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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2013-09-06 09:27 作者:皈依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奶 奶

-----写于2013年3月23日

霏霏,枯黄的草木悄悄地泛起了绿色,又快到清明了。奶奶坟头的草该也绿了吧?!在我内心的世界里,奶奶坟头的草一枯一荣,就是奶奶睡着和醒来的信号。这不,草儿绿了,奶奶也就醒了,我可以和您说说话了。

奶奶您离开我们已经23个年头了,从小我就跟着您生活,在您身边的日子远比和父母在一起的要多,自然而然您成了我人生中最最至亲的人。23年的漫长时光,足可以抹去人生中的很多记忆,但唯一抹不去的是您瘦弱而驼背的身影。无数次在中见到你,梦中的你总是步履蹒跚,我总是担心你会摔倒,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呼唤你,你却从未答应过。

村里的“黄大大”------

村里的人都用方言叫你“黄大大”,长大了才知道就是“黄大婶”的意思,村里老少都说您“一当”(就是考虑问题办事很周全),谁家有个难事、遇到矛盾都找你帮忙,你还是村里的“接生婆”,热心肠的你帮别人做事比自家的还要认真,也许正是这样,很多村里的妇女都愿意和你谈心,直到您在最后卧床不起的日子里,还经常有人坐在床头陪你谈心,她们走出房门后总是悄悄地抹眼泪,喃喃地说“都病成这样了,头脑还这么清楚!”送你走的时候,父辈们就在您住的“老屋”门口开了一个简朴的追悼会,村里一百多人都来为您送行,送走了村里的“黄大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苦难的母亲------

奶奶是十几岁从肥东县远嫁过来的,一生共生育了七个儿子,有一个儿子中途夭折了,您经常和我说你特别想有个女儿,于是在五几年的时候抱养了一个女儿,女儿在几岁时因感冒发烧,你熬了点“大烟土”水给她喝,不幸中毒而亡了。你一和我说起这事就充满自责,说自己命中注定没有女儿了。我只是在照片中见过我的爷爷,他在60年三年自然灾害时被活活饿死的,你说爷爷去世的那天一直喊“饿”!不记得你说从哪儿弄来了点米,煮了点饭,爷爷坐在床上几口就把饭吃了,可却再也没有醒过来了。说起这事,你总是叹口气说:“是不是胀死了?多少天都没进米食,一下子吃东西受不了啊!”您一个人拉扯着六个儿子,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迫于生活,你还把五叔送给了别人,这是任何做母亲的都不愿意做的事,可你却不得不这么做。

奶奶的茶缸------

奶奶的茶缸不是用来喝水的,而是装痰的。记忆中我一直跟着您睡觉,直到我离开村子住校上初中,但星期天一放学我总是到奶奶的“老屋”,晚上肯定赖着要跟奶奶睡,其实我是想陪您,想听您讲那些我都会背出来的故事。您总是自豪地对村里人说:“我大孙子给我捂脚呢!”我妈不让我和奶奶睡,说奶奶有支气管炎,人老了,脏!不知为何,我却从未觉得奶奶脏。你长年咳嗽,特别到了晚上咳得就更厉害了,而且大口大口的吐痰,为了方便你就在枕头边放了个搪瓷缸子,一过来,总是大半缸的痰。为奶奶倒掉缸子中的痰是我每天早晨必做的一件事,我从未觉得有啥脏的地方。

奶奶的腿------

我五年级那年你去喂猪,不小心给栓猪的绳子绊倒了,一下子把股骨头给摔断了,那时候家里穷,医疗技术也不发达,就从肥东县石塘桥乡请了个骨科医生来看了一下,好像也没做啥处理就走了。您就这样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睡在床上大半年,每每想到这,心中总是很痛。聊以慰籍并把这作为我教育下一代资本的是,您在床上的半年,大小便几乎都是我服侍。记得有一次夜里我突然被你的哼叫声惊醒,一看你拖着瘸腿,趴在床沿上,我问你怎么了,你说:你睡着了,我要小便,不想叫醒你,就自己下床了,爬不上去了!我委屈地哭喊道:你干嘛不喊我啊!你干嘛不喊我啊!三叔也被我哭醒了,我和三叔一条腿一条腿的把你挪到床上。后来你虽然能拄着拐棍走路,但从此你的身体越发的不行了,咳嗽也越发的厉害了。

奶奶的“家鸡”------

奶奶很少对我发火,记不得是哪一次了,可能我做了啥不好的事情,奶奶对我发了火。到了晚上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照常挤到床上和奶奶睡觉。奶奶您说的一句话我至今记得字字清楚,你说“家鸡一打团团转,野鸡一打漫天飞啊!”小时候,走亲戚是件再高兴不过的事了,每年放假或春节奶奶总是带上我这只“家鸡”回娘家,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可能受童年的影响,我至今对肥东石塘桥的老表、表叔们有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前几年,80多岁的表叔(您唯一的娘家侄子)还到我家住了几天,我还陪他到中庙玩了一趟。奶奶,您在身子快不行了的时候,曾认真地和我交代一件事情,你说:“伢子啊,你三叔是个好人,家里穷没成家,就一个人,老了就靠你了,你是我家的大孙子啊!”放心吧奶奶,虽然我做的不一定好,但你的“家鸡”正在履行他对您的承诺,三叔现在挺好的!

奶奶的“老衣”------

奶奶一个字也不认识,但却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缝纫活。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爱找奶奶给她们做衣服,因为正规的裁缝很少有人会做她们老年人穿的那种“大襟”衣服。奶奶从不用尺子,把块布铺到桌子上就直接剪裁,然后一针一线的缝。奶奶您说:我没有女儿,我老了的“老衣”我得自己准备。于是,您很早就为自己亲手缝制了一套“老衣”。您走的那年,我正在市医院实习,一次回家您对我说:“我的“老衣”都准备好了,就是袜子不好,买不到纱布的,现在都是化纤的,你到城里要是看到就买一双”。我回到城里找了很多地方也没找到您要的那种纱袜子,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件憾事。

奶奶留下的“念想”------

奶奶头上永远都是挽着一个发髻,农村叫“巴巴头”,挽头发的发簪有年头了,奶奶自己说发簪是银子的,说走的时候不要带走了,否则可惜了。可儿孙们怎么可能这样做呢!在我要去江南读书的那年,有一天晚上,你很神秘地打开一个手帕,里面包着一块硬币一样的东西,你说:孙子啊,过去家里有过“袁大头”,现在没有了,你南京大伯给了我一块现在的“大洋”,就给你了。说着还用手指一弹,放到耳边听“银元”发出的声响。我一看,是一枚1980年版的纪念币,我并未告诉你那不是“大洋”,而是把它一直带在身边,珍藏到现在。我唯一一张和奶奶的合影也是在江南读书回家过春节时照的,彩色的,照片虽已模糊,但奶奶的音容笑貌似乎清楚得就在眼前。

草儿绿了,奶奶醒了,我可以陪奶奶说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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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评论 (共 6 条)

  • 飞翔的鹰耿彪
  • 梦之语
  • 三月雷
  • 婉约
  • 纤纤柳絮
  • 孤帆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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