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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祝福

2013-06-17 14:37 作者:莫寻欢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思忖至今,性格变成这样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了?时而激烈如火,时而淡定如水,不过最多的时候还是没心没肺,毫无所谓的独自享受寂寞美好时光。

我喜欢听歌,一路走来,歌声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耳畔。当遇到一首好听的歌时,我会不知疲倦的让它单曲循环。重复在这美妙的音乐中,我会感受到时间的静止,心的放松。偶尔也忍不住跟着旋律轻轻和着,心情便随着节奏上下起伏,这时所有的烦恼全都没有了,唯有那句句天籁动人心弦。这便是我喜欢音乐的原因。若硬要我来总结,那就是音乐可以让我的心,起舞!!!

现在也是如此。随着音乐的流淌,思绪渐行渐远,忽然想起死亡。我觉得我真的是应该感谢命运的眷顾,还记得曾有三次跟死神擦肩而过,若有其中哪一次被命运之神剪掉了“命”“运”之间的联系,那我现在已经变成了大地上的一抔黄土了。或许是我命不该绝,或许是我时辰未到,总之阎王不收我的命,我也乐得其所。

回想起来,倒也并不觉得有任何的惊心动魄,哪怕在当时,我也是后知后觉,一笑了之。或许是我的神经太大条了吧。

那是在一个盛的午后,大概四五点左右吧,太阳的燥热已经开始慢慢降了下来,天上的云大片大片似棉花糖一样懒懒的漂浮着,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散开,山风阵阵,吹的满山绿荫浓长,一条蜿蜒的公路在山间盘旋,走到深处便被大山吞没了。路上有少许的几辆小车在疾驰着,我便坐在其中的一辆上,看着窗外发白的阳光,听着车窗外的知了那一如既往的叫声发愣,真不知道那些知了是因为炫耀还是无奈。(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们是要去山里的一家茶厂的,车是爸的车,也算是爸爸的营生。爸爸并没有多少文化,脑袋也不是很灵光,为了这个家,他只有卖命的出死力气。看着爸爸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有力双手,我有些感伤。那是一双和许多农村老人一样的充满老茧的手,看着它就仿佛看到了力量。在我印象中,这几年自从有了车后,每天早出晚归,来去如风,时间在他那里仿佛少了很多,朦胧的身影,也不知是眼睛太过近视,还是岁月太过沧桑。

这时,在后排坐着的妈妈突然推了我一下,她用手指着前方,我朝前看去,顿时发觉了不对劲。车子正在往路边开,路的那边是悬崖,而爸爸似乎并没有动作。就在思考的瞬间,车子又向前前进了几米,我感到气氛有点紧张了,于是大声的喊着爸爸,然而没用。车子离着悬崖越来越近,视线已经越过路沿抵达了沟底。我想都没想一把拽住爸爸的衣服,使劲儿的摇并一直对着爸爸的耳朵大喊。终于在最后一刻,爸爸清醒过来,一脚踩死刹车,手握方向盘猛地朝里一打,而我则一屁股坐在了车上,脑袋碰的车门咚的一响,我的大脑却更加的清晰,甚至听到了车轮与水泥路面摩擦的嗤嗤声。说时迟那时快,只觉车子一阵剧烈颤动,我死死的抱住座椅伏在座位上。等到车子不动了,我明白已经安全了。

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爸爸那张懊悔而又愧疚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苍白和心悸。我随着爸爸一起下车,去看车痕,去看当时的我们距离死神到底有多近,结果出来了,不足一尺。妈妈和其他几位阿姨被吓得不轻。我却什么感觉都没有,没有刺激,没有担心,没有即将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爸爸面色严肃的在车子周围转来转去,检查着车子是否因此出了问题。而我一直在想,爸爸当时到底怎么了。爸爸说:“没想到,开车的时候竟然睡着了,这可是头一次啊,好险好险。”显然爸爸的感受比我更加深刻。可当我听到爸爸说完这句话后,心头一热,差点没有把持住内心的悸动,就要流出泪来,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是的,那时的我已经不小了,怎么还能随便的在别人面前哭了,即使是爸爸妈妈。妈妈本来还要的责怪的话,也咽在了喉咙里,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却是变成了:以后开车千万要小心,哪怕再忙就算不挣这个钱也要好好休息。爸爸没说话,正看着那些车痕。

