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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

2014-08-19 09:45 作者:默默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又见了那个在海滩上拾贝壳的她,海风穿过发丝,头皮偶尔凉的发麻,打了一个寒颤............

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该习惯了吧。

去年的今天她认识了这个海边,上了这里,我们会无意的去很多地方,有意无意的你会发现有些地方就算是第一次去也会感觉似曾相识,好像自己很久以前就去过,或者在那里埋葬了我们的什么,就开始放不下,开始期待。忘了时间从什么时候开始停止了,感觉就被搁浅在那一刻。阳光在海面折射出各种色彩,涂满她破碎的过往,她每天都记得来海边做什么,但是今天她盯着海面发呆,忘了?累了?

最难过的事情不是那一直忘不了你想忘记的,而是你一直以为你忘不了的却突然发现你早就记不起了,只是看到某些东西会有一阵阵锥心的痛,甚至都不会在乎为什么难过,只是感觉那是一个随身携带的习惯。

她就有这个习惯

习惯内心的一个声音(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习惯看着一个个贝壳被她捡起,然后扒开,贝壳哭了,她笑了,也只有此刻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解脱

人就是有一个可以被理解的奇怪习惯,一个流泪的人,越是安慰她越是难过,但是当她看到一个流血的人,她就不会哭了,血是死去的泪,散发着腐朽气味预示着即将死去的过去

时间的轮回她不知道海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在海的不远处演绎过什么?有没有一个和她一样的孩子曾着这样思考过?如果说回忆可以像纸一样被撕碎,那么她愿意永远沉寂海底。

洁,洁……….木子洁那是她的名字,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叫她洁,她也喜欢,没有理由的喜欢,她又听到了心底那个无数次翻滚的声音,她猛地回头,耳边的头发被海风吹起,想要挣脱那与生俱来的缚束,慢慢的她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蹲下,血液好像要结成血块了,她右手抓着自己右心房的衣服,锁住回流到心房的悲伤

这是很多次中的一次,每次她都可以成功的逃离着这几秒钟的折磨,之后就有一种全身被抽空的错觉,继续带着原有的一切生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时间仿佛回到了原点,但是故事却没有结束……………..

现在她是振华高中的学生,母亲很和蔼也很贤惠总是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她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和她的名字搭配起来是那么的和谐,一种不容侵犯和占领的净土,像是那种生长在山谷里的百合,其实曾经她就是一朵野百合,只是现在是一朵花店里的百合。她十二岁那年上初一,每天去村里的中学,不知道为什么要上学,更不知道山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天是蓝的,水是清的,每天下午那一群群放学的孩子,在河边扔着石头,扑通……..那河好像被打痛了一样,紧接着是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外婆在家门口喊着,洁娃哩,洁娃哩…….快回来,你妈妈打电话了,眼睛迷成一条线,脸上的皱纹也随着抽动着,她不喜欢外婆这么大声地叫她洁娃,也和她说过很多次,但是她每次还是这么喊着,幸福在心里洋溢着,她说外婆是个苦命的人,年轻的时候正好是文化大革命,外爷家里以前是个地主,土地非常多,家里干活的人也很多,不用去地里干活,一年的租金也足够家里开销,外爷从小就过着小皇帝一样的生活,外婆是他们家长工的女儿,算长得标准的,最后外婆就再也没有回去了,土地改革了,家里的地被分光了,大家一样的都要下地干活了,外爷从小没干过苦力,家里的活就主要落在了外婆的肩上,家里有六个孩子,洁的妈妈排行老二,三个女儿,三个儿子,不过这在当时也不算是个大户,她坚持让孩子们都上学堂,她说:“我们俩眼一双瞎”,一辈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晓得咋写…..”

他不肯,说:老子一个字不识,照样生活,现在念书有啥用,黄土地就是硬道理……….

