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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没有回程

2011-07-31 08:11 作者:冬天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倾盆大,白色的不知名的小花花瓣碾落成泥,被践踏在凌乱的脚印中。我亲自送她来这个荒凉的山头。自从,阴阳两隔,恨茫茫。我瞥见,小雨的目光更加呆滞空洞。

我和小雨相亲的时候,也是这么个花香浓郁的暮。桃李芳菲散尽,苦树紫色的小花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馥香,令人有点头晕。那时小雨19岁,很青春很壮实的样子。小月还是个胆怯的黄毛丫头,约么十二三岁,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碎花单衣,应该是姐姐的旧衣给的她。一双黑眸子躲闪着,羞于见生人

我和小雨结婚生子。这期间我们在东莞经营着一家五金店,生意起起落落,很少回家,见到小月就更少了。小月初中毕业后,去浙江打工。我们和小月经常通电话,网上视频。虽然真正见面不多,但她却并不拘谨,亲昵的叫着我姐夫哥。

那一年的五月份,岳父打来电话,说是小月要结婚了,叫我们回去一趟。我们请人照看店子,带着孩子回了一趟家。刚到家门口,小月将她的小外甥抱起来,不停地亲着他的小脸蛋不停的要他叫姨。我发现,小月出落得很漂亮,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穿着一套白色休闲服,很清纯的样子。她转过脸甜甜的叫了声“姐夫”,笑靥如花,黑而圆的眸子很清澈。院子里高大的白玉兰大朵大朵地开着白色的花,偶尔掉下一瓣花瓣,一丝花蕊在头上,很诗意。那时的小月,很像是一朵含苞绽放的白玉兰,那么美,那么朴素。

小月的闪婚没有将幸福进行到底。妹夫的好赌成性、好吃懒做带来的是无休止的争吵和最后的决裂。我们将小月接到了东莞。小雨在一家电子厂打工,早出晚归。我的店子生意不咸不淡。我去火车站接小月。她没有打伞,任霏霏的细雨笼着她单薄的身影。她瘦了很多,皮肤也没有以往那么白,脸上覆着一层淡淡的阴郁。她喊了句“姐夫”,没有上次的欢呼雀跃。我说“你怎么不打伞,也不到候车室去?”她没有应答,跟着我默默地走着。(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小月在我们家住了下来。渐渐的,一日三餐就是小月做了,她的手艺很好。我们在餐桌上很少提及她的过去,谈得最多的是儿子凯凯以及怎么做菜。渐渐的小月的笑声又铃铛一般悦耳清脆起来。“月月的心情好很多了啊”,小雨悄声对我说。

每天中午就只有我和小月在家用餐。中午生意冷清,我会关了店门帮小月洗洗菜,切切肉丝什么的,偶尔会带个冰激凌给她。这时候,小月的心情特别的好,步履轻盈,笑声爽朗,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恩赐一般。“你真好,姐夫,你真细致”,她总是说,她的眸子比以前更黑更亮了。我常常在心里感叹,这么一个好女人怎么就没有碰到一个疼她怜惜她的好男人呢。

“小月,小月,洗一块姜来”,我高声喊着她的名字。没有人应答。“小月——”,我猛一转身,和小月撞了个满怀,“呀,你这丫头,吓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发现小月的脸上飘来两朵红云,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我的笑立即僵在了脸上。

“该给小月去找个事做了”,我对小雨说。

“她还没有完全恢复,过一段再说吧”,小雨边收凉台上的衣服边说。

一对男女的心里有了一份共同言说的秘密,他们的故事也就不远了,不知是谁说的这句话。每天中午那段我和小月独处的时光里多了一份出奇的静。很多时候,我们只是默默的做饭,默默的吃完,提起一个话题说了一两句就没有了下文,两人的目光碰上了迅速移开。但这永远挡不住故事的发生。有一天,我洗了手正待回身,小月突然从我身后环了上来,紧紧地抱住我,喃喃的叫着“姐夫,姐夫”,声音低而急促,她的柔臂将火一般的热度传递到我身体的每一个毛细血管。血,窜上我的脑门。我回身抱住了小月,狂吻雨点般的落在小月的脸上、颈上。小月的身体软了下去。我将她抱了起来。

坐在床上,我试着摸出一根烟来点燃,手却有点抖。“姐夫”,。“走开”,我吼道,一把拂开了她。两行清泪顺着她的两颊滚了下来,她转身离开了我的卧室。望着她的背影,我的眼前突然出现我和小雨相亲时的情景,健壮的小雨,还有她的瘦鸡型的妹妹

这以后的日子,我对小雨更加体贴了,几乎不让她做任何家务,每天都要提醒她按时吃胃药,及时的倒好开水。“你姐夫对我真好”,有一天我听见她在客厅对小月说。我的脸迅速红了。幸亏我是在厨房她没有看见。

中午那段时间却成了我最快乐的时光,总是嫌中午太短。有时,我和小月做好饭用一个碗两个小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吃;有时我们会相拥着坐在沙发上看那些无关痛痒的韩剧;有时她会枕着我的粗壮的手臂躺在被子里什么也不说。有时小月会轻轻叹气,有时也会无端落泪,但我们很少提及小雨,或者说尽量避开这个名字。而小月苍白的脸上偶尔会有绯红。对于一个没有真正意义上恋爱过的男人来说,我内心既感激小月给了我如此激情的爱,又十分矛盾和愧疚。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我们会遭雷劈的”,小月伏在我的胸前幽幽地说。我将她搂得更紧了。

