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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的残阳

2011-03-28 21:59 作者:酒店一滴水  | 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原创小说】滴血的残阳(又名:少女

故事梗概

80年代中期,来自省城到南方山区实习的大学生莫凡,在一次偶然中,遇到了当地的山里妹子英子。英子的淳朴和美丽,打动了莫凡,两人经过相逢相知,最终相恋了。两人许下承诺,终生相伴。可一次意外,英子被两个流氓强暴了,那时候的女孩,尤其是山里的女孩,把贞操看的比生命更重要,他觉得无颜面对莫凡。英子留下来遗书,以身殉情。莫凡知道情况后,悲痛欲绝,亲手把心上人葬在他们相识相恋的地方。为了履行曾经许下的诺言,莫凡终生不娶,孤独的守望着只属于他们的那片蓝天。每年秋季,在英子的祭日,他都会从几千里外的北方,来坟前祭奠……

章节目录

上篇:1。引子;2。相逢;3。相知;

中篇:4。相慕;5。相恋;6。相许;(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下篇:7。遭劫;8。殉情;9。尾声;

后记。

上 篇

1。引子

秋天,叶被风吹落,山坡上满是金黄。

就在黄叶铺满的山边,空空的,有着一片平坦。平坦上面的半山有一座坟茔,坟前立一块墓碑,显得那样孤单,历经无数风,已经很旧,上面的字迹变得朦朦胧胧。

有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男子,沿着崎岖的山道,蹒跚而来,脸上的皱纹已很明显,无法掩饰所经的无限沧桑。来到坟前烧点纸钱,抚摸着墓碑,喃喃自语,从中午直到傍晚,方才恋恋不舍的沿着山路缓缓离去,淹没在西下的夕阳里……

当地人都叫他小莫,只知道他来自北方,很远。每年秋天,都可以在这儿看见他的身影。小孩子背后都叫他“疯子”,可上了几岁年纪的人,隐隐听说过他的故事,无意中谈起,都说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2。相逢

莫凡吃过晚饭,太阳尚未完全下山,便独自一个人,沿着弯弯的小路穿过西边的桑园,来到小河边空旷的草坪上。眼前,那被微风轻抚着的绿草,翻倒着纤纤的腰肢,相互亲吻着。

莫凡信步走到岸边,清清的河水自北向南静静的流淌,偶尔轻微的发出“哗哗”的声响,上游远处有人在赶着河里的鸭子上岸。河的对面是层层叠叠的山峦,满山遍野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在青藤和绿叶的掩映下,显得愈加烂漫。

夕阳把山的那边染得通红,像血。莫凡来自遥远北方的一个小县城,那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第一次来到山区,他陶醉在大自然的美景里。这里四面环山,中间就这么个不算太大空地,就有这么个村庄。村庄的名字叫“山溪村”,可能因为有山有水而得名。

莫凡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沿河岸向下游缓行。走了一段,绕过一片桑园,在河流拐弯处的草坪上,发现有个女孩坐在那儿看书。女孩大约20岁上下,上身穿一件粉红色的高领毛衣,下身穿一件天蓝色的筒裤,一双黑色带绣花的布鞋,显得那样恬淡。可能因光线的原因,女孩看起来很专注。莫凡又走近了几步,这时女孩发现了有人来,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了莫凡一眼。白皙的面孔,绝对是那种自然健康的白,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一头黑色长发飘在脑后,更衬托出女孩的青活力。莫凡感到这女孩似曾相识,记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中。

女孩发现来人怔怔的望着自己,便微笑着问“你是来这儿实习的大学生吗?”

莫凡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莫凡个子不算高,但喜欢锻炼的他,显得是那么健壮,皮肤不算白,但也可称得上“帅气”,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显得十分的精神。

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好奇,莫凡问女孩:“看什么书呢?”

“红楼梦。”女孩翻过书的封面。

女孩又说:“我喜欢红楼梦,不是十分能懂。”

莫凡也十分喜欢这本书,便问女孩“你也是来这实习的大学生?”

“不是,我就住在这个村子。”莫凡很惊讶,一个山区的女孩居然在看红楼梦,而且身为南方人,普通话说的的确不错,不禁对眼前这个女孩刮目相看。

女孩接着问道:“你喜欢红楼梦吗?”莫凡微笑着点点头。

“你喜欢红楼梦里的哪个人物?”“王熙凤。”莫凡不假思索。女孩一脸愕然,显然对莫凡的回答感到十分诧异。

“为什么呢?”“因为王熙凤能干,就像今天的女强人。如果女人都能像她那样,男人们就不用这样辛苦了。”女孩觉得莫凡的回答似在开个玩笑,但细细想来,虽然有点偏激,但的确与众不同。她对莫凡独特的思维方式发生了浓浓的兴趣,“咯咯”地笑了两声,在莫凡听来女孩的笑声那么甜美。“我还以为你要说林妹妹呢。”

女孩站起身来,“我要回去了,晚上还要上班。”说着拿起书便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微笑着看了莫凡一眼,转身走开了。莫凡望着女孩修长的背影,真的想问她的名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不自然的挥了挥手……

3。相知

莫凡已经连续三天来到这个河流的拐弯处,不知什么原因,只是觉得心中有种莫名的期盼。自从和那女孩相遇,三天来,他的心中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脑海中总不时闪现那个女孩的身影。莫凡从未谈过恋,80年代中期的大学生,思想多少还是有点守旧。当时学校里也有谈恋爱的,不过还不怎么公开,即使老师知道了,也不刻意反对,但也不去提倡。像莫凡这种学习成绩好的学生,还是重点把精力放到学习上,当然有时也会去憧憬一下美好爱情,但那只是一种朦胧而又模糊的一闪而过。在爱情的问题上,他始终相信缘分

莫凡站在岸边,有心无心的看着这条河,心想“山区的人没怎么见过大河,这顶多算作小溪的流水,也妄敢称河,我只把它叫做小溪。”这个地方因为是个拐弯,所以溪水显得很浅,就在这个地方,有一道人工筑起的拦河石坝,只有上游水很深的时候,才会从坝上漫过。现在正处春之交,汛期尚未来临,所以整个石坝露出水面。沿着石坝不用脱鞋子就可走到对岸,像一座桥。

莫凡心中胡思乱想,无心欣赏大好风光,又想起女孩看的红楼梦,面对大山,低声吟诵:“……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莽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谁在这儿感慨呢?”莫凡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心中不免一阵悸动,也许这正是他期许已久的声音。急忙转过头,看见女孩正站在身后不远处,微笑着看着自己,那眼神似乎有点含情脉脉。莫凡怕女孩看出自己的心思,赶紧故作镇定地说道:“吃完晚饭,我喜欢瞎转。”很明显,他的声音因为激动或者撒谎夹杂着颤音。

女孩似乎看出了他的故意掩饰,富有挑战性的说:“这是我每天看书的地方,我都给它取好名字了,你怎么敢来抢我的领地?”莫凡不好意思起来,赶紧道歉。转身刚要走,女孩笑了起来,“大学生这么没幽默感,还当真了。”莫凡也跟着“嘿嘿”的笑了起来。

气氛马上缓和了下来。

“你说给这地方取了名字?”

