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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祭

2011-10-12 18:37 作者:宛若轻尘  | 1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原来那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这般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腰肢一弯,戏台上的戏子咿哑唱开了《牡丹亭》。流年祭,祭流年。扬起那半城烟沙,只为那流年一付。

里思大漠,花时别渭城。长亭咫尺人孤零,愁听阳关第四声,且行且慢且叮咛。踏歌行,人未停。灯影桨声里,天犹寒,水犹寒,梦中丝竹轻唱。楼外楼,山外山,楼山之外人未还。人未还,雁宁回首,早过忘川。抚琴之人泪满衫,泪满衫,杨花萧萧落笛寒。落笛寒,灯影残,烟波桨声依旧在,何处是江南

瑞脑消金兽,点上一支芸香,那瑞兽口中半吞半吐的白雾渐渐在闺房内晕开,绿云委地,浅挑起半分苏绣薄纱,一挽秋风。跌跌撞撞地步入庭院,九州战事不若且听晚钟。极目远眺,望不尽烽火狼烟之处;倾耳细听,听不断寺院沓沓钟声。花海,沉睡,摩娑着手上的玉戒,将火热的唇映上冰冷,连带着火热的心也渐行渐失。十指空垂,轻抬了抬手,挣扎着想要抓住些什么,却连空气里的温暖也抓不到半分。黄昏后,以融为引,年华酿酒,顿足,沙,飞舞。

“闺中少妇不知愁,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一首《闺怨》道尽多少少妇心愁。何解愁,离人心上秋。“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虽不若十年寒窗之苦,却比不得灯下相伴之情。一样江阔云低望,一般断雁西风吹,暂且问,如花似玉为谁留?飞花无事走天涯,弦歌几重破南国。碗一池清月,零零落落的画楼朱门,几枝红豆,绣几缕相思,画几分闲愁。过,云飞过年华那头,飘雪眉间,谁的流年天涯远走,为谁风露立中宵,齿颤唇寒,发丝凌乱。等待,年华与烟花齐落,繁华共落霞一色。

仿佛听到女子反复吟唱那一句诗,“休得惊妾梦,不得到辽西。”那忧怨的语调,总似那般闺中少妇。也许那些二八年华的女子就是在江南水巷里,一针一线绣尽了自己的流年,何妨且看那风起云涌之处?边塞烽烟频起,风沙将流年消磨殆尽,远走天涯,亦不过抬鞭倚剑指狂沙。无垠的沙漠,放眼望去,视野里的除了沙还是沙,拍了拍老马,席地而坐,饮一坛烧刀酒,眼前迷漫的是谁的温柔,谁导演那次接触,接触即落幕,那笑容即使隔得如许之久,依旧甜美得足以散开血雾,窒息,万劫难复。是曾经遗留的古迹殿堂,还是曾经妖孽横行的地方,何方歌女唱响谁的信仰。“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剑问鱼肠,忍着眼泪,将流年倔强埋葬。

塞上羌笛起,问君烽火烧几季。若功成,冠翎归故里,怎堪忍,边声迢递,频传急。更漏残,无泪戚,青丝成雪,钗委地。阳关之外,天山侧畔,谁的笑,人迹渺;谁的眉梢,谁的剑鞘,荒漠如狂草。谁能将流年瀚海寄逍遥,却不堪世事无常红尘颠倒。将流年,祭于时间的祭坛上,伴以血的祈祷,那些情,封印于苍茫时空。(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些情爱的故事,也许我们就习惯漠然,或者说是淡定。也许有太多的人称之为狗血,但心底隐隐总觉得那分对流年的执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这句情话被无数的人读过无数次,但若以流年为祭,这份爱披上如斯珍重的外衣,又得谁轻视?