我沉默的转身上车,看到太阳就要落到了山头,柔和的光线荡漾在整个天地,风的身影在我身边氤氲缭绕,一片山雀忽的飞来忽的飞去,云在山的那边笑着,后面传来了爸爸心有余悸的身音:“真是上天保佑啊”!终于我也笑了,也不知笑什么,大概是笑爸爸没文化吧。

每年到了年底的时候,我们那里的人们不管再怎么忙,都要搁下手中的活儿,带上香、冥、鞭炮,回到自己长辈祖宗的坟前,跪下磕几个头,上一柱香,点一封鞭炮,然后烧一些纸钱。虽然我信奉的是马克思主义,但我同样很敬重这种传统的祭奠仪式。我倒并不祈求祖宗真的能保佑我什么,只是对先辈们的一种缅怀而已。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仪式的庄严肃穆感越来越淡,仪式的内容也越来越简单,我其实一直觉得这是一件神圣的事情,然而我究竟无法在世俗面前表现的那么矫情。

记得自从我上了高中以后,每年的这事便由我来接手了。爸爸说,你也有这么大了,这事不能让我老带着你,我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换你了。他又说,不是我不能继续做,只是这是我们这儿的传统,可不能在你这断了,而且这传统还要靠你传下去了。我信誓旦旦的点头,于是从那以后每年都是我去了。还记得头一次,姑父和我一起上完坟之后,我问姑父:“姑父,烧那些纸钱到底是干什么了”?姑父笑着道:“你爷爷奶奶还有太爷太奶他们那一辈儿的,活着的时候没享受过什么福,一辈子都很苦,这死了我们多给他们烧点儿纸钱,送给他们,让他们在那边也过过好日子。”我当时忍俊不禁,完全没有体会到姑父话里的心酸的一面。

那一年,转眼又到了年末,祭祀的日子又要来临了。突然爸爸说我幺叔快回来了,他也要去上坟,让我等两天和他一起去。后来我才知道,我幺叔他是自己一个人开车,凭着一张地图从内蒙古开回来的。我有些惊讶,同时还有些崇拜。

他回来的那天,已经是腊月26了,也是不逢其时,外面寒风刺骨,阴风阵阵,虽然没有下大,却飘着细细碎碎的小雪沫,而且看着那愁云惨淡的天空,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然而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再不去的话,年前就可能再也去不了了。去不了,也就意味着,祭奠仪式不能举行,这在我们那里绝对是对先辈的大不敬的。于是咬咬牙,没等幺叔休息多久就启程了。

幺叔的车子,是一辆绿色的皮卡,据说是他工作厂里老板的,具体是怎么回事,不是很清楚。因为要赶时间,所以一路都开的比较快。公路是盘旋在大山之间的,犹如大山的纹身,曲曲折折,绵延不尽。用幺叔那自吹自擂的话来说,就是:真不愧是山路十八弯啊,换作是一般城市的那些大老板,肯定吓得都不敢开,也就是技术像我这么好的人,才不仅敢开,而且还敢开这么快。我一阵白眼乱翻,心里比一根大大的中指送给了他:就算你以前没有开车走过这路,但好歹你是从小在这长大的吧,鞋子都不知道磨破了多少双。当然这话我没有说出口,我怕我说出来,为了逞一时口舌而让他大受打击,万一因此让他失去平衡翻了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不过我还是蛮相信我幺叔的开车技术的,果然到最后一点事都没有。