“是,这个地方幽静,我特喜欢,经常到这看书,我就给这取名叫‘老地方’。”

莫凡微微沉吟了一下,“这名字固然不错,只是似乎俗了一点。”

“那叫什么好呢?”女孩问道。口气中没有丝毫的反感,像一个小学生对待老师那么诚恳。

“你喜欢红楼梦,不如叫它‘红色梦幻’。”

女孩显得异常高兴,“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文采飞扬,就叫这个名字。”莫凡脸上挂着笑,显然得到女孩认可显得异常兴奋,继续说道“不妨两个名字都要,一个大名一个小名,像人一样。”

莫凡问女孩叫什么名字,女孩俏皮的昂起脸,“不告诉你。”

莫凡有点尴尬,对自己似乎有点唐突的问题,有点不知所措。

“那你先告诉我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女孩有点像查户口。莫凡感到女孩更加可爱。

“小生姓莫名凡,乃河北人士。”莫凡故意拖长腔调,像戏台里的小生念白,“请问小姐芳名?”

这下逗得女孩笑得前仰后合。看见女孩如此高兴,莫凡心中不由产生莫名的成就感。

女孩止住笑,“我姓谭,都叫我英子。”说话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这几天你怎么没来看书?”莫凡话刚出口,便马上意识到说漏了嘴。

“原来你天天到这来,为什么呢?”女孩郑重的问。

莫凡不再掩饰,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感受。英子听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这辈子能遇上喜欢自己的大学生。

英子上过高中,心中也有过大学梦,可到高三上学期,他辍学了,原因是他的妈妈病倒了。爸六年前出外做生意,在一场意外的车祸中去世了,只有妈妈和她相依为命。妈妈是个极其善良的人,为了把女儿拉扯大,没有再嫁。家里没有多少收入,除了靠地里几亩水稻,妈妈还在家养点蚕卖些零花钱。上高中要住校,对这个家来说,算一笔不小的开支。妈妈知道英子喜欢读书,所以再难也要供孩子上学,英子的成绩一直很好,老师也对她寄予厚望。有一个星期天,英子从学校回到家,妈妈知道女儿在学校吃得不好,每次回来总要给女儿做点好吃的。今天也不例外,妈妈又给英子做了自家腌制的腊肉。娘儿俩吃饭的的时候,有说有笑,英子说这次学校会考得了第一,妈妈高兴极了,说英子争气,等英子考上大学,妈妈也跟真享福了。

吃完饭,英子帮妈妈收拾餐具和剩下的饭菜,刚走到门口,发现妈妈手扶灶台,脸色蜡黄。英子吓坏了,急忙上前扶住妈妈,急切的说“怎么了妈妈?”妈妈有气无力地说头晕的厉害。英子吃力的把妈妈搀到躺椅上,快速跑去喊来了邻居。到了医院,经检查,是脑供血不足,严重营养不良,而且兼平时劳累过度,住了一个星期才出院。从这以后,英子的妈妈经常时不时的会出现这种症状。妈妈的病对英子的打击非常大,有一天她突然对妈妈说不想上学了,妈妈气得要打他。可英子下定了决心,退学照顾妈妈,帮妈妈支撑起这个家。老师来了好几次,可英子铁了心,所以就留在了家里。去年蚕种场招工,英子便进了工厂,当上了工人

英子20岁了,论说也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不过她为了家和妈妈,从来不去想这方面的事情,一心一意在厂子里上班。

今天,面对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孩,而且是名大学生,英子不敢有太多奢望,但无可否认,他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和这样的男孩交谈让她体验到到从未有过的快乐

“这几天怎么没到这来?”莫凡重复着刚才的问题。英子的脸马上显得十分凝重,说妈妈身体不好,这两天老毛病又犯了,我下班后要帮妈妈熬药。“你爸爸呢?”英子先是吞吞吐吐,后来,在莫凡的追问下,只好简单的说出了家中的境况。

听了英子的讲述,莫凡对眼前这个女孩既有些怜悯又非常敬佩,他怜悯她的家世,敬佩她的坚强

天已经越来越黑了,英子说该回去了,莫凡要送她,她坚决不让,转身走了。莫凡问“明天还来吗?”英子没有回头,低声说:“不一定。”望着英子朦胧的背影,莫凡突然觉得英子就是她的“缘分”。

也许,他爱上了她!

中 篇

4。相慕

夏季来临,天渐渐变得长了许多。这个时节,山区的天气,也变得非常善变。时过中午,刚才还是好好的晴天,几片黑云遮住了太阳的光线,便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但没有前天的雨下的那么大,也没有那么长时间。约有半个小时,便雨过天晴。

莫凡站在蚕种场育种室的楼道上,向西边的山峦张望着,刚被雨水洗涤过的空气显得异常新鲜,那种凉爽,使人感到非常惬意。山上,红的更红,绿得更绿,山下就是那条河流,一片桑园掩映处的拐弯处,就是遇见英子的“老地方”。他真的喜欢上了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

这个蚕种场为什么建在这里,莫凡想,肯定是这里先天的地理环境优雅,空气新鲜的缘故。场子规模很大,在全省都是首屈一指,共有六个队,每个队又分成四个组,场子的西面和北面拥有上千亩的桑园,莫凡经常去采桑叶,他了解。他们班一共30人,插分到6个队中,莫凡和另外四名同学分在一队。莫凡了解到,英子在五队,由于工作出色,年前被场里提拔为组长。几个队不在一起,所以平时很难看到英子的身影。

育种室里养的蚕,经过四眠四起,已达五龄,许多老熟的蚕,已经上簇,进入结茧化蛹阶段,原厂的工人轮流值班,实习工作就轻松了许多。

下午下班之前,女队长来了,声音很大,“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明天是端午节,明天下午放假半天,场里每人发十斤枇杷果,五个粽子,十个皮蛋。”大家一阵欢呼。“还有,今天晚上在食堂举行联欢会,望大家踊跃表演节目。”莫凡是北方人,没见过枇杷果,还真想见识一下。另外,在家的时候过端午节,就是吃顿饺子,并不是很隆重,没想到这儿的人对端午节这么重视。

晚上,食堂里灯火通明,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联欢晚会。大家把桌椅搬到了四周,中间腾出的空地就是舞台,四五百人坐在四周,蚕种场由于工作性质的需要,大部分都是女工,有的吃瓜子,有吃枇杷,说说笑笑,气氛十分热烈。

这时主持人出现了,是办公室28岁的秘书小田。大家都知道小田是大学毕业生,是厂里的得力干将,也是廖场长的女婿。小田的普通话极具南方特色,几句开场白,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下面首先请廖场长给大家唱一首歌,欢迎!”一阵掌声过后,场长出现在“舞台”中央。廖场长西装革履,穿着十分讲究,像参加重要场合的约会。那时候西装开始流行,不过平时很少穿,除非大的场合下,充分说明场长对厂里职工的尊重。莫凡想,怪不得大家私底下都说廖场长平易近人,和职工最亲,由此可见,场里的工作在全省都是名列前茅是理所当然的。

廖场长虽然经历过数不清的大场面,但在自己的职工面前唱歌,还是头一遭,50岁的人了,还真有点紧张。廖场长说:“同志们,我今天非常高兴,能在端午佳节来临之际,和大家共度良宵。”又说了些大学生和同志们辛苦、欢迎毕业后能到这里工作的话。最后说:“我没怎么唱过歌,今天是我主动要求,目的是来个抛砖引玉,表达一种心情。”老场长唱了一首老歌,《红梅花儿开》。莫凡喜欢音乐,同学们都知道他的歌唱得特好,吉他弹得更是棒,在全校校园歌曲比赛中得过一等奖,都叫他歌星。另外,莫凡爱好广泛,喜欢写诗,书法写的也不错。他听老场长嗓音浑厚,声如洪钟,男高音唱得真的不错。一曲终了,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在大家再三要求下,老场长又唱了一首。

