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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国

2014-01-26 22:30 作者:木年martin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绿草茵茵。迟子填报志愿的时候还在埋怨老为啥给他起这么个名字,虽然他无数次的听老爸说过,其实这都是爷爷的意思,那时候爷爷承包的鱼塘被红卫兵围攻,他们把各种垃圾砖头都扔到池塘里,池子里的鱼瞬间全都翻了肚皮,把爷爷气的吐血,直到咽气都在喊,池子,池子。为表达对爷爷的,索性,老爸给他起了这么个名。

填完志愿,迟子突然觉得好像周围空气瞬间变得慵懒了许多,到处都弥漫着大战后的平静,没完没了的数字单词代码方程是该有个假可以休了,还是个很长很长的假。

蛋黄跟他说,大学是个让人意乱情迷的地方,可以睡懒觉可以泡妞可以不用那么累的学习,听了这些,迟子才发现,他们的生活还真像个池子,他们就是池子里的癞蛤蟆,没有了吃天鹅肉的猥琐理想,剩下的只是些久仰的脖子都疼的睡懒觉这样的崇高愿望。

蛋黄其实不叫蛋黄,他有个让人觉得跟他名字完全不配的名字,叫康援朝,虽然姓康,却并不健康,身体心理都不健康,生出来没多久就有严重的黄疸病,黄的跟烂泥似的。好不容易长大了,开始研究起“生理卫生片”,苍老师,松岛老师是他的偶像,我们都觉得他跟“黄”有缘,他也承认,不过,为了能听得文雅些,他给自己起了个“蛋黄”的雅称,他说这样的绰号能体现他阳光的气质。

极具败类底蕴的蛋黄的确有着阳光的气质,他总喜欢把自己弄得斯文可人,迟子说他是个地道的衣冠禽兽,他总会送个白眼,再掸一掸他那件看起来似乎好几百,其实只有五块钱的t恤衫。

回家吃饭,一路上迟子一句话都没说,不是他心情不好,更不是他不想说,学校到家里总共两百米的路,蛋黄把昨晚看的猛片用蒙太奇的手法全方位立体式的给迟子作以呈现,无奈到连打断他的力气都没有。迟子这时候才觉得,回家的路还真是漫长,有如取经,有如运,有如各种九九八十一难。(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迟子的妈妈是典型的良母,充分发扬了吃苦耐劳刀子嘴的特点。她特别想让迟子当个医生,有出路有前途。可迟子对这个并不感冒,在他看来,天天跟病人打交道,没病也得得病,因为他本来也是个代入感很强的人,做了医生,治病救人是应该的,治不好,看着别人死,是不是也得跟死过一回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种强烈的代入感,让他觉得,貌似当老师才是个不错的选择,想想这几年的‘求学路’,高一那个让人作呕的教数学的死眼镜男。那个胸大的跟打了气似的教英语的闷骚少妇。最可气的就是那个教物理的老女人,每节课她的sloggi能掉出来三回……在他看来,只有老师才能这么嚣张猥琐加无节操的在别人面前展现‘本真’。

于是乎,就背着‘良母’的嘱托和期望,在志愿栏里填了各种师范,从北师到各种低等师范,一个活口都不留。

蛋黄呢,报了什么学校,迟子问他的时候他也不说,二呵呵的玩儿着手机。

进屋吃饭,迟子很奇怪为啥蛋黄在爸爸妈妈面前那么会装好孩子,不仅说话会讨他们关心,最重要的,做事方面,滴水不漏,贴心贴肺。毋庸置疑,迟子的妈很是喜欢蛋黄,几乎把他当成了第二个儿子,饭桌上,迟子妈问蛋黄报了啥学校,蛋黄亲密的跑到迟子妈跟前咬耳朵,迟子妈听了脸上笑得开了花。

迟子不屑的白了他俩一眼,夹了一大筷子菠菜放在嘴里。真想瞬间变成大力水手,把那个死蛋黄打回原型。

迟子家小区里有个小篮球场,荒了很长时间无人问津。大战结束,迟子终于有时间去虐一虐篮筐。晚上,蛋黄换了一身紫金王朝的队服拎了一只篮球在球场下面狼嚎似的朝楼上迟子家嗷了一嗓子:“水池子!!下来,哥哥我但求一虐!”迟子听到蛋黄难听的嗓音,心想,蛋黄还真是他肚子里的虫子,知道他在想什么。

迟子一米八一,蛋黄一米八五。

迟子和蛋黄的球技相比却不分伯仲,一个小时的较量让他俩都疲惫却快乐的躺在篮球场上。

“你躺会儿,我去楼上拿杯冰”,迟子准备起身上楼。

“不用了,白天你不是问我报的哪里嘛,不想听听?”蛋黄的眼神动都没动,直直的看着泼过墨的天空。

“你不是不想说么,怎么,想把天机泄露给我?”