那边是我的老家,我大伯、二伯还有我的姑父住在那边。幺叔是直接把车停在了二伯家的,当然我们依旧是没有做任何休息,直接马不停蹄的爬上那架熟悉的山坡,开始上坟了。上完坟,我们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因为在另一架山上还隐藏着,我们要去拜祭的坟墓。等到所有的事情搞完,重新回到二伯家的时候,天已经黑定了。不过,在天黑前我好像感觉雪停了,虽然依旧冷的令人发指,但这至少是个好兆头,说明明天我就可以和幺叔一起回去了,因为在幺叔回来之前,我们都说好的今年要在我们家团年,而我也更愿意回自己的家跟爸爸妈妈在一起过年。虽然说这个兆头使我激动了一刹那,可是见鬼的天气还是冷的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浑身颤抖着走进了温暖的客厅。

过后,当我还在床上蜷卧着享受着舒服的大床的时候。突然一道潜意识在脑海一闪而过,我奋力睁开紧闭的双眼,翻过身便看到窗外刺眼的白光透过窗帘侵袭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不详的预感。我迅速地跑过去扯开窗帘,似乎是为了证实我预感的正确性,也似乎是不信那个邪,只听哗啦一声,窗帘被我扯到一边,也幸亏那窗帘的质量好,当然那是我后来才察觉的。然而现实是,当我扯开窗帘的瞬间,一阵强烈于刚才百倍的白光如尖刀一般刺了过来,且不偏不倚,正中要害。于是我明白,今天算完了。

既然醒了,就没必要再睡了。我有些失落的起来并向各位长辈问好。吃过早饭,我静静的站在外面,看着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世界发呆,脑袋里想的全是该怎么办的问题。看看天空,雪已经停了。我有些气愤:为什么我看到的时候你不下,你又不是还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羞于见人,非要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偷偷跑出来,而且一出来就造这么一场孽,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么,难道我真的要走回去不成么?

我向前走出几步,走出了屋檐,站在了公路上,看着陷下去的脚印,我明白这里的积雪并不厚,车子还能走。本想用这个理由,让幺叔开车回去。可是我偏偏又明白,是因为这里地势低的原因,所以才能一脚踩到公路路面上。然而真的要回去的话,就必须先往上走再往下走。而最高的地势要比这里高出七八倍,俗话说:高一丈,不一样。那里的积雪相必早就硬化成厚厚的冰了吧。在没有防滑链的情况下,如何敢走,除非是找死。我无奈地深深地叹着气,仿佛深闺的怨妇般惆怅满怀。

这种情况下,我根本不好开口对幺叔说,让他开车回去。然而世事无常,真的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我把所有的退路都否定之后,突然听到幺叔对我说:“你回去吧?要回去搞快去换鞋子,收拾东西。”我被这句话惊了半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才发现是真的。于是我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上楼去换鞋子,这时候才想起来幺叔的问题,匆匆撂下一句:“回去,回去,等我啊。”这一瞬间把刚才想的一切价值都否定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管它能不能走,能回去就行。

我收拾好东西下来的时候,二伯和二妈以及两个哥哥正在劝说和挽留幺叔,大概是说雪太厚了,不能走,危险,而且都是亲兄弟,在哪过年不都一样。不过,还好幺叔没有听劝,貌似听见他说还有什么事必须要办,怎么怎么滴...反正结果就是要走,这可是我喜闻乐见的,我带着真诚的笑容和他们说着再见,然后便开始了回家的旅程。

能回去的确是件令我很高兴的事情,但没过多久,我就开始郁闷了,这回去的速度跟来的时候完全相反嘛,简直就是龟速。随着地势的升高,有些悬崖峭壁的弯道处开的特别特别的慢甚至还没我走得快。我心想这得开到什么时候去啊,完全忽视了正在开车的幺叔的小心翼翼的表情。

