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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纪行

2014-11-26 13:08 作者:南河  | 1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乡村纪行

杨桢楠

1.走在路上的回忆

乡村的景物是美丽的。在农村工作的时候,一有空我就经常这里看看,那里走走,欣赏美景之余,寻找着遗失在角落的某种文化。进城工作之后,就少了这份闲情逸致,很少到乡村溜达,倒是让我怀念乡村的味道来。

一个周末,我到花贡办点事,妻儿同往,顺便看望岳父。妻问,“你不打算找个地方逛逛?”于是一家三口合计,顺道去大田的新寨走走。

新寨在花贡到晴隆的公路旁。这条公路是晴隆北部乡镇的人通向文明的路,追求文明,是很艰辛的,但很多人愿意在这条路上摸爬滚打,前赴后继,我也不例外。车在路上行驶,我在回忆里搜寻与这条路有关的碎片。上世纪八九十后代,一部分学子揣着父亲卖几斗包谷才凑足的路费和家人的期盼,第一次走这条路,第一次到晴隆,第一次到城市,第一次独自远行,为的是参加改变身份考试。可考试结果让大多数人一直应验了老师那句“如果没把握考上就不要在晴隆街上撒包谷”的话,让家人失望。用“知识改变命运”是艰辛的,很多人只好在人生的这个十字路口就分道扬镳了。只有执着的父亲依旧那句“明年再考吧”让少数很幸运,我就是其中的幸运者,这类人演绎着现代版孔乙己,到最后基本上还是鱼跃龙门了。可很多女人代表乡村的不幸运,十六七岁就哄孩子 “不哭,妈妈喂奶”。有的甚至十四五岁就开始“栽瓜种豆”。这一切是一种“伤痛”,条件不均衡的 “伤”,重男轻女的“痛”,愚昧就是一块顽石,总是对文明堵堵截截、磕磕碰碰。所以人啦,要努力翻跃这块玩石,才有真正文明的立身之地。(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对我来说,从1995年到现在,这条路我步行、爬拖拉机、拦重货车、坐中巴车走过,自驾摩托、皮卡、轿车走过,见证这条通往文明的路的变化。路面从石砂到沥青,行驶时间六七小时到两三小时,都是亲自体验过的。

从唯心角度,我认为记忆随魂魄的安排,天马行空,一下子又搜出与新寨小学有关的故事。我到过那里,便有了出门时那句温柔的“少喝点酒哇”和韦家兄弟的那顿土酒。这是一个历历在目而又凄美得如昙花怒放的青涩故事,背景如如幻,情节生动曲折,线条清晰流畅,主题浪漫现实,可是在这里我不想谈故事内容,倘若哪天写成小说,再与大家分享。对于与我无关新寨事物,不管是存在的还是消失的,已经没有多少记忆和多少印象。人,往往对经历过的事物印象要深一些,对与自己无关的平常事物会渐渐淡忘,因为人们往往对身边平凡的、一直呈现的都会持“视而不见”的态度。但当这些看起来平凡的、一直呈现的事物一但消失,人们就失落了、后悔了,这或许是人性的弱点。

2.闲扯新寨的“新”

记忆碎片忽高忽低,使车轮有些颠簸。妻子被颠得有点头晕,儿子却说是睡在摇篮。当母子清醒过来,车已停在了新寨的地盘。在二十多年前,麻布河桥至六米桥(新寨小学旁)这一带基本无人居住,现在连连路路都是人家。有一部分是从附近寨子搬来的,有一部分是建光照电站时安置的部分库区移民。我以为新寨是新近产生的寨子,这应是新寨村的由来。周边的那些星星点点古朴的寨子掩映在郁郁苍苍、虬枝盘卷的树林里,若隐若现,历史相当久远。但我就是没弄明白:为什么要用“新寨”来给这个村命名,为什么不用具有代表性、古老的寨子来命名?

我开玩笑问儿子,儿子说用“新寨”来命名的原因就是表示新嘛,谁不喜欢新的哪个喜欢旧的。妻子笑道,又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家伙!

我想也是,宇宙间的事物层出不穷,新近产生的、发生的、发现的肯定是新事物,所以每天在天地人之间有看不完的新闻。从人类发展史的角度来看,人们不自觉地被新鲜事物所吸引,自然而然追求新的东西,于是形成新目标并且去追求去奋斗。人类把“喜欢新的”作为一种喜好,推动了社会的发展,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有一句话说得好:喜新厌旧的人推动了社会发展步伐,推进了社会文明的发展进程。但是,喜新也不要喜得太快太草率,这样会连事物的表象都没弄清楚;厌旧也不要厌得太快太彻底,这样会连祖宗留下的精华丢得一干二净。我认为过份“崇洋媚外”的人应该是在这方面走得太左了吧!