“嘿嘿,为了能够追随各地美女的脚步,实现我阅人无数的伟大理想,我决定,去个美女如云的地方,用我阳光的气质感化他们,用正义的力量引导他们,让他们完完全全的理解我,崇拜我,就像我一直崇拜的苍老师一样。。。所以!我也要做老师!北师!我来了!”

“靠!”

迟子听了他一大段的慷慨陈词之后终于明白,蛋黄准备彻彻底底的走上一条“斯文败类”的道路,捡着女生多的学校祸害。最可气的是,蛋黄也报了北师,而且迟子判断,蛋黄这次绝对是有预谋的,而且的而且,他极有可能根本就是拿着自己的志愿表拷贝了一份。

“阴。。魂。。不。。散。。”迟子一字一句的说到。

蛋黄转过头看着迟子,邪恶的大笑起来。

在迟子看来,卫生间是个思考问题的好地方,不管拉屎还是洗澡,这样封闭的环境,都能让人很容易的想通很多问题做出很多决定干出很多事业,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五月天和其他音乐人会把录音地点选在卫生间的原因。

和蛋黄打球完毕分手后,迟子就钻进了卫生间,坐在马桶上酝酿,他想痛痛快快的把体内的垃圾都排除体外,让身体里只留下值得留下的东西。

他觉得好像现在的这个时间段的自己像极了一个巨胖的男人突然被整形医生抽干了脂肪,全身只剩下一层皮,耷拉下来的皮让他变成一只难看的蝙蝠,不会吸血,却仍旧那么吓人。满脑子的公式单词还没有退掉余温,昨晚他做了,梦到一个没有脸的人把他推下了悬崖,然后就醒了,虽然他对周公解梦非常了解,但他并不信这些。因为就像解梦里说的,屠夫杀人意味着遭人暗算,被推下悬崖也意味着会遭人暗算,有可能丧生。显然,这是个很扯淡的东西,如果他这样的穷小子加穷学生都要遭到暗算,这个世界真的是要让人剮目相看了。

酝酿了二十分钟,迟子还是没能拉出来,他愤愤的喊了声靠,打开了花洒,水不是很热,这不冷不热的感觉就像冷战的恋人让人浑身难受。迟子把水调到最冷的状态,全身毛孔瞬间都紧缩起来。

这个小小的决定让迟子想起一句话,一句跟自己不搭边却又很搭边的话,有人说,改革开放就像是早晨打开窗户,流通了空气,却带进了苍蝇。他呢,凉水淌过身体,过电一般,让他觉得舒服,迟子知道,像这么痛快的打球似乎是很久以来都没有过的事,最最关键的,这样在卫生间里安静的待着,更是很久都没有的事,冰凉的水让快慰的感觉一点点的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像春浸润着大地,温缓却有力量。凉水淌过身体,所有毛孔都收起,他知道,他想从身体里送走的东西就那么的残留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流走。

想送走什么呢,可能这也是个高深的问题,想送走这些年被磨练过的时光么,是不是所有的高中生都在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蓬头垢面的状态让他觉得难以适应,慢慢的变得适应,再慢慢的变得厌恶,可能这个有意思的循环承载着所有人对这段时间的理解。

想送走什么呢,可能也没那么难回答,是的,那个教数学的死眼镜男,那个教英语的死大胸女,还有一大堆眼镜片跟啤酒瓶底子似的校友,这些可怜可恨的人们真是让他觉得受够了,仿佛看着他们在眼前晃悠都能让自己少活不知道多少年。为了能让自己多几年阳寿,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并没有那么多好似良辰美景一样的美好回忆值得留在身体的每个角落,就像嵌在手指里的指甲,长长的时候就要减掉,就像头发,长长的时候就要减掉。在迟子看来,只要剩下还可以在未来发酵起美好的种子就好。问题是,什么才算是种子呢,那个大大的校徽么?不是,因为,刚刚时隔几天,迟子已经想不起校徽是个什么样子,好像得了很严重的失忆症一样。是校园里的那棵很老很老的柳树么?不是,因为他想起有一次坐在树下乘凉,有一坨屎掉在他的头上,足足让他恶心了一个月没怎么认真吃过饭。是那个塑胶跑道么?好像也不是,因为迟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学校里的这个塑胶跑道,他讨厌跑道上浓重的塑胶味,讨厌晚上在跑道上激吻的情侣们,对于他这样不屑于提前进入恋爱状态的人来说,这真是让人厌恶的场景。

