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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祖父

2015-03-18 03:47 作者:雏凤鸣  | 1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在这个空的有些发慌的里,我处理完书稿,看了一眼日历, 今天是正月二十七,明儿是祖父走的“四七”天,不知不觉中,老人家走了已近一月了,听着窗外的潺潺声,于是乎,我燃了一支香烟,看着手机上仅存的一张祖父的照片,又陷入了无限地哀思中去。

正月十五,妹去宝鸡上学,途径西安,待了两天,妹问我说:“爷老了后,咋不见你写篇纪念的文章?”

我一愣,顺口答道:“爷已经是天上的仙,我写人间文字不知他能看见不,况且我也没有心思写了!”

就这样,心底抹不去的是一份哀伤,我终没有办法让这些情感跃然纸上,因为这些情感是复杂的,不仅是一种丧亲之痛,更多的是一种遗憾、自责、悲愤与不愿接受祖父已经去世这个现实。今晚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把一些零碎的记忆拼凑,以悼念我那西去的祖父。

祖父的病是肺气肿,其他的器官也都在衰竭,他病重被送往医院的时候,医院都不愿意接收,后来还是托人寻了关系,住进了医院的楼道。祖父在住院期间,面黄肌瘦,皮包骨头,口食不进,面部深陷,仅仅依靠注射着各种营养的点滴来维持生命所需的能量,鼻子上插着氧气,时不时需要化痰,尿管流出来的是浑浊的血色的液体。住院期间经历了两次危机关头,其中有一次,让在外地子孙儿女赶回来虚惊了一场,就那次,伯父拖人收拾了地方准备办理后事,大家都认为他挺不过去的时候他毅然挺了过来,而后,祖父的病短暂好转,出院回到家里,只不过插着尿管,不能随意活动了。就在祖父去世的前半个月,我还回老家见他,他已经能独自站立,一个人能吃一大碗羊肉汤,面色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说话也有了精神,我断定,爷活过这个季已近没有任何问题。

今年的腊月已经回暖,我貌似看到了暖阳普照、冰消融、柳梢吐青,我看到的是一个即死的灵魂得到了苍天的宽恕,正以他强劲的生命力,迈向下一个天。(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是答应年三十回老家陪祖父母跨年的,到了年三十这一天,我向大姐电话询问了祖父的情况,大姐说一切都好,于是我便因为很多不重要的原因,回铜川和父母团聚,一家人洋溢在乙未羊年除夕的欢声笑语里,家里来了父亲的好友,给父亲庆祝生日,应酬之后投身到此起披伏的红包大战,不亦乐乎。后来得知,而在老屋那头,祖父挣扎了一夜,折腾了一夜,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个除夕将是他人生的终点,凌晨三点,爷的身体状况变得异常糟糕,叔父叫来伯父连夜将祖父抬进了他病危时提前准备好的灵堂,为老人穿上了寿衣,而我们却全然无知,后来听大姑说爷一晚上在呼喊着父亲和我的名字······

初一天刚亮,伯父给父亲打来电话:“早上6:10分,走了!”听到电话,父亲已经六神无主,两眼含泪,转过头对我说:“你娃会后悔一辈子的!”我低头不语,我内心里已经将自己骂成一个怂都不是。母亲煮了饺子,父亲含着眼泪将饺子吞尽,匆忙包了个车,向富平老家奔去,平常觉得很通畅的路程,怎么愈发的遥远了?

下了车,回老屋看了祖母后,我们匆忙赶去伯父家里,站在伯父门口,我却怎么也迈不开脚下的步子,我的眼泪不停在眼眶打着转,却不敢哭出声来,因为祖母交代,年初一不能哭。站在上次我回来祖父病重时躺的那间平房门口,房内的摆设一点没变,我在半月前回来和祖父交谈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总怕我在外吃不好,一直安排服侍他的小姑给我在炉膛里烤馍,并扒拉出他舍不得吃的各种零碎,爷说:“你一定要争口气,给你减轻负担,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给你们父子置上一院房子,你们回来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你们将来老了,还是要回来的,你父子俩齐心给屋里盖上一个两层,体体面面的”。祖父还说,开春等他身体好了,他要去西安,亲自要处理好我的婚事,决心在有生之年吃上我的喜糖,我明知道有些事情我无能为力,但这终成了我对祖父的愧疚和遗憾。