我把车停在桥边的加水站旁,扫了一眼寨貌:小楼林立,亭台飞榭,标致错落,现代气息充斥着整条小街。就是新种的树小了些,还掩映不了房屋,因为新嘛,哪里来参天大树!后来友人告之,这地方一直叫新寨,我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现在只好自圆其说了,这个“新”与刚才的“新”是区别的,这里的新体现着这个民族积极、乐观、向上追求新事物,追求新生活。这个自圆其说好像显得牵强附会,但也只能这样了,因为毕竟“喜欢新的”推动人类文明的发展。

3.对古寨的反思

山坳那边有个比较古朴的寨子。

虽然我成了父亲心目中的有文化的文明人,但我很喜欢传统、古朴的事物,所以对那寨子有些神往,于是驱车而去。

进入通组公路,路虽然是硬化过的,但像一条受惊吓而急速往下逃走的蛇,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不由得想起一位老大哥所说的人生如弯世事如拐,且行且小心啊!的确是这样,记得大学时恩师说过“人生要学会吃苦,尝遍所有的苦后,再吃点苦也是甜的,不经风哪有彩虹”的话。看看眼前的路想想自己,何尝不是。过一座小桥,弯很急,我打了一个倒盘才能过去。儿子开玩笑:“老得迟钝了?不行我来。”我笑骂道:“能进能退,才是大丈夫本色,小崽,学着点。”

说着说着,就来到山岭上。山岭从山顶一起一伏蹦蹦跳跳下来,到这里恰好伏着,在伏着的地方有一个岔口。山岭往下又微微隆了起来,丰隆的土包被许多约莫有水桶粗的树掩饰着,如矜持的卫娘想竭力掩饰暗隆的胸脯。岔口分出的公路从土包两边往下延伸,几十米就到了尽头。

我把车停在岔口路旁的竹林下。看了看寨子的风景。

寨子掩映在郁郁苍苍的树林里,平房和瓦房错落交叉,平房是最近两年才修建的,瓦房是上世纪就有的。看着交叉的平房和瓦房,仿佛看到传统和现代的文明交融,木榫头穿枓的瓦房显示民间传统的建筑工艺,虽然这种艺术有些原始和粗糙,但也有它的美学价值,毕竟它承载着一代又一代农民的智慧,体现的是文化遗产;水泥和钢筋张扬着现代文明的发展,建筑起来的平房贴上亮丽的瓷砖便显得更现代了,彰显着社会发展的步伐,更多展示物质文明的发展成果。

路旁的竹林下码着八、九包磷肥,一对四十来岁的男女正准备把磷肥背回家。商贩骑在停着没熄火的两轮摩托车上,“人”字拖鞋紧紧抠着地,眨着商业眼睛用布依语言同这对男女同交谈着,我听不懂,他们好像在讨价还价,或许是预约下次送货时间。我不仅感慨:生意做到村组每家每户,服务不留一点死角,难得啊!再看看那窄、陡、弯的小道,两轮摩托车还要驮着四、五百斤行驶,这些骑车人技艺真高,我看啊个个都是山地摩托赛车手。这些赛车手用摩托车托出物质文明,环境“造就”人啊!

我爬上微隆的土包,厚厚的落叶垫着我的双脚,软得像女人羞涩的温柔。我索性坐在木叶上,聆听不远处几只小鸡哼着小曲,看母鸡双脚迅速来回刨着腐叶,寻找美味佳肴来哺育自己的儿女。再远的地方,一只打扮得时髦的红公鸡领着五六只下蛋母鸡咯咯地唱着情歌,时不时还吼几下太阳。突然一只山雀从林间掠过,公鸡迅速逃进灌木丛,几只母鸡尖叫着胡乱散去。只有那只带儿的母鸡,把子女召集在自己的肚皮底下,警觉地看着四周,保护着自己儿女。

我从山岭下来,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孩恰好从我面前走过。很瘦,瘦得一阵微风就可以让她左右摇摆,呆滞的脸学着电视里的女人也刮些“磁粉”,可是掩饰不了底色的蜡黄与无助,头发本来很稀很细,再加上染成流行的黄色,“成熟”的装扮更让她空虚柔弱的灵魂没有一点遮掩。脚上的坡跟鞋走着下坡路,还没刮风就摇摇摆摆踉踉跄跄。手里拿着新的电风扇和一些零食,我想她应该是赶集回来。经打听,这女孩的父母都在外省帮城里人建房子,自家的房子却没有打理;她好像读五年级了,只能在家里自己照顾自己;噢,陪伴她的还有一头过年待宰的猪。那些老房子像睡足之后起来伸第一个懒腰的老黄牛,听风吹过时就像牧童吹着的哨儿,嘹亮地划破天空。好像还有松鼠在房子里追逐求,发出吱吱吱的甜言蜜语。她家也不例外。于是我开始胡思乱想:今年,小猪用嘴敲打圈门,觅食的叫声陪伴干瘦的女孩;明年,小猪变成腊肉,用身体把女孩喂得白白胖胖。或许那“睡足之后起来伸第一个懒腰的老黄牛”已消失于村寨,女孩的父母在自家宅基上穿梭,用钢筋水泥塑造属于自己的格子。女孩穿着平底鞋,乌黑的头发挡不住白净的脸,手里拿着奖状,笑得很甜。

