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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上长竹山

2011-10-24 20:45 作者:木匠后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周五的晚上,几个朋友在一起吃饭。其间,有人提到了长竹山。大家对长竹山心仪已久,异口同声地说要去游玩。我也是多年未上长竹山了,当然是极力赞成。心动不如行动——于是,朋友们一直决定,第二天就上长竹山。

我的家就在长竹山下不远处,对长竹山较为熟悉,向导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车子到了原叶河乡政府所在地向阳街后,向西拐进了进山的乡村道路。我上次走这条路还是六七年前,那时还是一条土路,坑洼不平,现在好了,“村村通”的政策让这条土路也变成了水泥路,比以前好走多了。给我感觉变化更大的还有路两边的小山。这些小山因为紧依长竹山的裙摆,以前也是郁郁葱葱,满山都是碗口粗的马尾松。今天一踏上这条路,我却感觉像是走错了地方——小山上不见了碗口粗的马尾松,剩下的只是一些锄把大小的小松树,稀稀疏疏地长在裸露的山坡上。我不由得感叹了几句,朋友说,那是这两年砍伐的结果,你没见天天都有高大的车辆,满载着砍伐的松树往外面运输,山不秃才怪呢。我的心不由咯噔了一下——长竹山不会也是这样吧?

车到长竹山下,水泥路也到了尽头。但前面一条土路在灌木和杂草的簇拥下逶迤往上延伸。远处山坡上倒是满目苍翠,也有一大簇一大簇的红叶点缀其间,红得像一团团的火在燃烧,那时乌桕树和枫树的树叶在即将落下时献给大自然最灿烂的美丽。看来我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了。

我们将车沿着长竹山南坡的山道向上开了约两公里,决定下车步行。车子倒是可以一直开到进山的垭口,但既然是登山,就必须步行,否则就少了登山的乐趣了。

天已经是很久没下了,山坡上也给人一种干燥的感觉。山道旁灌木和杂草上也落了灰尘,扫在人的手上和脸上,让人感觉到燥热。上行了一百多米,路边堆放着刚刚砍倒的松树,远处传来锯片伐木的声音。路边树桠上挂着几件外衣,想必那时伐木人干活时身子热了脱下来的。我也便感觉到更加燥热。(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大家沿着山道继续向上走了两三百米,终于登上了垭口。长竹山因为树密沟深,上山最好走的就是这南坡的山道。人们沿着漫长的山道登上垭口后,都要在这里歇歇脚,然后正式进入长竹山的腹地。垭口原来只是一块草坪,现在却被人挖出了一块四五亩大的平地。说是平地却又不准确,地挖出来却又不平整,山石杂乱无章地在地上堆着。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有人想建一个停车场,以方便上山的人停车。

我记得进山的路较为平坦,但刚往里走了几步,就感觉到路在往下,原来这条进山的路也是重新修过的。转了一个弯,前面看见一间石头垒起来的瓦房孤零零地立在路左的陡坎上,大门紧锁。这间石屋以前就在路边,现在由于修路了,所以就高悬在坡坎上。石屋属于长竹山林场所有,当年有篾匠在这里用长竹山产的竹子做篾制品,山下的村民要买篾制品在这里就可以买到,不必再进到里面的林场,很是方便。

路的左侧是陡峭的山坡,右侧却是一条大深沟,密密的树木将山坡和深沟遮盖得密不透风,偶尔有阳光从树叶间射进来,在树林的阴翳中留下一道光柱。这里便与垭口外的南坡是两个世界了。杉树有着四十到五十公分的树径,少说也得有三十年以上的年轮。枫树的叶子刚刚开始泛黄,乌桕树的叶子也没有南坡的红,许是山里山外的温度有所差异的缘故吧。许多不知名的常绿树木夹杂在杉树枫树之间,顽强地生长。有朋友惊奇这里的树木为什么又高又直?我们便友善地笑话他,告诉他这是树木在努力地向上争夺阳光呢。恰好沟里有两棵高大的树木,树冠怕是有一亩地大小,霸占了这一亩地的阳光,树下就没有其它树木生长,只有一些灌木。

山道在林荫间上下跳动,逶迤前行,路基一会儿是硬硬的山石,一会儿又是软软的黑沙土,潮潮的,那是山体里渗出的泉水。路两旁就有青青的苔藓,青青的蕨类。偶尔,路边有一两条小蜥蜴,一动不动地,待人走近,嗖地一声钻进草丛不见了。

走着走着,一堵残破的石墙突兀地立在眼前,石墙长在一条山脊上,从左侧山坡上延续下来,直到右侧的沟底,石墙与山道交会处还留有半边石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几棵树从石缝里长出来,把黑黝色的石墙撑开几道大口子,向来人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山上早年有一座寺庙,这里大概就是寺庙的山门吧?

