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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同桌

2015-05-09 16:39 作者:樱花雨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人老了,对一生走过的路,遇到的朋友,经历的事,总是会时不时地产生回忆的。

这不,去年应邀赴母校参加武汉大学120周年校庆,一台精彩的文艺晚会,许多节目看后都忘记了,可那个双人午“同桌的妳”却总在脑子里萦回,且让我又一次牵念起了小时候我的同桌那张靓丽的面庞……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

那悠扬的午曲,那健美的午步,那飘逸的長发,那随风摆动的花裙……都勾起了我久久的

难以抑制的回忆。我已到花 甲之年,我年轻的女友——我的同桌,恐怕也快到这个年龄了。然而,她在我的记忆里,总是年经美貌的。她留在我脑子里的印象是:园园脸,大眼睛,一笑两个酒窝;她个儿不算太高,喜欢穿花色艳丽的“布拉吉”连衣裙。她为人友善,待人热情,乐于助人。她的人品我是永远难以忘怀的。

我的家乡有五大镇,即岳口镇,渔薪镇,乾驿镇,皂市镇,芦市镇。家乡刚解放的时候,只有竟陵城关镇和渔薪镇两处有中学。那年,经考试,我被录取渔薪中学。远离家乡百里之遥,我去那里读初中。

渔薪镇在我老家的西北方向,沿天门河上行还有四十多里。街面不宽,但颇繁华。渔薪中学原设在一座庙里。我去上学的那年,才在原址前面建一排四间的青瓦白墙平房,叫做新校区,我被编入初中一年级(五)班,就在新校区的第四间教室。全班五十二人,和我同桌的是离我家三十华里芦市镇的一位眉清目秀的漂亮女生

我上初中之前,家乡的小学不重视数学。所以,进入初中后,数学老师在课堂上讲的植树问题,鸡兔问题、行程问题、流速问题等类计算题,常使我听得云里雾里,做起作业来,颇有些犯难。我的同桌不欺人,她只要看到我列不出算式、不会解题,她总是细心地告诉我。经她帮助,我很快就跟上来了。期末考试,包括数学在内,每门功课都取得了80分以上的好成绩。并且,期终综评,还获得了学校“品学兼优”的奖励。此后,初中三年,每期我都获得了学校颁发的这个奖项。当时,学校对获奖者不发奖金,而是发一张奖状及下学期所用的一套新课本。让人仰慕的是新发的课本的封面上加盖着“品学兼优纪念”六个字的二寸见方的大红印章。我十分珍惜这个奖项。获奖的那一套套盖有大红印章的课本,我一直保存着……

我的同桌人長得靓丽,在学生中很活跃,能歌善舞,是学校少年先锋队的大队长,左臂的衣袖上戴着缀有”三条红杠”的大队长标志。鹤立鸡群,她在同学中比较突出,也深得班主任的喜爱。对班上发生的大小事,班主任总要征求她的看法和意见,或直接让她出面处理。

在我还不是少先隊员的时候,由于我同桌的关爱,少先队的队日活动,如远足、郊游、野炊……她总是热情地邀我参加。有一次学校的队日活动,班上的中队要表演一个舞蹈:《开满鲜花的村庄》,她就邀我扮演志领军战士,她和班上的女同学扮演朝鲜族姑娘,她自编、自导、自演,这个节目还在学校获了奖。

她先我加入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后改为共青团),不久,她要我申请入团。由于我当时尚无这方面的认识和要求,对她开玩笑地说:“什么团?伙食团、马戏团。”她对我对团组织的不尊重与亵渎很不高兴。对我说:“新民主主义青年团,是新中国先进青年的群众组织,我们进步青年,立志为新中国的建设而奋斗的进步青年,都应该积极创造条件,争取早日加入自己的组织。”为了提高我对团的认识,一方面,她请班主任找我谈话;另一方面,又动员我参加听团课。于是,我靠拢了团的组织,并在她帮助下,于五四青年节光荣地加入了新民主主义青团。当时,学校尚无团的委员会这类组织机构,所以,对新团员的谈话还是她带我到区中国共产党区委书记的办公室由查书记亲自谈的。内容大致是说:“你现在加入了光荣的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了,以后要按团的章程严格要求自己,做党的助手和后备军,要在学生中起模范带头作用。”

初中毕业前夕,填写升学志愿表,我因家在农村,家庭经济困难,就填报了师范学校。我把填好的志愿表交给了同桌,请她代为我呈交学校。同桌把我的这份表先交给了班主任老师。经她与班主任商量,把我志愿表上的师范改为了高中。

