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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梦

2015-05-17 21:57 作者:骨碟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白日

我有一座城堡,那城堡周围满是野草。没有路,没有脚步,没有生机,没有土地。想进去,只能飞。

骨碟说过的话

骨碟每天都在干着一样的事情,挣钱,花钱。为了这个所有人都在围绕的循环,他在一个远离家乡的地方,活了很久。

这里不像家里一样有山有水,有儿时的伙伴和西流的北河。但是在这里,骨碟有一个百草园。(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是他的小店的后院,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还有一只白猫也叫骨碟,骨碟为她取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名字。每天跟她说话,就像自言自语,就像彼此交谈。

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知足,心宽,貌似无忧无虑。

每天,骨碟迎接着第一名顾客的光临,目送着最后一名顾客的离开。然后关上门,想吃什么做点什么,想干什么干点什么,然后打开院子里的灯,看一遍自己的花,关掉灯,抱起骨碟,蜷在沙发里,看完一部电影,正好11点,睡觉。

周而复始,三年的时光如同一天,一天的时光如同三年。

人生就是在走路。每个人都有迷路的时候,而迷路往往是见证奇迹的前兆。只要你敢于面对。

——风塘

骨碟记性不太好,总是记不住每一个顾客的长相,甚至名字。但是,他却对一个人总是不忘。

店的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在那树林的深处,有一所木头屋子,那儿,住着一个女孩儿。她叫风塘。

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也没有人能沿着河流走进森林那么远,骨碟也是偶尔一次忘记了时间,一直沿着河流追逐候,才遇到的她。遇到她的时候,她正站在岸边,仰着头,面对太阳,背诵着一片文章: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那是庄周梦蝶,骨碟也背过,慢慢的,在风塘也背完的时候,骨碟也站在了她的身边:“你好。”

风塘转过身看到他,平凡的骨碟,一身孤单。骨碟也看到她的眼睛,普通却清澈,忧伤却明亮。一时间,骨碟不知不觉无法自拔。

除了眼睛,骨碟看到了一袭白裙,如初生般纯洁,犹如山。除了母亲,自己还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子。骨碟痴迷的想着。

风塘也看着他,看着他的脑子,似乎在洞察他的思想。

许是过了很久,因为太阳刚刚收起自己最后一束光线,天地暗淡了下来,黑暗挡住了两个人的视线,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是风塘先开的口,她颇有兴趣的问道:“你迷路了?”

恩。

“人生就是在走路。每个人都有迷路的时候,而迷路往往是见证奇迹的前兆。只要你敢于面对。”

骨碟不知所措。风塘咯咯的笑了起来,也许这个话题有点沉重,风塘看着不知所措的骨碟,又问道:“你知道我背的是什么吗?”

骨碟右手放在胸前的相机上,正在想着上一句话的内容,听到风塘问他,急忙答道:“知道,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这是庄周梦蝶。”

“我小时候读过。”骨碟想了想赶紧又补上了一句。

风塘嘻嘻的笑了几声,偏着头,又问道:“那你是庄周?还是蝴蝶呢?”

骨碟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答。

起风了,那四周的树枝犹如鬼影,蠢蠢欲动。白色的长裙,也变成了漆黑中形单影只的一片,风塘抬起右手,指了指后面的木屋说道:“进屋里吧,我觉得你应该有好多话要说。”

这下弄的骨碟莫名其妙的,自己与那女子虽是第一次见面,却早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即便的那么的投缘,也不该在那么晚的时候,打扰别人吧,再说,那么晚的时候,自己应该趁着月色回到自己的百草园里。

这样,总归是不太好的,骨碟的脑子是这样想的,可是双腿却不是这么做的,就在骨碟想着未想好的时候,自己的双腿已经迈进了木屋之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风塘必定是窈窕淑女了,可是自己算不算君子呢?

