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最后的一扇门)在很久之后,没有很久之前。
在那扇门后,手指轻轻地拨动锁簧,暗锁清脆地跳开,仿佛突然有光照进了我的生活,一切繁华到极尽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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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在很久之前,这是一扇窗,半开,晨光暾暾。
窗楣冰冷,触感麻木。
风拂过了帘,卷动了那些跳跃的暗哑光影, 不小心惊动了风铃。(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叮”“叮铃”“叮铃铃”“叮铃铃”
好轻,好轻,真的好轻,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一种突然的自我被扯开,像是抽离血管殷红的血液,粘稠得化不开。
心旌飘摇了起来,我闭上眼睛,不想去看,可是覆盖在眼皮上的光热却是那么温暖,暖化了我焦灼的情绪,又迅速降温,只留下一片空白没有颜色没有触觉的遐想。
神思鼓动在耳畔,又被吹散在风中,它藏在逼仄的逆光里,变成一片刺眼的盲点。阳光下的肌肤绒毛毕露,褶裥里的一隅阳光,反射的光点,被折射成无数块透明的光影玻璃,组成了一大片空蒙氤氲的空间,我踅摸不到,采撷不尽,拾掇不完。
音调变得沙哑了,它似乎消失在了天际,消逝在我的耳朵里,不,是我的心里。
“咳”“咳咳”“咳咳咳”
熟稔的节奏被缱绻着,困囿在远方。
看不见的远方。
“感冒了吗?多喝点开水呀,快点吃药呀”
莫名的心悸被拉扯开,焕然在附近。
最遥远的附近。
最清晰的幻听,最模糊的声音,最恍惚的音调,自甘秉承的一切。
曾经逼仄狭窄的时光罅隙,被成长扩宽,被经历拉长,延伸贯穿,连绵更迭,化成了我瞳孔里凝聚的逆光,游弋成阳光的光晕。
余光里转瞬不见模糊不清的意象,被虚化成了一面镜子,镜中的人是你,镜中的影子却是我。
我觊觎臆想的期待,变成了等待,只剩下我的揶揄愧怍。
我逞强所谓的伶俜孑然,挤压拼凑成了无所谓的畏葸囹圄。
我逃避着自己,踯躅着,退缩着,最后掉进了清醒却颟顸的渊薮里,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扇门。
风在吹。
风一直在吹。
风吹过留下了根茬。
枫叶落了,我才知道风吹。
天下雨了,我才知道云集。
光晕散了,我才知道天晴。
想起你了,我才知道梦醉。
梦快醒了,我才知道是你。
而这些,都只是我自己。
风继续吹。
请,请你,请风,请我。
不要停。
在很久之后,这是一扇门,门紧闭,我推不开。
屋内阴暗潮湿,空气堆积着压抑沉沦的氛围,天花板一直在滴水,原本斑驳粗糙的地面已经形成了一泓浑浊的积水。我蜷缩在冰冷脏乱的角落里发怵,面容颦蹙,胡髭弥漫,头发凌乱遮挡住了我无神麻木的眼睛,我的神思迷惆混乱,我没有怨怼,没有祈求,没有归咎,没有试图站起来。
想象之中屋外的你娉婷的姿态优美旖旎。
想象之中屋外的我颓废的姿态卑微低贱。
想象之中屋外的城市霓虹浮艳光影漫漶。
想象之中屋外的天空视野辽阕神思飞扬。
想象之中屋外的湖滨暖风和煦光彩照人。
想象之中屋外的夜晚宁静安逸纷繁变幻。
想象之中屋外的梦想远走高飞璀璨辉煌。
想象之中屋外的生活自由恣意丰富精彩。
想象之中的屋内...
屋内。
屋内的我。
慵懒散漫。
抑郁消沉变成了一种情绪懒惰。
我不逃避现实,所以我什么都当作无所谓,什么都不去做。
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没有自己的未来,也没有未来给别人。
放不下的也许只是一个习惯,至少保持一种习惯要比改变一种习惯要简单很多。
我开始学会去拒绝,因为不想让太多事情发生,太多人接近,我知道拒绝最简单最直接的途径就是先拒绝自己。
不想去找理由,不是所有的理由都会有办法,也许有,我只是懒得去找。
然而所有的办法都会有理由。
太多的精神寄托,心理安慰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谎言被时光揭露,自欺欺人变成了理所当然,我从没有失去什么,来的时候本就一无所有,当一无所有变成老无所依,才能回归自我吗?
