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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图腾

2013-05-20 14:58 作者:里斯本在我家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老周被一名小战士急匆匆地背到了军医处。小战士的身上沾满了血,已经分不清是他自己还是老周的了。

“快!快救连长!”小战士带着哭腔,朝着跑过来的军医喊。

老周的左腿被手榴弹檫了边,身上又吃了好几个枪子儿,个人因失血过多正处于昏迷状态,但手上依旧死死地握着枪。小战士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是不是还嘟嚷几句,好像是“都怨我”之类的。简单搭起来的军用帐篷本来就不大,这又多了一名伤者变得更加拥挤了。帐篷里光线很暗,但四五名军医依旧是尽最大的全力在拯救老周。

算是老天有眼,老周终究是被救过来了,虽然腿没伤到骨头,但还是伤得很重。腹部中了两枪,没太大的生命危险。总而言之,老周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来了。接下来的几天老周一直处于昏迷中,小战士就一只细心地照顾着老周。军医们怕老周的伤口感染,临时把老周转到了医院。小战士也随着老周一起转到了医院,每天处理完自己身上的伤后就来照顾老周,比那些护士们都细心,弄得护士们尴尬得紧。有几位医生奈不住好奇心,问小战士叫什么、和老周是什么关系之类的,可小战士别说回答了,连嘴都不长,整天阴着个脸。久而久之,好奇的人觉没趣便打消好奇的念头了。两天后老周醒了,看着被纱布快缠成木乃伊的自己,不禁大笑起来:这是第几次了?沙哑却有力的笑声,让睡在一旁的小战士着实吓了一跳,忙问老周:“连长,你醒了?这是……”老周这才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人,忙做镇定,装样咳嗽,“咳咳,你是……”小战士站起身,老周本以为他会敬礼,但出乎意料的是,小战士竟然“扑通”一声跪下了。看着小战士像唱戏的似的,老周彻底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连长,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受伤,我……”说着竟哭起来了。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且男儿膝下有黄金。”就凭这两点,老周的火“腾——”就上来了,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一个挺坐起来,一把把小战士拎了起来,“你给我听着!以后不许哭,也不许跪!”老周指着小战士义愤填膺道,“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你脑袋进水了?你见过哪个战士看见自己的战友快被炸死了,还傻站着无动于衷的?如果有,那绝对不是中国人!”说完腹部传来一阵阵的刺痛,老周的伤口就这样裂开了。纱布被渗出来的血染红了一大片,不一会儿就浸透了。老周疼得呲牙咧嘴,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小战士看着那一片片赤裸裸地露出来的血,终是给出了令老周吐血的反应——小战士慌张地朝走廊喊到:“来人啊!救命啊!连长出事儿了!”老周听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感情自己快不行了?!不一会儿医生急急忙忙地冲进来了,看见老周坐在床上捂着肚子,虽指缝间还淌着血,但哪有“出事了”的状况?

“老周,不是我说你,你能被救回来都是这位小战士的功劳,他要是见死不救,或是在慢上那么几分钟,你恐怕真的见阎王去了。”老李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训斥老周。(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不是,老李你说这话我就不听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见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老李见老周津鼻子瞪眼睛的,如不是顾着老周的伤,早就掐一下或是揍两下,最终在系结的时候使劲一系。老周“呲——”一声怒瞪老李,“你……你故意的!”老李耸耸肩,淡定地扬长而去。小战士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老周,老周“哼”了一声但还是拿去喝了。过了半晌,见小战士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面前,甚觉尴尬,于是打破了沉默问:“你叫啥名?家是哪儿的?”小战士瞪大眼睛,惊讶且激动地看着老周:还以为永远都不会跟自己说话了呢。

“报!连长,”小战士敬了个礼,“我叫赵勇,叫我小赵就行。俺本是生在四川的,但父母走得早,所以就到处流浪……”说着声越来越小,最后失落地垂下头。老周看着小赵年纪轻轻就受这么多苦,便心酸,“没事儿,以后这部队就是你家,我们都是你兄弟。”小赵猛地抬头,红着眼眶看着老周,终究是忍不住热泪,“哗——”一下地就流了下来。老周抚摸着小赵的头,强忍着流泪的冲动。

之后的几天里小赵每天都会陪着老周下棋、散步或是聊天,老周也总会给小赵讲战场上的事,每讲到高潮,小赵就会激动地抓着老周的胳膊,每次老周都痛得哇哇乱叫。

两个月后老周的伤基本上痊愈了,小赵的伤也早就好了,于是大家准备归队了。重新回到部队,很多战友多很高兴,纷纷来迎接老周,老周看到这些久违的战友们,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老周,你可算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在那里吃得饱喝的好,不愿意回来了呢!哈哈哈哈!”参谋长老刘看着养了两个月发福的老周,调侃道。

