道体检就像人生一个阶段的总结，自己是否努力了，是否做了应该做的，是否做得完美，都应该在心里清清楚楚。至于之后到来的报告会告诉你一些什么，我想就是很好地活着，不管有无疾病，心态是至关重要的。它会让我们每一天都开心地面对，哪怕真的有一天接近死亡了，都不应该害怕。活着和死亡都是存在的状态，只是对于周围的人产生不会的影响罢了。

我不惧怕疾病，我也不惧怕死亡，虽然我没有庄子那样“鼓盆而歌”的境界，至少我知道害怕在死亡面前毫无意义，不如开心活着，有时间运动运动，给自己一些快乐的色彩，也给身体一些健康的保障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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