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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血的魂

2014-05-22 13:22 作者:小桥流水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这是一个炎热的天,无人敢哭,怕流出的泪结冰。

一个六岁的小孩被他的爸活活打死,用他身上的一根黑色皮带。得知此消息,我的眼前一片昏黑,竭力在这片黑暗中搜索有关他的点滴。

三天前,在上班的路上我还看到过他,一双黑溜大眼,里面闪着神奇纯真的光,走路总是不守规矩,在道路中央跳来蹦去,双带蓝色大大的书包背在肩上与他小巧俊俏的身材极不相称,身上蓝底白条的校服把他衬得像蓝天中一朵飞来飞去的流云。

他的家庭,如千万个南下深圳闯荡生活的人家一样,平凡得拿不出一个像样的遥控板,小孩的爸爸在布吉的一家工厂当保安,二班制,一日12小时的工作时间雷打不动,孩子他妈在坂田一家制衣厂上班,经常加班到深

孩子不到一岁,爸爸妈妈就把他丢在湖南湘潭的家里,由年迈的奶奶帮忙照管。直到五岁,孩子太调皮不听话,奶奶管不住才把他送到深圳。小孩虽不大,但惯常使坏,不是朝别人家窗户扔石子,就把放别人自行车的气,时而还打群架。奶奶看他从小无爸无妈疼,可怜兮兮,管很了怕把孩子逼傻了,不管又心里难受。实在无计可施才把五岁的他送到父母身边。

孩子爸妈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哪有空管他。逢有人告状上门说孩子不是时,爸爸就打孩子。他认为是奶奶过分溺爱的缘故才养成孩子的恶习不改,打,成了家常便饭,成了他操戈相向的通行证。这天小孩的班主任向他打来电话,郑重申明,学校一致决定让小孩退学一段时间,等知错改好了再返校。说小孩无法无天,简直没得教,像流氓,又偷又抢还勒索同学,不给钱的还遭打。刚开始时同学们还以为他学电视剧中的人物搞魔法表演,没在意,少数同学可怜他家贫穷,按照他的意思随便给他一点钱。后来同学们发现他恶习不改便告诉了自家父母,父母接着告到学校总务处,校长发了任务让班主任为此事马上出台好的教育方案(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班主任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常被小孩放浪的行为急得哭鼻子。孩子爸一听到这些,暴跳如雷。想想自己一心一意辛辛苦苦背井离乡到异乡谋一份工还不是为了他,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没想到养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孽障,不仅不让他安心工作,反让他名誉扫地。

晚上一回到家,拿起皮带对着小孩不分上下一阵猛抽。小孩抱着头往爸爸的怀里藏,“爸爸别打了,好痛!”

“你还知痛,说,为什么要偷要抢别人的东西,跟老子交待清楚。”爸爸怒不可遏,“没给你吃饱喝足吗?”

“小狗没人喂,您和妈妈都没管过它,只知道上班,上班,赚钱!”

“放屁,柜子里的饭是什么,喂不得它!”

“它又不是人,你还买鱼买肉它吃啊?”爸爸一边打一边叫嚷。

孩子痛得两眼发黑,实在支持不住,开始往房子外面躲,孩子爸更是来气,钳子大手一把锁住他的胳膊像提小鸡似的把他按倒在椅子上,又是一阵雷似的猛抽。之后孩子哭得完全没有力气,任由皮鞭击向小脑袋,手再无力气捂身,口里的血汩汩而出,愤怒的爸爸喘着粗气,怒潮一浪高过一浪。

第二天早晨,孩子的妈妈要去上班,不见孩子起床上学,大声喊无人应答,跑向孩子的床上看,孩子全身发乌,已停止了呼吸,不知小孩什么时候断的气。可怜的小孩永远闭上了乌黑发亮的眼睛。

事发后媒体界入,记者蜂拥而至到小孩所在的小学揭发真相。

当孩子变成一格小小的骨灰盒我一直不敢承认这是事实,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我宁愿一切弄错,别人都在说谎。我宁愿今天就是愚人节,最好让我的耳朵倾刻聋掉,什么也听不到。可是我一直耳闻这事件的始末,它像一把尖刀一点一滴地割着我的心,片刻不停左剁右剜着我的整个身体,我不知这是何种滋味,无法解释也没法解释。