屋里暖和多了,没有了风,也没有了黑暗,温馨又安全,这,大抵就是世人拼命挣钱买房子的根本缘由了。

骨碟刚坐下,风塘已经端来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了桌子上,骨碟看着风塘不紧不慢的把杯子放到自己的面前,又不紧不慢的在自己的对面坐了下来。

骨碟笑着点了点头,以示谢意,然后就端起茶水,刚到嘴边的时候,他闻到一股辛辣的味道。

这是酒。没错,肯定是酒。骨碟疑惑的看着风塘。风塘还是那样,一丝未变,还在那里坐着,就像雕像一般,微笑的看着自己。

她看出了自己的疑惑,看出了自己的惊讶,于是,她笑了,说话的时候,依然未动:“恩。刚温的酒,这可是我自己酿造的呢,你不是也一直都想自己酿造一坛属于自己的酒吗?”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蝴蝶嘛。呵呵。”风塘开着玩笑,自己也端起杯子,轻饮了一口,骨碟听到,那酒入喉咙,继而入肚,慢慢流淌,让人舒服。

于是骨碟自己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那酒香似是血液,流遍全身。骨碟只觉自己心里那残存已久的忧伤,顿时荡然无存。

这就是好酒的感觉吗?瞬间醉遍全身。还是,喝酒的人醉了自己?

“庄周梦蝶,为什么不是庄周梦毛毛虫呢?”风塘突然间问了一句,这却让骨碟又一次不知所措。庄周梦蝶,为什么要梦毛毛虫呢?且不说骨碟不明白风塘的话,也许世人有许多都不明白吧。

骨碟想了好久,试探的轻声答道:“蝴蝶漂亮。。。。。。吧。也许。”

“哦,蝴蝶漂亮,所以,庄周梦见自己成了蝴蝶,看来庄周也只是个凡人,他也只是喜欢漂亮,成功的东西,却也同世人一样,忘了,或者刻意忘了漂亮,成功之前的丑陋和失败。”风塘慢慢的说道。

骨碟是第一次听到有个人这么去理解庄周梦蝶,恐怕自己也是世界上第一个听到这么叛逆却无可辩驳的理解。一时间,骨碟更是说不出话来。

“蝴蝶和庄周是一个人,毛毛虫,只不过是一个过客。”

“是吧。。。。。。”

之后的每一天,骨碟都在路上,去和回来的路上,心门慢慢开启的路上。

之后的每一天,两个人都会见上一面,不管多远,不管多晚。

之后的每一天,骨碟都在觉得自己的体重在慢慢减轻。那是自己压抑很久的孤独。随着奔跑的汗水,流出。

当骨碟终于穿上了几年前自己50公斤体重时的衣服的时候,正好是他的生日。那是一个后的晚上。在那还沾满雨水的草地上,风塘陪着骨碟靠着一颗树,仰头看着天空。

“初雨后的天空,应该有一条彩虹的,可是为什么不见了呢?”风塘说。

“天黑了,白天才能看得到。”

“那明天就能看到了吗?”风塘接着问。

“明天就消失了已经。”

“为什么晚上没有彩虹?”风塘接着问。

“因为。。。。。。因为彩虹是太阳光折射形成的。”骨碟接着回答。

风塘听到骨碟的回答,叹了口气,说:“那月亮和星星太可怜了,他们一辈子都看不到彩虹。”骨碟笑了笑。没有说话。风塘接着问:“你说,我们有没有一辈子都看不到的东西?”

听到这话,骨碟想了想道:“应该有吧。。。。。。”

唉,风塘自言自语的说:“我真想成为太阳,在午的时候升起,让月亮和星星看一看彩虹的颜色。”

“你能成为那颗太阳吗?”

骨碟没有说话。

夜,随着温度的降低,慢慢生长,不知不觉,远处山上寺庙的钟声响起了。旧的一天在黑夜中结束,崭新的一天也从黑夜中开始。

从那以后的一百多个小时,骨碟再没有出现在那里。不知道风塘是否依然每天在河边守望,不知道月亮是否每天如约升起。

直到二百个小时刚刚过完,依然是傍晚的河边,依然是雨后的天空。骨碟出现在了风塘的面前,他带来的,是一个黑色的机器。

那机器就想一个大箱子。风塘不知道这是什么,问骨碟,骨碟只是笑着摇摇头。

夜,如约来临,雨后的天空,云彩压的很低,就像伸手就能够到一样。月亮和好多的星星,在云里穿梭。忽隐忽现。骨碟站在机器旁边,示意风塘闭上眼睛。然后拉上电源。一阵机器启动的声音,充斥着风塘的耳朵。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骨碟向自己都了过来,伏在自己的耳边,轻轻的说:“睁开眼睛。”

风塘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让自己不敢相信:那是一道彩虹,在漆黑的夜空中,在灰色的云朵上,那是一道彩虹。绚丽的颜色,映满了天空。

彩虹如桥,与依稀的银河交叉,月亮就在桥上,风塘看到了,月亮在笑。

“你是怎么做到的?”风塘惊喜的说。骨碟微微笑着,向那机器看去。——原来是好大的一台投影仪。

两个人围着投影仪跳着,笑着,歌唱着。如同篝火旁的彝族人。

不知道跳了多久,知道两个人都筋疲力尽,风塘坐在地上,看着骨碟:“月亮和星星,看到了一辈子都看不到的东西,我相信,我们也能。对吗?”