走进门后我叫了一声“爷”,原先坐在床沿的祖父总会答应一声,现在竟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声不应了,身上盖着一张大红的寿被,一动不动,我知道,祖父肯定是在埋怨我的食言,三十没有回来陪他跨年,永不想再理他疼的孙儿了。

谁都没有想到,祖父会走的那么匆忙,以前家里有任何大事,母亲都有感应的,爷病重住院那天母亲前一晚失眠,可这次不知哪里出的岔子?为何事先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年三十白天,祖父说身体不太好,叔父叫来村里的医生,医生说祖父肯定还有最少一周的活路,可谁能料到,仅仅过了一个夜晚,祖父从此与我们阴阳两隔了。在房间站立许久,大姑面色憔悴,缓缓揭开祖父面部那张遮面的白布,祖父像熟睡的孩子,从来没见过他是如此的平静,只听到炉膛里燃烧着煤块儿的火焰,扑扑的响动,争吵着欲燃尽他那厚积了上亿年的生灵。

我再也忍不住我的眼泪,独自奔向后院,蹲在一角,咬着自己的手掌痛哭起来,却不敢哭出声来,生怕惊动了祖父的灵魂,苍天仿佛动了情,也唰唰的下起了冰雨,那混杂着冰粒的雨滴,打在我的身上,全然也没了知觉,不知何时,冰雨下成了大雪,整个人被淋了一身白,宛若上天给我披了一件儿衫,在漫天的白色里,为祖父的亡灵祈祷。许久,小姑对我说:“看你爷,受了一辈子苦,人老了还要受苦,这大的雪,墓穴可咋打呢么?”

小姑说的确是如此,祖父的一生经受了太多的磨难与沧桑,从小就没有了父母,和兄长寄人篱下,他的童年是受人冷眼、吃人下食的童年,之后,弟兄两个回到村子,千辛万苦支起一个简陋的家,祖父开创的这个穷家薄业的历程,是现在的我们怎么也不敢想象的。他曾经徒步从底店步行去黄陵倒煤卖,一来回要几个月;拉着架子车,到陈炉镇一车拉三个几百斤的水瓮,然后顺着尖山蜿蜒曲折的塬粱坡到底店换粮食吃,现如今,这条坡道新修成的益店环山路,虽然铺上了水泥,许多驾驶员驾车经过也是小心翼翼的,一到冬天大雪封路,怕是怎样也不敢走,祖父的双腿春秋冬上下躬行在这支桥山的余脉之间;为了增加运载量,祖父曾经用一个牲畜套着几个架子车在这山路上来下去,有次下坡的时候套绳脱落,运输的架子车像一匹匹脱了缰绳的野马,在坡道一阵子狂奔朝沟里翻了下去,祖父被车辕甩开,险些丢掉性命。有过这样辛酸血泪的创业史,他的顽强与生性的倔强,终于让他落地生根在草滩这块沃土,从此打了一口土窑,娶妻生子枝繁叶茂了。

祖父吃的用的都是靠他自己的双手争来的,他自幼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生活倍加艰辛,于是居家十分简朴,脾气也异常暴躁,他眼里容不得那些好吃懒做的,做人刚硬正直,为此里里外外得罪不少人。在人民公社时期,祖父做过队长,因为别人陷害给大姑的衣服了塞了大队的新棉花,祖父给了大姑一顿暴打,吓得大姑尿了裤子;后来大队开了油坊,让祖父做了油坊的经理,祖父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大队会计每天给他念账本,他都全部记下,只要出现问题,他都能一一指出,那些投机倒把者见怎样也糊弄不了这个文盲,想尽办法整他;有次在地里劳作,大伯跟祖父顶了一句嘴,祖父抛出耙子砸向大伯,虽没有砸着,愣是将大伯吓得气死过去,后来多亏九婆施的勾魂术大伯才醒了过来;一次,祖父给身体孱弱的祖母换来几斤白面蒸成馒头,因父亲偷吃了一个白面馒头,被祖父打的光脚乱窜,在柿子树上三天不敢下来,每天小姑偷着送饭,父亲用绳子吊在树上吃,总怕下树见祖父挨一顿暴打。祖父的三儿两女都是在他的强权与打骂之下成长,只有小姑念到中学,其他都在很小的年龄便出去闯荡,儿女都是通过各自的努力相继成家,因为祖父对这些来之不易的生活尤为珍重,在持家的态度上和三个儿媳或多或少都有些过节,最后,子女都去了外地后,也常常感叹,是祖父的这种拼劲和正直才让这个家族得以壮大,就这样一个人,硬是挺直了他的脊梁,把一个这样穷酸的家,把整个家族给支撑了下来。

