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朝天

以自以为自己生活得家乡落后，典型的山区落后小城镇。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发现自己的观念正逐渐在改变。雾霾、什么pm2.5、什么金属污染、什么农药污染等好像与朝天不沾边，大概是因为朝天反过来就读天朝吧。有着其他地方无法匹及的优越性。

在朝天，天气是绝对的好。如果你处在城镇中，可以感受光影在现代高楼中留下的足迹。看尽朝霞晚霞。静享明月清风。在晴好的夜晚，你可以数尽满天星座。也可在街道两旁的柳树下感受微雨，密匝匝的柳枝为你过滤，为你遮雨。也可以踩着100多年的青石尽情的在铁龙桥上迎风而立，城市的夜景和霓虹醉在那一汪平静的潜溪河。你可以凝神、可以呐喊，静静的和这座小城同频共振。

来朝天的理由很多，明月峡享誉古今中外。核桃滚全球。雪溪洞、曾家养生天堂，栈道之都，太多的名号值得你驻足观望，留恋往返。但走马观花的旅行还不足以了解这座城市的内涵。只有在这里长期居住的人才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与生机。

我是一个市井的小市民。先从菜市场说起吧。我一直以为市场是一个城镇最有活力的地方。天还未亮，各地的卖客和买主都在筹划着这一天的生计。

姥爷种了一小块地的草莓，舍不得吃，等这两天熟的刚刚好，就摘了去买。天未亮就开始了。为了保证新鲜，只有当天摘得才好。不能用塑料袋，只能用竹篾编成的筲箕小心翼翼的装。也不能直接采，要掐草莓的杆，留一节，露水还在，只摘几斤就好，不在乎卖得多，在乎的是新鲜，买的人满意，买的人欢喜。匆匆忙忙顾不得吃饭，直奔市场，选个好地儿，开始经营着，人来人往，讨价还价，应季的水果价钱比专卖水果的还便宜，不仅称的分量足，还要多添些，觉得自家的东西不会计较那么多，热情的让人觉得似乎又欠了一个大大的人情。差不多8、9点买的所剩无几。买碗凉面乐呵呵的吃得有滋有味。就这样满足而归。

这样的慢生活来自于市场的各个角落。应季的水果按照节气慢慢的呈现，先是樱桃，从沙河开始，一直到曾家山，持续1月左右，在5月初，草莓和枇杷等接踵而至，再是四月李，太早了，一直觉得它不如6、7月的脆李子好吃。不过只是它不离糊罢了，桃子、杏子品种繁多，一直一直吃新鲜直到9月，9月才是曾家山地区李子熟了的时节，由于产量小，能买到的很少。真心的好吃，比普通的大。VC应该更多吧。十月的梨子很甜，买的较多。河下的橘子比其他地方的酸，到冬天经过霜冻，也是酸甜爽口，不过你要小心的在市场上碰运气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吃货永远无法单纯的驻足几种水果，蔬菜、肉类、河鲜都是市场上活跃的物品。是因为我更喜欢选择了解的菜来做自己喜欢的食物。我喜欢挑选阿婆买的韭菜，我知道那是自家菜园子里长的，不是割除一茬一茬的，而是一棵棵掐出来的，撕掉黄叶，抖掉泥土，精心的用棕树叶绑成一小把，1元一把，总共几把，卖完回家。只记得小时候婆婆总是在自家的菜园子种上豆角、白菜、辣椒、藤藤菜等，房间大的一块地，十多种小菜。总是趁最早的时节上，最早出现在菜市场。而今，总看到六七十岁的太婆、太爷买着自家种的小菜，也许只是一碗凉面钱，也许不到十元钱，可是在拿到用蔬菜换到手的钱时，总是满满的幸福。

熙熙攘攘的市场总是7点左右最忙。忙着占地，忙着选地，我总会选那些带着点湿润泥土的土豆，5月，是本地土豆大量上市的时节，大堆小堆的在散场都没了。肉类的话，更喜欢腊肉，偶有拿着自家的腊肉买的，也只是一两小片。我喜欢俗名叫坐等肉的，尤其喜欢用它来焖干饭，切成小丁，直接把它铺在米饭上焖上几分钟，油滋滋肥瘦相间，晶莹的肥肉和深红的瘦肉相生相依，让人欲罢不能，还有为了保持它的原味，最好煎个肉馍馍，洗好的腊肉切成大片，上好的是瘦多肥少，瘦肉中心是鲜红色，也可尝试生吃。先把肉在锅里用小火把肉煸一下，以肥肉变透明为准。再挂上调好的面糊，小火煎成两面金黄，咬在嘴里，咯吱咯吱。人生幸事。