迟子突然意识到,也好像就是这样,好像人就是这样的一种动物,关于记忆,关于能发酵记忆的种子,人们总是会把不喜欢的东西埋藏在内心的最深处,好像幸福快乐永远都比不上苦难能给人的心脏留下更深的划痕,或许就是因为快乐永远都是转瞬即逝的,只有苦难才能让人记得清楚,提醒人们,这个世界也正是有了苦难,才让人那么留恋快乐的滋味。

热水器的指示温度停留在75,开始隔几分钟就发出滴滴的声音。迟子取出储物柜里的随身听,他把带子放进机子里,摁下播放键。

just one last dance ,在温缓的旋律中,迟子又陷入了无边的思考之中。

迟子喜欢旧物,说不上来他并不大的年纪怎么会让他这么“恋旧” ,这个插卡带的随身听是在本市的旧品淘宝店里买的,蛋黄知道他喜欢旧物,就介绍这家店给他。店主是个短发女生,讨价还价之中,迟子觉得这个女生跟其他人相比,好像是那么的不同,也正是由于心里的好奇,后来,迟子慢慢的知道,这个女生叫雷蕾,比迟子大五岁,没读大学,开旧物店赚钱过生活。

随身听买回来以后就放在卫生间的储物柜里,迟子去音像店里买了一盘空白卡带,他把just one last dance录在里边,洗澡的时候,就打开这首曲子,旋律和浴室里的雾气缠绕在一起,让他觉得一切都那么轻松自然。

迟子觉得随身听还不错,用了将近两个月,没出什么故障,倘若不是亲自跑去雷蕾的店里,他定会在网上给她留一个全五分的评价。

可能也就是因为初次见面感觉还不赖,再加上随身听质量不错的缘故,迟子觉得,雷蕾这个人应该也是个“全五分”的女生。

“儿子!!你是不是掉马桶里了,需不需要妈妈去捞你!!”

迟子妈妈的声音就像是冲击钻,恶狠狠的把思索的画面钻了个粉碎。

十二点了,迟子才知道他在浴室里待了两个小时,难怪老妈会想来卫生间捞他。

躺在床上很舒服,迟子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像是静静的雨点,把他送进温柔的梦眠。

没有负担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像风一样呼一下就没了。小区里的篮筐渐渐有了光泽,这都要感谢迟子的光顾。最近蛋黄很少打电话给迟子,更很少来找迟子玩,像失踪了一样,迟子觉得没有这货的搅和,日子好像缺了点什么。不过也好,日子清静了不少,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毕竟上大学还能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是需要从现在开始就好好的适应一下的。

阴沉沉的天气,迟子在楼下娴熟的投篮,旁边的手机响起熟悉的声音,是蛋黄,刚刚接通电话就听到那边杀猪一样的声音。

“水池子,赶紧的赶紧的来取录取通知书啊!”

“啊?哦,是北师么?” 迟子心里略微有些忐忑。

“不知道啊,你自己来看呗,”

迟子挂了电话,擦了擦头上的汗,心里想,这个二货还会卖关子。

迟子把单车骑的飞快,迎面的风吹的很舒服,凉凉的。

运动后的热被一扫而空。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迟子就看见蛋黄跟二傻子似的在长长的台阶上使劲招手,他手里攥着个快递袋子,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的录取通知书。

“哎哟,录取了?”迟子快步走上台阶,跟蛋黄打趣。

“对啊,嘿嘿,北师,不赖吧,哈哈!”蛋黄得意的把通知书拿出来给迟子看。迟子一扫而过,他没心思细看,因为,他的通知书还在学校里。

迟子快步穿过校园,来到办公楼二层,还没进考生招待办公室,就听见里面炸开锅一样的吵闹声。

“我不管!你们学校要给我个说法,我的录取通知书呢!”

办公室里站着很多人,大部分都是考生,吵闹的是个女生,迟子对这个女生有印象,是文科班的优生,虽然叫不上名字,但能记得她,不过,现在的情形让迟子觉得,那时的她和现在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你真的没有通知书,这个我们校方不可能骗你,更不可能藏着你的通知书不给你。。。”

“没有藏,没有藏为什么不给我,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们弄丢了!你们还我通知书,还我通知书!!!!”

