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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闻龙舟鼓声响

2013-06-06 15:58 作者:夜歌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水徒然地多了起来,并时时伴着惊雷的阵裂,日子已然踏进五月中旬。蝉依旧在房子背后的小山树林里嘶唱,但毕竟它的歌将尽,声嘶力竭地显出疲态了。我一直没惦记农历日子,在这个天阴欲雨的傍昏,村里忽然起了动静,凝神静听,村道上传来了咚咚锵的锣鼓声响。两位老者用一扁担,中间挑着一只牛皮细鼓,挂着一面铜锣,正咚咚锵地敲打着,缓慢而来。哦,今又到了农历四月初八,龙舟鼓响了。

如果在儿时,听着这鼓声响起,能引起内心一阵莫名的激动。因为临近的大半月后,就到了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就可以吃上透着箬竹叶子清香的糯米粽了。村落里孩童会唱起那首儿歌:“氹氹转,菊花园。炒米饼,糯米团。五月初五,阿妈叫我睇龙船”。然而,在历经好多年以后,看赛龙舟的景象早已不复得见,我们的龙舟就摆放在江岸边的油苫纸蓬里,显得日渐陈旧,再已不下水。中国厚积着五千年的历史,岁月绵远悠长,传统节日何其之多,而端午节,却是中国历史文化上沉积最为深厚的传统节日。

如果在儿时,在端午节那一天里,会赛龙舟,吃粽子,籍此活动纪念一个人。而那人,就是屈原。

天色,逾见深沉,而预想的落雨却没有来。我开始闲着,煮上茶,听龙舟鼓声逐渐远去,那响声仿如穿透历史的重门,震落一地的尘埃。我看见二千年前徘徊在汨罗江边的悲愤身影,江风瑟瑟中那铮铮傲骨,坦然面对排空浊浪,傲然一跃,身浸江水,而魂魄却永不着尘。我燃上一只烟,惺惜地尝试用现代的普世价值观来考量,那么,屈原是败了。他败在了不懂入世,他败在了不合时宜,他败在了“深思高举”。烟雾中我无疑带着一种利私性的偏见。可是屈原却又胜了,他胜在政治生涯中的那种卓然独立,不沾世尘。他胜在了文学史上悠然独占的“风骚”第一人。最后更以“吾将从彭咸之所居!”的投江壮举而流芳百世,为后人敬仰。成就了中国文学奠座上的点睛之笔,成为中国文人从政史上才德并举的典范。

二千年的历史,对于我这种闲散杂人说来,淡寞寞地表示无从探究,亦就是在早年韩国端午节申遗那一出闹剧当中,由端午节里想到屈原。原来,某种文化传承本是我们自己的,但自己丢弃了就再寻不回来。丢弃了别人却拾得并加以发扬,我想想,这又该是自丢者的何种不幸与悲哀?然而龙舟鼓依然在乡村敲响着,其声渐渐迷失在黑幕里,听说今年的五月初一,我们的龙舟会下水。设想在端午节里,人们在江边观望着龙舟竞渡,嘴里吃着香喷喷的糯米粽时,面对浑浊浊的江水,江水里会不会跃出屈原的精魂来?渐深沉,我想不起那个悲壮的身影来,二千年太久,二千年后的今天,文化渐次淡寞,我吸口烟,吐出一轮烟雾,我庸俗,掂不起二千年的历史厚重。

屈原的死,后来出现了另外的专家版本,亦因说他是为了情,他的情书为后人所关注,例如那篇《湘夫人》,“因为屈原对她投入了异乎寻常的眷恋与慕。”“湘夫人是楚怀王的宠妃郑袖”。因此,他的沉石投江而死是必然的,政敌,情妒,在这诸多种的外力作用下,屈原不得不死。历史太多似是如非,然而他的才情,他的热血情怀,在二千年后的今天依然熠熠生辉。他的身躯掩埋在泥沙里,河鳖不能欺,鱼虾不敢戏,因为人民悼他,因为人民念他。(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温蠖乎?”

屈原和渔夫的处世思辩当中,对话的立场恰表现了古封建时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境遇和处世尺度。要么是从政,辅国以治天下;要么是隐逸,“我亦人间肥遁客,也将踪迹寄林丘”。例如后普时期的竹林七贤,终日与竹丝为伴,以田园相嬉。然而他最终选择了以死来结束自己的徘徊。他该是这么想,从政已然变成绝望,但我誓不伴俗相随,我更不会苟活惰情于山水。那么,就唯有死了。他毅然断了自己的退路,没让自己的身躯隐入山林,悲壮一跃而付之与沧浪之水。此等情形,多少令后世缅怀者悲沧。然而在他死后的两千多年里,沧浪之水清之,更彰显其身高洁,沧浪之水浊兮,亦莫得污秽其心。他的死,到得今天,仍然有一种精神上的驱策作用,他的死,维护了“清者自清”的处世哲学。

龙舟鼓声渐远,涅灭在村庄深处,我在想着,这龙舟鼓是不是亦同样在华大地上延响了二千多年,震天动地,铿锵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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