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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凯湖行(九)

2014-01-26 14:43 作者:巴吾其仁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当我们从兴凯湖博物馆出来,往湿地公园走去时,一只肥大的乌鸦落在图腾柱的柱顶,旁若无人地叫了两声,像野汉泼妇无由头的两句脏话,让人听了生厌。这时,几只喜鹊像懂事的孩子出现在你的面前,好像是希望你能高兴起来。我可能是一个情绪容易受到动物行为影响的人。在湖岗公路上乘车前往当壁镇时,不时看到有大型类不知从哪儿飞过来了,又悠然地飞远了,心中竟生出一些豪情来。看到野鸭子在低空中飞的样子有些笨,有些吃力,倒给我一种奋飞的感觉。林间的鸟唱,也会让我想到青歌赛上的原生态唱法,一个比一个嗓门高。看见浅蓝淡绿的蜻蜓,在草叶间欲停又飞,轻盈地舞蹈着,心里也爽。

只有大湖,没有小湖和湿地,生物的多样性会大打折扣,兴凯湖的美也将大为逊色。有人把大小兴凯湖比作男人和女人,大湖乘风起浪,涛声如吼;小湖微波舒缓,静默不语。这个比喻多少有点抬举了当今的男人们和女人们。这也不是说当今已经没有如大、小兴凯湖一样的男人和女人,但确实都不多了。我们在大湖岗上的丁家亮子了解食宿条件时,巧遇一群刚毕业的中学生搞家庭聚餐会。一位离席在门口透透风的女孩,不高的个子,满脸的青中漾溢着柔情似水的微笑,说话声绵软而清晰。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好像看见的每一个人都是好人,都是最可爱的值得相信的人。这样的面貌让人感到舒服,因而感到非常美,美的像小兴凯湖一样。

那天傍晚,我们在当壁镇联系食宿时感觉不好,吃过晚饭便连往密山城里赶。沿途的田野里鸣蛙像狂欢节的男女,快乐不需要理由。我也愿意听取蛙声一片,因为“薄暮蛙声连晓闹,今年田稻十分秋”。

到了密山站前一带,司机王师傅随机将车停在一家宾馆门前。我下车抬头看去,宏昆宾馆四个大字镶在高墙上,但我仍能认出这里就是原八五七农场办事处的位置。一打听,宾馆果真属于八五七农场。从早晨五点出来,到夜里快九点歇下来,十五个小时马不停蹄,一天的见闻让我这个曾经的北大荒人兴奋。躺在床上,思绪又回到了几十年前。

在北大荒这片广阔天地里有过工作生活经历的人,说道农田之大,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一根垄一天都锄不到头。”我给你讲一个当年在知青中流传很广的段子,从另一个视角说明北大荒农田之开阔无垠。就像当今女人乘神舟飞船上天,乘航空母舰出海一样的文化,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也有一些女知青天天缠着连长指导员,坚决要求去机务排学习开拖拉机。有位女知青终于遂了心愿,一次,她跟师傅去一块离连队很远的地号进行耙地作业。这块地号一望无际,平展展地连棵小树也没有。时近中午,师傅想小便,又觉得不方便,就憋着。憋来憋去,实在憋的受不住了,便停车休息。女知青下来吹风,师傅急忙绕到车的另一面,慌忙小便。女知青听到水声,忙高声叫到:“不好!师傅,水箱漏了。”这边急中生智,忙答:“不要过来,我正要排除。”那边女知青不高兴地叨咕着:“师傅你真保守。”晚上回到连队后,她找指导员告状,说师傅排除故障不让她看,太保守了。垦区春季的农田真是一片连方便都不方便的大天地。正是这种规模优势,使我从小至今直观地认为毛主席讲的“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水利是农业的命脉”,以及他老人家倡导的“农业八字宪法”都是非常正确的。

民以食为天。国营农场在一九五七年以前吃国库粮。一九五八年以后各农场建了粮油加工厂,能够自己供应口粮了,但居民的粮油供应严格按照国家规定的定量标准,实行定量供应。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也曾一度实行了“低标准,瓜菜代”。天无绝人之路,那几年“榆树钱丰收,泥鳅鱼也特别多,解决很大困难”。大涝使江河中的鱼虾“随波逐流”来到星罗密布的泡沼。天人们在泡子的冰面上凿冰眼捕鱼虾。有的泡子一天可捞出几千斤鱼,仅泥鳅鱼就能装几麻袋。过来人说起当年渡灾荒的往事时,不由地说到“泥鳅救了命。”在渡过灾荒年份后,从一九六二年起不仅恢复了供应标准,而且细粮供应比例高达70%—80%。到了文革结束的前一年,已取消了细粮的限制。从一九七九年起,垦区玉米转作饲料,加上农场自身不种谷子高粱,谁要想吃点粗粮,得和农村老乡串换,或者到农村集市上去买点。当时的定量标准划分的十分细致,比如最高的是特重体力岗位,每月供应五十斤;重体力又分一、二、三级,分别为四十五斤、四十二斤和四十斤;轻体力为三十八斤;中学生为三十六斤;家属为三十斤。儿童从不满周岁到十一岁,以每月两斤的级差,从九斤到三十斤。文革时学制缩短了,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十二周岁就视为初中生了。豆油每人每月半斤,产妇、回民、野外作业单独起伙的都有补助,再增加二两到一斤。后来对人工绝育、人工流产者、离退休干部,以及科技人员都有补助,农忙和节日还有“普惠”式的季节性补助。因为是定量供应,家里如果有一个没户口的成员,口粮就会不够吃。我初中时有个叫乔某安的同学,他哥从部队转业后被分配到兵团(即农场)工作。乔某安从河南农村投奔哥哥家后,等于每天每顿饭都要从哥哥嫂子和小侄子的饭碗里“争食”。嫂子没忍了几天,就开始刁难他,经常让他吃不饱甚至吃不上饭,还让他干许多家务活。十二、三的少年,满腔的恨埋在心底(我有事实证明,这种恨是暂时的,是可以原谅和忘记的)。他哥下连队时,有时会捕到麝鼠(又叫水耗子),带回家扒了皮,把皮挂在仓房里晾干,以便卖给土产收购站换点钱用。乔某安利用上晚自习时天已黑下来的机会,溜进仓房取下水耗子皮,藏到外面,择机卖了,买些学习用品和吃的。那会儿,一张上好的水耗子皮能卖到五元钱,而五元钱在那会儿不是一个小数。麝鼠是引进动物,原产北美洲。一九五六年在松阿察河和兴凯湖区域有发现。我国一九五七年从苏联引进,开始人工放养。雌麝鼠出生三个月后性成熟就可以产仔,每年可产两至三窝,每窝产仔八、九只。到了一九六〇年,兴凯湖区域麝鼠存量已达二十万只。最高年份麝鼠皮收购量达到五万只。进入八十年代,农场开始禁捕麝鼠。麝鼠天敌多,遇到敌情时,雌麝鼠能把叼着牠乳头的全窝幼仔带走,潜入水中。鼠且如此,何况人乎。丢了鼠皮后,乔兄想到了是自己兄弟的作为,便不作声。继续捕鼠扒皮晾皮。乔某安继续在夜晚取皮卖钱,兄弟俩形成了一种默契。(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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