小田登场,“听说我们的大学生人才济济,希望能出个精彩节目。”同学们立刻把目光投向了莫凡。“大歌星来一首。”同学们一说,全场职工也马上跟着起哄。莫凡坐在人群的中间位置,听见大家让他献歌,立即站了起来,“谢谢大家,既然大家抬爱,我就唱上一首,不过吉他在宿舍,我只能清唱了。”“早给你带来了。”最好的哥们薛岳急忙把藏在身后的吉他送到莫凡跟前,他立刻意识到同学们早有预谋……

联欢会现场,刚才还是笑声不断,吵吵闹闹,现在只能听见美妙的吉他声,和莫凡那充满磁性的男中音。莫凡唱了一首自己刚创作的歌曲,今天第一次演唱,歌声委婉,琴声悠扬。

“总难忘和你初相遇,

我的梦中便有了你,

生命的花朵静静开放,

在这个醉人的春天里。

总能见长发飘飘的你,

你的眼神扑朔迷离,

悠悠的流水清澈见底,

美丽的倒影藏在水波里。

就在那一刻,

就在老地方,

我莫名的发现,

我爱上了你!”

莫凡深情的演唱,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在静静的欣赏着着无比美妙的歌声,仿佛沉浸在歌声所描绘的意境里,真的陶醉了!

就在这时,莫凡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那眼神就像自己歌中所唱的那样,心中不禁一阵激动。是英子,他坐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地方。英子个性内向,不喜欢张扬,正像他今天座的位置,莫凡感到了她的楚楚可怜。莫凡朝着那个方向,歌声更加富有深情。她仿佛听懂了他的歌声,莫凡的的确确感受得到。

联欢会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大家非常开心,女职工们纷纷和莫凡开玩笑,说谁将来找到他这样的男朋友,真的幸福死了。莫凡不经意的搭讪着,他的眼光朝着那个角落寻找,并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英子已经走了。

第二天中午下班后,好朋友薛岳把莫凡叫到了一边,神态诡异,脸上带着坏坏的笑,“莫凡,你走桃花运了。”“你个小东西,开什么玩笑。”莫凡一脸正经,“小心我揍你。”说着举拳便做出要打的样子。薛岳马上笑着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状,“好、好,不开玩笑,我问你,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莫凡扭住薛岳的一只耳朵,“还说,我整死你。”薛岳一边求饶,一边说,“大门口有个美女找你,让我给你捎个信。”莫凡松开薛岳,“真的?什么样子?”薛岳说:“真的,高高的、瘦瘦的、白白的、俊俊的、头发长长的。”莫凡知道薛岳平时嘴最贫,不过人挺实在,挺惹人喜欢。听了他的描述,莫凡马上想到英子,转身就往大门外跑,“我去看看,如果骗我,回头再给你算账。”其实莫凡知道一定是真的。

5。相恋

来这实习近两个月了,莫凡第一次到当地老乡家去做客。

刚才在大门口,等他的真的是英子,莫凡气喘吁吁,“……你、你好!”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以莫凡的身体素质,平时跑这点路根本不会如此。英子看到莫凡有点近似狼狈的模样,先是嫣然一笑,随后欲言又止,搞得莫凡真的有点紧张,“嘿嘿”的干笑了两声。

“我,”英子吞吞吐吐,显得非常羞怯,“我妈想请你到我家去过节。”

聪明的莫凡马上反应出她在撒谎,她妈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可能请自己吃饭呢?他知道英子完全是在找借口,心里马上涌出一股暖流,真的好温馨!

山溪村大约百来户人家,这儿属于皖南山区,离黄山只有70公里,距离县城不到15公里,但由于都是山路,交通并不是太方便,要去县城也要走上三、四里山路,才能搭上公共汽车。

英子的家住在村子的东南角,英子在前,莫凡在后,他们沿着一条不太宽敞的纵贯南北的石子铺成的小街,向着英子家走去。这条石子小街经过长时间的踩踏和雨水的冲刷,加上多年风吹日晒,路虽然高低不平,但看上去倒很光滑。也许是习惯了山路,英子走的很快,而莫凡走在上面总觉得有点硬硬的,走得太快脚就有点痛,所以总赶不上英子的脚步。英子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小声让莫凡走快点,好像深怕别人看见似的。当英子回头时,莫凡看见他的脸颊红红的。

走了好一会,才到了英子的家。莫凡看到,英子家大门朝东,装着一个不是太大的木门,可能几年没上油漆了,原来的紫红都褪色了。门框上面搭建成一个“马鞍”状,用以防雨。门开着,莫凡随着英子进了院子,院子不算大,但作为住户已经算不小的了。主房是三间北屋,南面与主房相对是两间矮房,用作厨房。院子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说明主人是一个挺讲究的人。

莫凡看到厨房里冒出的袅袅炊烟,知道英子妈妈已经在做饭。“妈,我回来了。”妈妈听到了喊声,答应一声,急忙从厨房里走出来。莫凡抬起头,只见英子妈妈大约四十岁上下,人有点偏瘦,个子比英子稍矮一些,留着齐耳短发,皮肤很白,但微微有点发黄,可能长期服药造成的。上穿白底蓝碎花上衣,围着一条天蓝色围裙,围裙的下摆处露出灰白色的裤腿,白袜外穿一双黑色宽口布鞋,显得非常干净利落。莫凡想,英子妈妈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也像英子一样漂亮。莫凡赶紧走上前,“大婶您好!”

英子妈妈笑着打量着莫凡,“英子早上告诉我要请一个朋友吃饭,所以我就早早的做饭了。”而后转头对英子说:“还不赶快请客人到屋里喝茶。”莫凡听见英子妈妈说英子称他是朋友,心中十分欢喜。英子答应一声便把莫凡带进大北屋。

这座房子是石头结构,从外面看,就是石头用白石灰粘合垒成的,外面不粉刷,看得见一块块大大小小的石头。可进到屋里,情况却大不相同。房子很宽,中间一间是正厅,两边看似两间,其实每一间又各分成两个小套间,标准的“明三暗五”的布局,墙壁粉刷的很白,使人看上去极其舒服。紧靠北墙的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八仙桌,两边各放一把藤椅,桌子上有一套茶具,用白色的帕子盖着,中间还有一口棕色木制的方形大座钟。自从来到这里实习以来,有时从村子中经过,看到许多人家都摆着这样的一口大钟,莫凡想,摆放座钟也许是这里的一种民俗。房顶有很厚的木板做顶蓬,虽然宽窄不同,但拼接的非常整齐,靠近北墙的拼接处,留有一个大约一平米的方洞,这里有一个竹梯靠墙而立。通过这个竹梯,可以爬到顶篷上,在上面阁楼上存取东西。

英子让莫凡坐在藤椅上,莫凡没好意思,因为他觉得第一次来,自己年龄又小,坐在客厅中间总觉得不太礼貌,于是自己搬了一个小一些的凳子,坐在了客厅的一侧。英子送上一杯刚沏好的热茶,嘴角掩藏不住的挂着微笑,眼神里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爱意。莫凡接过茶的一瞬,和英子的小手不经意的碰在了一起,顿时,莫凡感到浑身一颤,同时注意到,英子的脸颊蓦然像擦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红红的、粉粉的、嫩嫩的,心中不免一阵荡漾。