看着舌尖上的中国，我才发现真正的高大上在朝天，你想吃松茸这样的奢侈味道，到曾家山吧，端午过后，下过雨，在原始的松林里有，运气好，说不定一次就能找打好几百块的奢侈品。不过，常年居住的百姓一直称呼为大脚裤，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庸俗的名字。5到10月，是曾家山的丰产季节，各类蕨菜、竹笋、天麻、各类野生食用菌、松子、野生板栗迎着时节一一到来，为你展现一幅看不透的画卷。不想说米珍、辣椒、和甘蓝，太俗，尽管高山露地蔬菜的名头已经远近闻名。一直以为只能把肉类和菜类混着面面糊剪出来好吃，不过一道菜是泡儿（野草莓）调着面糊，煎做成小饼，才知道酸甜开胃，满口生津，无可匹敌。而今，已是曾家山的招牌菜了。

习惯称曾家山地区为山上，其他地区为河下，河下的人一定惊讶为什么山上的家家户户把鸡放在外面跑，源于每家的面积大，周围的林下，鸡既可以任意的锻炼奔跑，也可以吃着青草、喝着露水，这样的土鸡绝对值得你拥有。谈到河鲜，朝天有着得天独厚的水资源，因此河鲜也常常可见，只有在市场上面对面的讨价还价中，你能体会到他们的艰辛。但他们都是讲求季节的，没有所谓的环保，只知道春天鱼产子，不能下河抓鱼，夏秋两季，白甲鱼、鲫鱼、黄辣丁配上藿香，做出的汤奶白诱人，我喜欢（之个包）鳜鱼，查了才知道的，肉多刺少，适合小孩子吃。桃花也不错，身体粉红，上有花纹，称谓桃花。偶尔也会买到乌鱼和岩鲤，不过机会甚小，比养出来的鲜味更足，没有泥腥味。吃鱼我不在行，就只吃出没有那个味。

嘉陵江、潜溪河在城区汇合，似一个大大的人字，老城和新城分居两侧，对面是火车站，将来的发展应该是三足鼎立。在地震后，城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记忆中的矮屋檐吊脚的木架房子老街已经一去不复返。代替的是一层比一层高的楼房。面积是之前的两倍。新建的、在建的、即将建造的高楼一座座拔地而起。偶尔也有身临城市的感觉。没有城市的冷漠，多的是暖暖的温馨。

奔波的快乐，在每个人身上有不同的定义，又到日暮，矗立在河边的一排排的鱼竿渐渐稀少，王哥今天的成果太少，还打算钓着，收获颇丰的道别，洋溢着自信满满，他也笑，坚信自己的收获更好。到了夏天，同心桥是纳凉的好地方，河风习习，远近的广场舞音乐老人小孩跳的不亦乐乎。烧烤摊要收了，数一数今天买了多少钱，赚了多少。流动的买饼子的阿姨也准备收摊了。这里有其他地区吃不到的烤饼，土豆剁成指头大的小块，以酸菜和之炒好，再包入面皮，不用油煎，两面变硬，在放在煎饼的炉灶边两面烤脆，干脆，酸辣。另一种是以酸菜和着豆渣炒制而成，称为粗菜饼子，二者口感不同，但味道取决于卖饼人的手艺。回家的人都急冲冲的赶着，已经六点多了，司机在大声嚷嚷，到广元的还有不，马上走了。还有一道特殊的风景，下班时节，总会看到人们急匆匆的冲向水面店，打豆浆买酸菜，吃川北地区特有的豆花稀饭，米珍、大米、面条、面块、面节。都可以混着吃。配合自家泡的盐菜、老人做的豆豉，相得益彰。我一直怀疑韩国做的什么大酱就是我们这儿做的豆豉的方法，还申遗。摇摇头。也许理解有误。

小国寡民是道家的主导思想，但在朝天这地儿却体现的淋漓尽致。虽然有成规模的5大特色农业园区，但大多数的民众总归是认为少量多样这样的农业模式更适合他们，各家一个菜园十几种小菜。种的粮食作物也套种。黄瓜、南瓜、绿豆、豇豆、小白菜甚至萝卜都能在玉米种的有模有样，花生地里种芝麻，核桃树下种魔芋，一年四季的更迭，带来的是丰富多样的食材。

