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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蝉翼

2012-03-08 16:18 作者:花开的树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据说蝉的幼虫埋于地下,用了17年黑暗的等待。为的是换来短暂的一个礼拜,尽情向世人展示它那美丽又有力量的双翼。

——题记

每次从魇中醒来,疼痛让我泪流满面。惶恐中,努力探寻隔壁房间熟睡的呼息声,“梦魂纵有也成虚”。转眼父亲走了半年,父亲的离世一切是那么真切,又让人恍惚。“子欲而亲不待”。疼痛再次卷来,父亲走了,我的来路也就模糊,成了孤儿。

思念父亲,尤其是他衣袖散发的淡淡烟味。小时候,我是父亲的影子,三岁跟随父亲进了县城。怯怯的,总是拽着他的衣袖走在后面。上厕所,也跟着上男厕所,走了几次,他指了指女厕所,告诉我:“老大,去那边的女厕所。”一到晚上睡觉,喜欢用双臂勾着父亲的脖子。小时的我身体孱弱,间老画地图,每天蒙蒙亮,隔壁办公室就传来叭叭,清脆的算盘声。父亲办公的声音温暖的敲打着我,每每我都惊异地发现自己安然无恙的躺在暖和的床角边,而旁边湿湿的,还流淌着父亲身体的余温。每天中午,父亲总是不厌其烦地在院子里为我晾晒床褥,总引来其他小朋友的嘲笑:“涂老大,又画地图了”。这时,父亲总是笑着说:“我们家老大画的花很有特色!”

每逢父亲出差,一袋奶糖,一个粉红颜色的花卷,一本小人书,都是我向他索取爱的礼物。小学三年级,我有了生平第一条裙子,浅紫色的裙身盖住了我的小腿,上面布满调皮的小茄子;有的横躺,有的弓着背,在泛着金色的阳光下,浅盈盈的微笑着。

一次,贪玩的我跑到伙食团做饭的大姐家玩,父亲着急的满大街的寻找,还叫来几个人围着厕所旁的粪池,用两米长的竹杆使劲的搅动。下午我蹦跳着回家,迎面和父亲焦灼的目光碰撞:“老大,跑哪里了!”只见父亲脸上泛着细黄的汗珠,衣袖、身上、裤腿溅着粪便。(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父亲总是慈悲为怀,家里每每挤满从乡下到远方伐木的农民,家里没肉,就用黄豆、土豆、白菜煮满一大锅来招待,整个屋子都飘着菜叶的香味,装满那些粗犷汉子的谈笑声。晚上打着地铺,大家横七竖八的躺着,有时还到了院子里,浓浓的汗臭味四处弥漫,厚实得让人憋不过气来。每遇到手头紧无法回家的,他总是从微薄的工资中拿出一部份,却从未叫还。

三十多年,日子就在指缝间滑过。

父亲老了,头发秃了,虚胖的身子走路都喘着粗气,下楼的次数骤减了很多。

父亲成了我的影子,每天上班“,我走了”“路上慢点,记得吃早点”下班回来“爸,我回来了”“饭做好了,要吃什么菜自己弄。”父亲每天都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我。有时外面下着小,他总不忘叮嘱我带把雨伞,就站在窗前看着我,直至下楼,那目光轻轻的凝视,似乎要透过身体想看到我的将来。

父亲病了,昏迷了七天,苏醒过来的他虚脱的躺在病床上,任由冰冷的医疗仪器冷漠地在他身上的每个部份扫描。我的心不由地一阵阵的疼痛,出院后的父亲,腿瘦得像根小棒,走路颤颤微微,我搀扶着他躺在沙发上,像块吸干的海棉柔弱得似个婴儿,我的心猛的抽搐,心很酸。人生有太多无奈,就像此刻发现熟悉的父亲竟然藏在这样陌生的形象里,我还能拥有您多久的爱,不禁泪眼婆娑。

父亲走的那天,辛卯年6月24日晨六时,天蒙蒙亮,下着小雨,打着响雷。干枯的皮肤,纵横的皱纹,瘦弱的身体,躺在那里无声无息。我搂着父亲的头,竞毫无选择的余地,任由他温暖的体温在我身旁一点一滴的飘散。父亲累了,耗尽了一生去了天堂。有如那牺牲十七年的等待就为了展示它美丽双翼的蝉。我的心剧烈的疼痛,那疼痛一经触碰就会淌出血来。爱的心应该也是一样,无论以何种方式,都要花上一个人整整一生的时间与力气。如果有来世,我愿做您的父亲来爱你。

至此,空空的屋子,再也没有父亲的身影。

看着父亲的遗像,思念像溺水的花瓣,不知归处。摸着父亲的遗物:那黑又磨有几许斑驳的剃胡刀具,它曾无数次触摸父亲柔软的头发和温暖的皮肤;那盒老旧的墨盒,它曾伴随父亲灿烂的青岁月;那块我出生时买的瑞士表,让曾经懵懂的我,在无数个夜晚冥想为何会发出神奇的绿光。看着它们让我想起父亲温暖的怀抱和慈祥的目光。

春节过后,弟弟远在国外,我只身看望父亲。乡下还刮着寒风,让人打着冷噤。墓地的野草,却迫不及待从来年枯萎中苏醒,仰着头迎风起舞。村里的音乐绰约地落在墓地的上空,我走到父亲墓前,泪眼磅沱,轻轻试擦上面的碑文:

严父1936年10月初二生于黄华春坪家道没落

胼手胝足六三年参加工作精打细算

兢兢业业含辛茹苦克勤克俭乐善好施

恩泽二宝:梅女书香子展宏图九六年从县委办退休

今仰天捻须风萧雨零先人仙鹤音容浮空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念惠及他人

祭显考是为记严父逝于二0一一年六月二十四日

享年七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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