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四）
叙述自二伯之笔
落叶4
月份放假，我就回到了家，当时还不知父亲病成如此地步，但当下车，给家里打电话，侄子接的，说爷爷病得很厉害，我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等我们赶到家时，父亲正在输液，母亲抱着父亲坐着，母亲已明显的苍老了，头发又白了许多，母亲不怕受累，就怕看到别人痛苦，为了父亲的病，母亲每天晚上磕个头，用虔诚的心祈祷父亲平安，磕个，谈何容易，在没有选择的时候，老人用这样一种方式感天地，泣鬼神，母亲吃不下饭，眼角时常噙着泪水，母亲特别好强，和父亲一块过日子，再苦也没流过泪，她是坚强的，今天她控制不住了，与自己生活了好几十年的老伴到了生命的边缘，留下一个人，怎么接受这个现实，母亲命苦，早年丧母，丧兄，生活带给她老人家的不公平，老天爷已看到了，现在母亲身体很好，也不得病，这就是老天爷的另一种恩赐，让母亲老年生活幸福，健康长寿，让母亲成为最快乐的母亲，这是我们的责任。
父亲听到我们回来了，示意让我们到炕上，我抱着父亲坐着输液，父亲一字一字地说，回来就好，哪也别去，在家陪着我，我嗯了一声，眼泪就下来了，这就是我父亲吗？多天没见，怎么成这样了，头发稀疏的向后背着，眼睛深陷在眼眶里，两腮瘦的已贴到骨头上了，身体更可怕，癌细胞的扩散，皮肤上出现了许多斑点，只有一层皮包着骨架，瘦的没了人形，两胯没有一点肌肉，骨瘦如柴，原来多斤，现在顶多斤，除了肚子有点动之外，其他各部位零件好像都失灵了，我把从北京专门买的造漏袋给换上，效果很好，只是隔一段倒一次，母亲不让我们去倒，伤口不污染了，皮肤也慢慢好了一点，减轻了痛苦，晚上，母亲坚持一个人照顾父亲，一夜也睡不好，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母亲都是殷勤的伺候着，我们坚持让母亲休息，可母亲不干，说你爸愿意让我伺候，你们白天多盯就行了，望着母亲每天睡不好，我们很心疼，时常过来给二老盖盖被子，看看有什么事，看到父亲不久要远去，母亲愿意多陪陪父亲，再累在她心里也是美好的，母亲一生就像一支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只要别人快乐，她也是最快乐的。
月日，父亲的病情加重了，忽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嘴狠命的咬在一起，脸腮抽的让人害怕，眼睛陷到了颧骨里，更深了，眼珠慢慢的游动，父亲基本上就是一个植物人了，我们很不理解为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们赶紧叫村里的医生，来后，看看眼眶，瞳孔没放大，抬头纹没开，打了一针，给了一点药，然后就是输液，父亲挣扎着，他也怀疑自己为什么说不话来呢，每天好像有许多话要说，但已不可能了，我们只能拿来纸和笔，父亲看也不看，在纸上写，内心是很明白的，看着纸上的笔画，猜父亲的意思，猜对了，点点头，猜错了，皱皱眉头，很不耐烦的样子。
月日，父亲愿意做起来，我们抱着他，看看窗外，看看屋里的挂钟，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窗外下着雨，村里也没有像样的路，都跟泥潭一样，父亲这时如果没有一点毅力，估计早就过去了，他老人家从来不麻烦人，如果这时离去了，给儿女造成多大的麻烦，他不愿意让亲戚朋友在雨中为他办事，他心不安，所以他努力地坚持着，等，等天好的那一天。(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父亲的身体疼得没有力气喊了，也没能力喊了，他任凭病魔的摧残，无力回击了，咬着牙，额头皱纹凝成了麻花，脸上渗出了汗，他痛苦的实在想离开这个世界，安慰已是实实在在的谎言了。