英子去了厨房,帮妈妈做饭,莫凡听不到娘儿俩说些什么,只是厨房里不时传出英子欢快的笑声。不多时,英子便把饭菜端了上来,放在收拾好的八仙桌上。莫凡看到饭菜搞的十分丰盛,周围共有七个菜,有荤有素,中间的位置放了一大盘粽子,莫凡明白,因为今天是端午节。

莫凡让英子妈妈坐在上首,英子妈妈说出进不方便,便坐在东侧,莫凡在西侧,英子在下首的位置。英子用那种很小的酒盅给他倒了一杯白酒,莫凡不会喝酒,好像是对酒精特别敏感的那种人,一点点也足以让他面红耳赤,有时同学聚会,他也总是以茶代酒。今天第一次来这做客,不好开口说不喝,只得勉强喝了下去,不一会便收到了成效,连脖子都红了起来。英子看见,便忍不住的捂着嘴笑将起来,这下莫凡的脸显得更红了。英子妈妈看见,便知道莫凡不是能喝酒的人,便微笑着朝英子使了个颜色,英子会意,便爬着竹梯上了阁楼,不一会拿下一个精致的小坛子。英子把坛子放在桌上,英子妈妈说:“刚才英子在厨房说你是省城来的大学生,对我们家英子挺好,你们远离家乡,不能回家过节,小孩子出外不容易,就让我做点便饭,你就当自己家一样。”一边又摸着英子拿下的坛子说,“这是我们家自酿的米酒,挺甜的,你不会喝酒,就随便尝尝吧。”

英子妈妈声音很慈祥,听着真的很亲切,就像自己的妈妈一样,莫凡想到好长时间没见到自己的妈妈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赶紧扭过头去,怕被英子发现。

坛子打开了,莫凡闻到了一股类似桂花的香味,沁人心脾。先是用小碗倒了半碗,尝了一口,真是香醇甘甜,过去就听说南方的米酒很好喝,今天方真正领略其中的滋味。

莫凡发现,英子不是太喜欢讲话,更多的时候是一种眼神的传达,其实莫凡也是这种性格。英子和妈妈都喝了一点米酒,莫凡觉得很好喝,又倒了一碗。英子妈妈一边劝莫凡吃菜,一边看着莫凡,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挺实在的,人长的也好,如果英子能找个这样的对象,我也该放心了,只是人家是大学生,怎么可能看上英子呢。想着想着,不觉看愣了,直到发现莫凡不好意思,才回过神来,掩饰性的笑了两声。

这顿饭吃了好长时间,等英子把所有的剩饭剩菜撤到厨房,莫凡又喝了点茶,和英子妈妈说了自己家有爸妈和一个哥哥等等一些无关的闲话。莫凡起身告辞,英子说也去场里有点事情,便一同走了。妈妈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背影,心中既十分高兴又有种莫名的担忧……

莫凡和英子一起走出了家门,莫凡奇怪的问道:“今天下午不上班,你到场里做什么?”“别忘了我是组长,我想还是过去看看。”其实莫凡知道,上午已经安排好了值班,英子只是找了个不十分充足的理由。英子虽这样说,可掉头却朝着场子的反方向走去,莫凡“哎”了一声,紧跟着也掉头赶了上去,莫凡觉得,有时候女孩的心思真的让人琢磨不透。本来回场里要往北走,可英子却带他朝村南而去,搞的莫凡摸不着头脑,只是默默的跟着。这里的路莫凡不太熟悉,走出了村子,朝西穿过一片桑园,眼前便显现一条小河。莫凡蓦然明白了,“老地方”,怪不得突然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来这比走北边近多了,英子以前来着看书,肯定没少走这条小路。

他们又来到了莫凡取名“红色梦幻”的“老地方”。开始,谁都没说话,莫凡看着大山,英子却看着水里。突然听英子说“我们捉螃蟹吧。”莫凡才低头看水里,在溪水很浅的石坝下面,看得见青青的岩石,真的有小螃蟹在缓缓地爬行,清楚的看见八条爪子,在那儿“横行霸道”。

季节到了端午节这个时候,天气应该已经很热了,可山里的气候和平原不太一样,这里由于山的影响,昼夜温差还是很大的。现在刚过中午,气温挺高,有点热的感觉,所以他们穿的都很单薄。莫凡脱下了鞋袜,卷起了裤腿,英子也脱下鞋袜,映入莫凡眼帘的是一双白白嫩嫩的小脚,莫凡觉得英子的脚简直美不胜收,让人产生想摸上一把的冲动。难怪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的确令人心旷神怡。莫凡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理智在脑海中占据了上风。英子卷好了裤腿,他们慢慢下到水里,刚一入水,溪水还是觉得有点冰冷,但一会便感到无比惬意。莫凡不会抓螃蟹,一下就被螃蟹夹了,还是感觉有点痛,莫凡像被蜂蜇了一样,“哎哟”一声把手急忙收了回来。逗得英子笑个不停。不一会,英子捉了一只,莫凡也捉了一只,英子的小一些,莫凡的大一些。

他们坐在干净的拦河石坝上,把脚搭进水里,不时拍打着水面,“啪啪”的响。莫凡玩着手里的螃蟹,又看看英子手里的那只。“我这只是母的。”莫凡一本正经地说。英子很好奇,还以为他在大学里学过,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你那只是公的,我这只肚子大些,好像已经怀孕了。”莫凡说到这里,看到英子虚心的样子,再也难以装腔作势,笑得仰倒在石坝上。英子知道受骗了,便一只手拿着螃蟹,一只手去打莫凡,莫凡只顾招架,一松手自己的螃蟹掉到了水里。莫凡一拉英子的胳膊,英子没坐稳,一下倒在了莫凡的怀里,手里的螃蟹也掉进了水里。两个身体接触的的那一刹那,莫凡和英子的表情都在瞬间凝固了。莫凡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面容,经过片刻的停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一下子抱紧了英子,他吻了她……

这是莫凡的初吻,也是英子的初吻,他们都有着从未体验过的感受,那么激动,那么热烈,那么甜蜜,那么令人回味无穷……

英子是一个非常矜持的女孩,从来不去想男女情爱之事。可是今天面对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孩,而且是自己心仪的人,他没有拒绝,严格地说,是无法抗拒。

一切恢复了平静,太阳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多少有点刺眼。他们依旧坐在石坝上,能看到场子西边的草坪上有人在玩耍,因为距离很远,认不出是谁。好久,英子不说话,莫凡也是沉默的看着水面。

“我们以后还是别再见面了。”英子的声音很低,好像缺乏底气。

“为什么?”莫凡显然非常着急。

“你是大学生,我配不上你。”

这下莫凡真的急了,好像受到极大侮辱,“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在我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贵贱’这个词语。”莫凡说的理直气壮,因为着急语速也变得非常的快。莫凡重新拉过英子的小手,深情的说:“英子,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难以放下。还记得昨天晚会上我唱得那首歌吗?那就是写给你的。”英子当然不会忘记,那深情的歌声,那忧郁的眼神,还有那美丽的歌词以及所蕴含的无限情意。也就是从那一刻,英子才决定在感情的旋涡中搏上一把……