“独坐斜阳微暮轻寒成霜,云随雁字长。舞罢霓裳羽衣又歌滥觞,殷勤理旧狂。犹记陪君欢言一场,放浪又何妨。此去经年迅景如梭流光,高楼谁与上。”总爱反复哼唱这首《又何用》。天边新月,圆圆复缺缺;月下横笛,沉沉又歇歇。抬眼且看,昆仑山顶,澜沧江岸,雪未消,舟已渺。犹爱将《又何用》和《因缘劫》交替响起,且将歌趁年少,这两首薄曲,歌尽那些流年往事。

想是说不清那些流年起于何方,葬于何处,人们总偏爱用“郁郁碧城”去借代那个可望而不及的地方,那佳人将自己的流年倾尽一舞之中,多番才子争先出头,人在风月桥,半分不由己。执一双箸,置几方瓷碟,月下推杯换盏,抛却身份抛去地位,拟把疏狂暂图一醉。凄凄风,浩浩离愁,茫茫劫难,人生最苦,求不得。冥冥之中,那份曾经的年少轻狂,不过独坐在幽幽深径,耳畔似有若无的笙里箫声。流年已逝,纵尽义尽情尽爱又何用?菊花残,情逝水,莫问恨连环。

恍然一帘风月独坐,年华转眼即成磋砣。又有谁敢说人世间悲欢看淡,不过过眼烟波。阳春三月,芳草连天。但对于那些心如止水的,那更叠的不过是红尘紫陌,黄泉碧落而已。莺飞草长的岁月,那些轻付流年的,说已看淡,却为何理还乱。此恨绵绵无人解,劫,劫,劫。

“叹一世英名,追权贵烟云,一亿亿年之间,谁能轮数焉?”《葬英雄》,亦是葬流年。有声音重复呼喊,银河下永恒誓言。记得自己看的第一篇耽美文《白甲苍髯》,虽是为着一首歌奔去看的。但看过之后,那种蕴育于流年间的任性与看透世事的云淡风轻,年少又岂不知愁,那份相忆却点点留于心头。元凰,元凰,只当是争权夺力的牺牲品,免不了在最最纯真的时候得知最残忍的真相,拒绝真相只不过让自己更深地陷了进去,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往昔事,难回首,既择金冠莫回头,任凭哀歌奏。

斜阳浅映日微茫,敛裾笑秋霜。都言皇道无情,纵戮血,心更伤。惜往事,刻成殇。更凄凉,谁寄凌云,共主光亡。

他的流年,只为杀戳,因爱生恨,那一点一滴的试探,为了秘密,为了爱,他挥手断送了唯一的联系,冷眼看爱人杀出一条血路。纵真心,他亦时时叩,只因龙图楼,奈何奈何,只得任血漏。纠葛于爱与恨的边缘,一次次如越雷池一步的改变。若非释前隙二人共图谋,那千秋业,那情又岂能再拥有。失云巅,入世就,这一世无所求,罢千古愁,共度锦瑟流年。

也许比起太多的人,他的入世是独特的。昔日竹林畔,蓝阁边的隐世才子,槛外人坠世间,却只为不得因缘果的相思恋。十八年间,多少流年绘入云烟。轻阶玉步飞月色,不胜萧然掩月来。奔波于有生之年,本可将地为棋盘叶为子的文人,牵扯于仕途俗事之间。一品官戴,蟒袍加身,却不知梦里可曾有过桂花酒,林叶歌。清林雅乐,不过依旧萧然间,燕然山,清客隔世眠。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紫禁城,摇曳的明瓦琉璃,悲哀与怨愤慢慢在幽苑中滋生。响更又漏,窗影斑驳,此生有诺,死生契阔,可怜月成朔,天亦殁。紫禁巅,长牵念。什么情爱流年,不过水袖轻挽,龙檀香半缕。秋瞳翦影,纵然把秋水望穿,“红颜未老恩先断,长倚熏笼坐到明。”朱颜负,心字缺,那御花园盛放之花不知吞噬多少似水年华。“愿得一心人,白首永不离。”可怜,可怜,多少流年轻付与,一世未知荣华湮没。

无情面,锁长链,咫尺天涯不相见。若说那些将流年作为代价一心争宠的女人悲哀,不知出生皇家又是何等寂寥。总记得《皇太子秘史》里,建宁公主在太子出生的时候哀叹“可怜生在帝王家啊!”那份独望苍穹的寂寞,还有那份有心无心逐九龙的心思,有心?无心?这问题重要吗?这问题不重要!哪个皇子能安安稳稳地陪心爱之人流年比肩?果然是流年啊,恍惚中一生就在尔虞我诈中流逝,岁月荏苒,“韶华凋,九龙逐涛,战火燎,情可抛。剪影描,宫墙纷扰。蛟龙啸,入碧霄。”这一声叹息,饱蘸浓郁的无奈与惆怅,画一幅夺嫡血染的山水。墨色丹青透着血腥,相对无颜,谁能释罪愆。利刃过,血涌现。早已不记得流年为何物,只记得那些勾心斗角的过往。白骨砌成的宝座,争了一世,又叹了一世。