是啊,祖父是足足干了一辈子,没有享过一天清福,他的儿女的事业在村里别人看来都是充满敬意的,他活到83岁高龄,除了病重住院的一个月,竟没有给自己的儿女子孙添一点乱子,和祖母面朝黄土背朝天,种自己的地,吃自己的水,而且还为儿女有操不完的心。伯父盖鸡舍时他拱着身子干、叔父盖房子时他拱着身子干,叔父前些年开白灰厂,过年宁愿独身一人去西安厂房看门也要让叔父一家子回家过年,父亲在煤矿的工作每逢回去他问长问短,小姑婚姻的不幸他也总放心不下。农闲时的整日,祖父坐在土窑前的小院儿晒着太阳,紧凑着眉头,思考着儿女处境。儿辈的心他没有操完,又来操孙辈的心,他的大外孙我表哥的婚事让他木乱,我的工作让他劳神、其他弟弟妹妹的学习让他操心,他总是害怕他如果不操的这份心,就放心不下儿女子孙在外的一切生活,儿女常年在外,逢年过节有时也不得回去,他总也不愿意让儿女回家而误了糊口的正事。祖父自强,前几年父亲眼看祖父母老了,在矿区给祖父母置了房子,想要接他们去矿区住,享几天清福,父母做了许久工作祖父还是不愿意走,他不是不愿意离开陪伴自己大半辈子的老屋,而是怕连累和打搅了儿女正常的生活。

那个年代我家里还是很穷,父辈没有一个有身像样的衣服,相互换着穿,直到青年时期还没有鞋子光着脚穿着开裆的裤子,祖父想尽一切办法,还是让家里的生活合理的维持着,从来没有因为天灾人祸,断过家里的一粒口粮,祖父的精打细算到了极其苛刻的地步,他的勤俭也是到了人不能理解的程度。在我们这辈小的时候,祖父不论有任何吃的总是藏在柜子里,我们谁也吃不上,时常我们几个偷腥的小鬼钻进祖父的窑洞,刚打开柜子偷吃,若是被祖父发现定要火冒三丈、大发雷霆。祖父一生最爱的牲畜是牛,因为那牛是一家老少一年营生的来源,他对牛也比对人亲,在祖父的眼里一头牛顶家里几个青壮劳力,耕地拉犁、拉车载碳,成牛还能卖个大价钱,所以祖父便同牛住在一孔窑洞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谁要是惹了他的牛,那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我小时就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次偶然用打针的针管给牛的身上射水,被祖父看见后愣是连爸带妈骂了几天,从此我对祖父心存胆怯,终不敢大声说话。后来生活好了,我们常年也不在老家,每逢回去祖父总是把他柜子里的陈年珍藏拿了出来,除了珍藏数十年的西凤酒可以喝,其余大把过期的食品茶叶总是给你摊到一炕让你去选,你竟然无可奈何,明知过期不能吃,祖父总是热心的拆着包装给你往手心里送,弄得你哭笑不得。有次小姑把祖父珍藏的这些过期食品全部扔掉,祖父心里舍不得,气的几天不愿意多说话,祖父穷怕了,总想着在家里有点儿存粮以供急用。不仅在吃食上节俭,在穿衣上更是节俭,祖父一年四季过来过去都是那几件衣裳,袜子上、裤腿上、衣服上的补丁一片接一片,一层盖一层,村里与他年龄相当的老汉们总是讽他:“你儿子那么出息,都不舍得给你老汉买身衣服?”爷总是说:“买么,好衣服吃席的时候穿,娃好心,咱不讲究,舍不得糟蹋那些牌子的衣服!”所以,在祖父下葬的前一天,父亲他们收拾祖父的遗物的时候,他九成新的衣服袜子竟然装了三麻袋,后来听祖母说,祖父那些衣服是想留在我们结婚的时候穿的。不禁,让在场收拾的儿女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祖父是积劳成疾,身体的各个器官多少都有问题,有时他给子女们抱怨几句,子女总认为祖父是在无病呻吟,却是,谁能想这么能干的一个人怎么会有病呢?他只有自己一直用药物治疗,就这样各种各样的药物到处都是:治疗哮喘的、治疗前列腺的、治疗胃部疾病的、治疗肺部疾病的,瓶装的、袋装的、纸袋包的应有尽有,凡是能用来治病的药物被祖父抓了一堆,识字的人都不知道这些药怎样配着吃,祖父如果哪里不舒服,自己竟清楚地记得医生嘱咐的那种药的剂量。祖父一生要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给子女说他身体的不适的,不知何时,祖父的右手掌心长了一个瘤子,并一点一点长大,而后不知是谁无意间发现,那个瘤子已经将大半个掌心凸起,并不断地向外拓展,尽管如此,因为无关痛痒,祖父一直拒绝儿女要给他治疗的请求,怕耽误耕作,那颗瘤子就一直伴随了他的余生。特别是祖父的肺病,气短无力,走一段路也得喘息半天,他一直自己在力图克服这种病症,每逢寒冷的冬天,祖父煎熬度日,一夜要咳醒数次,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多年,直到去年的隆冬,祖父总是感觉自己不能控制病情,第一次给儿女打电话,给大伯提出来要求住院。在医院期间,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两回后,病情稍有好转,无知的儿女断定他们父亲的病怕是要好了,迫切的让祖父出院回家休养,而回家不到二十天的时间,祖父就这么匆匆地去了。