月号，我们眼看着父亲已经不行了，早晨起来，我赶紧给三弟打电话，赶紧回来，村里的朋友邻居都来了，父亲特意抓住一个王姓长辈的手，用笔写下，我的后事你多费心，我要不行了。
窗外依然阴雨绵绵，看得出她内心在作斗争，有时突然喊一声，大夫，救救我，一阵无声的沉默，其实大夫早已在这里所有的办法都用了，但父亲的疼痛一点也没减轻，看着父亲被病魔折磨扭曲的脸，别人建议，别治了，太受罪了，这些善意的劝说，我们心里明白，让父亲早日超度，早日解脱，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可我们怎能放手不治呢，我们也明白，治也是时间问题，不会再有奇迹了，村里一些管事的人来了，暗暗地安排着后事虽然不愿让父亲听见，但从父亲的表情中还是看出端倪，嘴角是不是的露出一丝笑容，我们几个在商量给父亲买去阴间的衣服，挑了套最好的。母亲很满意。
月日，继续输液，找了半天血管，扎上后液体吸收不急了，夫亲跟昨天一样狠命的闭着嘴，由于嘴部变形，闭不严，露出牙齿，父亲牙很好，又是父亲真的想说什么，确真说不出，我们奉上笔，叫某某来（王姓管事的长辈），自父亲不管婚丧嫁娶的事后，现在这个人岁数大名望高点，他来后，父亲很高兴的样子，示意我们拿出最好的烟，父亲抓住他的手，嘴动了动还是没说出来，他眼圈红了，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看到父亲骨瘦一把，都会为之心疼，父亲坚持写下几个侄多照顾吧，他们还小，写完，父亲眼角流出一滴泪水，他是那么不愿求任何人，那不是他的性格，现在今非昔比，不得不做着安排，王某某应承着，说了许多安慰的话，父亲如释重负，时时看窗外，雨还在下，钟在漫不经心的一圈圈的转着，我们读懂了父亲时常看窗外，时常问什么时候了的原因。
晚上，父亲折腾的很厉害，时不时的要求翻身，坐起，我们眯一小会，父亲就会让我们给他伸腿，南翻，北翻，头脑很清晰，明明是抱着坐着，他也会示意，坐起，我们说已经坐着呢，他再示意，左翻，我们折腾了好半天铺好被子，生活好像每天重复着这样的内容。
月日，父亲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会说话了，我们几个轮番做着父亲要求的事，三弟到来，给父亲好似打了一针强心剂，三弟在外又是老小，父母很挂念他，转业后工作分得不错，家庭更好，和睦，又有个小侄子，生活很幸福，几次病不让三弟回来怕影响工作，三弟五月份回来一次，父母很高兴，也很放心三弟的生活，一进屋，看到父亲这样了，三弟掉泪了，他也想不到怎么会这样了，三弟用相机照了小侄子的照片给父亲看，父亲语气缓慢地说，你们都是孝子，我也心满意足了，你们也别治了，我快不行了，看到你们都在我没遗憾了，你们要疼你娘，一辈子不容易，没享过福，三个孙子我没亲自送到大学校门，很遗憾，你们要把孩子培养好，我在九泉也瞑目了，父亲说了很多，费了好大劲一字一字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经历了一个艰难的过程才发出声来，一句话说完好半天缓不过来，这些话都是父亲的挂念，是肺腑之言，我们几个已泪不成声，父亲在这种情况下，想的还是我们，怎不让我们感动，聊到很晚，几个人都表了态，父亲很满意的闭上眼睛，眼角有抵触一滴泪花，
月日，病情又有些反复，村里的大夫随叫随到，每天止疼针，镇定剂，大夫每天仔细的找着血管，，只要能扎上，就能挺一天，这几天正是农忙季节，该种小麦了，村里人都忙，父亲好像有点失落了，中午，抽空来了两个人，父亲伸手握手，简单讲起了他家的糖葫芦好吃，第二天真的做了拿了过来，父亲吃了两个，吃得很香甜。