君临天下,看那些少女抛尽韶华,可又曾想起尘封多年的景象?雅苑,是谁家少年拨动琴弦,自己的流年可曾在琴弦上走调?绿绮轻奏,校准了弦,却再也校不准自己的流年。旋律未曾改变,幽暗的宫殿里,是佩玉轻响?身影浮现?揉揉眼,只当是错觉,那一切,不见。夜深人静,奏折上的朱砂是否碍眼?也许,流年里谁在眉间轻点?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世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江山无限,可流年与知己红颜早化作香魂一缕。那些熟悉的物件,是在提醒谁放下了一身骄傲,谁掩饰了一身光芒吗?无人相陪的王者之路,莫如飞燕成双,弃明堂,伴鸳鸯。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悠悠汉水淌不尽历史悠悠,嵯峨巫山幻不透流年嵯峨。转眼间,云起潇湘,芳洲岛屿尽没。谁的流年,绾青丝,被绮罗,掌中舞,绕梁歌,广袖婆娑,浮生花前半卧;谁的过往,观棋客,烹黄粱,梦南柯,千年一刻,千年云烟过眼。数载年岁,春秋,默。问谁堪破情劫,问谁悔三生。

“把你捧在手上,静静地焚香,点亮一段烛光,将经纶点亮。”默默呢喃《爱的供养》,幸或不幸,晴川将一世芳华砸在了三百年前的世界,是从天而降的花魁,是太子口中的仙姑,抑或者是八阿哥所谓自大的女人。从深知历史的年代,涉水而去,纵然知道历史的轨迹,却不曾对最后的胜者抱有一丝爱慕之情。最美好的年代,在最陌生的历史,在人群中摇摆不定,人生的方向再不由自己掌握。这总是有那么半分苦涩的吧。苦涩的人,又何止她。母亲对幼子的偏爱,对自己才华的漠视,父亲对自己“喜怒不定”的批叛,对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宠幸。九死一生方才君临天下,晴川却跃井离世而去。

四阿哥,八阿哥,晴川,十数年间,谁还能清晰得记得对方一颦一笑。四阿哥与八阿哥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一个将流年交给了皇权,一个将流年交给了爱情。一个,为了皇位,不惜对自己最爱的女人痛下杀手,也许正是这无情的一招棋将摇晃不定的晴川推向了八阿哥的身边;一个,为了爱情,不忍对自己的心上人步步相逼。步步为营,步步相逼,这便是结局的必然性。

穿越三百年的爱恋,一种如良妃,错许他人一腔热血,不过逊于皇权薄面;一种如晴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过被迫遥望于银河两端。繁华褪色,但这二者,想来倾了这一生流年亦是值得的,不论爱与不爱,至少曾经见到爱。

都有些记不清是谁说过的话了,休将韶华轻相付,以流年为祭,那祭坛上淌下的点点,是幸福还是毁灭的痕迹,谁都不得而知。

一直在想,何为流年祭?又为何而写此《流年祭》?点开那一串文字,《流年》《祭流年》赫然而列。也许是假期KTV里一曲《流年》唤回自己所有的回忆感伤,莫负韶华,“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也许在流年里,我们有那么多的不舍与期待。曾经,呆呆看粉笔灰刷刷落下,却在臆想“未若柳絮因风起”的意境;曾经,静静在作业纸上画上莫明的文字图案;曾经,在深夜里,挑灯未眠,不约而同地望向同一个方向。那些,属于曾经。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也许我们现在只会在不同的世界,过着属于自己的流年,相见之后,轻问一声,你最近好吗?

六月君离飞絮轻,天南海北,不过屈指数月,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已伴着距离越行越浅。独自漫步于校园,一圈一圈,抬头望空空的树枝,想起那些曾经的曾经。看着道路上默默行走的人,夜灯下看教学楼的灯火未暗。静静地敲上文字,默默地写着送给流年的文字。一笔笔写着流年,流年,属于我们的流年。几度迷茫,几度彷徨,在我们的流年里,永远日记上都是五彩斑谰的,若干年后再难说清五味杂成的感觉,莫感凄凉,纵然陌上,月依墙,事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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