从此他们相爱了。每天傍晚,他们都会相会在“老地方”,他们喜欢看夕阳,因为那种红更加真实,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青山为他们祝福,绿水为他们作证,小溪边,印下他们的足迹。夜幕降临,躺在柔柔的草坪上,望着弯弯的的月,数着漫天的星,甜甜的歌,轻轻的唱,那种开心,那种浪漫,挥之不去,萦绕心间。没有太多的海誓山盟,只有彼此的一个承诺——“只要这一次恋情,彼此相守一生。”莫凡体验到了“千古情人独我痴”的感觉。

他们的恋情还没有达到公开的程度,基本上还处于“地下”的那种,不过莫凡每天回去的很晚,同宿舍的同学也有所发觉,只是不能确定,只有好朋友薛岳知道。薛岳劝过莫凡,让莫凡在感情的问题上一定慎重,不可一时冲动。莫凡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的心中自有主张。他知道背后肯定也有人用同样的话劝过英子,但他希望用自己的真诚去书写一个完美的爱情……

又过了20多天,实习结束了,明天莫凡就要回学校了,他们依然像往常一样,坐在小溪边看着夕阳,不一样只是心情。直到玉兔升上天空,他们仍在紧紧地相拥,一想到就要和心爱的人分别,他们简直心如刀割。泪水不停的流淌,在脸颊上交融,谁都没有说话,因为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样苍白。只是彼此送上一张照片,继而相拥而泣,直到天明。

上午九点,包的车子来到了场里,场长和职工们都来送行,莫凡最后一个上车,他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直到老师同学催他上车,他才才彻底失望了。此时此刻,只有薛岳了解他的心情。车子缓缓地开了,莫凡坐在车窗前,还在朝外张望,蓦然,在楼的东边墙角处,他看到了那张美丽的脸,莫凡的眼模糊了,他立刻明白英子为什么不来送行,她是怕在众人面前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所以只好远远的注视着自己。他猜想英子的心一定和自己一样,很痛很痛。他在心中不停叨念着:“浮萍尚有聚首天,人岂全无见面时!”

莫凡走了,可是他的心留在了这里,一路上,只有擦不干的泪水,随风而行……

那时候遥远的沟通,只能依靠一张张信纸来倾诉笔端流露的感情。他们鸿雁传书,奇托彼此的思念,看着彼此的照片,默默献上那份忠诚。夕阳西下,同样有人欣赏着那片红,漆黑的夜晚,辗转难眠,期待能够相逢在梦中!

6。相许

放暑假了,莫凡心中很矛盾,既十分想念英子,又很想见到自己的爸妈,毕竟一个学期没回家了。经过激烈的斗争,他决定先去南方,然后再回家过暑假。手里的钱不多了,他找本市的同学借了一些,买了些点心,踏上了南去的列车。

莫凡听着车轮“轰轰”的响声,看着窗外的风景,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心爱的女孩,他的心万分激动,他真的不知见面的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他作着各种各样的假想。这次来,他没有告诉英子,是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早上坐的火车,下午才到了县城,又转乘汽车,到距离山溪村三里半的路边下了车,因为这条公路不通山溪村,只是沿着山边向北而去。莫凡沿着向西的山间小路,向着山溪村的方向缓缓而行。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莫凡却觉得有半天的时间那么漫长。

英子家的大门就在眼前,可让莫凡意想不到的是,门却锁着,路上的种种假设立刻化为泡影。莫凡放下包,只好在门前等候。不一会,从后边的小胡同走出一个女孩,年龄大约十六、七岁,长得虽不是十分美丽,但看起来倒也干净。他看到莫凡,迟疑了一会,便走了过来。“你是不是找英子姐姐?”莫凡点点头。“英子姐姐在上班,婶婶到稻田去了,她让我给她看点门。”莫凡想,一定是女孩听见了有人来,才出来看看的。女孩继续说:“大哥哥先到我家坐会,我去喊婶婶。”“你不拍我是坏人,偷了你们家的东西?”莫凡逗女孩。“你不像是坏人。”女孩天真地说。这儿的人都会讲普通话,虽难免夹杂着乡音,但能听得懂,如果是纯粹的家乡话,莫凡就听不懂了。莫凡看着女孩,觉得这女孩倒也有几分可爱。到了屋里,最显眼的仍然是桌子上的木制座钟。女孩家的电视机还在唱着歌,是一台十四寸黑白的,和英子家西间屋里的那台一样。女孩给莫凡搬了个凳子,回头在桌上拿了一个桔子,剥开了皮,递给莫凡。莫凡一直觉得,这里的人十分好客,也十分实在,的确,这女孩虽然年龄不大,但一言一行、待人接物,一定长期受了家庭的熏陶。

不多时,女孩喊来了英子的妈妈。几番寒暄过后,莫凡谢过女孩,跟着英子妈妈来到英子家里。

天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莫凡正想着英子该下班了。“妈,我回来了。”莫凡心中一阵激动。随着脚步声,英子走到门前,白色的短袖衬衣,露出白白的手臂,乳白色小喇叭口裤,显得腿部修长,肉色的丝袜,橘红色半高跟凉鞋,是那样亭亭玉立。莫凡心想自从和英子相爱,还没给英子买过什么。莫凡站了起来,英子看到莫凡,先是一怔,随后露出抿嘴的笑,手扶门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好一会,轻声的问:“来了?”莫凡真想冲过去抱住她,可英子的妈妈在这儿,他只能是心里的想法。

英子妈妈非常理解年轻人的心思,吃过晚饭,进房间里看了会电视,便关上房门早早的睡下。莫凡在英子的房间里,和英子说着知心话,互诉相思之苦,后来,免不了热烈的亲吻和拥抱,夜已深了,莫凡才恋恋不舍回到英子隔壁的房间睡下。不知多长时间,莫凡难以入睡,心中仍想着英子娇美的面庞……

第二天刚好是星期天,莫凡知道,场子如果忙起来,星期天也要照常加班,蚕种场的性质就是这样。英子吃过早饭,先到场里安排了一下组里的工作,然后给场长请了一天的假,便回来了,因为今天她要和莫凡去县城玩上一天。自从相识,他们还从没有一起去过呢。

到了县城,他们先是沿着一条繁华的小街,从西向东漫无目的的瞎逛,虽是热天,可现在尚早,气温并不是太高,可能因为是星期天,街上的人很多,非常热闹。街道两边摆满各种各样的小摊,叫卖声不绝于耳。莫凡不喜欢这种喧嚣,所以在学校时,没有特殊情况很少逛街。可是今天的感觉却与往日不同,可能是因为身边有了英子,莫凡显得兴奋异常,而且今天英子的情绪似乎也很高涨。两人正在并肩而行,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谭英”,莫凡和英子止住脚步,转过身来,看见一个和英子年龄相仿、穿着时髦的女孩,笑嘻嘻的向他们走来。到了跟前,一下抱住了英子,“谭英,我想死你了。”

这个女孩叫金风,是英子高中时最要好的女同学,英子退学时,她去英子家好几次,想让英子返回学校,为此她哭过好几场。金凤家住县城,高中毕业考上了当地的一所茶校,现在茶厂当技术员,星期天不上班,出来买点东西,不想在这遇上英子和莫凡。

金风看到英子身边的莫凡,心中已猜出八九分,因为英子上个月来城里送货,告诉过她关于自己的情况,当时金凤还劝过英子,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人,免得上当受骗,还说现在大学生思想开放,感情上随便得很。英子听了只是笑笑,她心底默默相信莫凡对她的那份真情。