祖父的儿女们实在太忙了,他将一生精力无私的给了他们,给了这个家,而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儿女却连短短的一月也坚持不来。祖父无奈,他心知肚明,但他不愿意多说什么?也许他认为他毕竟是一个即死的人,但儿女还有太多路要走,他不想成为“拖油瓶”;或许他自认为他招人厌,谁也不待见;所以在他精神状态稍好的那几天,祖父自己安排人给他剪了头发,并提前让祖母给他擦洗了身子,虽然在世上他邋遢的活着,但却要光鲜地准备走进那一扇生命之门。

那几日,祖父总是寻思着要吃,不时和祖母斗嘴,他们这对结发夫妻,斗了一辈子了,祖父脾气不好经常打骂祖母,祖母忍受祖父的打骂和委屈,一辈子没有反抗过。祖父给祖母有意无意交代他百年之后的事情,祖母训斥他一两句,他竟然如听话的孩子般一言不发了,这是他对老伴儿悔意的表示吗?大姐和二妹前去探望祖父,祖父说:“爷老了你给你爹说,事办小不要铺张,咱家的亲戚少,唯一就是不敢在灵堂门口放上一个花圈,不能让人觉得咱屋没人了,让多弄点花圈,看着体面。”叔父前去探望祖父,祖父说:“爹老了后,你千万不敢把我的方(棺材)弄错了,有一个是你妈的。”这些本该这些不孝儿女操心的事情,祖父竟是一点点嘱咐完了,终于在年三十的晚上的等待中,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程。

年初二,天晴了,家里派人去奔丧,祖父的葬礼才正式的操办。天不亮,我和父亲踏着泥泞将入殓用的柏树枝叶弄回来后,我两眼直直地盯着祖父的遗体,似乎感觉祖父只是睡着一般,腹部随着呼吸的节奏在上下起伏,我前去握住祖父的手,那种冰冷通过我手指的神经末端直直刺进我的心脏,祖父确是走了,我再也不能抑制自己内心的痛苦,失声哭嚎了起来。不一会,鼓乐队吹打来了,祖父的遗体被众人抬进棺橔,经过一个简短的仪式,小姑为祖父擦洗了脸,祖父终于睡进了他要长眠的狭小而孤独世界。随后祖父的灵堂搭建了起来,我跪在祖父灵旁的草铺里,向祖父赔罪,千言万语竟无法启齿而化成了泪滴,泪滴如断线的珠子般洒落下来,这也许是我与祖父的最后一次深入地交流了。

此刻的我后悔,在祖父的有生之年,我没有给他讨回一个媳妇儿,让他遗憾得走了;我后悔,此前明明答应和祖父的一起度过除夕,却在我侥幸中成为遗憾;我后悔,祖父在他生命地最后一刻,还在呼唤着他孙儿的名字,可惜不孝的我却没有在他身边......

