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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紧困(原创)

2013-07-11 17:27 作者:大漠孤烟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们这地方,除了老鹰、鸽鹞子等极少数的,绝大多数都是善类。可是有一种叫“儿紧困”的鸟,要相貌没相貌,要本事没本事,要品行没品行,可谓鸟中败类。

这种鸟,约莫麻雀大小,它有没有大名,我们农村人不知道。只因为它的叫声很像在骂“儿紧困”或“儿紧困起”,于是大家干脆就叫它“儿紧困”。

“儿紧困”这话的意思是:(哪个)儿还在床上睡觉(嘞)!傻瓜也听得出,这是在骂人。别人没招你惹你,你平白无故地骂人干什么呢?七十二行不学,专学讨人嫌,可恶!

在我们人类,稍微文明一点或略有羞耻之心的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地骂人,更不会在公开场合粗言俗语地骂人。“儿紧困”不同。它似乎不懂什么叫没教养,什么叫丢面子,什么叫伤大雅。试想,人家农民起早摸黑地干活,有时候熬到半三更还不敢睡。实在太疲倦了,想多躺一会儿,很正常,它却一个劲儿地骂:“儿紧困,儿紧困……”人家插秧插得腰都快要断了,躺在地上想休息休息再下田,也是应该的,它也一个劲地骂:“儿——紧困,儿——紧困起……”人家老太太生命垂危,躺在门板上,已经奄奄一息了,它还是在高一声矮一声地骂:“儿——紧困起,儿——紧困起……”这像话吗?八九十岁的老太太也是你的儿?你还是个东西吗?

“儿紧困”不但出口就骂,而且经常变着戏法骂。比如,它先短促地骂几声“儿紧困”,声音不拖不拉,也不加重某个字的读音。可是见没有人搭理,它就得意了:“儿——紧困,儿——紧困……”它把突出的那个“儿”字的音拉得老长老长。如果有时候它觉得这样骂还不够劲儿,于是既拉长声音,又增字并加重读音:“儿——紧困起,儿——紧困起……”后面加个“起”字,并且把“困起”两个字的音加重。可是,如果它每次都这样骂的话,又觉得单调乏味,不够艺术了。于是再变,很有步骤地骂起来:“儿紧困”,“儿——紧困”,儿——紧困起”……声音由短到长,音量由低到高,好像你借了它的米还它的糠,最后还把它妈气上了龙杠(即气死了)似的!

出口就伤人,真不是东西。有人调侃说,人家“儿紧困”是勤快人,看不得懒汉太阳都晒屁股了还赖在床上,是在叫他们赶快起来,早点出去干活儿。凭我几十年来的观察,“儿紧困”是吃饱了找不到事干,最大的本事就是成天在林子里上东蹿西蹿,或藏在暗处左窥右探。一旦发现目标,便长一声短一声地骂起来:“儿紧困”,儿——紧困起……”(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天,我和老余在河边钓鱼。老余因为钓不着,败兴之余,见有我在旁边,便坐在那里放心大胆地打起瞌睡来。才几分钟,我就听到“儿紧困”一声接一声地骂起来了。为了不影响老余,我没理它,让它足足骂了好几分钟。我几次都想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向它砸去。

或许,诚如有人所说,“儿紧困”并非在骂人;但无论怎样,只要一听到它骂人似的叫声,感情上就很难接受。

小时候,下场口邓表叔的岳父黄老爷子,是个打猎的好手,只要出了门,绝不会空手而归。一天没事,我便跟着黄老爷子去打野兔。刚走进余家柑子园旁边的竹林,就听见“儿紧困”长一声短一声地在骂个不停。黄老爷子是个火炮性子,眼睛一棱,骂了句“你个杂种,一辈子就只晓得干这件事,老子今天就先让你尝尝火药的味道!”,话刚落地,双手一抬,朝着“儿紧困”砰的就是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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