金凤松开英子,打量着莫凡,用具有挑战性的口气说:“呵,大学生吧,什么凡来着?”搞的莫凡心里直发毛。没等莫凡说话,英子赶紧介绍,“他叫莫凡。”又反过来给莫凡介绍,“我高中同学金凤。”莫凡赶紧伸出手来,“见到你非常高兴!”看到莫凡这么有礼貌,金凤也不好再说什么。伸出手和莫凡握了一下,变换腔调说:“谭英是我好姐妹,是我们的校花,别看你是大学生,找这样的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你敢对我们英子不好,我第一个不会饶你。”莫凡听出她口气中带着一股杀气,只是不停地说:“不敢不敢。”英子怕莫凡尴尬,赶紧拉住金凤,“别闹了,还是学校时的那个脾气,像男孩一样风风火火。”金凤这才“哈哈”笑了起来。

金凤问英子有事吗,英子说莫凡放暑假来这,只是随便逛逛。金凤又责怪英子不去他们家找她等等。向前又走了一会,莫凡看见金凤在英子耳边叽叽咕咕,不时用眼睛瞄一下自己,还发出“哧哧”的笑,英子时不时也发出嗔怪的声音。莫凡猜想他们一定在说自己,也不去理会,只是无心地欣赏着街景。

过了一会,莫凡好像发现了什么,对英子她们说先过那边一下,到前边路口拐弯处汇合。英子以为莫凡要上厕所,便说:“我们在前面等你。”莫凡去了约有二十分钟,才又在路口见到了英子她们。英子发现莫凡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黑色塑料袋,上面都是英文字母,便问莫凡是什么,莫凡只是说是自己需要的一些资料,英子也不去在意。

不觉走到电影院门口,醒目的海报,中间两个大字——《人生》。莫凡看过这部小说,知道其中的情节,那是作家路遥的一部名著,讲述高中毕业生高加林和本村女孩刘巧珍相爱,等高加林到城里工作后,和有文化的女同学产生感情,最终和和巧珍分手的故事。金凤说:“我请你们看电影。”到了售票处,莫凡要掏钱买票,金凤把手一摆,谁都别给我争,到了这儿,一切都是我的,我先声明,中午吃饭也是我的。莫凡看出,金凤是个快人快语、十分豪爽的好人,性格里带着许多北方人的成分,不接触时感到特怪,一旦接触又是个特好处的人。

电影是上、下两集,大约三个小时,看完电影已是下午,莫凡真的有点饿,他们在街边的小吃部里吃了饭,付钱的时候,金风和莫凡正争得面红耳赤,英子却把帐给付了,搞得金凤还有点不高兴……

他们又走在了回村的那条山道上。莫凡发现,自从电影院出来,英子都没怎么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很严肃,莫凡真的不知为了什么。他在检讨着自己,觉得今天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英子在前,似乎故意走得很快,莫凡实在感到莫名其妙,他再也憋不住了,抢上几步,抓住英子的胳膊,英子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你弄痛我了。”听到此话,莫凡才注意到由于着急,把英子胳膊抓得太紧了。他连忙松开,关切的问:“怎么了英子?闷闷不乐的,要是我哪点得罪了你,你尽管说出来,甚至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不要这样憋在心里。”这时,英子看着莫凡,眼里流下两颗泪珠,悄声说:“等你工作了,你会学高加林吗?”这下莫凡豁然明白,原来英子看完电影显得不高兴,是把自己比作了电影里的刘巧珍,她担心自己的命运会像她一样。莫凡说:“再过一年我就毕业了,我已和父母写信商议过,我毕业后就要求分配到你们场。”随后两手扶着英子的双肩,非常认真的又重复着他们曾许下的承诺:“只要这一次恋情,彼此相守一生。”

人可以撒谎,但眼睛不会撒谎,英子从莫凡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份纯纯的真情。她破涕为笑,和莫凡紧紧拥抱在一起。这条路两边山坡上是浓密的丛林,平时来往的人就不多,何况黄昏已经来临。他们热烈的亲吻着,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天上,明月皎皎,溪边,月色溶溶,好像北方季晶莹的飘,又好似少女纯真而甜蜜的梦幻……莫凡和英子又漫步在小溪边,相会在“老地方”,莫凡手里还拿着那个精致的写着英文字母的塑料袋。英子很好奇,问莫凡为什么晚上还带着资料。莫凡不做回答,只让英子把眼闭上。等英子睁开眼睛,看到莫凡手里拿着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那裙子在浓浓的月色下,显得那样朦胧,英子明白了莫凡白天县城里的举动。

“送给你!”莫凡把裙子双手托到英子面前。

“我从来都不穿裙子。”英子羞怯的说。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只是英子是个内向的女孩,不愿在人前太暴露自己。

“你的身材那么好,穿上裙子一定美极了。”

英子接过裙子,手里感觉软软的,真的很好。其实哪个女孩不爱美呢,英子心里喜欢的要命,尤其是自己的心上人送上的礼物。看着裙子,嘴里说着“一定很贵”的话。她含情脉脉的看着莫凡,她的心里爱死眼前这个男孩了。

莫凡花了一百多元,其实那时的一百元一件的衣服已经算是高档的了。

突然,英子也让莫凡闭上眼睛,并要他转过身去。

莫凡听话的转过身、闭上眼睛。只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莫凡想,英子一定是在换衣服……

约有一刻钟,莫凡听见英子低低的、柔柔的声音,在身后耳边回响,“亲爱的!”莫凡第一次听见英子这样称呼他,心底顿时涌出一股甜蜜。莫凡转过了身……

月光下,一个美丽的酮体,玲珑的曲线暴露无遗,洁白的嫩肤宛如凝脂,恰似贵妃出浴,又如貂蝉新洗,美丽的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乌黑的长发遮不住无尽的羞涩。莫凡仿佛置身云端,脑海里一片空白,欲望的洪水冲开感情的闸门,他一把抱住英子,疯狂的亲吻着她那滚烫的脸颊和炽热的双唇,呼吸由于过分激动而变得异常急促,同时感到了英子胸部在他的怀里起伏不定……

一阵风儿吹过,吹的桑叶沙沙作响。莫凡浑身一颤,立刻推开了英子,快速的拾起那条裙子帮英子穿上,然后站在对面,怔怔的望着。这时,莫凡看到英子的脸颊上,在月光下反射着晶莹的泪光。他重新走上前,温柔的把英子揽进怀里,口里说着“对不起”。

此时此刻,英子显得极为冷静,淡淡的说:“难道你不爱我吗?”