我很清楚我逃避的就是我最想要得到的,然而,我终究不会得到。
我的心灵映像是一部电影,在屋内被光影放映,舞台上的人表演得很卖力很逼真,舞台下的观众却只有我的影子。
影子被屋外的阳光勾勒的无比明媚,拉长到远方的边际,越过城市,拂过湖面,跳过高山,我看不见了。
不需要别人理解、认同、肯定,只要有光明,我的影子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影子的灵魂是希望。
突然很想笑,只是笑笑。
笑笑总是好的。
笑的利用价值都是一样的。
当我看到屋外的“你”笑靥如花的时候,我的内心突然又燃起了热情,涌进了激情,点燃了希望。
你脖子上挂的项链很闪亮,很漂亮。
可闪光的不一定都是金子。
你身上昂贵奢华的名牌,有很多人歆羡。
我宁愿还是呆在屋子里摩挲着自怜。
选择了这样的开始,就要接受这样的结局,这不是结束,也不是开始。
看不见的远方就在梦开始的地方,醒来还有困意,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失落、空虚、不安、无助、绝望、惶遽、害怕。我失眠,因为不敢入眠,我怕又做噩梦,我怕惊醒又陷入那种极端恐慌无助恍惚空洞的梦魇。
风在吹。
原本是微风挼弄着窗帘,我没有在意,我不以为然。
可现在窗子已经被风吹开了,我思忖着,目光中夹杂着一丝疑惑游弋着微妙的兴奋。
我支撑着身子慢慢站起来了。
原来我还可以站起来,因为缩得太久,身体已经麻木伛偻了,但是心好像还是会悸动。
我趴在窗前,满怀期待的眺望。
我又一次失望了。
屋外很冷,屋外很暗,屋外也没有“你”
屋外的霓虹总在远处。
屋外的天空一片黑暗。
其他都被遮挡,看不到了。
我闭眼了,不敢去看。
原来都是一样的。
我真傻,纠结了那么久。
我知道我没有力气走出去,甚至爬都爬不了几米了,门我永远都推不开。
屋外还是没有希望,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色彩,所谓的一切都只是个人的唯心意识染上的。
我不该奢求的,我又能追求什么呢?
风还在吹,夜色皱撷着。
月光倾洒了进来,柔美皎洁至极,我皴裂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踅摸着月光,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月光。
积水流动着,被月光染上了光彩,好像并不浑浊,还很清澈。
一滴一滴,为什么可以积成这么多?
但是能濯洗什么呢?
屋内屋外一种莫名的意识在斡旋,挣扎。
我们的本我被成长所磨,我们的自我迷失在屋内,我们的超我还困惑在屋外的远方。
风继续吹,风声贲然,凤鸣萦绕。似乎周围一切都变得安逸宁静起来。
“嘎啦”一声,声音很微妙,原本我是一定听不见的,但在这种宁谧的氛围里我冥冥感觉到了心中的蠢蠢欲动。
我回过头,风撩拔起盖在我眼睛上的头发。
我的瞳孔扩大,眼神诧异,目光却炯烈清亮。
门开了,挤出了一个小缝隙。
光亮从这个小缝隙里倾洒了进来,暾暾之光,明亮温暖,火光炽盛。
窗外虽然是黑暗的,门外却是光明一片。
门是被风吹开的。
门根本就没有锁。
门只是被卡在一个罅隙里。
而我却被困在了这一个罅隙里。
门外没有霓虹,只是路灯。
却照亮了这间屋子的四周的一切。
影子,我想告诉你,你的霓虹,只是我的路灯。
风更大了,月光散了。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风狠狠地关上。
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应该是让人窒息空洞的安静。
我内心却无比宁静安逸,我的目光足以照亮一切。
我从我蜷缩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根铁丝,我凭感觉走向那扇门,没有任何退缩和害怕。
我深呼了口气,抓到了门把。
我打开了一扇门。在那扇门后,是生锈的青铜锁,肮脏的手指轻轻地拨动锁簧,暗锁清脆地跳开,仿佛突然有光照进了我的生活,一切繁华到极尽完美。
在很久之后,没有很久之前。
-----------无处可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