我边叹息,便安慰自己,毕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幺叔不主动说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本想把车上的音乐打开听听,谁知一首歌还没有听到一半,就被幺叔关了。这可是很少见的情况,平时我求着他关,他都不关。好吧,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在这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中,很容易让人忽视时间的流逝。而车内由于有着空调的关系,倒是温暖如。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幺叔终于说话了,第一句话就是:“你下去,在车后面跟着走。”我迷迷糊糊的双眼一下子清醒了,才发现前面是一个急转弯,不过两边的路况还是比较安全的。就懒懒的回答道:“不用吧。”谁知一向和气加自恋的幺叔一口否决:“不行,你必须下去。”没办法,我只好推开车门下车。刚推开车门还没落脚,就有一阵寒风吹来夹杂着些许雪花,把我冻得一哆嗦,下意识的就想退回车里,可转念一想,算了,还是服从命令的好。

硬着头皮从车里出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又下起小雪来了,晶莹剔透的小雪花仿佛是这片白色世界里的小精灵,随着寒风旋转着、飞舞着,时而落在光秃秃的树顶,时而落在枝桠乱舞的丛林。时而落在不远处的菜地,时而落在行人踩过的脚印里。白色的小精灵一个接着一个,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不知她们到底来自于何方,又消失于何处。她们是那么的霸道,不仅要把毫无生命的一切染成白色,就连刚出来的我都快被他们染成白色的了。

我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边走边欣赏着这美丽的雪景。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有点像嚼棒棒糖。我低头看去,才发现车轮印几乎全部是印在雪上了。这时,我才明白幺叔的意思。幺叔正在拐那个弯,尽管他开得很慢,尽管这还算是平地,可车屁股还是止不住的左右摇摆,这一幕倒是让我突然想起了电视上跳肚皮舞的那女的,穿着一身鱼鳞甲一样的衣服,戴着各种各样的玩意,在舞台上把肚皮使劲的甩,屁股使劲的扭,全身上下都在不停的颤抖,简直就像脱水机一样,我心里一阵狂笑。等到再一看,弯道已经拐过了一半多了,终于,估计是幺叔下狠心要拼了,只见车子猛地提速,车头使劲向右偏,而车尾却由于惯性加上路面的关系朝左横摆过去,俩后轮嗤嗤的转动着,使不上太大的劲,反倒是把地上的雪卷起两米多高。然而车子究竟还是在前进的,而且本来就过去一大半了,所以过那种弯还是没问题的。不过就是太费轮胎了,当然这是后来幺叔说的。而我这个旁观者真是惊讶无比,这不就是飞车里面的漂移么,没想到见到活玩意儿了,太刺激了。

我是大概想像的到幺叔开车时的惊心动魄和紧绷的神经的,但他大概不会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他如果知道我的想法后,会不会不介意先把我按在雪地里狂揍一顿再走。所以后来上车后,我可是半句话都没敢说,因为我怕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此后,每次碰到那样的情况了,他都让我下来。我了,就悄悄的跟在后面看他表演,然后贼眉鼠眼的在心里狂呼叫好。等到第n次下来的时候,我才了解到,走了半天竟然还没有走到二分之一。

意识到这里,刚才的激情被浇熄了一大半,毕竟能回去才是我最期盼的事儿。看着后面那歪歪扭扭的车痕,我开始有点担心了。雪还是在不停的下,仿佛积怨了许久,非要在今天全部倾吐出来不可。照这样下去,就算现在还有十分之一的可能回去,过一会儿,连这十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了。

我坐在车上边不停地祈祷老天爷不要再下雪了,边紧张的看着路面的情况。但很可惜的是,老天爷并不同情我。继续下雪也就罢了,可转眼面对着这个接近45度的上坡,车子果断的熄火了。

“现在,状况很危险,你先下车”幺叔再次发话了。我只能又一次照做。下车之后,幺叔又一次启动发动机,然而这次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了。只见两个轮子飞快的在雪冰上旋转,时间久一点就可以看到青烟冒起,我跟在车子后面,一不小心被车轮卷起的雪泥溅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瞬间变得脏兮兮的。然而已经没有时间顾及这些了,山道公路弯窄不说,两边的路面状况也糟糕到极点。左边是山石险峻,右边是悬崖峭壁,更糟糕的是,这还是一个向左的大拐弯,车子正停在弯的中间,不能后退,一退就有可能再也刹不住车而掉到悬崖下面去。眼看着车子屁股在横打,而横打的方向还是右边的悬崖峭壁,我急着大喊停车,然后也不顾危不危险,瞬间跑到公路右边的那一点延伸路面上站着,双手抵着车厢右边,阻止它继续向右打滑。还好,也许是幺叔听到了并看到了我,也许是我的阻止了作用,车子总算在距离路边两尺左右的地方停住了。

