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门
爬门
王一兆
立夏当日，水乡兴化农村便闹腾起来。虽没有春节的喜庆，也没有元宵的热闹，但少不了对传统的尊重和敬畏。
一大清早，大人们就会早早地叫醒睡梦中的孩子，不管孩子愿不愿意，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们总是鼓动着自己的孩子去爬自家堂屋的大门，这是传统，据说是几千年老祖宗留下来的，谁爬到门的顶端，谁的个头就会长高。乡下有一句俗语，叫做：大个子门前站，不做也好看。每一个做长辈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身长八尺，爬门就是他们的寄托。等孩子们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床上走下来，长辈们就会站在门旁监督着，让孩子们抓着门框两边的边沿，顺着门上的横档，一级一级地往上爬，那门儿在孩子的脚下微微地晃动的时候，门枢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站在门边的长辈们就会叫孩子说“门呀门呀你甭吵，我和你长得一样高。”那孩子一边向上爬，一边大声的说着，等爬到门的最上端，再慢慢下来。
我小时候就从八岁一直爬到十三岁出门读初中。其实，那时的我的个头就比同年的孩子高出了许多，根本就不要借助于爬门来长个头，但是不行，老祖宗的传统不能丢。
男孩子爬，女孩子也不另外。记得我有个妹妹很胆小，每次爸爸要她爬门她都哭，以致到她十岁那年仍然不敢爬。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恐高，但每年立夏前她就跟我说，哥，明天我不爬，我怕摔。我每次都鼓励她要勇敢一些，我会和爸爸站在门下保护她。可是到了真要爬的时候，我看到她那双腿不停地发抖。我说别要她爬了，你看把她吓成那样。爸爸坚决反对，并大声吼了起来。我知道爸爸是好意，我不敢再说了，我们一向是最怕爸爸的。我只好扶着妹妹鼓励她不要回头看，也不要向下看，一个劲地向上、向上、再向上。在她一步一门档向上时，我则站在地上拍着手，说着“门呀门呀你甭吵，妹妹和你长得一样高”。(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这爬门也是有规矩的，男左女右。男孩爬左边的那扇，女孩爬右边那扇，据说爸妈小时候也是这样爬过来的，怪不得他们对我们这么严厉。但我不知道我如今的个头在一米八以上，是不是爬门爬出来的，但大人们至今坚信不疑。
除了爬门，这立夏在我家乡还有盘石磙子的习俗。说是谁在这天盘动了石磙子，谁就会力大无穷。乡下的人干农活没有个力气是不行的，谁都希望自己有力气，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力气，所以大家一丢了早饭碗，就会不约而同地聚集到生产队的打谷场上，男人、女人、大人、小孩，说着笑着，打着闹着，嘻嘻哈哈，弯着腰，发声喊：一、二、三。那石磙就会在人们的双手的推动下滚起来。
其实，爬门也好，盘石磙也罢，那都是长辈心中的一团希望。2015.5.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