说到最后,女孩已经声泪俱下,迟子看着这样的情形,已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脑子突然间就短路了,被这样的情形烧掉了。

办公的老师也变得局促不安起来,他们同情这样的孩子,却也只是无能为力而已,跟女孩对话的女老师上前去扶蹲在地上哭的跟泪人一样的女孩,手刚刚伸出,女孩腾的站起来,冲到办公桌前狠狠的抓起放在桌上的几份录取通知书,转过身对着众人。

“你们弄丢了我的通知书,我就毁了你们的通知书,我毁了。。我毁了。。” 女孩猛力的撕着对她来说只是几张纸的东西。

周围的老师一哄而上,拉手的拉手,扯通知书的扯通知书,摁脑袋的摁脑袋,瞬间乱成一锅粥。

这时候,一对穿着朴素的夫妇也冲进办公室,使劲拨开人群,跟女孩哭成了一团,迟子知道,这是女孩的父母,他们是来学校找孩子的。

闹剧在父母的道歉声中收场,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因为人多,迟子从始至终都没能帮上什么忙,虽然,这样的闹剧大家都没能帮上什么忙。

屋里的考生领完自己的通知书走光的时候,迟子才缓缓的走进办公室。

“老师,我领通知书”。迟子报上自己的名字考号。

发通知书的老师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从刚才撕坏的通知书里捡了半天,无奈的对迟子笑了笑。

迟子也笑了笑。

“实在对不起,刚才的场景可能你也看到了,我们只能当丢失处理,你放心,我们会马上跟北师联系,你的名字和考号我们有记录,8月29号你准时报到就好。”

“北。。。。师?”迟子反问了一句。

“对,你被北师录取了,你把电话留下,我会把报到需要带的东西编成短信发给你。实在对不起。” 迟子没有理会连连道歉的老师,回头看了看蛋黄,他正呲着大牙在笑。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蛋黄还在一个劲儿的笑,迟子都快被他笑崩溃了。迟子去车棚取车,发现车子旁边多了个纸箱子,他顺手打开箱子盖,里面全都是盗版光碟。蛋黄上前把纸箱子抱起来,说了声走吧。

迟子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看不到蛋黄了,原来伟大的康援朝同志去卖盗版碟片去了。迟子问蛋黄生意怎么样,蛋黄像个生意人似的说马马虎虎,有的时候能卖三十张二十张,有的时候一张都卖不了,他主要是卖些老碟片,打打复古牌,赚些眼球,美其名曰,有的人花钱复古,有的人靠复古赚钱。迟子知道,蛋黄的“含沙射影”在给自己小小的刺激。不过,这样看来,蛋黄还真的是有点经济头脑。迟子问他,这么久,买碟片的本钱赚回来没有。蛋黄豪迈的回答到,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本钱早在购置碟片的第七天就赚回来了,刚开始只是买了五十张试试水,除了那些小众的片子以外,大部分片子没过三天就差不多卖光了。后来又买了二百张,也都卖光了,这些是剩下的一些小众片子。今天出来碰运气,如果还卖不掉就倒腾到雷蕾那儿送给她。

"雷蕾?"迟子听到雷蕾名字的时候好像被人戳了一下,自己嘟哝了一句,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有些敏感。

“雷蕾会要你的盗版碟?这能卖的出去?再说了你们有那么熟么?” 迟子有些疑惑。

“怎么不会,在网上卖当然卖不出去,不过去她店里的顾客又不是少数,我都能卖掉碟片,何况是她。”

“不要避重就轻。。。” 迟子提醒蛋黄解释一下他俩为什么那么熟的问题。

“嘿嘿,一回生两回熟嘛,女生这种动物你是不会懂的,投其所好才能出奇制胜啦。想让人家帮忙当然要付出一些,我把珍藏了十年的水浒英雄卡全套送给她了,没想到这玩意儿还真挺管用,她很喜欢,答应帮我卖碟片。”

“有病,卡多少钱,碟才多少钱。” 迟子嘟哝了一句。

出发,蛋黄伸出手指着跟迟子家完全相反的方向。

“去哪里,”迟子显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当然是去雷蕾的店里啊,不然这么多碟怎么办。难道,你不想见你的女神?哈哈。” 蛋黄像一摊死肉一样坐在迟子的后座上发出又怪又坏的笑声。