她和他吵着,还是坚持让孩子们上学,她把老大(也就是大舅)叫过来说:娃子啊,娘莫得啥用,也不识啥字,娘不能让你们和我一样当个睁眼瞎,当年背毛主席语录娘求了不少人…..说着她眼里含着泪…….

大儿子说:妈,我一定好好念书,后来他放学回来去摘猪草偷偷带着书,把篮子装满了,就看看书,回家去就帮家里挑水,烧火。

其他几个孩子也一样,吃的比别的孩子烂,穿的比别的孩子破,但是一个个上学都很认真,每一次拿回奖状,她都悄悄的流泪,娃子们啊给娘争气了。

外爷因为这事就不干活了……

她说:“你死懒的,娃子们不能和俺们一样一辈子睁眼瞎,你去把南坡的包谷掰去,前几天看到包谷胡子都黑了,在不掰下了就受不了”

他说:“屋里干活的人都死去哪儿了?”

她听到这些也就不吵了,默默地背上背篓,出去了。

记得又一次她的儿子,在写作业时睡着了,他走过来,啪,的就是一个耳光,鼻子都流血了“叫你瞌睡,死不成器的东西,都是你给管坏了,将来就是一个种地得料” 啪…..又是一巴掌,打得儿子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他哭着,鼻子流着血,眼睛里乞求的的看着他妈。

“该打,打得好,看你娃子不听话,不看书,瞌睡,叫你瞌睡“她说着,但是此时她的心里像被刀刺一样,孩子每哭一声,都像是在她的心伤戳一刀。晚上大家都睡了,她坐在大儿子的床边,用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她的眼睛里明显有东西在闪烁,她用手抹去,她给他盖好被子,看到他平稳的呼吸,她悄悄躺下,睡了。

因为孩子都要上学,她的老二身体不好,吃不了苦,上学的时候老是感觉到头痛,当时也就没钱去医院,她每天就每天给孩子盛饭时,朝老二的碗里多加一点面,自己的碗里多加点野菜,这些谁都没有发现,又一次收鸡蛋,上交公社的时候她偷偷留了一个下来,把一半洒在地上,一半留在碗里,她给公社的大队长说:“娃子他叔啊,收鸡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被打破了,你看那壳还在哪里哩”队长瞅了一眼说:“以后小心点啊,共产党人做事当谨慎”

“嗯,是是”

那天她把碗里的鸡蛋,放在锅里煎了,吃饭的时候她悄悄地放在老二的碗里,大家和平常一样,吃着放,碗里一半面一半野菜,突然老二放下碗出去了,她跟着出去了,老二头上豆大的汗滴从头发根开始冒起来,他双手抓住自己两边的头发,他有开始头痛了……

“妈,我吃不下了,我去睡觉去”说着他有走到屋子去了。她也没说什么回屋了,说“你们谁不够把老二的饭吃了”老二的病越来越严重,她心疼在心里,但是也没有钱带他去城里的大医院,家里还有那么多张嘴,孩子还要上学,老二死了,她的眼睛红了好几天,村里的人随口问:“好久没看到你家老二了?”她说:“苦命的娃子,走了,去享福了……。说到这些,她的眼睛里有开始闪烁了。