大姑拖着病体来了，本不让她来，不干在家闹，没办法表兄表姐陪着，姐弟情深，场面感人，父亲心情好多了。
月日，上午吃饭，父亲想吃虾酱，母亲赶紧把盖打开，父亲闻了闻，让母亲夹了一点尝尝，父亲示意谁也不让吃，等我好了再吃，父亲这是又对生命充满了信心，渴望有一天能好起来，母亲无奈的把盖封好，放了起来，时隔这么长时间，那瓶虾酱母亲始终舍不得吃，我们回家后才拿出来，劝母亲吃，一回吃上一点点。
这一天，又出现了反复，疼得厉害没办法，开始用杜玲定了，药不贵，只是程序复杂，白天不怎么用，等到晚上，打了一针，十分钟后，安稳了，我们发现，父亲盖着的被子，只出气，很少吸气，呼出好长时间，气特长，大夫看了看眼眶，说没大事，我们在诚恐诚慌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月日，窗外阴着天，我抱着父亲坐着，又不能说话了，无奈的看看窗外，一小时后，雨又下了，晒的玉米赶紧用塑料布盖好，母亲的身上被雨打湿了，她全然不顾，心思全在这些粮食上，这是她老人家的命根子，弟弟帮着干，父亲隔着窗，面无表情的看着，没有一点思想，也许知道时日不多了，来的人，他都拉拉手，眼神中有许多话要说，大家也明白是什意思，心领神会的点头，流着眼泪走出了我们家门。
中午，太阳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晴天了，我们想象，父亲真的要走了，阳光出来后，屋里顿时敞亮了，压抑的心情顿时开朗了，屋里的几只苍蝇也欢快的在屋里唱着歌，飞来飞去，时不时得在父亲脸上停留片刻，他动不了手，嘴有说不出来，母亲拿过笔，只见父亲看也不看，写到，把苍蝇消灭掉，我们看了半天都乐了，父亲还是善于用命令的口气要我们做事，而且这时写这样的话，很坚决也很幽默，我们赶紧拿拍子一个个把它们全拍死了。
月日父亲的病就这样一天好一天坏的反复着，阴阳之间交替着，这天又能一句半句的说话了，大哥去上班了，三弟很勤力，总能找出点活来干，我在屋里帮着伸腿翻身，我们几个聊着天，聊到某家女儿嫁到哪里了，都面面相觑，忽然父亲答了一句某某村，说的是那样干净利索，思路清晰，后来嫂子开玩笑让我问一句，你有多是存折呀，父亲想都没想万，这句话把我们都乐了，随后他又说，哪有这么多钱，这些年光盖房了，你们清楚的。
父亲这话一点不假，父亲一生盖了好几处房，每一处都是用汗水，心血盖成的，每一处房都有许多讲不完的故事，每一处都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我们聊着聊着，父亲说了很多话，看上去，他的病又好了一样，父亲说累了，躺下了，从此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直到离去，也没再留下什么遗言，也没给母亲留下什么话，这天的聊天成了他老人家的永久遗言。
月日，天是晴的，人们仍旧在地里忙着秋种，相互见面连声招呼都顾不上打，匆匆呼啸而去，我们家东面是一个大坑，有很多树，有一棵大树上有一个喜鹊窝，每天喜鹊站在大树上和我们家打着招呼，然后飞出去，为小喜鹊去觅食，父亲每天看着它们，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了，他甚至能听出鸟在对他说什么，喜鹊鸟在当地是吉祥鸟，看到它们就吉祥快乐，喜鹊一家是幸福的，母喜鹊带着小喜鹊练飞行，哪怕是一根电线，大喜鹊也会冲到前面，引导小喜鹊过去，直到平安，父亲时不时为它们的温情露出笑容，痛苦也忘了许多。
我们就这样陪着，每天翻身，父亲的脚有点肿了，前胸有多了好多斑点，变黑了，晚上就大睡，打上杜玲定原来能安静一晚上，现在半夜的补一针，不管几点叫大夫，马上赶来，就是过来也不敢采取措施了，药物在身体里起作用，同样也刺激着癌细胞活动，父亲咬着牙一声不吭，事实上，他也只能这样无奈的等待，他已经任凭病魔折磨，已无还手之力，我们也仿佛听到了天堂的钟声敲响了。
