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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涪江大桥

2011-06-01 11:41 作者:金戈水马  | 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对于在合川长大的每个人来说,涪江大桥的身影是心中永远不会泯灭的记忆。——题记

前几天,看到合川新闻,在2010年的最后一天,200辆汽车和500米的队伍,将会浩浩荡荡地通过涪江新桥,这标志涪江大桥的新生。我虽不能亲临这隆重的时刻,但在2011年的第一天清晨走过新桥,也是一种用自己的方式来对新桥的祝贺和老桥的缅怀。

漫步走在新桥,晨曦蒙蒙,细风霏霏,河风习习,寒意阑珊。记得两年前的一声炮响,曾经雄壮一世的涪江大桥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当时我正在合川,却不愿去亲眼目睹它的最后时刻。不知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当年它刚好三十八载,而新生时我也正好三十八岁。

新桥是在老桥原址上重建的,原来的涪江大桥于一九七O年建成通行。当年,它的建成把一江之隔的南津街和合阳城连成一片,彻底改变了合川,对于合川人来说意义非凡。由此,合川八景之一的涪江晚渡消失了,江边人来人往的打藤街消失了,而大桥两边的靛市街和赵家街却成了合川最热闹的街道之一。

晨光、寒风、细里,是面目一新的大桥,彩旗插在栏杆上随风飘扬。站在桥上往下望去,涪江水因草街电站建成,已没有往日那么流淌,但更加宽阔,城市之最后的灯光还在江的两岸闪烁。微光中,我仿佛看见了桥下那片浅黄的大沙滩,看见了桥下那片青青的河边草,看见了桥下那片灰色的老瓦房,也看见了有个男孩活泼的身影在桥下奔跑。

我是一个在涪江大桥下长大的孩子(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记忆中第一次和涪江大桥亲密接触,是四岁时。由于父母都要上班不能带我,只好把我交给父亲工作的重棉四厂的托儿所。周一清晨,父亲带我在北桥头的过江电网架下等候接送工人的厂车,哄着我坐在汽车引擎盖上看窗外的大桥,直到周六下午才原路返回。幼小的我便离开亲人去过一种全托的生活,心中的孤独是谁也不能体会的。但每周能坐上两趟大汽车过桥,在同龄人中就是一种莫大的风光。

上学后,进了北桥头下的学昌门小学,虽然离家住的交通街不近,只是因为幺婆婆家在附近,中午我可以去搭伙。四年级时,由于家搬到丝厂,我就全部吃住在幺婆婆那里。

幺婆婆家在大桥下别凡溪的张家嘴。走出小学校门,街对面是一家卖爆玉花的小铺子,两分钱一大杯,一分钱一小杯,是那时学生最大的奢耻享受。走到上引桥的石梯处,左边是一家酱油铺子和一个巷子的起头。穿过引桥脚下的这个小巷,左拐右拐就到了幺婆婆家。走出幺婆婆家门,下十几级石梯,便是桥下广阔的河边。

那时桥下有很大一个河滩,铺满浅黄的沙子。河滩与岸边交界的斜坡长满野草,再往上便是一片老瓦房。桥下两棵黄桷树枝叶茂盛,直到现在还立在那里。桥下的世界,便是我童年最好的乐土。

不必说河滩上打水漂、放筏子、挖陷坑、流硬币的游戏,也不必说草丛中捉蚱猛,黄桷树下弹珠子、篱笆尖粘丁丁猫的故事。曾经,我站在河边,把自己精心养出四只脚的蚵蚪放入江水,把心的海螺扔进江心,期待它年还能在草丛中相遇,在沙滩上拾回。曾经,有同学对我说,沙滩上能找到明亮的玻璃珠,于是我顶着烈日,老老实实地在河边寻觅了大半天,终无收获。曾经,我站在黄桷树下,看着爬上树的左幺叔和幺用柴刀砍出浆汁,等着带我去捉木儿龟龟(qiu)。曾经,独自与一群素不相识的小孩在河滩上打架,凭着练了两年武术这点三脚猫功夫,把捣我做放筏子游戏乱的人打得落花流水。曾经,父亲带着直到现在还是旱鸭子的我和几个老表,来回浮水到落不透的江中桥墩。曾经,幺婆婆、幺爷爷带着我从大桥脚下出发,沿着涪江步行十几里路走到赵家渡口,捉满笆蒌的螃蟹而归。曾经,我在桥下把风筝放飞得很高很高,却被桥上的过路人一把摘了去,自己伤心了好几天。曾经,我在桥下土地里种了一株向日葵,却因为害怕别家小孩来偷,没等到瓜子成熟就摘了下来。曾经,我为求一根练武术的棍子,把河边的一棵小树砍倒,却被那个带红袖笼笼的居委会主任看到,拿回去当了柴烧。曾经,我坐在河边草地上,享受日的凉风,仰望夜空里的大桥,数着闪烁的星星,编织着心中的想。

