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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斧

2011-07-25 18:23 作者:神仙  | 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猛然间发现,斧子生锈了,光滑的表面附上了一层黄褐色的锈迹。松垮的斧柄连着瘦弱的斧条,似是岁月的风尘遮蔽了青少女的容颜,面黄肌瘦诉说着彼此难言的沧桑。时间穿梭在斧子的身体里,像一条条蛔虫般慢慢的蠕动着,不深不浅的疼痛在隐蔽的角落蔓延开来,沉积,堆聚,坚强的斧子落泪了。昏黄的灯光下,佝偻的背影在凸起的平地上有节奏的摆动着,斧子与石磨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填补了整个屋子的空荡与寂静,如果再加根绳,就真像荡秋千了。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很久,聚精汇神的时候似乎足以令人忘记一切,没有人知道那个很久有多长,只是,满天星辰在空旷的幕下打着哈欠,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累了,四处一片漆黑,只留下那样一盏白炽灯,在孤独的守望着黑夜

父亲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民,没读过书,却也识得些简单字。父亲老说,这都是生活实践的结果,瞎记,瞎摸索,盲人也认得路了。或许吧,偶尔看见父亲厚厚的账簿,内心油然而起的是深深的惭愧与敬佩。父亲的字,僵硬却工整,就像父亲额头上的皱纹,一沟一壑,清晰的纹路,仿佛干涸的溪流干裂在了炽热的阳关下,不知是否灼伤的疼痛。数不清的谐音字,独创字,简化字,构成了父亲自己语言。在我的眼里,父亲不再是个大老粗,好多年了,他一直用心在弥补着那份遗憾,在父亲的世界里,透射着一道另类曙光,那是永远只属于父亲的,任何人也无法真正懂得。父亲是个屠夫,20多年了,肉斧成了他最熟悉,最亲切,最无法割舍的人。银灰色的肉斧重而锋利,从远处看,和父亲的指甲一副模样,顺顺的弯成坚硬的弧状,只是,父亲的指甲内多了一层肉,一层嵌满污垢的老死的肉。每每看见父亲扬起手臂坚定的朝猪身砍去的时候,我的心总是砰砰直跳,这样一头庞然大物,有一天,它会伤害父亲吗?记忆中,父亲总是谨慎的让肉斧离开我的视线,深怕一丁点的疼痛便赚取我宝贵的泪水,父亲爱我,我知道,那份早起晚归的艰辛,我也知道。可是,笨拙的我却总是无言以对,理所当然的接受成了一种习惯。游淌在生活的海洋里,爱成了我赖以呼吸的氧气,深呼吸,轻轻的闭上双眼,我成了幸福天使,在爱的国度,挥动着洁白羽翼。

这几年,感觉父亲苍老了好多。除了我和哥哥两个包袱外,肉斧成了父亲最沉的心病。看着冰箱里满满的冻肉,母亲总是心痛的和父亲商量,这么难做的生意,干脆结束了出去打工吧。看着大块小块的囤肉,一天天缩水,一天天变质,母亲的话似乎成了不争的事实,父亲不会抽烟,只是斜靠在窄窄的弄堂里,仰天一笑泪光寒,父亲的眼角不曾有过泪水,我知道,它们都被吞咽在了父亲的心里,那个最深最深的地方。

光阴带来了我的青春花季,却带走了父亲满头的黑发。父亲的手是被时间磨钝的斧子,高低不平的手心印满形状不一的老茧。父亲矮了,挺直的身躯静静的弯成弧状,成了斧子的模子。父亲白了,头顶一方纯白的头发,手握锄把,脚踩黄泥,炎炎烈日下,豆大的汗珠欲与天空试比白。父亲是真的老了,手里的斧子越来越沉,越来越钝,无数恐惧似病菌般侵蚀着我的思想,好害怕,有一天,他会伤害到父亲吗?

斧子钝了,砍肉的时候平添了父亲不少力气。空闲的时候,父亲总会拿出石磨,端来一盆水,边磨边泼水,水在石磨和斧子间尽情的跳着噼啪舞,沙沙沙,沙沙沙,褪去的锈迹渐渐恢复了斧子的本色,父亲欣慰的笑了,柔弱的阳关映衬着父亲沧桑的笑脸。那一刻,时间停滞了,有一根爱的长线似在诠释着关于生命永恒,我知道,在斧子的世界里,父亲可以很快乐

岁月不等人,父亲的霸气渐渐的被时光打磨,苍白了的头发,佝偻了的身躯,除了心酸我不知道可以向父亲表达些什么,他为我付出的,没有人可以说清楚,他不需要我回报,我知道我也永远报答不了,我可以为他做些什么···(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2011年,祝愿爸身体健康···您的那个小不点正在慢慢长大,我真的已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爸爸,您辛苦了,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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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斧的评论 (共 1 条)

  • 梦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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