车停以后,幺叔一下车就把我痛骂一顿,说我不该站在那里,说我的力量怎么大的过车子,万一车子一摆,把我摆下去了怎么办。我无言以对,只好以沉默对抗。其实,我根本就无所谓,虽然事后想想的确有可能发生那样的情况,可当时哪容得我多想了,而且既然现在都没事,又何必去在乎了。当然幺叔的教训还是要听得,谁叫他是幺叔了,于是我暗暗发誓,以后我当长辈了,一定要给晚辈经常搞几次长篇大论的教训。

可现在怎么办了?车子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动也不能动,难道真的天要亡我?

幺叔找了两块石板垫住俩后车轮,然后叫我上车。上车好啊,再怎么样也不能把自己冻着不是?我在副驾驶座位上问幺叔怎么办,幺叔就拿起手机打起了电话。透过前窗玻璃,看车外的雪景,再也没有美的感觉了,每片雪花都仿佛很沉重,压的人心烦气闷。是啊,谁说雪花没有重量?古人都说: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于是如帘幕一样的雪花渐渐迷茫了我的眼。我边玩手机边听着幺叔打电话,开始时幺叔想叫别人买一副防滑链开车送过来,可是打了许多电话也没有人愿意在这样一不小心就是车毁人亡的天气下跑,当然这也怪不得别个,我们自己不就因为跑了才这样的么?于是只好守着时间等啊等、等啊等,在我快绝望地时候,幺叔突然又说这辆车是辆四驱车,平时跑的时候是只挂二驱的,如果挂上四驱的话就可能继续走了。听到这话,我突然感到又有希望了,虽然我并不认为在这样的路面上二驱和四驱会有多大的区别,但至少多了点可能不是么。然而刚燃起的一点儿希望,就被他后面那句话,给打击的恨不得直接从这跳下去算了,最多不就是个死么,用的着这么麻烦么。因为他说,但我不知道怎么挂。

这车原本不是你的车我知道,可是好歹开了这么久了,怎么能连怎样挂四驱都不知道了,太逊了!我口中无语,腹中诽谤。

不过还好,有电话。第一次,他打电话过去问了,然后自以为挂上了,叫我下车在后面看着。然而他一启动发动机,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车子继续向右打滑,本来就离路边那么近了,这次可倒好,直到右边的轮子半边悬空才停了下来。我无语问苍天,只能继续回到车里坐着,尽管危险,谁让里面暖和了。第二次,他又打电话过去问了。检查了半天,然后又自以为挂上了,但这次没叫我下车,我充满怀疑的眼光看着他,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虽然说我并不害怕,可我还不想这么早死啊。而且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要不干脆把车停在这儿,走回去得了。可显然幺叔没有打算弃车逃跑,在我还没来得及向他主动提出下车的请求的时候,他就又把发动机打响了。没办法,只好咽下想说的话,心想大不了不就是一死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是一场赌博,这绝对是一场无形而又巨大的赌博。不过最后我们赌赢了。这次四驱是真的挂上了,在加速的一刹那,我能感觉到车子没有再打横,反而在雪冰上缓缓的前进了。因此我也明白了四驱和二驱的区别到底有多么大,不过我却是一点觉悟都没有,哪怕明知刚才已经有半只脚踏进了死亡的边缘。

自从挂上四驱后,就再没碰到什么大的问题了。我很高兴终于可以回家了,而且没想到在年前还能坐车游赏这漫天飞雪的美景,真爽!!!