每天中午十二点半到一点,我和幺爷爷一起边吃饭边听中央广播电台的评书节目,从评书故事里学到许多知识。每当夜幕降临,晚饭煮熟时,幺婆婆便会站在门口向着桥下的河边喊:回来吃饭罗。多少童年的往事和记忆,都留在了桥下那片乐土上。

上中学后,我住读进了对岸的合一中,但隔天就会走过桥来,在幺婆婆家补充一下营养,吃完晚饭后又回学校上自习。走时,幺婆婆总会掏出两个煮熟的鸡蛋放进我的书包做第二天的早餐。正是这两个鸡蛋,才让我得到了用功读书的必需营养。幺爷爷去世后,我便每晚都到幺婆婆家里吃饭,好让在合川只有我们这家亲人的她不觉得寂寞,也让年青的我力所能及地帮年龄已高的她做点提水之类的家务活。

那时,下午放学后,总是和几个要好的走读同学边说边笑走过大桥。走到北桥头,直接翻过桥栏杆,从窄窄的引桥边爬下去,或顺着一根电杆的拉线溜下去,这样不必再绕道走引桥下那个巷子。

后来,进了北碚的大学,不能天天走过大桥了。但每月回家,都要去看望幺婆婆。在幺婆婆那里,我常常独自走到河边,仰望一下大桥,回忆儿时在桥下的游戏。

后来,毕业回到合川工作,每天上下班都要骑单车过大桥,日出而发日落而归。转眼四年过去,一九九八年,合川开始大规模的老城改造,首先便是拆迁别凡溪一带老房,幺婆婆家搬离了大桥脚下,我也因为工作单位的调动,不再骑车过大桥了,而是更多地乘车经过新建成的涪江二桥。进入二十一世纪后,我更是很少亲近大桥了,只是开始到处传闻要拆大桥的消息后,遇到去区政府开会时,便步行走过大桥,边走边寻找儿时关于大桥的回忆。

改革开放后,随着合川发展的加速和城市建设的加快,塔耳门、钟鼓楼、七一水库、城隍庙这些老合川人心中的标志性建筑一件件、不知不觉消失了。突然间发现,随着我的长大,这涪江大桥已得苍老。听老人说,涪江大桥还没建成时就发生过一次垮塌,而八一年的洪水也差点就把它炸掉。当初的设计者根本没想到这三十多年的发展如此神速,只能载重十吨的它,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不堪重任。好在涪江二桥及时建成,让它喘上一口气,但在合川人心中的地位开始变得越来越轻。先是单向通车,再是只准人行,最后危桥上人行也不行了。本是病魔缠身的涪江大桥,终于在见到最后一个两江汇合处的日出后,寿终正寝。这是合川发展的必然,也是每座桥都要走过的一生。当年为它建成而欢呼的合川人,如今安在,会想到它的生命就这样短暂吗?

细雨已把头发润湿,河风已把脸颊吹凉,但心中的热血和脑海中的记忆却在沸腾。计了一下时间,从桥的此岸走到彼岸,我用了6分钟,然后细细一算,我的前半生中,大约走过大桥5000次,有500个小时走在桥上,有五分之一的日子走过了这大桥。

忆当年,每当我走在高高的大桥上,便会听到脚步落在桥上的声音,那韵律是在与我的生命同行。我仰望桥下的江水时,仿佛看到了流逝的时光,正是在这时光里,我一步步地成长。这样的脚步走过了三十多年,走过了我的孩堤和青,走进了我的中年。在人的前半生里,有谁能带给我如此多彩的乐趣和美好的记忆?惟有这涪江大桥和桥下那片广阔的天地。有时我仰望那伫立的大桥,四下里静寂得没有了空气,沉默无语的大桥雄壮得如血气方刚的汉子,让我红色的血液沸腾起来,没有理由让人不爱他。皓月温润大桥灰白的躯体时,他的神秘就是我童年难忘的梦和人生的幻想。没有幻想就没有希望,就没有现在的仕途。

突然一声车鸣,把我从沉思中唤醒。桥下没有了大沙滩,没有了河边草,没有了老瓦房,没有了小男孩,也没有了喊小男孩回去吃饭的声音。唯有江水,缓缓地向东流去,还有那两棵黄桷树依旧,年年暮暮朝朝。

谁会明白我心中对涪江大桥的感情?它见证了我前半生成长的历程。而今涪江大桥变成了涪江新桥,斯人已去,我却还要在人生的路上走好另一半。

想着这些,我快步走下大桥。

大桥啊大桥,这座成长的城市一定不会让你的新生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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