当年秋天,我被录取进了了今日被誉为状元中学的市一中读高中,并和我初中的同桌又分到了同一个班——高一(四班)。入校的第一天,我问她:“我请你代交的那份志愿表未填高中,怎么录取进了高中呢?”她望着我轻轻一笑说:“是班主任把你的志愿改了,你成绩好,老师认为你读高中,上大学更合适。”我对她说:“我家庭经济困难。”她说:“有政府帮助,困难是可以克服的。”在高中阶段,我享受了乙等助学金,完成了高中阶段的学业。随后又顺利考入了大学。

是啊!正是这个志愿表的改变,改变了我的求学道路,也影响了我的一生。所以,她与我的同桌情谊,我一直铭记在心里。直到今天,每当我听到那首流行的《同桌的你》的校园歌曲,我就会心头一热,唤起我对她的久久回忆和深深思念

在高中阶段,她也给了我许多帮助。那时,家乡的生产队经营不善,社员年收入分配很少,家里没钱支持我上学。星期天,我到县郊挖树蔸子劈柴卖,寒暑假到建筑工地扛预制板、做小工。记得我进入高中的第二年,热天来得特别早,进入6月,同学们都换上了装,我却仍穿着母亲亲手纺纱并织成的足有铜钱般厚的布做成的棉布对襟褂子,热得汗水直流。她很细心,知道我家庭困难,便和班上的女同学商量,要大家凑了一点钱,给我买了两件汗衫,两件背心,又扯了数尺蓝色细布,她自裁自缝,给我做了几条短裤。做好后,她怕我不接受,便暗地里放到教室我坐的桌子的抽屉里。上晚自习,我打开抽屉发现了,就当众大声喊了起来:“谁的衣服,错放在我抽屉里了!”我连叫了数声,无人回应。这时,她急了,红着脸走到我的面前轻声说:“不要喊了,你出来一下。”我走出教室,她告诉我说:“天热了,大家都换上了夏装,你还穿着厚厚的土布褂子,怕你热,班上的女同学凑钱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你就收下大家的这份情谊吧!”听了她的话,我深深地感谢她和班上的全体女同学。激动得不知如何道谢,眼里噙满了感激的泪水。

高中阶段,我和她的学习兴趣慢慢地都由理科转向了文科。高中毕业那年秋季,经全国高校统一考试,我被录取武汉大学经济系;她录取了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中国文学专业。两校都在武昌,只隔一条马路——武珞路。武汉大学在珞珈山,华中师范大学在桂子山。

记得那年去武汉上大学,时间可能是 8月28日,我在皂市镇乘车。因为这里没有始发车,买的票是天门——武昌的班次。也真巧,她也是乘坐的这班车。我一上车,她一眼就看到了我。我们几乎同时惊叫起来:“呵呵,你比我考得好,上了全国闻名的重点大学——武汉大学,祝贺你。”我回答说:“你考得也不错,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将来当女作家……”我们都高兴得笑起来。

那时,家乡交通并不发达,我们都是第一次乘坐长途汽车。以前,在中学阶段,学校放寒暑假,百多里的路程,我们都是步行回家。

汽车在汉宜公路上飞速地行驶,我望着车窗外,道路两旁的绿树一排排从眼前晃过,村落、房舍、田野、山岗……又从远处不断地移过来……家乡渐渐远去。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的我们考出来上大学,心里那高兴劲儿,简直没法说……

然而,就在我沉浸在兴奋之中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汽车刚驶出应城约8公里时,由于汽车煞车失灵,速度无法控制……司机一声惊叫:“不好!”汽车从一条堤坝上翻车了。骨碌骨碌直向堤下翻滚过去……下面是水沟。一车的人和箱囊相互撞击在一起……“同桌,抓住扶手!”我惊吓地高喊,可话没说完,我被人挤压到坐位底下了,也算不幸中之大幸。汽车在打了数个滚翻之后,终于被堤下的一根水泥电杆挡住了……很多人都受了伤。伤重的头破血流,呼喊妈。我和她命大,我只是右膝盖破了上点皮,她却一点事都没有。

