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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死的时候,才会放下吧(完整版)

2014-06-09 18:21 作者:恋逸川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请原谅我用这么长的题目和依旧很长的文段,我此刻的内心是痛苦和纠结的。

————题记

我翻开残乱不堪的历史书,却发现关于金碧辉的记忆真的很少,李香兰亦是如此。

记得川岛芳子在写给自己的最后一篇文章写到:“请告诉青年永远不止地祈祷中国之将来,并请到亡父的墓前告诉中国的事情,我亦将于来世为中国而效力。”如今似乎意识到死神的迫近,她手捧着阿福(她晚年最的猴子),眼角唏唏落落。

她似乎看见宣统皇帝被苏联红军带走时自己的心悸……

又似乎想起了汪精卫对自己的父亲肃亲王搭救之恩的感激……(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似乎想起在头山满家留学东洋的乳臭未干的蒋介石抱着年幼的自己逗己开心……

又似乎想起了婉容,土肥原,诸诸多多的、印在记忆里的、随泪水冲蚀的,她不敢闭上眼,仿佛一闭上眼,就会死掉一般。

她是一事无成的,她醒觉方知自己这枚棋子已经离战局太远了,她想穷尽自己力量,却身不由己。她痛苦地写着那些俳句,那些满文书法,却愈加痛苦。

她1933年,才27岁,回到日本,去充实自己的军事水平,路遇到日本小学生的文艺表演,平生为数不多的笑了起来,一旁的男士绅士地逗乐自己。她莞尔一笑,娇嗔薄怒,像一个气质脱俗的格格。她想要留住时间,将自己的美丽配上华艳的气质,过一个普通少女无拘无束,亦是天真烂漫的青

可是她别无选择。

战火终究焚尽了你们中原,她冷冷地笑着。民国又怎样,孙中山们终逃不了亡国的命运,曾经满人的奇耻大辱,定要你们汉人百倍偿还。是的,她从不认为自己是汉奸,至少她是一个满人。她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族复兴,有何罪,死的都是汉人,与满族何干?

她并不听从东条英机的蛊惑,大东亚共荣圈又怎样,我只求满族复兴,只求皇帝圣安,我又有何罪,功盖千秋。努尔哈赤的后代应世世代代铭记我,我们民族因为有我才不被汉化。

这种近乎癫狂的吼叫,在她血液里雄浑的流转,每每入,卸下男装时,重回一个女儿的身体时,仍不禁气血澎湃。她感觉付出了那么多以及那些灵魂的变卖,那种人格践踏的耻辱,隐忍了半生的苦痛,如果没有一个极端正当的使命感和理由,她早就自杀或者疯掉了。

她很清醒,但是前途一片茫然,每每入夜欲寐,泪洗身,辗转无睡,不为今秋事,而为少年誓,年华逝,仍徘徊,仍盘旋,苦尽后甘可会来?!

可是她却有等不到甘来了,她对自己的放任自由一步步挣脱了道德的束缚,滑向了罪恶可耻的一端。一次次肉体上的欢腾,把廉耻抛在脑后,不顾自己年少刚刚豆蔻时少女对一段忠贞不渝的爱情的遐想。

她的安国军最后还是被解散了,她唯一可去的只有日本和北平。她不是主角,甚至连溥仪也不是,这是一出闹剧、一场耀世王朝的谢幕之战、一场垂死的挣扎。她真的看见希望飞向她的那一刻,彳亍般的太慢,来不及抵达……

她望见那个被她一手布局的伪满洲国,那些所谓的天朝子民,愚昧自伐。她看着那个所谓的君王,他那弯曲的灵魂在这一场闹剧中彻底倒下,愈加萎小,那城外的关东军日夜监视,新京长春仿佛是永无天日的地狱……

汝生至此成悲画,不言无泪念无沓。一场浮世的空幻和空欢,交结着……

她被玩弄了,像曾经被逼出卖自己肉体一样,泪血与仇恨再一次升腾,可她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越雷池一步,于是她声嘶力竭地对土肥原泣诉:你们究竟要满洲独立还是要吞并中国啊!

没有人予她回答,她也不需要别人所谓的回答,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独自的谩骂,仿佛毫不掩饰自己曾经有多么的的单纯、愚蠢。

结束了,这一出偶戏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她与王走向旧世王社的末日。

而诸位新青年和所谓爱国志士们,我恳请你们带领这年幼的新中国走向新生吧,因为我是个腐朽固执的孩子,我只能活在过去的。

在她眼里,满人是中国的,汉人也是,但是中国应该给清朝遗民们一个合法的政权,中国不是中华民国,也不是后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独立出去的外蒙古也是中国五千年文化的传人。

我为我日思夜想的新式中国所寻求日本护佑,为中华的正统求一个延续,为什么最后会被归类为汉奸呢,那孙中山分裂我族清朝之中国,岂不也是罪大恶极!