最后老大考上中专,走出了大山,当上了人民教师,她高兴得几都是,笑着醒来,几个女儿也陆续的毕业了,都没有考上大学,她老了,家里多了些劳动力,但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操劳着,洁小的时候,她妈妈在田里插秧被蛇咬了,脚肿了好多天,就把子洁送到娘家,一个多月子洁妈的脚好了,来接洁娃回家,没想到洁抱着外婆的腿不走了,她也哭了,最后等睡着了,才悄悄地抱回去,每次说到这些,她都乐得合不笼嘴,所有的外孙里,她最喜欢子洁了,子洁的皮肤白而嫩,长得也好看,脾气好,总是耐心的听她发牢骚,洁十二岁的时候,她妈妈和她爸带着弟弟木子浩去城里上学了,他们在建筑工地打工,每天辛苦的赚钱,子浩的学费,房租,水电费,考虑到这些洁就被留在外婆的村子里上初中,现在外婆是她最亲的人了,妈妈偶尔会给打电话回来,外婆家里没电话,每一次妈妈都打到隔壁的奶奶家里,开始的时候子洁心里也曾怨恨过他们,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带着弟弟去城里,把她留在这山里?”因为没去过城里,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没过多久也就忘记了这事,虽然外爷一辈子都很小气,但是洁勤快脾气又好,所以他也不讨厌他,外婆很喜欢她。今天妈妈又打电话了说“放暑假要接子洁去城里玩”开始的时候还在怨恨外婆喊自己回来接电话,现在已经兴奋得快跳起来了,她想象着城里的一些,模糊的让人向往,神秘的让人憧憬,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赶快放假。

终于暑假如期而至,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妈妈打电话说“明天早上我们回来”她激动地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她早早的起来了,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外婆也早早的起来了,扫地,去院子里摘下占满露水的青菜,像是过节一样,终于听到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院子里,骑车的是洁的爸爸,车后坐着妈妈和子浩,还有一个大的蛇皮袋子,鼓鼓的。果然有点像城里人,穿的和乡里人就是有区别,衣服比乡里商店里卖的都好看,洁看到他们有些不知所措,妈妈的眼里明显的有些湿润的痕迹,外婆眼里也湿润过,像不小心进了沙子一样,没多久,洁已经融入一家了,和他们开心的讲着学校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学习情况,第二天,开心的和家人一起走了,外婆把他们送到村头,腰弯的像熟透了的谷穗,她用那刻满岁月痕迹的手轻轻地揉着湿润的眼睛,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她又一次感觉到了最亲的人离去,这种感觉在老二离开的时候也有过。

“看看人家孩子的就是人家的再怎么也养不亲”屋里老头这么说,她没有和他吵,也没有表示赞同,或许她正在适应一种割舍的感觉。

洁到了城里,房子是租人家的,所以家里的面积不大,两小间房,一间放了一张床,爸爸妈妈睡,中间拉了一个窗帘,外面放了一张桌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摆设,另一间是子浩的房子,放了一张床,和一张写字的桌子,做饭就在两间房之间的空隙处,现在子洁来了,就又在子浩的房里拉了一个窗帘,外面加了一张床,是洁睡的地方,感觉整个家被堆得满满的,没有一点空隙,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失落,和村里就是不一样,街上好热闹,到处都是人,好多东西她以前都没有见过,看得她眼花缭乱,一直都是子浩带着她到处逛得,还记得,她第一次坐电梯,看到他们动,她都不敢坐,直到子浩把她硬拉上去,她感觉真神奇。她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好玩和新鲜,但是爸爸妈妈很少在家,也很少陪她逛街,他们在建筑工地打工,每天在她和子浩还在睡着的时候,他们就出门了,每天中午都会回来吃饭,洁以前经常帮外婆做饭,所以现在就负责给他们做饭,早上他们把买菜的钱放在桌子上,子洁早上起来去买菜,然后回来帮他们做饭,下午他们回来全身都沾满混泥土,眼里也满是疲惫,先是洗衣服,再是做饭,吃完饭,她还在和子浩闲聊时,他们就睡觉了,第二天还要起早,子洁看到每天爸爸妈妈劳累的身影,疲惫的眼睛,渐渐弯下的腰,和渐渐花白的头发,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我一定会给他们幸福,不要他们这么辛苦”想到这些,以后她每一次逛街的时候,有时候看到一件漂亮的衣服,忍不住试穿一下,本来就长得标致的她无论配什么衣服总是能穿出很美的感觉,每一次妈妈都说:“这个好看,你感觉怎么样?”其实她心里也喜欢,但就是在刚才试穿衣服的时候,无意看了一下衣服标签的价格,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太贵了,又想到爸爸妈妈一天那么辛苦的赚钱养家,她说“我不喜欢这个样子,穿着不习惯”