以原始古老的方式继承，他们总认为是老方法比较好。制作豆腐就是用最古老的方法酸水点清豆浆，再加压形成，看着北方的酸菜似乎也未脱离这样的做法，我看过一期健康之路专家说北方酸菜的制法，才发现朝天人已经延续到今的酸菜，而且在改良进化上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最初制作酸菜的是各种叶菜的老叶子，洗净，切碎，想吃软的在开水里煮一下，想吃硬的直接开水烫，压实，加上老酸水，封闭，一夜之后，这样更酸脆。现在的分工越来越细，想吃炒酸菜一类的一定要用油菜做的最好，想吃酸水最好的一定要用蓝菜。（音译，像甘蓝但不包在一起，页面呈蓝绿色。）想要颜色丰富的用萝卜菜，浅红的颜色，煮着其他食材。不仅口味丰富，颜色也丰富。煮着朝天地道的面鱼儿。相融相生。吃习惯的是天堂美味，不习惯的是人间地狱，关键看你喜好不！甚至有把萝卜菜、油菜全菜做成酸菜，吃了再切。

南粉北面，在北纬32°的南北分界线上，兼并这南北的共同优点。夏日渐进，朝天人爱吃凉菜，凉粉是必不可少的，朝天人会做凉粉。豌豆、玉米、荞麦、土豆、苦荞等都可做原料。嫩包谷出来时节，选普通的满浆玉米经过磨浆，过滤沉淀，在加入碱水，在铁锅中水开后，朝一个方向搅拌，淀粉浆也要匀速加入，分量多的话，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煮至黏连熟透，舀在铁盆内，凉后切成条块，伴以佐料，即可做主食，也可作凉菜。好质量的包谷凉粉是Q弹不会碎的，黄玉米做出的是黄色果冻般的美妙，白玉米做出的是白色如玉。技艺只掌握在对食材的把握和对火候的娴熟。土豆的转化也是一项需要技术的，土豆凉粉的制作技艺也差不多，好像不是加碱水，但技术推广只是在农村妇女中口口相传。它的特色在于透明、弹力甚好。韧度高，口感滑溜。而这所有的特色来自于农村会懂生活的女性。凉粉做完后的锅巴，混合结成块，切成条，煮、拌又是另一种风味。最难得的是蕨根凉粉，只是在老人的话语中提及。却并未见过。面的定义是广泛的。凉面、面皮、馍、饼以及各色各样的延伸品。从早到晚，在人们的餐桌上来来回回。小麦是河下的主食。记忆中的青黄时节，从还是青色的麦穗里脱下饱满的润泽麦粒，炒、煮、发酵、晒制等多道复杂工序，在巧手的婆婆中变成了酱。现在想想，也许就是甜面酱的制作。可是早已失传。

正是因为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过渡到温带气候，温度适宜。在毛泽东时代，人们斗天斗地，誓把荒山变良田。一座座上用石块勒出一层一层的地。从山顶到山脚，全是旱地，也有着云南梯田的壮观。一年四季，变换着颜色。山区的河谷小平坝也比比皆是。羊木坝最好的时节是油菜花开的春天。曾家片区最好的是夏季，教场村丰收的秋季，冬季到水磨沟、大草甸赏雪。在李家乡林场小住。都是不错的选择。从早到晚，也有适合你的计划，如果你喜欢刺激震撼，去望远山吧，云海越金轮，千山映红霞。涤荡心中浮沉。去攀岩吧，大寨子石等着你去探寻峰顶的奥秘。去远足吧，顺着每一条乡村公路出发，都能收获不一样的心情。

朝天人以吃为乐，以吃会友。在农村，某家有个红白喜事，都会帮忙，不仅帮忙，也要吃上几天，亲戚朋友拿着粮食、食物（有肉、菜、馍等其他酒席必须的）赴宴，走时主人会在口袋里装上三、四个自己蒸的馒头，以示答谢。熟人见面都会一句“吃了吗”，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早吃米珍稀饭搭配凉面，中午米饭结合荤素菜品，晚间一碗面，三餐调和。养胃养生。