后来,我们和大姐商议,孙辈每人为祖父敬献了花圈,按照祖父生前的遗嘱整整齐齐摆了一排,祖父没有想到的是,前来吊唁的亲友,也都基本敬献了花圈,他去世后并不是那么寒酸。在接下来几天的仪式里,不论迎桌送饭、还是灵前祭奠,我每每磕一个头,都将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我是多么期望,我磕的每一个头都是在赎那些不可饶恕地罪过,我对不起祖父的地方太多,也只有以这种最传统的方式来让自己的内心平衡,或许我磕的每一个响头,祖父在黄泉之下的神灵会有所感知,或许祖父会的宽恕我的无知。

大年初四的晚上,是祖父的灵柩在灵堂的最后一晚,家里叫来戏班子在灵堂给祖父唱了许久,祖父生平爱戏,这也是他能感知的最后一曲儿吧!晚上九点,在祭奠仪式上,我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宣读了为祖父所写的悼词:

呜呼哀哉,岂不痛哉;呜呼哀哉,天地同殇;惜我高祖,长眠一方;晴天霹雳,猝不及防;疾首痛心,泪洒灵堂;高寿八三,子孙满堂;终生奋斗,家风遗长;厚德敦实,苦难饱尝;自幼丧亲,弟兄相帮;时境惨淡,受气逃荒;白手创业,坚韧自强;行路坎坷,历尽沧桑;躬耕陇亩,面悴土黄;功高劳苦,德馨节亮;儿女远游,倍感凄凉;独守煎熬,岁老身忙;积劳成疾,卧病在床;求医无果,只身赴黄;呜呼哀哉,吾心彷徨;劳碌一生;安息天堂;哀思吾祖;点烛燃香;烈酒三杯,冰心永藏;音容宛在,万古流芳。尚飨。

这一晚,所有亲朋在一片哀声中前来送完了祖父最后一程,初五大早,祖父将要长眠于东南福地,祖父的儿女子孙们坐在灵旁的草铺上,静静地陪完祖父最后一个夜晚。而这个夜晚如此短暂,不知不觉天色渐晓,鼓号手的吹打和灵车播放的丧葬曲子,引领祖父的灵柩缓缓驶出了街道,远离了村庄。家家户户门口点燃柴草燃烧的滚滚浓烟,徐徐地腾在半空,久久不能消散。此刻,祖父的灵魂正腾云驾雾,俯视着这个古老而亲切的村庄,向他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庄告别,向他为之操劳了一生的老屋告别,向那些爱他的、敬他的、助他的乡亲们告别;也向那些害他的、辱他的、损他的人们告别!祖父的这一段告别,意味着他这一生的功过是非任由他人诉说,他听够了各种各样的语言、受尽了各种各样的苦难,该受的不该受的全受了,这些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一生的操劳没有白费,他的儿女子孙的事业和他亲手创立的这个家族,正如那田野的麦苗,在春的召唤下,生机勃勃,欣欣向荣,他肯定,那个属于收获的秋就在不远的前面......

祖父安息!祖父千古!今夜,孙儿在西安,我对着北方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为您化万贯纸钱,敬三杯烈酒,深深地怀念着您,祖父,您看,在这场春雨的浇灌下,咱家地里的麦苗正如饥似渴的吮吸着成长起来,如你所愿,这个春天将是一个有生命的春天。

此刻,烟缸里的烟蒂已满,我的房间已经是烟雾缭绕,我也如临仙境,掐指一算,再过三天就是二月二,是“龙抬头”节,正直大地回春,万物复苏之际,我就是那麦田里的一株麦苗,承载着对秋的想,成长,用生命成长,用祖父留给后世的那种精神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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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祖父的评论 (共 14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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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角梅
  • 春暖花开
  • 相心
  • 那片彩虹
  • 孤帆鸢影
  • 高原郎子
  • 我本豺狼
  • 冬韵
  • 虚妄的伊
    虚妄的伊 审核通过并说 他自幼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生活倍加艰辛,于是居家十分简朴,脾气也异常暴躁,他眼里容不得那些好吃懒做的,做人刚硬正直,为此里里外外得罪不少人。
  • 雪灵
    雪灵 推荐阅读并说 祖父安息!祖父千古!今夜,孙儿在西安......
  • 如烟

    如烟推荐阅读,问好!送最温暖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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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雏凤鸣

    雏凤鸣回复@丫丫:谢谢您,祝您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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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雏凤鸣

    雏凤鸣回复@如烟:谢谢您,同样暖暖的祝福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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