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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和他的笛子

2013-08-23 15:13 作者:九昂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二叔在秦皇岛的饭店濒临倒闭,婶婶留下在苦苦支撑,他现又回南京。在原来以前住过附近的一个地铁口,重新开起一个2元店,生意还不错,他来过几次电话跟我说,要不,你也来南京找个店面做这个,投资也不大,就是短期的店面有些难找。我说再考虑考虑。

对二叔的印象中间隔断过几年,几乎空白。只记得他年轻的时候吹笛子,形影不离的样子,有种金庸小说中的风度翩翩的武侠人物的感觉。在我们小乡村的,他经常一个人吃晚饭去家山后的大石头上乘凉,带着他笛子,坐在上面有模有样闭着眼睛,横着笛子吹奏。 我总觉得他的以后,会以此为生,并成为一个优秀的表演者,或者至少不会和这个职业偏差太远的工作。在那个年代也勉强算是一个文艺青年

爷爷病重后,四处寻医,家里为了冲喜,艰难的日子中,找了亲戚借了一些钱,就让二叔找个对象结婚,这也是爷爷的愿望。爷爷这一辈子,历经坎坷无数。出生不久就因为家里贫穷,兄弟姐妹多,只能就送到家庭好些的家里去。童年遭受过太多的歧视,不知是怎样熬过一段段艰辛的岁月后,终于慢慢苍老。奶奶说,早在我父亲要结婚的那一天,因为拿不出给儿子下聘礼的钱,偷偷躲在门后哭起来。

大概是二叔结婚不久后,爷爷就已经病逝,那时候我也就七八岁。他躺在大厅一张搭着木板的竹席上,所有人围在他身边哭着让他“回来”,父亲拉着我的手放在爷爷的厚重的手掌心,我握不紧,感觉到爷爷远去的样子,再也见不到的样子,眼泪掉得比谁都要多。

结婚后的二叔,很快担负家庭责任,为了生计,跟随我的父亲做起建筑工人,给村里村外的人盖房子。早出晚归,下班回来后,还要和我的父亲在院子里在熊熊炭火里烧钢钉,烧的通红的时候,用火钳夹出来再用铁锤敲打出形状。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吹笛子的样子, 我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放弃了挚爱的东西。

我10岁后,几乎已经很少能见到二叔。他和二婶远离家乡,在别的城市听说换了许多生意,失败后,欠了一堆债,好几年没回来。他的房间奶奶每几个月都要进去打扫一次,一直是空着,我偷偷潜伏进去过几次也没有找到那把笛子。(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8年后,我在南京见到了他。和想象中他的生活坏境有所差异,他的馄饨店在一个人群密集的菜市场边上,大概40多个平方的样子,没有任何装修,店里放着两台大落地扇,呼啦呼啦地转。他见到我的第一眼,有些尴尬,拍拍我的头说已经长成小伙子,就招呼我先坐下,又很客气给我倒了一杯茶。

那个下午,我坐在他的店里,看着他在厨房里拿着大漏勺一碗一碗给客人捞馄饨。在我脑海里浮现出的生活,竟是一种淳朴的慰藉,甚至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换到我选择生活方式的时候,会不会变得束手无策,会不会抛弃过一些执着,去为了生计拼命地努力。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一定是做了一个平凡人应该做的选择。如果不是,我一定只是把一个平凡人应该做的选择,多去坚持了一会儿。至少,在每个人的成长中,我们都是以平凡的生命去理解生活的姿势。无论,哪一天,我站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去选择今后的生活,终有一天,我会成为我的二叔,像他一样,为了家庭奔波努力。

他在2011年从南京搬去秦皇岛,如今又搬了回来,我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搬去别的地方。我只希望,有一天他能早点回来,回到他曾经的家乡,苍老时,坐在夏夜中乘凉,他的儿女不用他再去操心,他还能拿出曾经的那把笛子,再来一曲,这样便好。

其实,同样是那天,二叔捞起最后几碗馄饨,拉下卷帘门,穿过菜市场吵杂的人群,他领着我去他住的家里,我在他客厅墙上看到挂着那把笛子,上面铺着一层薄薄尘埃。

九昂/在北京

2013.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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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和他的笛子的评论 (共 4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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