“恩。”骨碟坚定的回答。

今天,骨碟有一个好消息,风塘知道了一定也会高兴的。

那一条走过无数边的路,骨碟都快记得周围野草的数量了。可是今天,他比以往多走了很久很久。

却依然没有看到那所如期而至的房子。

周围的青草,绿树,小黄花,都慢慢变成了黑色。

却依然没有看到那所如期而至的房子。

骨碟开始害怕,熟悉的环境突然变得陌生,可是通向这里的路,却只有一条。心,开始跳,越跳越快,和着河边青蛙的叫声,就像一支孤独的旋律。

“你来很久了吧?”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骨碟猛的回过头来,风塘就站在那里,依然笑着,依然白色的裙。

“有只青蛙路过马路,却被一辆车碾成了灰。所以我去把它捡了回来。人们都说,凤凰可以在浴火中涅槃重生,千秋万世都活在它的人心中。我相信,青蛙也会。”风塘把双手伸到骨碟的面前,那合并的掌心中央,一只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青蛙。

骨碟接过那只青蛙,问道:“你搬家了?”

“没有呀,”风塘歪着头,看着骨碟的后面。骨碟也扭过头望去,只见那木屋,不知何时出现在树林之中。

那么自然,那么诡异。

“可。。。。。我刚才。。。。并没有看到。。。。。”

“我没开灯,天黑了,可能你没有看到吧。今天怎么来的那么晚?”

“额,今天早上,开门把钥匙弄断了,只好翻墙出去,衣服都弄脏了。中午去我哥那里拿了一把备用的,顺便在他们家洗了洗衣服。”

风塘微微一笑,从骨碟身边轻盈的走了过去,径自走到门口,打开灯,回过头来:“把青蛙放在水桶里吧,不然它会渴。”

骨碟应了一声,也往屋里走去。刚走到门外,风塘还站在那里。骨碟看着她,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骨碟咧着嘴:“对了,风塘,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好消息的!”

什么?

我。。。。。。去相亲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骨碟突然有点后悔的感觉。咧着的嘴也合拢了。看着风塘,她依然是那个笑容。

然后呢?风塘看着自己,那眼神,早已透过自己的衬衫,到了自己的心中。

她。。。。。。很好。骨碟很不自然的回答。

然后呢?

她说。。。。。。我也很好。。。。。。骨碟越来越后悔。

然后呢?

我可能要结婚了。

沉默,原本就属于这黑夜的沉默。第一次出现在两个人的周围。骨碟心虚的望了望风塘。她依然是那个笑容。那么自然。那么悲伤

那恭喜了。风塘说着,从骨碟手中接过了青蛙。转过身去,依然是那个语气,丝毫听不出失望还是高兴:“很晚了。你难道不去陪她吗?这可是件大事情呢。

笑容,从转身的片刻,消失在骨碟的视线里。

我就不送你了,我想跟青蛙说会话。风塘淡淡地说。

好吧。骨碟也转过身来,却迟迟没有移动脚步。

“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风塘说。

骨碟听到风塘说话,急忙回过头来,只见风塘站在门的中央,那灯光从屋里顺着门口蔓延出来。风塘犹如剪影画中的人物一样。熟悉,却看不到表情。

“记得。”骨碟回答。

“那就好。”风塘关上了门。骨碟在外面等了很久,再也没有打开过。

灯灭了。

黑夜重归于本来的颜色。

人的心脏有四个房间,所以注定不可能只住一个人。可就是有那么一些人,倔强,坚持,决不妥协。只让一个人住,其他三间,概不外租。

住三室一厅的人是幸福的。

——骨碟

骨碟刚拿出手机,它就响了。刺耳的铃声在黑暗中弥漫开来,发光的屏幕犹如萤火虫一样。11个数字,在手机上就代表着一个人,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

那是兜兜的号码。

喂?骨碟慢慢的把手机放到耳边。

你在哪儿呢?我一直在等你电话。

对不起,我去见了一位老朋友,你在哪儿?

