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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春天

2011-06-06 22:58 作者:陈小二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在南方久了,季节的概念就会逐渐模糊,好像世上的季节只剩下了。特别是广州,虽然有花城的美誉,但一年四季的花儿,莫不都是人工精心培育出来的,虽然红的也红,黄的也黄,但碰不得,摸不得,更闻不得,温室化肥营养液培育出来的花朵,蜜蜂都懒得采,全是人工雕琢的痕迹。我对南方天的所有记忆,除了一年四季都有的绿色以外,就是半三更猫儿婴啼一般的寻求幸福的声音了。

我在这样的春天里来到了首都北京。

四月份的北京让人眼前一亮,刚过了草色远看近却无的时令,眼前一片新绿,树上也好,地上也好,到处萌动着生命的新色,嫩嫩的芽,新抽的穗,像新生孩儿的肌肤,娇嫩含羞,让人心疼心痒,恨不得凑上去亲上两口。

朋友驱车把我拉到位于西山脚下的一排红色建筑群,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祝书法创作培训班圆满成功”的红色标语像波涛一样在风中起伏,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签到、交作品、领取房间号,一切顺利。互相介绍、新旧相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新知故交,相谈甚欢。空旷的大礼堂四面墙上陆续挂满了五颜六色的书法作品,真草隶篆,各体兼有,人也越聚越多,标有姓名牌的临时搭建的创作台上,早就摆好了墨、毡纸以及各式写字用的纸张,显示着主办方的重视和工作人员的细心。

按照军事化管理的要求,我们被临时编成三个班,一场别样的战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打响了。

来自特区某部的马政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和我同样被广东省书协丘仕坤副主席推荐参加培训,加之又是同乡,自然有很多共同话题,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朝夕相对的好朋友,一幅相见恨晚的模样。(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或许舟车劳顿的原因,又或是水土不服,帅小伙刚到驻地便咽喉肿痛,随之发烧、消化不良,陆续来袭,那就吃药,不料矫枉过正,又开始拉肚子。真是个悲悲切切凄凄惨惨,人比黄花瘦。好在没有冷冷清清,来自各路的书法名家的精彩授课和同学们热烈的学习氛围,冲淡了他肌体上的痛。

帅小伙的“命运多舛”不止这些。来自特区的特殊身份使他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薪水、待遇是同学们相见必问的话题。马政为此非常苦闷纠结。本是一场专注于书法本体创作的大雅集,不谈书法,不谈艺术,不谈创作,人见人问月薪几何的尴尬情景,让他感到十分的扫兴和无奈。

当然,也有让他感到惬意和舒心的时候,那就是每天晚餐后和我一起散步踏春。驻地院子里有正在盛开的桃花、迎春花以及鲜嫩的红枫叶,草地上到处都是盛开的野花,阵过后,草地上升腾起的泥土芬芳沁人心脾,用踏春来形容再适合不过。这时候我才发现马政还是一个植物学家,他几乎可以准确地叫出我们看到的每一种植物的名字并如数家珍地说出它们的生活习性。在他的指引下,我认识了紫藤、樱花、海棠这些拥有诗一样名字的植物、树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沐浴着和煦的春风,我们兴奋的像个孩子。这才是春天呀!号称花城的南方大都市,除了木棉和紫荆那单薄的色彩,又有什么呢?!

在书法创作的观念上我们还有着许多相似之处。培训班开班动员大会上,来自宣传部的李局要求我们珍惜当下,勤奋学习,认真创作,一天当作三天用。大多数同学都在学习期间践行了这个要求,礼堂创作室的灯经常通宵达旦地亮着,同学们都在与时间赛跑,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榨干”所有授课老师的艺术细胞并应用于实践。我和马政不然。我们主张应该有更多的独立思考,不应人云亦云,更不应该采取苦行僧自虐似的修行方式,更不相信通过短暂的十几天的手上运动会有什么质的跨越。这个叛逆式的思想使得我们更加臭味相投。我戏谑大多数同学是禅宗的“渐悟”派,通过不断的量的积累而达到质的提升。我们马政是“顿悟”派,关上房门专等灵光一现那一刻的到来,我们就成佛了。

于是我们俩个每天晚上都早早收摊打烊了。他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我关上门刻章。

作为书法的传承者,同学中也不乏颠张醉素一样的狂人。据说有同学夜深人静的时候写的忘情,赤脚踏在纸上进行狂草,弄得两脚乌黑,并被别的同学拍录下来。非常遗憾,没能亲眼目睹他们醉人的创作状态,但我有幸在一个清凉的早晨看到他们深夜创作的一幅作品挂在墙上,写的弘一法师临终前的千古遗笔:悲欣交集。字体介于行、草之间,用折磨毛笔的方式写出,线条遒劲张狂,像是酒后所为。挂字的地方与二楼男厕紧邻。或是下水道出了问题,男厕里面飘出一些酸酸的类似酒糟的味道,和悲欣交集的墨的气味交织在一起,着实令人悲欣交集。马政说,不知弘一大师看后会作何感想。我窃笑。并为此发明了一个如厕别称——“悲欣交集”,像旅人把上厕所叫作“唱歌”一样,每当如厕的时候,我就招呼马政:走,悲欣交集去!

厕所设计很别致,透明的玻璃窗使得里面一览无遗,好在是二楼,又是男厕,关注的人不多。里面的人可以一边减轻生理上的负担,一边饱览窗外的西山风光。我对远处的山景了无兴趣,倒是楼下一棵大榆树勾起了我对儿时美好的记忆。榆树高大粗壮,正是开花的季节,因为长得像古时的制钱,老家把人把那花儿俗称榆钱,小时候经常爬到树上捋来吃,不用洗不用涮,即捋即食,浆甜如蜜,如果大人高兴的时候,榆钱还可以夹杂在面粉里面做成又香又甜的馒头。同样的美好记忆还有槐花,可惜这次无缘见到。

前来参加书法培训的同学们来自各大单位,职务也有高有低,有白发苍苍的长者,也有满面青春的“痘士”。在这里大家全都放下了身份、地位,回到了纯粹的同学关系,为了追求那个共同的目标而走到一起。年纪最小的温洗浪二十出头,写得好一手狂草,二爨也写的有模有样,后生可谓。年纪大的老同志亦不甘示弱,和年轻人一样临池至深夜,学习态度谦虚谨慎,不耻下问,可敬可佩,结业考核的时候,他们除了拿出精彩的书法作品以外,还一边抚摸着满头银发,一边满怀深情地吟诵考核所背诵的诗文:醉里挑灯看剑,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回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结业考核的结果令人欣慰。不管是主办方还是授课老师,脸上都堆了轻松地笑,在培训结前的最后一个下午拥到大礼堂进行座谈。再次看到心仪的偶像,同学们心情又是不同,全是结业后的轻松和兴奋,纷纷与偶像合影留念。考核的结束也意味着我们这个临时集体就要各奔东西。短暂的相处让大家依依不舍。

我也要回到那个高楼林立的像个巨大建筑工地一样的城市了。我来到和马政曾经散步的地方,采了几片红色的枫叶夹在书里。我要把北京的春天带回去。

(2011年5月22日写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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