“爱,非常爱!”莫凡觉察到英子仿佛心灵上受到莫大的伤害。

“我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

“我知道。”莫凡在英子的耳边轻轻的说,“你是一个好女孩,我不想伤害你,我要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我要把你留在我们的新婚之夜。”

听着莫凡深情的话语,英子把头深深地埋在莫凡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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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遭劫

时光一天天流逝,英子除了工作,仍会时常徘徊在“老地方”。

转眼到了深秋,英子披衣坐在床上,粉色小被轻掩双腿,就着床头台灯的亮光,打开了心上人寄来的信笺。是一首词:

深秋天气渐凉,

冷时添件衣裳,

春去秋来两茫茫,

唯愿四时安康。

红日升自东方,

黄昏西坠残阳,

兀自心头空牵肠,

翘盼梦中新娘。

吾欲乘风归乡,

吾欲飘落身旁,

无奈隔断千重浪,

难解心中惆怅。

英子喜欢文学,完全能够了解词中的含义,她的眼睛湿润了,她也非常想念远方的那个男孩。灯影里,英子写着回信,奇托着相思之情。

第二天,场里刚好不太忙,英子处理完组里的一点工作,给场里请了半天的假,她要去城里给莫凡寄昨晚写好的回信。最重要的是,天气逐渐转凉了,早就想着要给心上人买些毛线来织件毛衣。

坐车到了县城,已经是中午了,英子先到邮局,邮局已经下班了,好在上次来买了好多信封和邮票,昨天晚上已经整齐的封好了。英子把信投进了邮箱,好像她的心也随着那张小小的邮票飞走了。英子又来到了他和莫凡曾经逛过的那条繁华小街,他想到莫凡在这条街上给她买的裙子,同时想到小溪边换裙子时的冲动表现,她的脸上立刻泛起了红云……

时届中午,两边小吃部的生意异常红火,服务员在街边热情地招揽着生意,英子也感觉有点饿了,她不自主的又来到了曾和莫凡、金凤吃过饭的那家小吃店。想到金风,英子觉得好长时间没和她见面了,真有点想她。吃过饭,便打了一个脚蹬三轮车,来到茶厂找金凤,姐妹俩见面非常高兴,金凤马上给厂里请了假,陪英子来到街上。姐妹俩有说有笑,不觉时间过的好快,等买好毛线太阳已经在西边了。英子辞别金凤,坐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车上的人不多,英子坐在车窗前,静静的向外望着。平时这段路程,一般只要半个小时,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车子走到一半便抛锚了,司机只好下车维修。

等英子在那个路口下了车,已经是黄昏了。英子走在回家的那条山道上,看着两边的丛林,心里真有点紧张。深秋季节,山上的花已经谢了,一阵秋风吹过,丛林里的落叶从山坡上飘下,山道上已经铺了好多好多,踩在上面软软的。要在平时,英子看到如此景色,一定会唱起莫凡教她的那支歌,可是今天她只感到有种难以言表的恐惧。

走了一段,来到暑假和莫凡看电影《人生》回来,英子为自己命运担忧,莫凡向她吐露肺腑之言,随后相拥相吻的地方。想到莫凡,英子真想立刻让他来到自己身旁,又想到再过半年多,莫凡就会和他相依相伴、永不分离,她的心中暖融融的,心情好了许多,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英子走着,却听到前面有说话的声音,不一会从前面的拐弯处,走过来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到了近前,英子看了一眼,不认识,心想:“这两个人从山溪村的方向而来,却不是我们村里的人,也许是到场里搞什么业务的。”也没去理会,和那两个人擦肩而过,只顾朝前走着。

不一会,英子发现那两人又转回头追上了她,英子以为他们要问路或者什么的,虽有些紧张,还是壮着胆子站在了路边。这下英子看清了他们的样貌,高的那人头发长长的,挺瘦,矮的那人胖胖的,嘴角上还挂着两撇小胡子,来到英子面前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睛里露出淫邪的光芒。这下英子明白了,拔腿就跑,两人随后紧紧追赶,由于山路崎岖不平,英子没跑多远,就摔倒了,刚想爬起,已经被这两个人抓住了胳膊。他们拉起英子就往路旁树丛里拖,英子拼命挣扎,用手里的毛线打着两个男人,毛线散落在山道上,嘴里还不住的骂着“流氓”、大喊“救命”。高个男人立刻用手捂住英子的嘴,英子咬了他一口,显然那人被咬疼了,先是“哎哟”一声,然后挥拳朝英子的太阳穴重重地一击。英子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英子缓缓睁开眼睛,天上已经有了月亮,月光透过山林照在山坡上。她觉得身上很冷,下体隐隐作痛,她挣扎着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就着月光,她似乎看到自己雪白的大腿上有着红色的印迹,斑斑点点。英子立刻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她知道自己的少女时代彻底结束了,觉得就像一场噩梦,不顾身上的寒冷,抱着双膝,嚎啕大哭。那哭声在山林里回荡,在这寂静的晚上,显得那样凄厉……

8。殉情

英子跌跌撞撞回到家里,屋里亮着灯,妈妈正在倚门而望,看见女儿回来,心中十分高兴。进得屋来,发现女儿头发散乱,衣服也有好多撕裂的痕迹,心头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便带着哭腔急切的问女儿怎么了,英子面无表情,目光呆滞,什么都没说,进到自己屋里,锁上了门……

莫凡躺在宿舍里,已经很晚了,别的同学都已进入了梦乡,可莫凡望着漆黑的夜,怎么都难以入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莫凡看见英子走了进来,虽然是深秋,英子依然穿着他给她买的那条粉红色的裙子,不说话,微笑着走到他的床边,莫凡觉得英子今天好看极了。莫凡穿上衣服,他们又到了那条小溪边,看着夕阳,莫凡觉得,今天的夕阳显得格外的红。莫凡抓住英子的小手,可抓到手里,总感觉那么冰冷,莫凡拉到自己的嘴边,用自己的嘴唇给她温暖。英子望着莫凡,眼神似乎令人琢磨不透,悄声的说:“你想天天见到我吗?”莫凡一边吻着英子冰冷的小手,一边肯定的说:“当然,做梦都想!”英子说:“那就让我化作夕阳,我就能天天看着你,你也能天天看到我。”莫凡说:“不,我让你天天和我在一起。”英子脸上只是露出神秘的笑,随后把手从莫凡的手里抽出,张开双臂,真的就飞了起来,融入了红红的夕阳,这时他看见了英子美丽的脸,缓缓地随着夕阳落下,慢慢的向山边隐没,化作了一抹残阳。残阳下的云立刻被烧的通红,而且越来越浓,最后红的像血,一滴一滴的在天边滑落,莫凡惊恐万分,口里大喊着“英子”。莫凡的喊声惊醒了临床的好朋友薛岳,薛岳推醒了莫凡,莫凡睁开眼睛,口里还在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

第二天,莫凡一直因为昨夜的梦境闷闷不乐。下午放学时,莫凡的指导老师给了他一封加急电报,是蚕种场廖场长发来的,莫凡打开电报,上面只有四个字,“有急速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廖场长会突然给他打电报,难道是因为自己分配的事,莫凡真得难以猜透。不过一想到可以和英子见面,他的心情立刻变得有点迫不及待,可必须等到明天早上才有火车。

莫凡风尘仆仆的来到场里,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四点钟,本想先去找英子,可怕廖场长知道后不好见,所以直接走进了廖场长的办公室。廖场长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空茶杯搓来搓去,好像非常着急的样子,看见莫凡走进来,把控茶杯放在桌上,立刻站了起来。没等莫凡说话,便快步从办公桌里面走出来,示意莫凡坐在沙发上,莫凡不知就里,也没再说什么便坐了下来。廖场长来到跟前,手扶着莫凡的双肩,瞪着莫凡,脸色很凝重,好长时间没有说话。莫凡立刻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怎么了,场长?”