这第三次的情况,却是因我而起。也就是去年吧,我们在三十那天开车回老家团了年,老一辈的,小一辈的都在一起,所以人很多,也很热闹。到了晚上团年饭吃完后,我却因为想回去出行,守岁而十分想回自己的家。毕竟每年都是这样,今年我也不想例外。可是既然兄弟姐妹都在一起吃团年饭,那么就避免不了喝酒。毫无疑问,每个人都喝了很多酒,而我也有点喝醉了。这醉了,想回家的心就更加急切了。而爸爸却因为喝多了去睡觉去了。我知道喝酒的人不能开车,太危险,所以只好作罢,毕竟那时离12点还早,而且天气虽冷但没雪,如果爸爸睡两个小时后清醒了的话,开车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就回去了。

我看着电视打发着时间,电视上播的是春节联欢晚会,我感觉还是不错的。等到终于快到12点的时候,我有点坐不住了,于是我悄悄跑上楼去看爸爸醒了没有,我想如果没醒我就把他叫醒。我刚跑上楼,爸爸就下了床来,我以为他知道我来了,后来才发现他是被尿憋醒的。不过正好,反正我的想法跟爸爸说了很多次了,这起来就正好回去。爸爸也明白我的想法,但看他的样子依旧不很清醒。

下了楼来,洗了个脸,坐了一会,就在我的催促下准备要走了。但其实走得时候,大伯二伯哥哥姐姐他们都是不让走的,说是酒喝太多了还没完全醒过来而且又是晚上,所以很危险。可是爸爸说,没事,我可以的。爸爸知道我很想回去,硬是不顾兄弟姊妹的劝阻打开了车门坐了上去,最后他们没办法,我的大哥说:“既然硬要走那我来开车吧,三叔,我喝的比你少。”这我听着倒是很愿意的,毕竟我也知道爸爸的酒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爸爸没有同意,大哥最后只能无奈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照顾着爸爸开车。

车子缓缓的启动了,天地间漆黑一片。连绵不断的大山的黑影犹如夜叉一般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又掠过去。车前两个大灯的光芒在这未知的黑暗下,也显得胆小了许多,照不到多远就消失了。车外听不到任何虫鱼兽的声音,连原来潺潺的流水声也消失了。而在车里面,只有大哥时不时的提醒声和大家微弱的呼吸声。仿佛一切都被夜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也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灾难默哀。

这里的山路都是都是曲曲折折盘旋而上的那种,相当于一个人在登山一样,只不过路程是迂回的。因此一面傍山,一面就是陡坡悬崖。车子随着公路蜿蜒前进,看着车子拐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弯,似乎爸爸真的是没有什么问题。就在我刚放下心的瞬间,车翻沟了,噗通一声车子撞在了山石上,整个车身倾斜的卡在边沟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震得清醒了许多。我也是,我知道最终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所有人都下了车来,我准备等着挨骂,他们却是在着急的检查的车子的损害情况。车子受损很严重,车子外面的保险杠被完全撞碎,左边的大灯也完全毁了,而且轮毂已经被撞坏了,无法继续再跑。没有人来骂我,连妈妈也只是说了我一句就完了。

爸爸很伤心,他一向很惜车子,可是现在车子却被撞成这个样子。他恨自己不该喝酒,但是他没有说我一句。看到他这个样子,大家都过去劝他说:“只要人没事就好,幸好车子是翻在路里面的,要是在路外边翻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车子坏了还可以修的,没事,他们现在应该还没睡,叫他们过来帮忙吧。”

现在差不多快凌晨一点了,正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再加上又是寒冷的季,没过一会大家都冷的有点受不了了。于是打电话的打电话,着急的着急,生火的生活,自责的自责。我们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对于生火倒是驾轻就熟,再加上有打火机,没一会儿路中间就燃起了一团大火。我在爸爸那边帮不上忙,只好去帮忙找一些干树皮、干草或者小树枝来维持火源。冷了就烤一会,烤暖和了又继续找。

