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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知青的------她

2014-04-17 20:54 作者:月下李说  | 1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想起知青的——她

------月下李说

她叫亚莉,比我们小多了,在老三届里她最低,是初六八级。在六八届中,她的年龄又最小。上山下乡时,她就十五岁。

那时的十五岁,是一个小女孩,高小毕业,中学没上够一年,文化革命就开始了,紧接着就是上山下乡。她和我们下到一个大队,不在一个小队。我们在泾河川道的半原上,她在原北的干沟里。说是在同一个学校,却相互不认识,只是到了黄土高坡上,才听说有个知青插队到二小队。长的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一概不知。

记得耕时节,通知到大队开社员会,那天就特别的好,蓝蓝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风儿微微地吹着,有些冻脸,阳光却很暖。大队部是在一个地窑里,地窑向着太阳,有一半的地面上就坐满了社员,背靠背的就是那些妇女,手里捏着鞋帮,边纳边说笑,不知说了什么怪话,几人便哈哈地大笑。有人就不愿意了,拿着鞋帮去砸另一个的头,那人就躲着斜躺了去,头就扎进别人怀里。这别人却是一个男的,一时笑声就大的不得了,男人高兴死了,说:你咋往我怀里钻,想那个了吗!女的脸儿通红,抓住自己的盖头,捂在脸上不敢抬头,四周的人就哈哈乱笑。有说那女人轻佻,也有说那男的脸皮子厚。这场面就热闹的很,也只有人聚了堆,才常常出这种热闹景象,似乎这个时候,人就最活跃,最放荡,最不讲场合,最想求得一些快活。

我们是蹲在地窑的上面,就象站在墙头上,地窑里挤满了人,窑门前放着一张桌子,坐着大队支书和公社下来的干部,宣布开会了,支书先让公社干部讲了一通大革命的形势,接着他就又开始讲形势,从中央到地方,从县上到公社,再到大队到小队,讲的嘴边都起了白沫,形势还没讲完。他是个转业军人,搞过政治宣传,很有些口才,只是那烟瘾太大,总不停地点那旱烟锅子,(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突然,我们想起了亚莉,就互相打探,知道二队社员就坐在刚刚热闹的人群里,我们便往那里找。因为知青和农民是绝然不同的两类,一搭眼便能看出。我们六七个人,十几只眼睛,把人群扫了几遍,连窑根蹲着睡觉的都盯了数回,就没有看到。她肯定是缺会了,我们想。

会散时,我们仍不死心,就在上面瞅着散会的人群,终于问到一个熟悉她的社员,用手一指,正是那个躺到男人怀里的女人。我的天!完全一副村人的模样,帕儿还在头上顶着,是粗布蓝花的,眉毛挺浓,唇也厚,鹅蛋型的脸上印着两团儿黑红,我们叫它红二团。有社员告诉她,她站住,向我们挥了一下手,便哈哈地笑着跑了,又跑进那群婆姨堆里,用手去拧一个婆娘的脸,她是那样的快乐,简直让我们无法理解。

她怎么就一个人落户在那个点上!她是怎么生活的!怎么到沟里去挑水!又怎么一个人住在漆黑的窑洞,度过那漫长的晚!特别是大纷飞,北风呼啸的夜。几天里,我们大家都在为她纳闷。

又是几个月过去,大队要搞大寨田,平整土地,调动各队壮劳力集中干活。在那里,我们看到了亚莉,她算是队里的壮劳,真让我们吃了一惊,再看她干活时那股蛮劲更让我们吓了一跳。她个子不高,墩厚结实,抡起撅头来真象个男人,而且很少偷懒,看见老蹲在地头抽烟的汉子,就嚷道:你还算个劳力,连我个女人都不如。那男的就爬起来,嘿嘿地笑着去抡撅头。她又去担那挖起的土块,走起路来咚咚地响。看来,我们真小瞧了她,她也真不象十五六岁的城里娃,那个泼辣劲,天生的劳动胚子。我们开始打心眼里佩服她。那年冬里,大队选举优秀社员,知青队伍中就出了个她。

已经听到国家快要招工的消息,知青队伍就一片浮躁,都在猜测这个时刻什么时候到来,似乎渺茫的前途又有了新的曙光,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大家都伤透了脑筋,把希望放的很大很大,也有恨不得立即就回城去。

这一天,我们又接到开会的通知,又是在大队的地窑里,支书仍在讲形势,讲生产,突然的,他话题转到知青上,说知青与贫下中农结合的问题,说着说着,竟爆出一条惊人的消息,二队知青亚莉与本地社员结婚的事,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知青的命运即将发生转折的时刻,她怎么就选择这种道路,彻底地与贫下中农结合,成为地地道道的农民,而且她还那么小。我们急忙想听真实的东西,可支书却借此事大讲知青与贫下中农结合的典范,号召知青要象亚莉学习,听毛主席的话与贫下中农真真正正的结合起来。他的言论迎来了在场的村民一片喝彩,一些光头的汉子,就直直盯着我们中的女同学不停地鼓掌叫好。支书激动的脸色通红,不停地抽烟喷雾,宣布散会时,还大声道:女知青们要好好考虑考虑呀!

很快,这消息就传到了公社,公社书记便在干部会议上,自豪的倡导全社知青要向这个女青年学习。慢慢的,消息就越来越多,知青们都不相信,我们更是纳闷,更是不理解身边这位女同胞。渐渐,消息就确切起来,亚莉是嫁给本村的一个农民,他就二十出头,家有一院窑,一眼窖,有一亩多地的桐树,为了娶她,男的买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这在当时,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算是够富有的了。而她却什么也没有,也没有告诉自己家人,自定终身,给那汉子纳了一双布鞋,就这么嫁去了. 当地人是连做都没想到,娶了个知青做婆姨。

消息最终被她父亲得知,气的几天几夜合不上眼,几次托人捎信给女儿,让她回城,女儿不理睬。他便下了决心,走门路,把女儿的户口转到老家农村。当然这一切又都是女儿不知晓中办理的。当他踏进女儿的家门时,只宣布要带女儿回家,并给男方了退婚钱。

那时,我们已是惶惶不可终日,忙着招工回城。这些消息是后来传出的,说亚莉不愿意走,和那汉子抱住哭个不停,两三日后,汉子送亚莉到县城,两人又痛哭流涕,难分难舍。最终女儿还是回到家人身边。

据说大队支书得知后,前去劝解,抹了只说了一句话:这么大的事,咋能不告诉父母呢!惹下这么大的烂子,我也没有办法向你父母交代。

这个荒唐的结合,不是一个故事,就发生在上山下乡的荒唐年代,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一件真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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