4.守望一棵树

远远地,寨子前面的一片梯田里突兀着一棵古树,嗬!好大一棵树,这是久违的风景,真令人神往。于是蒙生一个念头:要去拜访那棵树。

梯田里种的早熟黄豆已经卖完,只有躲在角落里不想结果的几株黄豆枝叶茂盛,趾高气扬,好像再嘲笑那些结果累累的同类被主人结果了。悲哀的是不知道自己已被遗弃,还做着痴梦,将来与前面的古树匹比。我冒天下之大不讳,篡改藏克家的诗句:“有的黄豆死了/有的黄豆还活着/有的黄豆活着/可是它已经死了……”忍不住伸手去褪开茂盛的枝叶,捏一把豆荚,瘪得“A罩”都用不了,还包养了一些小虫。可谓“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于是让我联想到田里的稻谷,越是头弯得越低的越是粒粒饱满,越是把颗粒高高挂起的越是颗粒无收。哎,突然想到:浮华真是时代的红缘祸水,文明又被它玷污了一回。

趁着兴致,沿着田坎,我我哼着《好大一棵树》和儿子飞奔到了树下,妻子在后面寻找她眼里的风景。大树周围都是良田,除了几块长势良好的玉米点缀,其它的还没插上秧苗,显得空旷了些,这棵树便显得更伟岸了。回望村落,树林很强势地包围了寨子,但怎样找也找不到比这粗壮挺拔的树,所以它理所当然就是这里的树王。叫树王又显得有些霸气,刚而不柔;又有些不近人情,没有深韵;还有些土味,一点都不雅。干脆就叫神树吧!我不是胡言乱语,叫它神树是有根据的。

看看那树叶,绿得发光绿得流油,一片片簇拥着挤而不乱,叠层有序,互相让位却又紧紧地团结着,体现着肝胆相照、和而不同的境界。若是下点小雨,它是有能力完全遮挡的,就算是狂风暴雨,也奈它不何。再看看那树枝,有的笔直而上,有的盘旋而上,笔直而上的保护盘旋而上的,盘旋而上的谦让笔直而上的,这完全是一种团结协作积极向上的精神。还有那主干上的分干,曲折迂回,互相穿插,向八方伸去,向内抱着一团,向外独挡一面,至于主干那就不必多说,它除了撑起分干,还要把根伸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食物,输送养份。这就是这棵树的可贵之处,千百年应对风风雨雨立于不败之地,倔强顽强地生长着,并且循序渐进地越来越来强越来越壮。那叠层有序、肝胆相照和而不同境界是值得全人类向往的;那种团结协作积极向上精神是值得我们追求的。这应该是国家、民族具备的气节,捋一捋中国先秦到近代的文化发展,倒有些像这棵树。

从树冠、枝桠到树干,再到树的整体容貌,精、气、神皆有,这是冠名“神树”之一。其次是身旁几棵会脱皮的树在它的保护下笔直生长,已经有十多公分粗了,树叶和它混为一体,大略地还真分不出彼此。长在下面的那棵长叶榕,耐这住寂寞,远远地就把头伸了过来,讨好这棵充满精气神的树,更显得它具有不可言喻亲和力,这种亲和力在长年累月中渐渐形成强大的号召力,使周边茁壮的小树也会向它靠拢。

再看看树旁那几柱残留的香签和几个破碗,还有那围成灶形的被火烟熏得黑黝黝的石头,还有那未曾腐化的猪毛、鸡毛,都可以见证这是一棵神树,并且是最有力的见证。布依村民每年都会祭拜,或许到祭拜的日子,东家拿米、西家拿菜,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没钱没力的老人就等着坐上席吧,拿多拿少也没规定,从来也不兴记数。村民们开始用石头支锅烧水,宰那领着母鸡的公鸡、宰那陪伴女孩的猪,这些祭奠品的鲜血涂红了充满精气神的树干。不知事的小娃娃玩过头了忘了屙尿,憋急了就褪下裤子掏出小鸡鸡朝着大树痛快,屁股马上就起了红红的十指印,大人在娃娃的啼哭中面朝大树虔诚地忏悔半天。开始祭拜了,德高望重的族长点燃香签,烧些冥纸,虔诚地祷告。纸灰融入泥土,使泥土都黑黑的了。