的马路被繁盛的树荫笼罩着,多了不少风的气息。一路上迟子都在想蛋黄提到女神两个字的时候为什么自己会多了一丝忧虑,说实话,他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在忧虑什么,在他看来,这原本就是个无解的命题,就像无数的代数方程,不管怎么解,就算是用矩阵来解,也仍旧没有最后的答案。只是一次而已,迟子只在买随身听的时候去过雷蕾的店铺一次,店里的顾客很多,他在门外看了很久。短发,黑色的T恤,牛仔马甲,牛仔裤,脚上一双短腰马靴。雷蕾的动作很麻利,表情一直冷着,没有太多礼貌用语,买就掏钱拿走东西,不买就走人,因为店里站不了太多人,门口特意放了牌子写到“看客请买站台票”。

他问过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年长五岁的女生有好感,直觉告诉他这只是可能,不过迟子并不愿意承认,因为。。。。他就是不愿承认吧。

迟子和蛋黄到店里的时候,雷蕾把所有的顾客都赶出了店铺,她挂上了打烊的牌子,看到他俩来了,就开门把他俩放了进来。

“有事说事,”雷蕾头也不抬的整理着货柜里的东西。

“雷姐,这箱子里的东西可能你会感兴趣,都送你好了,水池子花了很长时间在各大地摊淘的。” 雷蕾没有抬头,继续收拾她的东西。“好,我知道了,放那里好了,没事的话你们可以走了,今天我太忙,没时间招呼你们,过段时间我会请你们吃饭,不送。”

迟子还是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被蛋黄拉出了门。

蛋黄驮着有些不快的迟子往前冲,风掠过,头发都吹散了。盛夏,到处都是知了的声音,蛋黄心情不错,不停的学着知了的叫声,在进迟子家小区门的时候,迟子跳下车,一把拉住蛋黄。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迟子有些着急。

蛋黄反倒很是坦然“没干什么啊,难道你不喜欢那些旧碟片?”

“碟片关我毛线的事啊,还有啊,什么叫我送的碟片啊,你脑子短路了吧,你送碟片扯上我什么事了啊” 迟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碟片跟你无关,那。。。雷蕾跟你也无关??” 蛋黄嘴角牵起一丝狡黠的笑。

“肯,肯定啊,她跟我能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她。” 迟子的声音由低到高,仿佛越来越有底气。

“水池子啊,你能不能爷们儿点啊,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大不了,兄弟我帮你。” 蛋黄真的很坦然,好像,他真的能摆平。

“谁喜欢她,谁要你帮。” 迟子的声音小了很多,推着车子往小区里走,头也没回。

迟子觉得内心里藏着的忧伤越来越多,他似乎根本不能确定自己对雷蕾的感觉就是喜欢,因为在他看来,一见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很扯淡,更何况,他19岁,刚刚成年的他,又怎么认定自己的感觉不是错觉,又怎么知道那个大他五岁的女生知道这个事情以后会不会被笑掉大牙。他开始觉得蛋黄这次的举动貌似真的有些过火了,连迟子自己都不确定的东西,蛋黄又怎么能懂,不仅如此,还开了这么大个让人忐忑不安的玩笑。

“死鸡蛋,晚上必须跟你说清楚。” 迟子愤愤的想着。

晚上迟子早早的约蛋黄上线。

“蛋黄,我觉得这次你对我的判断真的有误差,我对那个女生真的没意思,我们只有一面之缘而已。”

“是么?如果你能确定自己心里什么都没想,没有一点纠结的话,再告诉我你对她没感觉。”

很快,迟子的小企鹅就显示了忙碌。

他在想,他确实或有或无的陷入了一个好像死循环一样的纠结漩涡之中,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掉进这样的漩涡,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掉进了这样的漩涡,总之他就是掉进去了。他不知道这能不能称之为喜欢或是好感,第一次见面之后他就迫切的盼望着下一次的见面,今天蛋黄提出去店里的时候,他竟然有些莫名的紧张,直到出了店门,心跳都在不正常的跳动着。虽然只在店里待了短短的三分钟,他还是看到了雷蕾跟第一次见面时的不同,她右手食指上戴了个普通的指环,银白色,不耀眼,却很夺目,如果观察一个人能细微到这样的程度,是不是可以说明两个问题,一,观察者是个侦探,二,观察者喜欢那个人。

他说不出有失望,更谈不上开心,好像有些麻木,却一定不是坦然的麻木。

迟子被这样无所适从的感觉笼罩的快呼吸不过来,狠狠的脱掉t恤钻进卫生间里。他打开凉水,站在花洒下边,水流过身体的时候,种下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迟子觉得他好像被一种叫懦弱的东西绑住了手和脚,心里的忧伤和不安时不时的莫名其妙的升起来,像一股有着绚烂颜色的毒气,让迟子觉得喘不过气来。倒是蛋黄的话更像是一剂镇定剂,把他从病痛的恍惚中狠狠的扎醒了。