我去接你

不用了,咖啡厅等我就行。

城市,夜晚,咖啡厅。

各种各样的人们坐在一个个昏暗的角落,在舒缓的音乐中,或是一个人故作深沉,凝视窗外。或是两个人唧唧我我,窃窃私语。

骨碟属于前者,但一会儿就会属于后者。

夜晚的都市,少了白天的喧哗,却多了一份虚伪的宁静:喝醉的人,下班回家的人,吃过饭溜达的人,毫无故事陌生的人。

形形色色的人们,在华丽的霓虹灯下穿梭,生活。

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在想些什么?如果有来生,我真希望自己能拥有洞察内心的能力,然后仔细看看,这虚伪的宁静下面到底是怎样一个残酷的世界。

就在骨碟胡思乱想的时候,兜兜来了。红色的裙,乌黑的短发,白嫩的脸颊,还有褐色的双瞳。

她还笑着,骨碟的世界都被瞬间点燃。正如骨碟在很久以后,自己说过的那句话一样。

有兜兜的地方,永远都是白天。

等了很久了吧?兜兜说着,坐在了骨碟的旁边。

没有,我也刚到。

我一直在等你电话呢,可左等右等就是不响,我还以为手机坏了呢。哈哈。

对不起。

小事小事,有什么对起对不起的。

是呀

兜兜仰起头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这貌似高雅的场所内显得是那么的别致。于是很多人都往这边看来。于是,骨碟也不自然的笑着。尴尬,自然。

兜兜看着骨碟说:“哎,骨碟,我觉得咱们俩得换换,我是男方,你是女方,我出聘礼,娶你怎么样?”

啊?骨碟没有听明白。一脸茫然的看着兜兜,“哈哈哈,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的,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女人都没有那么像一个女人。哈哈。。。。。。”

啊?骨碟依然茫然。

怪不得我妈说,我们很合适。原来真的是很合适。

啊?

互补嘛。哈哈。

兜兜就是这么一个人,炙热,如火,开心,自然。就像嚼了炫迈一样,快乐,根本停不下来。

这是风塘无法给予的。

一切是那么的顺利,命中注定般的顺利。骨碟只用了一杯咖啡的时间,就在兜兜的口中旅行了大半个中国。流浪,穷游,青年旅社,背包客。

这是骨碟从未想过的天堂

这是兜兜一直在做的事情。

夜就这样慢慢过着,时针走到了正北方。华丽的霓虹灯都已黯然。只剩下昏黄的路灯还在默默的散发着忧伤。街上,也早已没有了各色的行人,只有热闹以后,留下的垃圾,只有平静以后的街上,独有的风声。

骨碟和兜兜就这这条街上走着。脚步声丝毫掩饰不住彼此的心跳。不远处,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面,有一个小女孩,挎着一只漂亮的竹篮,注视着他们,那竹篮里,放满了鲜花。她盯了一会,就向这边跑来。

跑到两个人的身边,小女孩举起篮子,瞪大了眼睛,说:“哥哥,买朵花吧!”

两个人停了下来,看着那竹篮里的花。

红玫瑰与白玫瑰。

兜兜想起了张爱玲。

骨碟想起了张爱玲。。。。。。和风塘。

“骨碟,你说,我是要白玫瑰还是要红玫瑰呢?”兜兜说话了,这语气,不同以往。连傻子般的骨碟都听出来了。

他笑了笑,看着她:“都买了吧,我们不需要区分颜色。”

兜兜哈哈笑了起来:“谁说你内向,害羞,不爱说话的,我看有时候你挺会讨人开心的嘛。哈哈。”

于是,开心,笑。

兜兜笑着,骨碟笑着,小女孩笑着。笑声飞扬,却充斥着异样。

相亲,封建社会包办婚姻在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以后的变异版本,同样是父母亲友的安排,同样是彼此并不熟知。可是它的出现,的的确确为一大批的青年男女解决了对婚姻的需求。而先婚后恋也慢慢成为了一个貌似正确的路线。对于像我这样的毫无任何特点的普通男人来说。我早已想过以后必然会是通过相亲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涯,可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次,我就成功了,或许爱情就是这样,当你准备充分的时候,它从另一条路走来。