六月是农家豆角和豇豆上市的季节，鲜嫩无豆粒的豇豆在开水中微烫，在晴好的天气里扑在院坝中晒干扎成小把，于来年炖着腊猪蹄，干豇豆吸收着肥厚的油脂，阳光的味道从心田一直到脑海，任你遐想。

山是朝天人的依靠。山里有宝。山上有树，山里有石。木材多样，柏树。松树、樟树等，因为海拔不同而生长地方不一样。山下一侧柏居多，木材有特特殊的香气，据说防腐能力比较强。柏树籽壳做枕头，还可以乌发生发。门前屋后不仅瓜果甚多，就连基本的中草药也生的颇多。偶尔感冒，开水冲点紫苏加藿香。车前草多的是，鱼腥草更是成为必备凉菜。桔梗、大柴胡、小柴胡、夏枯草、苍耳、蒲公英、紫苑、黄芩、射干、栀子、党参、沙参等等，无法一一详尽，在乡间小路，你一脚都会踩到几种中药。老中医们也会各占一方，悬壶济世。用山间自采的药材为乡亲服务，也有医治疑难杂症的。医卜一家，在于对阴阳气理的调和。所以很多的老先生身体比较好，懂得保养，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上天对人的恩赐无法言尽。连石头都是如此有价值。石头的品种决定着他的去处。可以荣登华堂，也有化为灰烬。盛产的石灰岩，运往海螺水泥厂，以新的形态成为城市的基础。花岗岩不易风化，建筑装饰、雕刻的首选之材。墨玉也是其中一种。品质不错，蜚声国内的是珊瑚玉。颜色艳丽丰富。不同系列的红色、黄色为最佳。以牛肉红、腊肉黄为上品。吹生了无数的工艺品，手镯、吊坠、观赏石。据资料记载，广元朝天一带为古海区，由于地壳运动，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经过亿万年自然力，形成了难得一见的瑰宝。各种各样的化石观赏石，凤尾石，菊花石等花色独特。珊瑚玉是雕刻艺术品和珠宝首饰的主要原料。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了采石热。催生了很多加工石材的小作坊。许多人家上山采石，将最好的玉料打成镯子，不轻易示人，留给儿孙。代代相传。也有以买原石为生的，自家院落中大小石材堆积如山，任人挑选。中意之后，一番讨价还价，不过最终都满意。而且这些买家大多都是鉴别原石的高手。一般好的玉料不轻易示人。

孝道的传承来自每个家族。在朝天，聚居大多以同姓一族。虽然分支，但总有老人知根知底，哪儿哪儿是一家。辈分是绝对不可以乱来。即使你年纪耄耋，按辈分也要把年轻的小辈尊称。尤其在家族聚集，宴会酒席中，小辈不能做上位。长辈先动筷子，请吃，小辈方可开吃。字派是识别一个家族的重要记载。一些家族多以仁孝礼仪等作为内容。多以四言、五言或七言诗句，多寓意吉祥，期望家族长隆。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愿按辈分改名字了。越来越简化，两个字的名字越来越多。字派的影响力日渐退化。寻根问祖愈来愈难了。许多的老人都说过去是从其他地方迁来的，具体细节都既不太清楚了。但总归念念不忘的是传承和孝道。

红白喜事的礼节繁琐。但每一项都有其独到的意义。印象比较深的是要经过看门户、兜兜礼、订婚、开年庚、结婚礼酒席等大大小小的各种礼节。这之中，先生必不可少，要选日子，要看风水、要配合婚。每家都毕恭毕敬。白喜事也是复杂的。哀伤的哭泣时每家女性必备的。孝女的主要是在迎接亲戚的时候哭泣。谁哭的有水平，证明谁最哀伤。不仅要呜咽，还要数数落落的哭。大体分为介绍生平、性格脾气、家庭贡献、寄托哀思。我很感叹会哭的孝女是天生的作词家。不仅在呜咽中寄托哀思，也让听者知道故人的功德。在农村，沿袭着帮厨的习俗。无论大小事，各家的妇女都是忙着换工，这家那家的帮忙。男人们一代一代延续，帮忙干重的体力活、老人们帮忙打杂。小孩子帮忙凑热闹。可以说，在一个家族中一家的事就是大家的事。德高望重的智客指挥者整个宴席。招呼厨房、招呼客人、安排程序。每一项都井井有条。声音洪亮。诉说着世代永生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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