等到锅里喷出浓浓的香味,空地的桌子已整齐地摆好。年长的老人按排位谦虚半天才次第落座,年轻人给老人敬完酒后才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猜拳行令喝着罚酒,屁股起了十指印的娃娃坐在田坎脚津津有味地啃着鸡腿,大黄狗也在田坎下啃着剔了肉的骨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人开始看鸡卦,预测明年种庄稼是否风调雨顺、打工的是否钱包鼓鼓、经商的是否财源滚滚等等,不如意的祈求神树保护,一帆风顺的真诚感谢神树。年轻人酒后声音高亢,划破西边夕阳,动作有些张扬,滑落的酒碗已成破碗,田坎脚那屁股十指印的娃娃双眼迷糊,妈妈背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田坎上。

应该是这样的。

布依村民祭拜大树,求的是福祉,虽然有浓浓的迷信色彩,但也有强烈的企盼、追求、向往,还有至高无上的信仰。人最可贵的是有信仰,有信仰就会有目标有追求,就会有向往有盼头。现在,我站在传统文化的断面,发现滚滚人流中很多人拒绝了传统,失去了根!所以什么都不信,没了真正信仰,当一个人什么都不信,是很可怕的,更何况是很多人。都是浮华惹的祸!

在这祈福的背后,这树对布依村民来说充满了“神”的力量,对相信迷信、过度崇拜唯心论的人来说,是对树的敬畏;对怀有自然哲学的人来说,那就是信仰。无论怎样说,他们用这种充满“神”的力量保护大自然,尽量让自己居住的环境与自然和谐相处。每每走到布依族村寨,一般细心人就会发现这个民族依山伴水而居,所居之处必有大树。可以说这个民族对树的爱护到了极致,也体现了他们对自然敬重到了极致,这种敬重才使村落的古树虬枝如蟒蛇盘旋凌空,这种敬重才使村落古朴、典雅、自然、和谐。

其实,神树,神就神在它代表大自然的局部,它用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告诫人们:征服自然、改变自然是不可能的。许多过度开采、过度砍伐血淋淋的实例告诉人类:如果人类给自然一分伤痛,那么自然将百倍甚至千倍的伤痛偿还给人类。人,与自然相比,是渺小的,渺小得微不足道。如果哪天“神树”被谁倒掉了,倒掉的不只是树,还有生态文明;失去的不只是一处风景,还有那历史长河给人类的遗产。有历史意义的建筑物、反应一个民族生存发展民风民俗也是这么一回事。哪个地区对历史长河留下的遗产保护多一点,文化内涵就要深一点,文明程度就要高一点,人民生活就会诗意些,人们情致就会高雅些。所以像“神树”这样的遗产,不管是敬畏它,敬重它,崇拜它,我们都要竭力保护它。

微风轻语,树把几片叶子擎在空中有节奏地轻摇,宛若摇篮边轻摇的蒲扇一直摇到摇篮发出梦呓。树陪着我面对河流,静静地立着,大风是不敢骚扰我的,因为有神树护佑;儿子是不会理我的,因为他陪那几只飞舞的蜻蜓嬉戏。只有雨点打响妻子的太阳伞,星星点点地增添许多诗情画意。

河里的石头爬上了岸,跑得快些的芦苇冲到了石头前面。清清的河水把几个光着身子的娃娃洗了又洗,挠得娃娃咯咯笑个不停,大黄狗经不住诱惑,跳进河里游一圈,爬上岸来就瘦了许多,身子一抖周围就下了一回雨。寨口,一个慈爱、温柔、悠长的声音呼唤,河面送走了娃娃和狗恋恋不舍的背影。

只有树还在陪我静静地立着,观望远处通往现代文明的路,让我又一次思索在这条路上挣扎的人们。我对现代文明是敞开胸怀接纳,因为那是我生存的源泉,对传统文明加倍珍藏,因为那是我生命的源泉。传统好比一面镜子,可以对现实进行修正。精神和物质好比亲兄弟,是亲兄弟就应该帮衬。我不想再胡言乱语,只想把“神树”当作一种文化符号,通过祭拜的方式,保护一方传统文明。

云朵带走了星星点点的雨滴,儿已经归林。知了此起彼伏,为太阳送行。太阳巴在山口喘气,给我披上一缕阳光,当作今日的惠赠。

我们回程路上,播放着的CD又唱起《好大一棵树》,我情不自禁地停下车来远远地欣赏那棵树。突然有一个论断:要寻华文化的根,就要到古朴的农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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