她疯狂地思索着,把青春生命赌上,义无反顾地博赌着,任凭时光无情地荏苒起她的脸颊与秀发。她憎恨地揍骂着这个女儿的身体。

若我是男儿身,许想早已名扬立万了,那父王九泉下可以含笑了。

于是她带着复仇的欲望,愿和那些男人搏上了自己的一切,可一个女人和男人又如何周旋呢,无非是贞操与容貌。

好,我可以统统不要,只求来日见亡父一笑。管他来日与全汉人为敌,我不会畏惧的,我会勇敢到死的,先父。

时光匆匆忙忙地在表盘中滴答旋响,此刻她已经四十岁了,百病缠身,又染上了吗啡,脸浮肿不堪,根本没有了当年的妖媚和颠倒众生的美丽。此刻,她心力憔悴,看破红尘。

曾经的安国军金碧辉金司令呢,曾经的间谍之花川岛芳子小姐呢,曾经的蒙古王子甘珠尔扎布的妻子呢,曾经的肃亲王最喜欢的显玗格格呢,曾经的溥仪皇帝的姐姐东珍格格呢?

曾经的我呢,又都去哪儿了呢?

求求你告诉我,好吗。我委身在历史的洪波急浪里,早已不知道自己是何种模样了。

曾经的辉煌,转眼成灰,眨眼湮灭如尘。

她的泪是千年的,是长泣的,是血的精华,是这万般苦难的句号,是苦的,是此生怎么也流不完的。

在临刑的前几天,她叹息地写道:“既然明知道日本一会儿会救满洲,一会儿在中国的政权又如昙花般覆灭,一会儿给我以惊喜,一会儿又陷我于绝望。”

后来的你们,又如何尝味到生不如死的痛楚,亡国已是不仁,汉奸之名更是百世遗臭。

在狱中 她一直很乐观地看着周遭的时局,从不愿整日地啜泣,她至少是个军人,是个武士。她豪放而潇洒地在壁上题诗,写信寄予外界,询问事态。

在审判庭上,她尽力克制着自己,“我无罪!”,“我不是汉奸”,她再三地强调。她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自己的民族,为了努尔哈赤的基业付出了那么多,居然最后被那些仇人抓起来被质问是否向日军出卖情报。

可笑!,可笑不出来。她为了她的国家,为了不让刚刚登基就被逼退位的皇帝,为了一心求大清复兴的父王。

她有何罪,她是个不幸的女子,她在路上挣扎着前进,却发现自己越走越孤独,发现那虚无的终点便是悬崖,她又如何回去,又如何停下,脚下的路已荒芜,根本回不去。

“东珍啊,你一定要复兴满蒙啊!我送你去日本,就是为了让你利用日本帮助满蒙。”

“从今天起,香兰,你便呼我哥哥,我唤你妹妹,以后同甘共苦。”

“芳子,从此,你要学习骑马射击,练习间谍术,只此这般,才会有希望。”

为什么牺牲品是她呢?曾经结伴而行的朋友为何均已离她而去?这是一种嘲笑吗?

证据,有的没有的,都可以扣在她头上,反正她从没有悔过自己承认自己是汉奸。死罪活罪,诸君自愿吧,反正她早已成了又一次傀儡?但让她害怕的是自己们明明是满族人为满人做事,却被一群无耻的汉人押在战犯席上,以汉奸罪服罪,名义居然是替满族政权泄漏汉族情报,危害国家。一个格格,姑且不求像一个皇帝一样求一个特赦,至少给我罗织一个不见笑后世的罪名,给我一点尊严。至少爽快一生的金司令是自己这么意会的。

可是又转念遥想,她这一死,复兴之任又谁以为继,族人早已汉化,她绝对不可以死啊。

未尽之遗志,又交给何人去继承。这死又是万万不能的。

可是自己哪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呢,若是自己能得以留下一条命的话,她就愿去做所谓的悔改,她一生枷锁千千万万,明知道死是唯一的解脱,可是她却不能死,她要戴着一堆的耻辱帽寇活着,因为父亲他们对自己殷切的希望自始自终在告诫自己,不成功,也休想一死来成仁。

为什么,天下人可以死,唯我不可以死,唯我要隐忍地苟活,放弃尊严,放弃欢乐,为什么,明明我只是一个本该惹人怜爱的女子,享尽万千宠爱的格格,为什么此刻要我像一个男人,像那些无耻的男人一样,做尽天下坏事,背负着不仁不义的骂名,永世被贱弃着。

她写过一封绝笔给养父:“若此般劫难可化险为夷,我一定吃斋信佛,皈依佛门,做个好人。”

难道她不应该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吗?难道她就不能追求活下去的希望吗?难道她也要和那些战犯一起切腹,被你们这群看客说成虽顽冥不化有骨气,算个日本军人?难道她作为一个女子,像个众人唾弃的淫女,像个举世百姓不会原谅的奸者小人,求生还要委曲求全,把自己当初卑鄙的丑事全在法庭上一一道来,满足这些全体比我更肮脏的党军的要求吗?