月号，这一天父亲再也不愿坐起了，也不让我们翻身了，身体已不是自己的了，自己只是一具躯壳而已，外面的天很好，外面的老玉米盖了掀，掀了盖无数次了，已钻出了新的绿芽，再下雨，玉米就毁了，天一晴，赶紧晒晒，屋里，父亲已很难输液了，大夫找了一个小时，才发现一个微弱的血管，扎上后，液体一滴滴随着墙上挂钟秒针有节奏地滴入体内，然后呼呼大睡，一动不动，意识也不清了，管事的过来看看说，现在还没事，千万别离人，一有情况赶紧打电话，亲戚把办后事的木床修理一下，表哥们都来了，不愿接受即将到来的现实。
月号，我们全家坐在屋里，来的人不少，地种完了，腾出功夫了，村里的干部对父亲的病也很关注，全都过来看看，父亲平常对他们也很好，不管当不当村干部一样对待，父亲到了这份上，他们是真心的关心，安排了一些后事准备工作，父亲对他们的安慰显得很重视，不住的点头，用笔写下“我的后事，你要多操心”，就再也写不下去了。
月日，这几天，天很好，院子也晒干了，门外的路也能走了，村里的庄稼大部分也种完了，父亲艰难地看着窗外，满意地点点头，居然想吃一点东西，喝了一点汤，小米粥喝了两口，满意地躺下了让我们有兴奋又不安，我们守在父亲身边，母亲更是不离左右，父亲表达的意思还是能明白的，有时，我们也和他商量一下后事的安排，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摇头，有时用笔写原因，凭意识写，意识里父亲还是很明白的，要求要一个好的棺淳，办的要体面一些，一点也不回避即将到来的天堂钟声。
月日，天气很晴朗，这一天是党的十七大召开的日子，将选出新的领导人，父亲平时就关心政治，特爱看新闻，父亲状态不错，比以前到有好转的意思，三弟把院子的玉米又摊开了，嫂子去地里干活了，大哥去上班了，屋里我们几个在照顾父亲，十七大的国歌洪亮，父亲扭过头看了看，随后是默哀一分钟，为建国及建国后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以及建国后为了国家富强而英勇献身的同志们默哀，胡锦涛总书记做着党的前五年工作报告，规划党今后五年的发展前景，父亲也很耐心地听着。
我抱着父亲一边听，一边讲解，父亲很艰难地听着，听到胡锦涛总书记念到兴奋处，也点点头，快中午了家属开始做饭，蒸米饭，这也是父亲最爱吃的，母亲过来后说，我抱一会你歇会，我下了炕，关注电视的内容，母亲问父亲刷牙吗？父亲摇摇头，过了一会，母亲叫我，你看你爸爸怎么了，我赶紧转过头来，父亲眼睁着，眼珠向上，嘴张着，头无力地倒向一边，我一看傻了，赶紧打电话叫人，一小会管事的冲到我们家，看到父亲，赶紧拿衣服，我们七手八脚的给父亲穿好了衣服，抬到屋外的床上，瞳孔已扩大，抬头纹一开三道，证明人过去了，打发人叫嫂子及大哥，我的意识刚清醒过来，天堂的钟声真的敲响了，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世界好像与他老人家再也没关系了，他耗尽了生命的最后一滴血，安详地躺在那里，没有了痛苦与折磨，瘦小的躯体在床上显得那么渺小，脸上没有了狰狞的表情，两腮已不在抽搐，这就是我的父亲，我父亲本不该这样，为什么一动不动，任凭我们哭泣，为什么父亲这样狠心，抛下我们而去，为什么父亲善待每一个人，却换来这样的命运，为什么嘴闭不上，还有好多事没完成，父亲您不该走，其实你也没有走，您在我们心中永远是慈祥，坚强，无畏，可敬的父亲，您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大哥是半小时后到的家，看到大哥，我跑到他面前，哥，咱爸爸不在了，我们哭成一团，我走到父亲跟前，摸着渐渐发凉的脸说，爸爸您安息吧，我们哥三都在，我把父亲的眼合上了，嘴也和上了，父亲再也没睁开过眼，嘴也没再张开过，他和病魔进行了近两年斗争，经受了莫大的心灵创伤，虽然没有挽救父亲的生命，但我们看到父亲背后的精神，坚忍不拔，艰苦奋斗，坚强不息，坚定信念。给我们留下的精神财富我们终生受用。
