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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灰

2011-07-26 14:25 作者:江淋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平凤结婚那晚,公公刘瘸子出尽了洋相。

说来挺有意思的,这深山穷壁的地方,新婚之,新娘子进门不闹洞房,偏偏却要拿公公做作闹剧。逗得花枝招展的人们惊得出奇,预示着新婚吉事高照,生个胖娃娃。

平凤前脚刚踏进刘家门坎,鞭炮就劈里啪啦地想个不停,几个小伙子簇拥着刘瘸子闪亮登场,刘瘸子脸上被草灰涂成了黑色,简直就像非洲来的黑人,比非洲人还黑,头上戴着高顶草帽,右手拿着拐子,一瘸一拐地行游于每一桌喜酒桌旁,敲一下锣鼓,呐喊道:“我要扒灰了,我要扒灰了!”

高朋满座捧腹大笑。儿子二狗脸羞成了大公鸡似的,乘着给父亲擦汗的机会悄悄地说:“,我求求你了,你别说傻话咯。”

刘瘸子头一昂,哈哈大笑。

“儿啊,喜事无孬货,你就忍着点,让爹爹我露露丑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闹事就自然进入高潮。

刘瘸子早年丧偶,腿又瘸,所以就没再找,但他从不言苦,硬是把二狗仔拉扯长大,成为一个令人称道的好崽子,还取了个如花似水的媳妇儿,他整日乐呵呵的,笑得合不拢嘴。

他有事无事脚不知不觉踏进媳妇儿的新房,新房弥漫着浓浓的香味,他感到格外温馨,尤其是那四面墙上红彤彤的大“喜”字,他愈看越想看,仿佛像是从“喜”字中辉蹦出一个胖嘟嘟的胖小子。

时间呆久了,他耳畔就会恍惚想起“我是扒灰佬”的声音,他顿时脸红呼吸粗,不敢正视平凤,念念不舍低着头走出媳妇儿的新房。

新媳妇平凤总是大大咧咧的,她知道佬公公吃了不少苦,将娘家对待寡妇的德性一股脑儿全用上,眼睛一睁就爹爹唱爹爹短的喊得比蜂蜜还要甜蜜,家务事无论粗细一个人全揽了下来,洗衣服做饭从不让佬公公刘瘸子沾手。

平凤有娴熟的厨亨手艺,饭菜做得有滋有味儿,吃的公公连连叫好。

刘瘸子从没享过一天福,有平凤这般心的他心满意足,每逢亲朋好友向他问进来生活可好,他总是眯着细眼摇头晃脑地说:“我现在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神仙咯。”

二狗仔在外干活,几十里烂泥路来回一趟真够呛人的,所以每当克远了,他都只是隔三差五回来一趟。

一个棍汗和少妇亲亲热热厮守在一起,能有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吗?人们的眼睛都是睁得大大的。

有一次,刘瘸子背上长了个疮,早些时没注意,等后来肿的像个馒头一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刘瘸子赤裸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儿媳妇平凤趴在公公背上用刺绣针放脓水,平凤脸不变色心不跳,这惊心动魄的画面上演的一幕正好被前来借锄头的王麻婆子尽收在眼里。

这王麻婆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悄悄躲在刘瘸子家的柴垛子后面,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咕噜着。王麻婆子把前来借锄头的事儿都忘得一乾二净,眼神眨也不眨一眼,像做盗贼一样的看着着刘瘸子在媳妇的面前笑眯眯的让平凤给他放背上的脓水。

咳,这王麻婆子的嘴就想电视广告一样,一传十,十传百,就这样在村里的前前后后传了个遍。而且到最后每个人说出来的一个比一个夸张。

又有一次,刘瘸子由于早上准备起床时,不小心,脚被扭了一下,下不了床,躺在床上呻吟着,这时的平凤也刚刚起床不久,听到公公的呻吟,连睡衣都来不及换,就跑到公公的房间,发现公公躺在床上呻吟,问清楚怎么回事儿后,平凤依偎在公公的腿上给他按摩,衣服放荡动情的神态不巧被从门前干活经过的张大妈看在眼里,由于媳妇儿平凤连睡衣都还穿在身上,头发也乱蓬蓬的,这更加让人胡思乱想,门口路过的人越来越多,屋子里公公的呻吟也很清楚,站在门外的人们都不停地议论著。这件事又被在村里传开来。

