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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老屋

2014-05-04 21:19 作者:听流水的声音  | 1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不知道为什么,近来老是做同样的。梦里回到老屋,小桥流水,阡陌交通,树影婆娑,红砖青瓦,村落依旧。只是村落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整个的是一部无声的电影。

曾经凭着印象回到老家,去寻找老屋,杂草一丈多高,到处是残余的瓦砾,怎么也找不到通往老屋的路。没有了犬吠鸡鸣,没有了稻花飘香,没有了炊烟袅袅,没有了欢歌笑语,我怎能不茫然迷失?

也许老屋还存在,只是我们无法找寻罢了。毕竟那是80多年的老屋啊。解放前,祖父辈受尽了风里、里、田里的苦,背井离乡,决定到上海去闯闯。他们凭着自己的聪明和勤劳,打下一片天地。生意做大了,荣归故里,置地造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于是造起了一座三进的大屋。前面为厅堂、厨房;天井之后是二层小楼,底层为会客场所,地面全由四方的青砖铺成,楼上是卧室,楼面全由木板铺就;最后面有客房、浴室。浴室是江南特有——一口大锅。洗澡时,人躺在锅里,下面用柴草烧着,始终不冷。听奶奶讲,老屋落成时,大宴宾客,人来人往,煞是热闹。

小时候,我一个人是不敢去老屋的。那时候,老屋已经不住人了。叔公一家全留在了上海,当上了上海人。记得前堂堆满了化肥,满屋子刺鼻的味道。队里还没有建仓库,老屋成了临时仓库。我总以为那里住着什么妖魔鬼怪,特别是那木质的楼梯,走上去“咚咚”的回响。由于长久不住人,老屋的墙壁上长出一种白花花,像盐一样的东西,有识货的说那是硝,可以用来做火药的。

天,是老屋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全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挨着个到老屋洗澡。人们在浴室中,把大锅洗得锃亮,用粪桶挑入一担水。此时,灶间火已点着,一捆捆的柴草捅了进去,直烧得灶膛发烫,锅里冒起热气。于是下锅洗澡,洗澡时在锅底垫上一块木板,绝对不会烫着。那洗澡水也不换,要洗得整个如米汤一般白才倒掉,重新来过。人们常笑嘻嘻说,纳泥浆水汰出个白萝卜。

后来,家家户户盖起了楼房,也有了自己的锅式澡堂,到后来有了电热水器、瓷盆。这时候的老屋更加寂寥了。只有每年清明祭扫,叔婆带着一群儿女回到老家。老屋才有了炊烟,有了生机。叔公解放前在上海打拼,有了自己的店铺,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在家乡造屋,一半是为了门面,一半是为了自己叶落归根,有个住所。解放后,先是公私合营,然后是国营。叔公成了剥削阶级,受到了批斗改造。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才平反。可惜没有多久,他就去世了。临走前,他常念叨着,终于可以回家了,回家了。再后来,叔婆来陪叔公了。故乡永远是他们灵魂的栖息地。(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斜风细雨,目睹了太多的世事轮回,老屋老了。它留恋江南的杏花雨,迷恋燕子的呢喃细语,它知道消逝是它必然的归宿。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它怎能不黯然神伤呢?曲终人散,那些曾经一起劳动、欢歌、聊天、栖息的乡亲们也散了。

现在,当年老屋身下,围墙圈了起来,成了一个著名地产项目。不久,这里将成为商业的集聚中心,成为高档的小区。再过几十年,还有人会记得老屋吗?

也许历史就是这样螺旋上升,人们走出了洞穴,搬进了茅屋,拆掉了茅屋,住进了瓦房,住惯了瓦房,梦想着楼房……曾经的新房变成了老屋,新盖的楼房也终将会成为老楼,不变的是江南的风,江南的雨,还有那落花、流水……

只是那些原本春来秋去的燕子,不知怎的,迷失在来去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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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老屋的评论 (共 13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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