迟子仿佛是懂了,情感这种东西本来就跟别人无关,不管自己是快乐痛苦还是怎样,这只是自己能了解的东西,即使别人能体会,也无法替代他去感受这些痛和快。很明显,在这个问题上,蛋黄要比自己理智清醒的多,至少他比自己更早的知道了这一点,喜欢就说出来,不喜欢就不去靠近,哪怕是被拒绝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喜欢和被喜欢本身就不是相互的,就像追星一样,又有多少明星知道你这个无名小卒是谁。只不过,现在的他还没那么多的勇气带着自己的本子和笔不顾一切的冲到自己的明星面前跟她要签名。

空闲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又过去的一个月里,蛋黄出门的次数少了很多,那次送掉碟片以后,他再没去过雷蕾的店里。雷蕾空闲下来的时候,打过一个电话给蛋黄,问他还有没有老碟片给她,那个时候蛋黄正在被窝里,用呓语一样的声音告诉她没有,想要的话直接打电话给水池子。迟子在快餐店找了份零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让自己忙一些也好,一周工作六天,按小时赚薪水,有时会赶上里的班,很晚才下班。换做别人,夜班过后定会急匆匆的往家里赶,他却习惯了夜班后独处的时间。一个人到隔壁85度蛋糕店里买一小块面包,推着单车到浅滩看城市里的夜景。

以前总是没有太多机会认真的看看这个城市的夜景,现在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看一看。在迟子看来,这里的夜景跟画册上大城市的相比是那么的不同,没有像火焰一样盛开着的霓虹灯,跟那些相比,这夜里的光亮更像是能照亮内心的烛火,明亮却不耀眼,精彩却不夺目,就那么的空灵有神,在黑暗之中摇摇曳曳的永远都不会熄灭。夜里的行人跟白天相比少了很多,大都是些加班族,虽然是加班族,却看不到丝毫紧张的神色,他们同样享受夜给他们带来的安静。迟子看到他们的时候也会想想那闪着点点未来星光的自己,是不是在很多年后也会像他们一样,还会像现在一样享受这给人安静的夜。

他想起一周以后的现在就要在北师里过不一样的生活,竟然有些许的不知所措,他会结识新朋友,现在这里的一切马上就会画上一个句号,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要向一棵树一样被移植到另一个地方,这里的夜景,这里的人,都将被搁置在一旁。

迟子又突然意识到那个被他放在心里很久的女生也要被冰封在这里,纵然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的情感,可他知道这样的情感就像雷蕾这个人一样,在那里不会变更。跟承不承认没有一点关系。

报到的前一天,迟子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很久,那首just one last dance 不知道循环播放了多少遍,蛋黄在客厅里不停的换着频道,可能蛋黄也有很多不安和忧虑吧,迟子一直都能体会的到的忧虑,关于离开的忧虑。卫生间里的迟子能记得起那年蛋黄父母出车祸时被撞成畸形的车子,能记得起血淋漓的尸体被工作人员装进了裹尸袋。那时的蛋黄像被抽空记忆一样,木讷了很长很长时间,迟子都说不出蛋黄是什么时候又变成现在这个快乐开朗的样子。迟子站姿花洒下面,没有了音乐的声响,只有水流的声音,好像整个世界都沉默了。

迟子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蛋黄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的遥控器掉在地毯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行李箱上。

店铺里,雷蕾拆开手里的信。

“雷蕾,见信好

可能是我自私,只是觉得,心里的不安和忧虑需要一个出口,我不知道喜欢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可能就像明天的离别一样,没有永远,却就是个永远,两个城市之间有了距离,两个一面之缘的心更有了距离。我没敢承认这样的喜欢在心里盘旋了很久很久,可它就是那么的存在了,我甚至没有蛋黄懂我自己。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完美的,那就让这一面之缘的情感完美的藏在我心里吧。”

雷蕾嘴角牵起一丝微笑,她把信轻轻的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安静的拆下腿上的义足,翻个了身,躺在床上睡着了。

(完)

Ps:朋友写的,鄙人只是帮忙发表一下,已经过作者本人允许才发表的。下面鄙人就留下真实作者本名和。以证明本人不是抄袭。

真实作者姓名:蔺程涛。 真实作者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6166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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