我和小月照例相拥坐在床上。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一点声响,卧室的门突然打开,小雨如天神一般降在我们面前。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灵魂出鞘了一般没有了知觉。“你,你们——”,小雨怒目圆睁,指着我们说,她猛冲到床前,一边歇斯底里吼着“畜生!畜生!”,一边撕扯着我的头发,拳头雨点般地落在我的头上、脸上。我呆若木鸡,没有丝毫反抗。小雨突然放开我冲出门外。我的思维断电几十秒钟,醒悟过来后立即追下楼,却发现小雨消失在车流人海中无处追寻了。接着我听见小月也追来了,她哭喊着“姐——,姐——”,我猛一回头,惊异地发现光着脚的小月,两条赤龙从她的鼻孔奔流而下,她的鼻子流血了!小月刚跨下最后一级楼梯,腿一软,晕倒在地。

小月住进了医院。小雨失踪了,拨她的电话无数次,总是处于关机状态。她的几个关系好一点的好友我也都问过了,都说没有看见。我感到整个的天塌了,感到自己就是失去了意识的一条蛆。两天后,老岳父打来电话,片刻的沉默后,他说小雨到家了,我“哦”了一声没有下话,接着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气,便只有“嘟嘟”声了。小雨回家了,家里有爱她的老父母,还有我们的儿子凯凯。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最艰苦而漫长的煎熬。打小雨的电话不是关机便是无人接听。我一次又一次发信息给她乞求她的原谅,没有回音。我知道自己万恶不赦!我伤害了一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然而,最糟糕的是小月真的病了!检查结果出来,她得的是再生障碍性贫血,也即白血病!老天,如果说我们所犯的是滔天大错,应该受到报应的话,为什么报应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善良的我爱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在雨中我狂奔着,放声大哭,问天,天不语。只有雨声。只有停留下来不转动的整个世界。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带着小月辗转广东各大医院寻医求治的漫漫长路。小月短短二十天多天时间瘦的形容枯槁,脸色更加苍白。剧烈的头痛折磨得她彻不眠。我亦无眠。

在我打通小雨电话的时候,是深夜,那头没有声音。我知道小雨在听。“小雨”,我沙哑的声音低沉而淡定,“如果你不能原谅我,我,我们离婚吧······。小月,小月她病了······,白血病,小月快要死了,”我语无伦次的说着,忍不住“呜呜”哭出声来,我挂了电话。

岳父母,头发花白将近70的两个老人颤巍巍的来到了广东。一见面,母女俩抱头痛哭。小月也许预感到自己的病难以治愈,她总是很乖很安静,很眷念和亲人在一起的时光,她总是像孩童一般偎依在母亲的胸前,不肯放开母亲。岳父母要将小月带回家乡医治。我坚持不肯。虽然我的积蓄为小月治病花得所剩无几,五金店已关门,但我还是要带小月去武汉治病。听说武汉有一家大医院治疗白血病很专业的。小月却哪里也不肯去,一定要就这么呆在东莞。为给小月买她最喜欢吃的糖炒板栗,我每次都走两百米去街转角的那个小店。华灯初上的夜晚,车声人声嘈杂,我抬头望着天幕上稀疏的星星,伸长脖子呼吸一下上层的稍稍干净的空气,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就这么走过了一个秋,一个。东莞的冬天让人对四季的变更麻木。但我清醒的是,春来了,花都开了一批又一批,我要想办法带小月去武汉。打理好一切后,我带上找朋友借的两万块钱,加上小月父母给的那笔,带着小月爬上了去武汉的列车。

满怀希望的住进了武汉那家医院。小月的病却没有像我想象的一样被医生轻轻拈掉。刚进院还平缓了一点。渐渐的,药也不那么管用了,小月的牙龈、鼻孔出血的频率越来越高,头痛得越来越厉害,那双美丽得动人心魄的眸子日渐无光。我的心都碎了!,除了悉心照料小月,我更无措。只有生生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如花一般在我的眼前慢慢枯萎、凋谢,直至香消玉殒。

江南的春总是来得很早去得匆忙。暮春时节,百花凋零,我的小月,我的玉兰花般的爱人在一个下雨的夜晚,香魂玉魄随风飘散了。就离开她那么一会,她竟然悄悄的走了,没有跟我告别,没有给我留下哪怕是半句话就走了。我哭倒在她的身旁。

小月的墓地选在一处杂草疯长的野山岗。倾盆的雨,泥泞的小路,幽怨而飘渺的唢呐,白发黑发亲人的嘤嘤哭泣,恍如在中。我的眼里已没有了泪。她去了,我想我的心也就没有了。

唢呐哭声渐渐的远了,我呆立在雨中。“爸,回去吧,”是儿子的声音,他一手牵着他的妈妈,一手伸向了我。是的,该回去了,我心里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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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没有回程的评论 (共 6 条)

  • 红叶秀枝
  • 张涵
  • 女特务
  • 那一眼的沧桑
  • 笨晓孩
    笨晓孩 审核通过并说 欣赏了!很感动!好好对待小雨!祝你们幸福!
  • 冬天

    冬天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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