还有一些有鼻子有眼睛的事儿,全嗖地飞出去,震得全村人就像被捅了的马蜂一样嗡嗡响,还在隔邻的村里传开。

在这深山穷壁,说说笑笑玩玩闹闹不足为奇,然而要是真的扒灰,那可是奇天的耻辱,要受到众人唾沫。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村风不能被败坏,于是村里就秘密召临时村委会,大家推荐年老德高望重的刘大爷来处理。

刘大爷感觉此事极为辣手,自己无凭无据,该如何向刘瘸子说呢?平时的那些流言都是自己从别人口中听说的,自己并没有真正看到过。

刘大爷想了又想,于是就想,干脆给二狗仔打个电话,叫他回来,说是有事商量。

谁知二狗仔一听头摇得像货郎鼓,牙齿咬得咯咯响,说:“刘大爷,这是造谣中伤,别人不信我爹,我信,我爹决不会扒灰!”

刘大爷不甘心,于是经过几番思考,决定上门给刘瘸子敲敲警钟。一些流言也三三两两灌到刘瘸子的耳朵里。

刘瘸子正恼火着,好似一锅豆子找不到锅炒,就冲着刘大爷放了一炮:“说实话,我刘瘸子也不是只狗熊,要说睡儿媳妇嘛,我就是当流氓,也绝不会当畜生哟!”刘大爷自讨没趣,只得揪着自己的白胡子,悻悻离开。

打那后,不论刘瘸子走到哪里,身旁总是听到有人指指辄辄,唧唧喳喳,说他啥的都有。刘瘸子咬碎牙也讲不清,一口气闷在心里说不出来。这时刘瘸子在真正体会到“人言可畏”的无形压力。

窝了几天火,刘瘸子终于蔽不住了,乘着儿媳妇平凤不在家时,寻找机会,卷起被什落荒而逃。

平凤回来不见公公,天都黑下来了,也不见公公回来。于是,她哭了。平凤四处寻找,最后在家对面的树林里的一间护林员住房里找到公公刘瘸子,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好心劝公共,一边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怕啥?好爹爹,这破屋子怎么能住人呢!我们回家吧!”

可刘瘸子如乌龟吃称砣铁了心,执意不肯回家。平凤心都碎了。

忽一日,二狗仔打来电话,当时平凤回娘家去了。说爹爹住院了,平凤心扑通一跳,气喘呼呼赶到了乡医院。刘瘸子正睡在床上吊盐水,脸颚都睡了一圈,眼皮皱拉着,平凤连叫几声爹爹,刘瘸子也不吭声。

少许,刘瘸子嚎啕大哭,灰头土脸地对平凤说:“你走,你走,你快走,我能不想见到你。”随之甩盘投碗,让人看了都心烦。

刘瘸子像中了邪似的,看样子一月半载好不了,可这刘瘸子又不让平凤伺候,二狗仔又忙于干活,不能耽搁太久,平凤和二狗仔小两口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平凤有见解。“我想,让我妈来照顾爹爹。”二狗仔连忙说:“嗯,这主意好,可是……不知道她老人家愿不愿意?”

“这就交给我,你放心,我保证能把妈妈请来,你就安心去干你的活。”

平凤妈一到,嘿,这刘瘸子竟然情绪霎时稳定了,还和亲家母有说有笑的。

小两口看在眼里,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半年后,这深山穷壁又爆出了冷门,刘瘸子取了新娘,人们惊奇地发现,这刘瘸子的新娘尽是平凤她妈妈。

望着刘瘸子拉着新娘子的手乐呵呵的样子,刘大爷揽着胡须满面风地说:“你看,你看,这刘瘸子多有福气呀!说他扒灰竟然扒到亲家母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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