“我说你这个娃子,好看着哩,要不就买一件啊”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买了你穿啊”

每次逛街她和妈妈的对话就是这句最多,最后也就不喜欢和别人一起逛街了,但是她喜欢一个人在街上走着,慢慢地走着,看着晚上灯红酒绿的街道,霓虹灯下一对对相拥的情侣,有了从来没有过的落寞,用别人的华丽来装裱自己那个虚幻的,羡慕嫉妒是可以被理解的人的天性,如果这个世界真的那么公平那么仁慈,也就没有人会那么做了,她想她一定会努力然后去被别人嫉妒,这个暑假她好像思考了好多,时间没有留下痕迹就轻易的带走了这个暑假,她快开学了,她想起了满脸皱纹的姥姥,想起了那一帮玩耍的伙伴,留恋在她的眼里闪过五秒钟,她说:”妈,我想到城里上学”

那天妈妈和爸爸晚上嘀嘀咕咕的讨论什么讨论好久,第二天她妈妈用那个充满淡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说:“好好把书复习复习,过几天来城里考试,考的上,你就上,考不上……”

“我一定考得上”

回家复习书,她那天又回到了那个小山村,往日那些听起来温馨的农家的鸡鸭的叫声,她莫名的觉得很刺耳,她的那些伙伴看她从城里回来就拉着她问着问那,她突然觉得很烦人,也觉得他们是那么的肤浅。她开始觉得自己讨厌这里了,她想尽快的逃离这个地方,她开始拼命地复习,复习,偶尔看着姥姥那弯下去腰和那刻满岁月痕迹的双手,她偷偷地哭了。“姥姥,我会努力的,会带你去城里安享晚年”在后来的故事里她才明白时间不会等你去完成所有的愿望,留下的只有遗憾和对时间的妥协。

经过不懈的努力,她通过了考试,但是没有太多的惊喜,因为那仅仅只是开始,或许一个没有结局的开始,她苦笑了一下。

开学了,大把的钞票换来她走进那个华丽校门的机会,也换来了父母头上的一缕一缕白发。

她在城里那个学校很自卑,没有好看衣服,没有漂亮的发型,但是有一张天生纯净的脸和忧郁荡漾的眼睛,她在班上很沉默,学习很努力,很少和别人主动交流。也没有人会主动和她这个乡下来的姑娘谈天说地,不是语言的障碍而是在生活轨迹在开始就没有交集,偶尔的相交也只是碰巧的相遇,就像在街上遇到十几年的老同学浅浅的一笑,只是为了说明我们曾见过罢了。

她有点想念姥姥了,想念那些“肤浅的”儿时玩伴,不是寂寞的缅怀而是寻找一个静谧的角落来偶尔供疲惫的心灵停歇。就这样她默默的努力着,不敢幻想成功会砸到她头上,只是相信努力会使她离未来更近一步。高中的三年她都很少回去看望姥姥。考大学无疑是她改变命运的现行途径。三年她都默默地为准备这改变这一切。

高考的钟声落下之后她的人生又碾出新的轨迹………

她考上大学了……

洁的姥姥听到这个消息,笑得眼泪都溢满皱纹了,村里的人说:“这孩子有出息啊”

她自己心里也解脱了,像一个压着自己很久的重担给落下了,也像一次艰难的旅程结束了。

大学生活开始了……

大学的校园自由而又美丽,她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感觉全身细胞都被激活了,她像一个飞出笼子的自由小在这里徜徉,幻想着这里还没有发生的一切,人总是喜欢由无数个现在幻想未来,给你一种未来离自己很近的错觉,当残酷的现实摆在你的面前,你还会相信年少的梦吗?

秦羽寒是洁大学第一个认识的好朋友,她很活泼,可以把冷漠的人融化,把热情的人灼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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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的评论 (共 5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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