——骨碟,相亲有感

相亲后的第二天。

骨碟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店里的门就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骨碟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旁边的闹钟说:5点32分。

买东西的?那么早呀。虽然不情愿。可既然是客人,再怎么着也要去开门呀,再说,自己也睡不着了——这都归功与店里那卷帘门的声音了。

快速的穿好衣服,打开门,却是兜兜和哥哥。

懒虫终于起床了!兜兜坏笑着。

哥哥无奈的摊着手说:“什么懒虫呀,再勤快也不能天没亮就起床吧,可怜我4点多就被拽起来了。”

“进屋吧。”骨碟侧着身,示意两个人进来。哥哥接着说:“不了,骨碟,事情是这样子的,这几天呢,兜兜有空,所以呢,我来帮你看几天店,你也休息休息,陪着兜兜出去转转,多了解了解嘛。”

啊?骨碟疑惑地看着两个人。哥哥伏在他的耳边小声说:“我可是贯彻咱妈的思想,咱妈可是相中兜兜了,你得努力呀!”

额。

于是骨碟就这样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旅行。

照顾好我的花!额,还有我的骨碟!

骨碟回头大喊,这个时候,自己已经被兜兜拉出很远了。

好久没有到城里面了,城里的一切对于骨碟来说,是那么蹩脚的新鲜。并非是高楼或者是新开业的商场。

而是花花绿绿的人们和花花绿绿的短裙。

哦,夏天已经九分熟了。

“我。。。。。。我们去哪?”站在路边,骨碟说的第一句话。兜兜耸耸肩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那。。。。。。”

“哎,前面不就是车站嘛?我们可以去那坐车。”说着,兜兜就拉起骨碟的手,向车站的方向走去。

“可是,可是,就算是坐车,咱们也需要先确定目的地吧。。。。。。”

“Follow Me!”

车站,售票大厅。

“您好,我想知道咱们哪一趟车现在就走的?”

“洛阳,15分钟以后。”

“2张票谢谢。”

当兜兜再次回到骨碟的身边的时候,手里已经多出来两张车票。武汉——洛阳,8点40分。

“啊?洛阳?”骨碟迷茫的看着旁边兴奋的兜兜。兜兜笑着说:“洛阳,我还没去过呢,13朝古都呢。”兜兜拉着骨碟的手跳着,笑着,充满着。

那是年轻人特有的气质,那是骨碟这个年纪应该有而他却没有的东西。

“可,我们去干什么?”骨碟问道。

“玩呀!”

“可,我们没有去过那里,况且谁都不认识。”

“是呀。所以才兴奋嘛。”

“可。。。。。。”

“别可是了。”兜兜打断了骨碟的不安。骨碟低着头,玩弄着车票,不再说话。兜兜叹了口气,歪着头,看着骨碟:“紧张?”

骨碟摇摇头。

“兴奋?”

骨碟摇摇头。

“害怕?”

骨碟楞了一下,点了点头。兜兜站直了身子,伸开双手,扶着骨碟的肩膀:“我第一次出远门的时候,也很害怕,因为未知,迷茫,对自己无法掌控。就像迷路了一样,不知道自己下一秒将要走的是泥巴路还是水泥路。更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当车到站的时候,我充满忐忑,甚至不希望车门打开。”

骨碟抬起头,期待着后面的结果。兜兜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接着说:“可是,当我走下车以后,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四周都是你所从未谋面的人,连空气都是那么新鲜。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以前自己的快乐和悲伤都不存在。而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一张白纸。任凭自己写什么样的文字,任凭自己画什么样的天空。人们总是追寻从头再来。却往往在崭新的地方去做以前的事情。慢慢回到原点。其实,有的时候,一张车票,能解决很多的问题。于是,我就爱上了旅行。重生的快乐。“

兜兜的比喻,让骨碟笑了起来。这是他听过最形象的比喻,最动人的句子。就在骨碟还在回味的时候,兜兜突然问道:“你迷过路吗?”