我仰望天空,密密麻麻的星星如万家灯火,灼灼闪烁。可是距离太遥远,遥远的照不亮这里的夜。我烤着双手,想起曾经最熟悉的猎户座和北斗七星,却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们。爸爸始终没有过来取暖,他一直在试他的车子,直到我幺叔、二哥、三哥他们过来,才把车子用幺叔的车子拽了出来。然而究竟已经无法再跑了。

经过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折腾后,大家决定先一起把车子抬到路边,然后坐幺叔的车一起到我们家去,至于车子等明天休息好了再想办法。然而最终回我们家的只有我和我妈妈。大哥和爸爸一起去了住在城里的幺叔家,而二哥三哥他们回了自己的家。

终于到家了,我却是高兴不起来,想起晚上回家的心酸历程,我有些后悔了。我相信任谁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还要跟死神相遇,都不会舒服。我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为什么非要回来了?回来又怎么样了?如果不是我闹着要回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是么?

一路走来,家家户户都点着灯笼,氤氲的红色的光芒彰显着过年的活跃气氛。周围的邻居们也都睡觉了,也许没有睡觉,但我无法知道。现在只有我和妈妈的家里,显得有些冷清,不像原来,每到这个时候,三个人围在火炉边,一边吃着瓜子,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聊着天,一边听着别人继续放烟花。回想起来,每次自家的烟花放完了,我忍不住还没看够的时候,就跑到大街上看周围邻居们的烟花在夜幕中百花齐放,“砰”“砰”“砰”的爆炸声不断响起,接着就看见山那边的灰暗天空不断的被点亮,犹如被闪电照亮的瞬间。对这我乐此不疲,我可以一看看很长时间,直到脸蛋被冻得通红,手脚也被冻得发麻。然而今年是不可能了。

我踱步出门,正想到庭院里看一下夜空,没想到刚一出门,一朵烟花就在不远处的天空中爆炸开来,灿烂的烟花如四散的流星般瞬间撕开黑夜的帷幕,穿越了时空来到我的眼前,还不等我惊叹,它又消失了黑夜的深处。然而又一朵烟花升起来了,依然那么璀璨那么美丽......

“今天是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们还没出天行了,出天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妈妈在我的背后微笑着说道。我正看着远处的天空发楞,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我转过身,看着妈妈的眼神,我知道妈妈明白了我,于是我也明白了妈妈,忽然间我否极泰来,忧郁的神情一扫而光。“好,包在我身上。”我兴奋的回答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坚持自己的初衷,让这个晚上增加一点美丽和意义。

我快速把烟花筒搬来放在空地上,打燃右手早已准备好的打火机,往烟花的导火线处送去。只见耀眼的白光伴随着燃烧的“嗤嗤”声,火花四溅。我急忙跑开,静静等待着下一刻的来临。随着白光消逝,终于“砰”的一声第一朵烟花在空中盛开,七彩的火花映的周围的天地五颜六色,斑斓夺目,煞是好看。盛开的声音还在远处的山谷里不断回响,而紧接着第二朵烟花却迫不及待的喷射而出,然后是第三朵,第四朵......

我和妈妈站在一起静静的欣赏着烟花的绽放,看到妈妈嘴角露出的微笑弧度,我才发现今年三十的夜晚和以前一样的美。

这就是我三次曾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老实说,直到现在我仍旧是一点觉悟都没有,哪怕让我再经一次同样的情景,我可能还是一样的无所谓。倒不是说我把生命看得轻了,只是当时真的没有考虑过害怕是什么。如果说是死亡的话,我没有经历过,我就不会真的害怕。它不像妖魔鬼怪,恐怖小说可以构造一个外在的形象,让你害怕。死亡只是一种状态,你没有体验过,你又怎么会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的了,况且它不是一个能够体验的东西。

或许我的性格,跟这些也有着些许关系吧。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我也并不是想炫耀我曾经有这样三次听起来让人感觉惊心动魄的生死经历,我只想说无论是因为客观原因还是主观原因,无论是因为别人的过错还是自己的过错,而导致与死神的遇见,都无所谓了,我已经得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是死神留给我的祝福,遇见死神也算是我的缘,所以,谢谢你,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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