对不起,我就是做不到,我就是要百般戏弄你们,让你们也尝尝一个女人衣不蔽体面对一群猛狼时的窘境和无助。我自始自终都是个小角色,你们不去严惩那些大汉奸周佛海们,不去和那些暗地里与日军勾结的党军,在我身上下功夫,不就是为了沽名钓誉吗?

戴笠走了,那曾经的一声承诺往矣,蒋先生和孙先生自顾不暇,怎么来想起我救救我啊,日本那里是战败荫处,那群所谓的朋友有如何来予我以证明呢?小方八郎们啊,你们自己都难逃惩处,怎么能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她还在痴痴地想着,念叨着……唱唱曾经自己写的歌和大同年代时舞会上唱的播的乐曲,快乐虽然短暂,但是和那一瞬间的弹光比起来,可谓是恒河沙数了。

生活窘迫又怎样,我曾经也是呼云唤,叱咤一方的豪士。

“金碧辉,死刑枪决。”她仿佛有一刹那的失神和心惊,她眨了几眨眼,惊魂甫定,恐惧感随即蔓延至全身,但是不服输的意志随即也涌现上来,交融成一阵地颤栗。她强忍住喉咙里的哽咽,强控制住夺眶的泪水洪流。

可她又记得阿南上将曾说过:“在生死抉择之际,武士道要你们先选择死,义无反顾地,没有痛苦的”。

她的心结打开了,她对着“观众们”笑了笑,仿佛这一声宣判是她此生最卖力最得意配合过的一次演出,她的任务终于提前完成了,她不需要自己的眼泪来博来所谓的可怜。自己从15岁以后就是个男人了!

她给“观众们”轻蔑的一瞥,死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娘才不怕呢!!

她请求临死前穿上眩美的和服去赴死,被驳回。

无妨。

一步步走向那一排排的军人,好像许久之前审阅安国军一样,“你们辛苦了!”她依旧沉浸在往昔。

“请不要侮辱我们!”一位年轻的军官怒吼道。

“你,你们知道我是谁吗?”那声音好像才25岁时的少女一般傲慢,但是声音又随即变小。她突然记起早已不是过去的金司令,她现在又算什么。

往事如歌,轻山游水乐,采一袖清风也,天下谁人不识阿?…………仿佛那一刻的世界又轮回到中的起点。松本市的小桥,潺潺的窗前流水,美不胜收的野花,还有一位潇洒不羁的女将军,驾着千里马,一路疾奔。

王孙从前泗水游,汴河桥下衣衫秀。江南若解莲衣舞,葬花吟尽少年头。那写的便是自己了,那位在达艳名流处蓦然回首的十四格格。

素衣舞有百媚秀,照影千回人鬼眸。惊头回首千波影,曼墨纤颜游水柔。是的,惊鸿回头,娇嗔薄薄,伴着那天光轮影处且且的风吟,妖然如魅,倾国倾城,被称为“男装丽人”。

那个白衣书生,那个时髦女子,那个穿着少将军装的金司令,…………

枪的第一发是哑弹,她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她在想死亡居然也如此急速,在她猛地意识到还活着的时候。另一发随即而去,她瘫软在沙泥处,再也不会醒来。

这一死,遂了人愿,也让那一切都已了无痕迹,也唯有那危楼上的钟鸣,诏示着此时此刻四点半整。

人们的怒斥声悄然地远去,只有敬业的记者们还在拍着那些令人作呕的图片。

可明日会不会有君如我,想起这些烟尘往事,静锁起这些花落人亡两不知的悲怅吗?

明日会不会有执著如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那么一个格格,做了一件既愚蠢又凄美的寻梦之旅吗?

明日又在何处,宇宙如此之大,连地球都宽广得无边,每一个人,无论你是伟人还是小人,无论你是功臣还是罪佞,只要这一死,都得烟消云散,谁又会去记起,又会有谁去承认此刻不是虚情假意。

人已死,你们的批评和指责又有什么用呢,汉奸和英雄有有何殊途。

至少这每一个生命都是一场悲剧,纵算在宏伟的生命,都也会如昙花般匆匆谢散。

已经提不起笔,太多的叹息与愤恨,太多的无奈与惋惜。也许把,人死了以后才会放下吧,一了百了了吧,那时想然谁都一样的吧。

耳畔响起在她年华最美的那一段旅程中写的一首小诗《驼铃》:

广阔沙漠一望茫茫/驼铃商队背井离乡/脚踏积奔向远方

年轻情人留守故乡/依依惜别赠我驼铃/铃系驼颈丁丁当当

雪覆沙丘皎洁月光/离别月夜使我惆怅/驼背拉琴弦音悠扬

小小驼铃银颈磨光/年轻人儿会面梦乡/遥远故乡美丽姑娘

是的,那女声轻轻的哼唱,她的微声幽然回远,在我的耳畔旋绕,兹兹丝丝地,也许还会夹杂些许慢慢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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