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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去砍人(8)

2015-05-23 16:54 作者:倪鸣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24.

《新愚公移山》喜获全镇文艺汇演金棉花奖,阿混四十五再次名声大振。

我的四个好朋友都获得了一个金色的棉桃挂件,肖笑没有像往常那样,和我分享她喜获至宝的喜悦。

她把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揉成一个美丽的绣球,抛向了阿容,她的革命战友,她的搭档。

阿容对我并没有隐瞒,他把肖笑的分享分享给了我。

在大医院的台球室,阿容的脸上泛着十月的金光,像如镜的湖面,我似乎看到许多摇荡的木舟在这片湖面上悠闲徜徉,无忧无虑,我知道阿容要对我说什么,也也预料到自己听到那些话之后,定会心生波澜,可此刻,看见兄弟脸上因为肖笑而泛起的柔和的幸福之光,我决定主动制止阿容跟我做任何形式的坦白。(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整个下午,穿堂风夹杂着桂花的芳香,萦绕在我和阿容的周围,我的一个接一个的新笑话,让阿容应接不暇,不暇到没有任何机会插话。

如果冰山已经形成,看见冰山一角就已经足够,何必要留着眼泪看完整个冰山。

25.

肖笑跟我要回了她之前送给我的沙龙照,我刻意留了一张她穿酒井法子的爆款和服的照片,可是被她发现并且无情收缴。

都说温柔一刀,肖笑此举让我深受伤害,最主要是颜面扫地,我觉得我不但丢了自己的面子,也丢了万枝大哥的面子,作为万枝大哥最得力的干将,如今因为女人,搞得这么窝囊,万枝大哥知道了,该有多么伤心

家中棉花的收成,因为虫害,大打折扣,交完农业税以及化肥农药的费用,所剩无几,家里的经济陷入了危机。

爷爷出去借钱了,这是我所知的第一次,可是不借又不行,在牢狱之中的爸,每次写信回来都说在里面吃不饱,让家里寄钱在看守所外面买饭吃,所以家里即使再困难,也会每个月寄三百块钱去看守所。

爷爷找到了从前一起在乡政府同事的老刘,老刘现在开了酱菜厂,手头宽裕。

老刘很是大方,问爷爷要多少,爷爷没有作声,老刘说这一包够不够,他以为爷爷要给爸爸疏通关系争取减刑,毕竟是聋哑人,爷爷笑了笑,伸出了两个手指头,老刘啊,该你两千快钱,明年午季里蒜苗或者油菜收成好 一准还你。

钱顺利借到了,爷爷领我走出了老刘的办公室,手电筒的黄光在我和爷爷的前方颤抖着,那个年轻时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的爷爷,如今落魄成领着孙子到老友家博取同情借钱度日的可怜人。

回家的路很远,爷爷和我一步一步的缩短着债主和家的距离,爷爷让我手持电筒走在前面找路,他默无声息地跟在我的身后,和我一样,一定也陷入对往日光辉岁月的无限怀念,时代已经不同,现在是市场经济了,可爷爷依旧恪守着计划经济时代的所有陈规,不思变改,我在心里冷静的批判着,为自己被当作博取同情的工具,倍感耻辱,忽然想起万枝大哥以前的一个挣钱渠道,去沙站打沙啊,以前就三十块钱一天,现在肯定工钱更高。

回到家中,熄掉灯火,我在黑暗中一口气做了一百个俯卧撑,感觉自己的肱二头肌在明显增大。

26.

沙站就在江坝,干一天四十块,我周末连续干了两天,挣了八十块钱。用着八十块钱,我在村里收了四百个土鸡蛋,转手在江坝的早市上卖了两百块钱。用这两百块钱,我在村里收了一万个酒瓶,转手拉到县城废品站,卖了一千块钱。

我用自己的血汗挣了我人生的第一个一千块。

这第一个一千块为我换来了一张大理石台球桌。

我的台球室开张了。也是子洲第一个台球室。

陈仕文第一个来捧场。

你想挣钱,我给你出个主意,办个台球挑战赛,谁战胜你奖励一千块钱,陈仕文在输球给我之后,为我想出了日后令我飞黄腾达的绝世好点子。

可是我现在没钱了,你这张桌子不是值一千块钱吗,你把它抵押给我,我借一千块钱给你,事情成了,你把钱还给我,事情不成,你把桌子还给我,安心学习。

日的阳光像钥匙一样打开锁在人们身上的寒冷,老师,这,我看着高我一个头的陈仕文的高大的身影,心里的感激扇着翅膀,飞出我的心空,飞上树梢,飞进云层。

不算好也不算坏,我败给了我的第一千个挑战者,或者说我败给了第一千次心中响起的万枝大哥的声音,不要不务正业。

一局收费十块,在发完奖金还掉陈仕文的钱之后,我拥有了九千元的财富。

我全部买了桌子。

我开始日进斗金。

27.

爷爷对我的做法很不屑,甚至想教训我,可是审视了一番,我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是已经壮实得像三十岁的体格,他有些犯难,最终打消了对我施暴的计划。

爷爷继续种着他的棉花地,对我的宏大商业,不管不问。

爷爷对棉花有一种特殊 的感情,这可能源于他在乡政府当经委负责人的时候,主抓棉花有关。

也不知道为什么,比谁都懂棉花的爷爷,没有哪一年能把棉花种好,不是被棉铃虫吃掉了,就是营养过剩,只长枝叶不长棉桃,邻居给他提意见,他不但不虚心吸取,还跟别人摆自己在位时候的谱,动不动冲犯别人,背后不知道被人奚落多少次了,依旧我行我素。

爷爷最经典的一句话是,毛泽东思想还能有错啊,谁要是对毛主席有任何微词,他就要跟谁拼命。连他的表侄,我的四表叔,阿东爸爸,都不放过,被他老人家一脚飞铲出了两三丈。

爷爷的看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自从开了台球室,斗殴聚赌就一直不断,警车三天两头往我家门口跑。

可能爷爷担心我走爸爸的老路吧。

可我不会的。

相信我能出淤泥而不染。

对此,奶奶深信不疑,艰巨年代组织过十大姐妹的她,对消弭人与人的仇怨,大有心得,因此,虽然台球室里的纷争不断,可她能轻松应付,轻易化解。

现在这些事,跟我们过去不能比,我们过去跟地主干,哪一次不是把头挂在裤腰带上。

奶奶说这些豪言壮语的时候,眼里放着狼一样的光芒,在这夺目的光芒里,我仿佛看见奶奶,如她所言,远远的把鱼叉抛向地主,血光映天。

我家屋后有一棵跟我同龄的泡桐树,一直饱受我拳脚的摧残,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渴望,就是一掌,或是一脚,放到这棵粗壮的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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