骨碟点点头。

结果呢?兜兜又问。

结果呢?骨碟想起了那一个初夏的傍晚,想起来迷路的自己,想起了飞走的候鸟,想起了缓缓落下的夕阳

最终,骨碟想起了风塘。

“人生就是在走路。每个人都有迷路的时候,而迷路往往是见证奇迹的前兆。只要你敢于面对。”兜兜说。

这句话,似曾相识。脑海飞速的翻腾,骨碟想起依然是那个初夏的傍晚,依然是那一群飞走的候鸟,那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背诵着梦蝶的画面。

洛阳,龙门站。

跟兜兜描述的一样,陌生的城市,从没谋面的人群,婴儿,白纸。骨碟不再害怕。

用骨碟的话说,那几天里,是他人生中目前为止最快乐的日子。自己比初生的婴儿还要干净,还要无知。第一次在公园的长椅上睡了一夜,第一次没有付钱进入了风景区内,第一次坐在街头卖艺,第一次在别人的婚礼上蹭饭。第一次。。。。。。

第一次,真真实实的放下了所有,痛快淋漓的玩。

这几天,如同做梦一般。虚无却又那么真实。

不知不觉,4天就这么过去了。是该回家的时候了车票是后天早上6点的火车。

也许是有点累了,骨碟刚回到青年旅社,困意就如海浪般袭来。风塘起身说去买一点吃的东西。于是骨碟就睡在自己的床上面,看着背包,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骨碟。”一个声音出现在骨碟的耳边,有人在叫自己,他强忍着疲倦,抬头看去,满眼都是白色。那白色的尽头。立着一个人影。模模糊糊,骨碟却看得清楚——那是风塘。

“你怎么在这?”骨碟很困惑。风塘笑着向自己走来,慢慢的走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扭头看着自己:“我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风塘顿了顿看着两个紧紧靠着的背包,接着说:“看来,你已经找到了很好的向导。”

骨碟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听到这些,风塘又掩着嘴笑了起来:“从你们坐上4点20的车的时候,从你们翻过后山去龙门石窟的时候,从你们睡在牡丹公园长椅上聊了一夜的时候。从你们坐在路边唱那首《叶子》的时候。你猜,我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你。。。。。。一直都在?”骨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这是事实,而且就在自己面前。

“她是个好姑娘,”风塘没有理他,接着说:“这几天也是你最快乐的时光,”风塘停了一下:“比跟我在一起更快乐。”

“不,这不一样。”骨碟解释着。可风塘更没有因此停止,就像自言自语一样:“所以,我要走了。你们要好好的。”说罢,风塘站了起来,没有回头,径自远去。骨碟急忙站了起来,冲了过去,伸手去抓风塘的手,可是就在两只手接触的一霎那,骨碟的手如同抓到了空气一般,从风塘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塘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我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你。这是你的世界,是你和她的世界,也许曾经属于我们,但时间早已把那段记忆忘却。再见了,骨碟。”

“不要!不要!!!!!!!!!!!!!”骨碟大声喊着,突然大地震动起来,安详的房间顿时变成了火海,骨碟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直一直,向火海最深处坠去。

慢慢的眼前一片漆黑。

当自己的眼睛再一次看见光线的时候,兜兜的首先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风塘把骨碟扶了起来,骨碟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摔倒了地上。

“做噩梦了?”兜兜问。

骨碟没有回答。其实,骨碟并没有听到。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他的心脏,他的血液,都被一个名字充斥着。风塘。

“你怎么了?”兜兜看到了骨碟眼中的异样,不安起来。这不安和沉默持续了很久,骨碟突然挣脱了兜兜,站了起来,看着大门:“我要回去。”

“回哪?”

“回家。”

“我们定的车票是后天的。”

“我现在就要走。”当说这句话的时候,骨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那泪,从脸颊划过,跌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兜兜紧张起来:“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要见她。”骨碟呜咽着说

“你要见谁?”

“风塘,我要见她。”说吧,骨碟拿起背包夺门而出。而这次,兜兜并没有阻止。

风塘,一个女人的名字。

脚步声已经远去,屋内归于平静,兜兜浑身一软,躺在了床上,许久,都没有动。。。。。。

当我双脚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肯定会哭,肯定会后悔,肯定会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我不傻,可是,我情不自禁。

——骨碟

但骨碟从没有想到的是,他伤害的,并不是一个人。

凌晨3点,店门口。骨碟并没有停住脚步,追随着莫名的召唤,向前,右拐,穿过森林,顺着河流。一直奔跑。

一直奔跑,他看到一个山岗,他翻过去,一直奔跑。他看到一条小河,他趟过去,一直奔跑。

一直奔跑,太阳和月亮交替着为他照明,飞鸟从他头顶掠过,为他指引方向。

他一直奔跑,忘记了时间。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是骨碟眼泪流干了以后,他踩到了一块有着锋利棱角的石头。摔倒,再没有力气爬起来。