经清理后,伤重者留下转送到应城医院治疗,我们未受伤的则带着箱囊,又转乘另外安排的车开赴武汉。她惊魂稍定后对我打趣地说:“我们算是共了一次患难,经受了考验,算是患难之交啊!”这话传到同学的耳朵里。后来,大家在一起相聚时,都打趣地说:“你们二人是共过患难的患难之交。”嘻嘻哈哈,老同学相聚在一起时,还常常提及此事,足足闹到我们大学毕业分配之后才结束。

在大学阶段,我和她又有过四年的交往和友谊

珞珈山是很美的,每隔几星期,她爱到珞珈山来玩。这里的林荫大道,花间小径,东湖之滨,图书馆,电影场曾留下了她的足迹。她特别喜欢珞珈山的樱花,在四年华师求学期间,毎当天樱花盛开的时候,她都要来武大,我陪她赏花。她说,樱花树的树冠高大,枝条横伸斜出,非常优雅,珞珈山的许多樱花树映衬着老斋舍碧绿的巯璃瓦排植在一起,就是一道令人心仪的靓丽景观。仅管樱花的花期不长,但樱花与那些热烈奔放、颜色鲜艳,视觉冲击力强的花不同,樱花白里带红,颜色淡雅,景线柔和,且随开随谢,纷纷扬扬,是长留在人们心头的一场花——樱花雨。樱花给人的感觉是潇洒飘逸、风情万种,让人怜惜她的短暂,却钟爱她的艳丽与缤纷……我也经常去昙华林(师大的老校区),桂子山(师大的新校区)。去观赏过那里的昙花,桂林、校区修剪整齐的青。那高大伟岸的青松、翠柏……昙华林离长江大桥近,我们也一起去爬蛇山,登黄鹤楼,站在长江大桥头欣赏“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壮丽景色。那段时光是十分美好的,是长留在我的记忆里的。一张我们在長江大桥桥头的合影,虽然已经发黄了,我至今仍珍贵地保存在我的影集里。

六十年代初,国家遭遇到经济困难。十月,我被抽调去湖北省委农村工作团参加整风整社,武汉大学党委书记刘真任工作团团长。离开武汉市到农村后,她给我写了许多信,鼓励我在火热的社会实践活动中,经受锻炼,很好地成长。她还在信中附着的一首诗里写道:

为党为民黄岗走,

整风整社赴新洲,

深入实践勤磨练,

思想学习双丰收。

我在给她回信时,也曾答赠一诗:

深入实际赴新洲,

整风整社火如荼。

横扫平分声色厉,

勇纠征调意气遒。

昨晚农家话生产,

今晨案头把诗酬。

感君温馨情谊重,

自当奋力争上游。

在农村里,生活非常艰苦。那时,农村社员吃集体大食堂。每人每餐平均喝2.5两米的稀饭。一年下来,我全身浮肿,四肢乏力,还染上了病。从新洲县回来,学校根据我的身体状况要我休学。她得知这个消息,买了糖,黄豆粉等好多当时凭票才能买得到的食品前来看我,并提醒我说:“你是参加农村工作队染上病的,你休学后只能留在学校休养与治疗。你家在农村,家乡连饭都吃不饱,回老家只会使你的身体更糟。”听了她的话,我觉得有理,便按她的提议,给校党委刘真书记写了一封信。恰在这时,刘真接到调令,调任湖北省委农村工作部任部长。刘真书记念及我在他的领导下在新洲积极工作,搞坏了身体的实际情况,当即把信批转给了新调来武大接任党委书记的庄果同志。我持着刘真书记批复的信,去武大外宾招待所找庄果书记,他看了看马上批示同意安排在学校休养与治疗。我真感谢在这个关键时刻,她给我出了一个好主意。留校休养与治疗仅半年时间,我的身体就完全康复了。

武汉大学的学制为五年,留校休养使我本来比她長一年的学制就又增加了两年,于是,使得我们两人大学毕业与参加工作的时间就更不同步了。

她的学制是四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黄洲中学任教。想是初为人师,工作忙,时间紧,我们的书信就慢慢减少了……后来,我们天各一方,她成家了,我们的联系就中断了。

人生短暂,然十年情深。如今,我已入暮年,却仍然怀念我的同桌。听朋友们说,她现在已和女儿一起移居美国加州Sanfrancisco﹝旧金山﹞去了。

前年,她回国来。在北京打听到了我的下落,曾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岁月沧桑,物是人非,见面只能陡增惆怅。再说,我己买了返回美国的机票,这次就不见面了……

也许,今生今世,我们两人是不能再有机会团聚了。断云幽思常在,悬踪难觅徒泫然!我只好把对同桌的这份思念永存于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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