“嗯,老刘,你不说我还没想到!我一定会参考你的意见!”老周一脸正经到。

“你们看!这老东西还来劲儿了呢!”全体战友哄堂大笑。

1945年6月,老周归队十天后,再一次踏上去战场的路。如今8年的战争一转如一瞬间,而吃的苦却似百年漫长。该是和日本人有个了断了。这八年,中国牺牲了多少战士,有多少老百姓难逃这一劫。一想到这儿,老周的心就抽搐起来。其实说实话,很多人已经身心疲惫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日复一日地过着谨慎的日子,吃不饱睡不好是家常便饭,经常饿着肚子上战场。谁不想过个安稳幸福的日子?但为了人民就必须奋战,时间久了,许是累了……

——后来我在做采访这位老战士时,他说:“我们战士和百姓不同点就是,有难先担着,有苦先受着。国难当头,战士理应当先站出来为民除忧。这就是中国的战士。”

——枪林弹的战场,有多少生命正在消逝,有多少鲜血被铺成了一条河?他们是不怕牺牲的人民英雄。

老周带着一支小队做冲锋,离敌占区越来越近了。一颗颗手榴弹从头顶飞过,交错的枪弹已分不清从哪里飞来,耳边只有震耳欲聋的“砰—砰—”声,谁都清楚,一不小心就会丧命,但这已经成不了威胁他们后退的理由。突然老周眼前一黑,一团东西将他扑倒在地,等看清楚了才发现是小赵。从地上起来,发现小赵胸前的衣服已被潜血浸透,却没有要止的意思。老周这才意识到,小赵为了救自己中枪了。

“小赵,你挺一会儿,咱现在就回去!”说完就要背起小赵,却被小赵阻止了,“连长,果然还是做不到不救你。”小赵吃力地裂开嘴笑了,“连长真像个好哥哥啊……”说完抓住老周胳膊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小赵!小赵!”老周摇晃着小赵,希望只是睡着了,但是事已成事实,无力挽回。老周提起强疯狂地向周围扫射,滚烫的热泪滴在心里灼伤了每一寸血肉,血淋淋的成为了永远也愈合不了的伤口。

……

毫无疑问,这场战争赢了,赢得彻底,赢得漂亮,而很多人作为代价,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或是,人。

1945年8月15日,没过多久,日军因大伤元气而战败,交了投降书。抗战结束了,人民也解放了,而小赵终是成了地下亡魂……

2001年,我正坐在这位英雄——老周的对面。他向我们讲述了他所经历的一切。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激动?佩服?愤慨?同情。怜悯。悲伤

后来又内战,老周当了营长。上头派来了特派员,全没把老周当回事儿,几次领导失误导致老周失去了一大半的战友和一名得力搭档,老周一气之下,一枪打死了特派员。上头把老周降到了连长,因此老周一个月没出门。不久后,因立下战马功劳,又恢复原值,参加了个大解放战争,其中三大战役是老周最为骄傲的。

再后来,文化大革命的十年,老周没能逃过牢狱生活。长长的七年之久,老周受尽了各种严刑拷打,左腿也是那时候落下了残疾的。每天被关在狭小的监狱里,吃的饭都是粗糙不堪的残羹,久了,胃病也落下了。老周,不只老周,那些昔日在战场上挥下汗水和血水的战士们,就这样简单的成为了逆者,在这些年所受的苦遇难,只言片语怎能形容得了?

多少军人为新中国,把鲜血铺成了红地毯,把自己炽热的想奉献出来;多少爱国人士为新中国,把沸腾的热血洒向祖国大地,把灵魂埋进坟墓。

红色图腾,中国人心中执着的信仰,相信能领导大家走向光明;它是无数人的鲜血染成,无数人的双手筑成。

……

采访完后,我陪着老战士来到了陵园。来到小战士坟前,老站战士在墓碑前放了张照片,“小赵,你生前说,最大的梦想是见到你母亲,如今我找到了,她很健康。”说完仰天长叹。

照片里,一个女人站在天安门前开心地笑着……

2009年11月16日,老战士的逝世消息传到台里,当时跟我一起做采访的几个人,纷纷落下眼泪。两天后举行了葬礼。虽说人难逃一死,但在死面前真正放正心态的人有多少?

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很骄傲。相信,虽然是名小小的记者,但也能做到像那些昔日英雄一样。

算一算,老战士也过百岁了,是不是熬不过被时间冲淡了的岁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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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纤纤柳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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