幼小的你到底犯了什么涛天大罪,要被活活打死;你的爸爸何以丧心病狂要扼杀一条鲜嫩的生命?我陷入一团团错乱的迷雾中,眼前一再浮现你娇小可爱的模样。早上,你牵着毛毛狗上学过马路把狗抱在怀里的喜悦;中午时分,别人家的小孩都回家吃饭而你却呆在学校一处角落,拿着妈妈给的一沓皱折的毛票买一个包子当午餐啃的馋样;晚上,爸妈依然还没回家,你歪在破落的椅子上看儿童游戏,笑声叮当当地响遍整个没有吹烟的寒屋;夜深,你等着爸妈在你的耳边轻轻说一句关心的话,可是这些都没有。你只有小狗,它是你最亲密的兄弟,是你的所有。

我无法停止狂乱的杂思,更无法将你从死神的手中夺回来。那么我请你趁一个众人皆醉的漆黑之夜,带上你铃铛的笑,张开天使之翼,飞离这让人只觉孤单凄凉的人间。

你无法知道,我是多么希望在你遭受爸爸毒打时,我恰好路过,我要像你的大哥一样把你一把抱在怀里,用我的身体接受他地震似的倾覆;用我愤恨的目光制止一个丧失理智近乎疯狂的恶劣行为,我让你的爸爸明白教育的方式不是这种教法。六岁的你,不该让你过早看到人性赤祼的残忍与丑恶原形。你能申张什么,你能说明什么,你只能哭,你只觉得痛,你如何明白为什么别人家的小朋友总能与爸爸妈妈在一起玩耍,而你不能;你无法明白,别家小朋友可由爸妈开车相送去学校,而你只能用自己的小脚走;你无法明白,别人的小朋友可以去钢琴班舞蹈班,而你只能与小狗对话。你只能做一样事,活在爸妈为你选定的前途上保持沉默接受既定的程序就行。你小巧机灵的脑袋里或许会打下许许多多离奇的问号,可是你没有选择,家人学校只会发布命令规章制度,让你强制执行。因为他们都是爱你的,预先不允许这个不允许那个,帮你铲断一切可能跳入的恶坑与陷阱,而你终无法分辨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的真实本源与理由。

或许你的叛逆你的不守规矩是你对这些规章律则的强力抵制与反抗,可是你的父母看不懂,学校也没有那个耐心去寻溯与纠正你性格中的缺陷。你终于撑不住只能咽下痛悔,咽下不平,执意行走在泥淖中,再大的求救声没有人能听懂你要说什么,你想做什么样的好孩子。

当你说:“好烦,好怕……”饿得头晕也不想吃饭,把仅有一点的剩菜余饭喂着小狗吃时,没有人能看到你的小命正被命运的巨轮碾压,他们以为这是你“使坏”的一惯表现,如果有哪位小伙伴对你说:“我们一起去公园玩,好不好?”如果有位阿姨肯花宝贵的时间带你离开罪恶的泥潭去拥抱溪流与白云,到有斑斓贝壳的海边,顺带一些花香与萤火流星让你搁在枕边合眠;如果有位慈祥的爷爷拉着你的小手,说:“我的乘宝贝,把不开心说来我听,我帮你一切搞定!”,如果你的父母能多抽些时间,进入你的内心世界,那么你还会像过街小鼠人人喊打吗?你还会像飞蛾扑火一样自生自灭吗?

可是事已到此,我无能为力,我什么也帮不到你。但愿你归去的天堂是个有爸爸妈妈有爷爷奶奶萦绕周身对你疼爱有加的好国度,那里随处可见,青青的大草原与奔驰的栗色骏马,有白云悠悠清溪常流,有宽敞明亮的教室与和睦相处的亲密好友。放学后你仍然可以蹓跶那条营养不良的绒团紧簇的白毛小狗,高兴时以你的名字喊它,不高兴时放任它独自去觅食。

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我请求你能宽恕你的爸爸,爱极恨极,日后的他不仅要面对无期的牢狱之灾还要遭受整个身心与灵魂的双重折磨。请你原谅这种残暴的爱,请你宽容他病态的自私。谴责与仇视如大海将他淹没,他恐怕也扶持不下去了。

一去不归的孩子,请一路走好,再不准摔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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