人越来越多，吊唁的人流着眼泪离去，管事的安排这几天的事，下午开始搭灵棚，摊开的玉米堆了起来，贡品摆在桌子上，香炉里香烟枭枭，女宾们不时的往烧纸盆里续着烧纸，我们在外面接待来吊唁的人，给来的人谢孝慢慢适应亲人的离去。
晚上人们渐渐的离去，我们几个守灵，我胆小，但在父亲身边却一点不害怕，没事时，掀开被子看看慈祥的父亲，回顾父亲的一幕幕，止不着泪水哗哗，任凭我们怎样呼唤，父亲永远听不到了，他被天使请去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痛苦，没有人间的纷杂，他老人家解脱了，我们欣慰了。
月日，早上很早，人们陆续来了，报丧的报丧，搭台的搭台，早晨又开始烧纸，外甥们都趴在灵棚两边，吊唁的人一拨拨，一上午来了好多人，劝着我们，节哀，注意身体。
下午，办事的人各自办着各自的事，按俗法，得举行一些仪式，包括亲戚朋友拜祭，火化等，父亲躺在那里，我们还觉得没什么，当父亲的遗体被抬起时，我们再也止不住，哭的是那样伤心，父亲走出这个家门，就再也看不到了，低沉的哀乐更增加了我们的悲伤，我们上车后守在遗体旁，去火葬场的路上，回忆父亲的音容笑貌，一幕幕生活片段浮在眼前，父亲真的踏上了他的归程，我们再也听不到遇到困难时父亲的淳淳教导了，再也不能和父亲谈我们工作的事，再也不能和父亲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再也不能听到父亲富有哲理的家庭会，再也不能……，什么都不可能了。
到了火葬场，车很多，人们脸上带着悲伤的表情，我们焦急的等在外面，根据父亲的意愿，不留遗像，门上不贴白纸，选好一点的棺材，在等的间隙，我们去挑棺材，选了半天中意的颜色不太好，这样特意又重新喷了一遍漆，这块棺材是石头的一整块切割的，黑色，两边凿出了纹饰图腾，造型很有活力，活灵活现，庄重不失典雅，深沉而不显粗重是这里最好的棺材，我们也很满意。
到下午点，父亲的遗体推到了火化炉旁，我们最后看看父亲，跪下来磕了头，父亲是那样平静，最后看一眼，平时在一起真的感受不到我们是那样的离不开父亲，如今父亲上路了，我们怎忍心隔舍的下呢，父亲的一生就这样一把骨灰而已吗，我默默的跪下来，深深地给父亲磕了四个头，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告别室，我们在外面等着接父亲的骨灰，一会功夫，烟囱里冒出了黑烟，父亲的躯体没了，他真的随上帝上天堂了，父亲一生虽然平凡，但他有益于和他相处的每一个人，上帝也不愿让父亲得病受苦，把父亲请到天堂享福去了，我们祈祷着。
傍晚的时候，火化完了，我们的人进去把父亲的骨灰全清理干净，为什么政策不公平，人辛苦一辈子，最后一把火没了，仅剩一点骨灰而已，我们在火葬场做完仪式，我的内心稍微平静了许多，父亲远去了，再也没有了痛苦的折磨。我仿佛看到了父亲，依然是那样的健壮，充满活力，精神十足，朝气蓬勃的样子。
低沉的哀乐在晚上显得那么委婉，勾起每个人的思绪，在夜空中悠远回荡，天上的星星若隐若现的眨着眼睛，不明就里的看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他们好像更明亮，照亮了父亲前进的道路。
骨灰到家后，大家都称赞棺材好，然后打开棺材，按习俗铺上被子，铜钱，五谷，金饰等一一放好，把骨灰摆好后盖好，抬到屋里，我们不时的往纸盆里添着纸，漆黑的棺材在屋里显得很庄重，很气派，我们圆了父亲的梦。