转过石门,一片楠竹林赫然呈现在眼前。这一片山坡,没有其他树木,满眼都是挺拔的楠竹,竹与竹之间既错落有致,整体看起来又是整整齐齐,像是一个正在接受检阅的楠竹的方阵。每棵楠竹竹杆上都有一层白色的粉末,于是竹林的半空就像是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恍若人间仙境。竹叶在山风的轻拂下,发出细细的沙沙声,我们的脸颊便顿时感受到了一丝凉意——把之前的燥热拂得一干二净。我们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安安静静地呼吸着竹林里的空气。隐约间,我仿佛回到了从前,是的,此时此刻我吸入的空气,一如六七年前那样清新。

经过竹海里的徜徉,我们走到了一条田埂上。田埂往上,是几亩梯田,这些梯田是当年林场留下的,现在都荒芜着,长了杂草。过了田埂,又是一小片竹林,长满对面的山坡。不过这里长的不是楠竹,竹径小如酒盅,也没有楠竹那么高大。竹林间有一道在岩石上凿出来的石阶,我们便拾阶而上。刚上两步,便有狗吠的声音传过来,在寂静的山林间显得格外嘹亮。有朋友就害怕了。我们壮着胆子往上爬,还未到石阶转角,一条黑色的狗就吠叫着迎了过来,我们连忙停住脚步。“不怕不怕”,狗的主人在后面跟了过来,给我们壮胆。在主人的安抚下,狗慢慢安静下来,摇着尾巴在我们每个人脚背嗅了几下,便在前面走去,仿佛是在给我们带路。我们转过转角,看见了两幢老房子,依山而建,这里就是长竹山林场的场部了。走到近前,只见正门门楣上镶嵌着一块石匾,上书“东元禅寺”,落款是“僧明正立”,年份为道光四年,大概这是该寺建立的年代,只是作为本地人,我对这座寺庙的来历知之甚少,也就不敢妄下结论。老房子的山墙都是石条垒砌,想必当年建造这所寺庙也是很费了一番周折。今天的林场,依托废弃的寺庙而设,使用的仍是寺庙遗留的房屋。进正门过道里,靠墙放着一扇木门,足有两寸后,难道这也是以前寺庙留下来的?进门后的布局,已经更改了许多,只隐约分辨出当初的大殿,但不能确定当年寺庙的布局,空留下想象的空间。林场里只留下一人看守,就是那狗的主人,也是目前林场的主人。看起来他有五十多岁,又好像不到那个年龄,脑门上缺少的是岁月的沧桑。主人热情地招呼我们,搬来椅子,反复地用袖口擦拭,让我们在场部坝院里坐下来。他说他自1978年上山,一直呆在这里。以前大集体的时候,林场有七八个职工,大家种着几亩天地,守着山上的树木和竹林。现在,林场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坝院下沟田边立着几根电线杆,我们便问山上通电吗?他说以前通电,但山南坡上的线路被人偷走了,林场也就断电了,每天就点蜡烛,天黑后七八点就睡了。在我们交谈的过程中,我们的手机都是安静的——这在往常是不正常的,因为已经快到中饭时分,邀约饭局的电话是不可能少的——当然这是我们下山时才感觉到的,原因在山上信号差,所以电话都打不进,倒是在下山时大家的来电提醒一个接一个——都是邀约吃饭的电话。我们不由得对主人肃然起敬,三十多年的光阴,他就在长竹山上度过,他是怎么能耐得住这份安静和寂寞的?以至于我们暗暗怀疑,这位长竹山的主人,他的生活是否像一般人那么健全和完美?这个疑问在我们下山后的午餐时得到了解答。招待我们中午饭的亲戚告诉我们,长竹山上那个主人有两个孩子,且已都在大学上学。我们不免暗自羞愧,为自己对别人的妄自揣测而不安。

在我们交谈的过程中,一位朋友在林场主人收获的林农果品里发现了一只灵芝,惊喜道:这是灵芝吗?在得到主人肯定的答复后,他还感叹:这里还有灵芝?我以为只有峨眉山才有呢!看来这位朋友是看《白蛇传》看多了,满脑子都是白素贞在峨眉山盗灵芝草的情节。我告诉他,二十年前,我在上山打柴时就捡到过灵芝,他还一脸的不相信

已近正午了,大家决定下山。我们对林场主人说,改天我们还要来,到时候要在林场里午餐。主人爽朗的笑了,说欢迎你们早点来,到时陪你们喝酒。我们告别了林场主人,那只黑狗也朝我们吠叫了几声,既像是送别又像是欢迎再来。我们在不舍的心情中沿着上山的路向山下走去,暂时离别这一块宁静的土地。

从大家的表情来看,朋友们都是不虚此行的,对长竹山的向往也是值得的。而我,总算是抛掉了上山时的疑虑,总算是找到了六七年前长竹山留给我的美好印象。而现在,长竹山还没完全改变,那份印象依然美好而深刻。我希望,下次再上长竹山,我还能体会到这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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