映入骨碟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荒野。

一望无际,毫无希望。

他看到麦子熟了,农民正在收割,野草被火焰吞噬,扭动着身躯,夕阳西下,那血色的天空,被剃了光头一样的田野里,那孤寂的坟冢。

他看到了一切,却唯独没有看到那一所房子。

太累了,骨碟只得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的,厚厚的窗帘拉着,看不到白天和黑夜。

骨碟呢?平常猫都是卧在自己身边的。

骨碟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没有看到猫,却看到风塘就做在他的身边。骨碟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依旧是那白裙,还有那笑。

“她是个好女孩,你却伤害了她。”风塘虽然笑着,可这句话,却如刀一样狠狠的搅动着骨碟的心窝。

骨碟看着她:“我做了个噩梦,我找不到你了,你去哪了?”

风塘轻轻的靠了过来,伏在骨碟的耳边说:“我一直都在。”

啊?骨碟并不懂她的意思,事实上,有很多事,骨碟都不懂。风塘接着用近乎吹气般的音调说:“以后也不会离开。”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骨碟笑了,伸手去抱风塘,可是,如同上次一样,那充满欢喜的手,从风塘的身体中划过,抱住了自己。笑容僵在了骨碟的脸上,许久,他才问道:“为。。。。。。为什么?”

“因为你醒了。”

“我。。。。。。我不明白?你。。。。。。你是谁?”

风塘坐直了身子,扶摸着自己的白裙,那轻柔的手,就像骨碟曾经抚摸自己的猫一样。然后,她拿起了骨碟床边的闹钟,骨碟看到,风塘正在跳动时针,那两个指针,正在飞速的向左旋转。

风塘一边挑表一边淡淡的说:“你是庄周的时候,我是胡碟,你是骨碟的时候,我也叫骨碟,你猜,我是谁呢?”

“你。。。。。。你是。。。。。。”

不等骨碟说完,风塘把表递给了他,骨碟接过来。时间是6点20,骨碟不知道准不准确,可是他一定知道,那时间上面显示日期的数字一定不准确。

9月27日,五天之前就应该出现的日期。

“这?”骨碟疑惑的看向风塘,却发现风塘早已经在自己不知不觉中离开了床边,很远很远。

“你后悔那天跟我说你们相亲的事情吗?”

骨碟低着头。

“你后悔那天离她而去吗?”

骨碟低着头。

风塘笑着,转过身去。“如果一切能够重来,请珍惜。”

声音飘散,白裙渐行渐远,慢慢变成了线,变成了点。消逝在无尽的黑暗中。

“不要走!不要走!”骨碟大喊。无助的大喊。

不要走!

骨碟呼喊着,满头大汗的坐了起来,四周依然是纯粹的黑暗,骨碟低着头,喘着粗气。

这一切的场景在表明——刚才只不过是个梦。

“铃铃铃。。。。。。。”就在骨碟还没有从梦中脱离出来的时候,手机响了,

哥。是哥哥的电话。

骨碟擦了擦汗,故作镇静:“喂,哥。这么早呀。”

“还没起床?我就说嘛,这么早,谁能起得来呀,你嫂子非要让我这会儿打。折磨人呀。”哥哥刚说完,骨碟就听到手机那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和一声郁闷的惨叫。那是手大力的接触脑袋的声音。

对于这种声音,骨碟早已习以为常。这是很痛,却是幸福的。“对了哥,我想问你件事,前几天你帮我看店,我的猫呢?”

“什么猫?你养过猫吗?我什么时候帮你看店了?”

“啊?”

“哎呀,别扯别的,我告诉呀,今天中午来城里,你嫂子给你介绍了一个女朋友。下冰雹也要来呀,不然,我就惨了。”说完还不等骨碟回话,哥哥便挂了。

女朋友?难道哥哥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和兜兜的事情了?可是那也不能那么快就又找到一个呀。

或者。。。。。

骨碟叹了口气,穿上了衣服,拉开窗帘,阳光明媚。走出卧室,看着院子里,绽放的花儿,墙角上织了一夜网等待食物的蜘蛛。

一切是那么的自然,祥和,貌似平淡。

骨碟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拿出钥匙,插入,旋转。

钥匙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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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梦的评论 (共 9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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