月日，是父亲出殡的日子，天气很好，早晨，太阳早早的探出头来，忙碌的人们早已开始了他们的活计，亲戚朋友陆续来到灵堂前鞠躬，我们穿着孝衣孝库，花圈，纸牛纸马立在灵堂两边，外面民间唱戏的聚了好多人。他们用肆无忌惮的夸张幽默迎合着每一个人。
中午，我们每桌前谢孝。点左右，外面的音乐很热烈，点歌一波高过一波，我们为父亲点了“吊孝”一出戏，人们蜂拥挤到灵堂前，唱曲的很动情，一会功夫，眼泪就下来了，大家一边叫好，一边给钱，唱完了，仪式就开始了，给灵魂洗脸梳头，在父亲活着的时候我们做的很少，甚至有些愧疚，为父母做得太少了，我们来不及孝敬他老人家，就早早离开我们，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到院外，烧纸马，楼子，望着腾腾的火苗，父亲真的走了，天使已平安把父亲请到了天堂。
大哥按风俗摔得瓦片，母亲很伤心，不忍心棺材抬走，嘴里说着父亲一辈子不容易，没享福，走得太早，我不忍心看母亲伤心，我们最担心父亲走后，母亲的生活，自己如何能从失去老伴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让母亲哭吧，心里可能会好受些，别人把母亲劝开了，我们在前面，走一步一回头，一步步。每挪一步离墓地进了一步，每进一步我们的心越不安，路两旁站满了村里的人，老少男女都被这种场面感动了，我们的哭是真实的，不馋假的，包含了眷恋之情，依恋之情，敬仰之情，缅怀之情，化作眼泪流出来，到墓地，把父亲棺材位置放好，抓把土撒下去，随后开始棺材被土埋上，大家一步一回头的往回走，父亲入土为安了，入土为安了！！！。
回到家看着外屋，心里空荡荡的，再慢慢接受这个现实，晚上几个孩子执意回学校，功课太紧父亲老后，把他们接回来了，到父亲的遗容前，他们都哭了，我给他们说，你爷爷很挂念你们，在病重的那样的情况下，那么想你们，但担心你们学业，一直把这种亲情埋在心里，弥留之际，一而再的说，走得太早了，没把孙子们送到大学校门，虽然看不到你们了，但你们要争气，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到坟前聊聊心愿，是你们最大的孝心，也是你们美好生活的开始，我说完，孩子们不住的点头，我的心踏实了年轻的一代起来了，他们将是我们家的中流砥柱，他们是我们全家的骄傲。
我回来已经很晚了，亲戚陪着母亲大家吃了点饭，聊到很晚。
月日早晨早起，我们得到坟前填土，这是当地的风俗，摆上贡，烧烧纸，我们用铁锹往坟前堆土。
一期过后，我和大哥一块拉土，把坟周边垫高，下面种了一些花草，看上去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过了二期，我就回北京了久久不能平静心情，父亲的音容笑貌时时浮现眼前，又是梦中梦见，除了这些表达，还让信天主的亲戚专门做弥撒，祈求天主的保佑，所有这些，就是让老人平安在天国有更好的生活。
老人离我们转眼几年了，我写的目的是对我父亲的沉思，辛苦一生，奋斗一世，为病所累，遗憾终生，沉痛教训，以此示人。良好心态，人间大爱，健康身体，幸福是你，珍惜生命，远离疾病，幸福儿女，温馨家庭。此处无声胜有声，忠孝不在言语中，多做少说心放松，自有后人评终生。
每个人都应孝敬父母，活着的时候感觉不到，老人一旦离去，人们好多年都不能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解脱出来，活着不孝死了孝，多上贡品招人笑，墓地修的赛宫殿，老人遗憾难见天。在老人活着的时候，多了解老人的心思，多关心老人诉求，让老人晚年幸福，让老人健康长寿，当老人百年之后，我们的心才是坦然的，无愧于父母养育之恩。
（完）
安邦写于北京
年月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