此时,廖场长微微仰起头,闭上了双眼,似乎有着无数的难言之隐,莫凡还在急切的催问着。廖场长好像下定了决心,再一次瞪着莫凡,语速非常慢,“孩子,有件事,告诉你,你一定要挺住。”听到这儿,莫凡有些激动了,想站起来,老场长有用力把他按在了沙发上,继续一字一顿的地说:“英子前天夜里割腕自杀了。”莫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瞪大双眼,不解的望着廖场长,不断的摇着头。此时,廖场长的语速加快了,“她去城里给你买毛线,回来的路上,被两个流氓……”廖场长说不下去了,打了个唉声,转过身,“……当天晚上就、就留下两封遗书……,一封留给妈妈,一封是留给你的。”听到这儿,莫凡好像突然被雷击了,头脑一片空白,一下瘫倒在沙发上……

英子的身上还盖着莫凡送给她的那条粉红色的裙子,因为英子自杀后,枕边放着两封遗书,身上就这样盖着它,也许她真的舍不得莫凡。

莫凡跪在英子的灵床边,握着那只冰冷的小手,表情木讷,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张虽然苍白却依然那么美丽的脸,嘴里不停地叨念着,“夕阳,血红,残阳,滴血……”谁也不知莫凡的话是什么意思,只道他精神受到了太大打击,也许他在想英子还会醒来。

那时乡下还是时兴土葬,场里出钱料理了英子的棺椁、墓碑等开销的所有费用。其实如果不等莫凡,像英子这种年轻人的丧葬,不会放这么多天,可毕竟是场里的优秀员工,廖场长决定给英子开个追悼会,所以停灵四天才出殡。

出殡那天,全场职工和村里的相亲都来了,流着眼泪为这个惹人喜欢又惨遭不幸的好女孩送行。英子妈妈哭得死去活来,自从英子出事,妈妈就在不停的哭,嘴里说着“英子,你不该呀!”好朋友金凤抱着英子妈妈也是哭个不停。

老场长亲自致悼词,念了一半,便老泪纵横,人群里发出不绝于耳的“呜呜”声。只有莫凡头裹白沙,仍是那种表情,没有眼泪,目光呆滞,嘴里小声不停地“嘟嘟哝哝”。老场长知道莫凡比任何人都要心痛,他真怕憋坏了这个年轻人……

遵照英子的遗嘱,把她葬在了“老地方”对面的山坡上。坟墓里,带走了她喜欢的那条裙子和她爱看的那本《红楼梦》。

已经到了傍晚,莫凡还跪在英子的新坟前,抚摸着墓碑,烧着纸钱,墓碑上的字清晰可见:“亡妻谭英之墓。”

此时,天变得阴阴的,不多时,便下起了濛濛细雨,好像老天也在为这样一个优秀女孩的不幸黯然垂泪。

天就要黑了,老场长担心莫凡,便来到坟前,把他拉走了。

莫凡走过石坝,看到见证他们爱情的“老地方”,想起他们在这捉螃蟹的情景,他心如刀割,看着溪水,他真想扎进溪水的最深处,随英子而去,可他仿佛听见了英子妈妈的哭声,又仿佛看到自己父母年迈的身影,他转头看了看英子那座孤零零的坟茔……

莫凡不愿去场里,晚上坚持住在了英子的房间里。就这灯光,他又打开了英子留给她的那封遗书:

“亲爱的凡: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了世界的另一端,首先请你原谅,我不能再做你的新娘,等你到新婚之夜共度缠绵。我没能为你守住只属于我们的那片蓝天,只觉得自己身体的肮脏,我恨把我推向深渊的那两个男人,可我没有勇气告诉你,只有用我的生命向你证明我们曾经的诺言。我走了,千万不要为我太过悲伤,真的不值得。我没死,我只是化作了西边那抹残阳,那里是我的天堂,我在那儿用天河的水洗净我心灵的创伤。亲爱的,忘了我吧,不要再想我们的承诺,因为是我首先毁约。我们今生无缘,来生我们继续来到人间,让我再做你美丽的新娘,为你献上纯洁美好的爱!天凉了,没有人给你织件毛衣,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就葬在“老地方”对面的山坡上,让我能够看到我们相会时的影子。别了,亲爱的,让我们相会在下一个轮回里!

永远爱你的:英子

×年×月×日”

已是夜深人静,英子房间里传出了莫凡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二天,廖场长用车亲自把莫凡送到了火车站,并告诉莫凡,尽管放心,英子妈妈有厂里供养等等。

莫凡踏上了北去的列车,留下了一个破碎的梦……

9。尾声

莫凡毕业了,他想分配到南方,妈妈怕儿子睹物思人、太过伤心,坚决让他回家乡安置工作。莫凡是个极其顺的孩子,他不想让妈妈担心,所以就分配到了本县的一个科技中心。

一直以来,莫凡总想着英子妈妈没人照顾,原来在学校时,他无法顾及,现在上班了,他就和父母商量想把英子妈妈接到北方来。莫凡的父母也是十分善良的老人,虽已50多岁,身体还算硬朗。爸爸在一所小学教书,母亲去年刚刚从一家葡萄酒厂退休,哥哥在科委当主任,和嫂子就住在科委。一家人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看着儿子这么有孝心,父母就答应了下来。

转眼,到了英子的周年,莫凡去了南方,在英子坟前又哭了一场,对着墓碑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回来时,莫凡跪在英子妈妈跟前,硬是给接到了北方来,和父母住在一起。

自从英子走后,本来就言语不多的莫凡,平时说话就更加的少了,他的脑海中总萦绕英子迷人的身影,那一颦一笑总出现在梦中。英子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猝不及防,在学校的那半年多里,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时常夜半惊醒。他爱英子,爱得要命,英子死了,他心痛,痛得要命。他只有把这种爱和痛深深的埋在心底,交织融化在血液里。

英子妈妈来了以后,他把对英子的爱化作对英子妈妈的爱,替心爱的人尽一份孝道,莫凡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告慰死去的英灵,让自己稍许有一些心安。

莫凡已经24岁了,妈妈总在给他张罗对象的事,可每次谈起,莫凡总是故意叉开话题,妈妈心里隐隐有一种担心。其实,莫凡工作以后,他用忙碌以求驱散心底的思念,总是踏踏实实,出了很多的成绩,领导非常欣赏。单位也有许多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婉言谢绝了,人们真的摸不透他的心思,只道他心高。最后连英子的妈妈也着急了,也在劝莫凡。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莫凡的真正想法。自从那天把英子埋葬以后,回到英子的房间,读着英子那封充满爱恨情仇的遗书,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放声大哭。也就是从那一刻,莫凡坚定了一个信念,为了那句“只要这一次恋情,彼此相守一生。”的承诺,终生不娶,英子就是他唯一的爱,是他相守一生的妻子。

每年的秋天,他都会坐上火车,到那遥远的南方,去守候他们的誓言,去“老地方”坐在石坝上,看着英子的坟,回想着从前。

岁月如流,日月荏苒,莫凡两鬓业已添上了霜斑。

是年,到了英子去世二十周年。莫凡辞别年迈的父母和英子的妈妈,背上那把尘封已久、二十年来从未响起的吉他,踏上了列车……

夕阳下,英子坟前,升腾着股股轻烟,随着秋风阵阵,卷起落叶片片。莫凡靠坐在墓碑前,弹响了吉他,又唱起了他们初恋时的那支歌,“总难忘和你初相遇,我的梦中便有了你……”

虽然琴声依然悠扬,歌声依然婉转,但在这座坟前,在这样瑟瑟的秋天,令人听来显得那样凄惨……

一曲终了,莫凡站起身,举起吉他,摔在了墓碑上。他拾起跌落地上的一张张碎片,放在了烧着的纸钱里,化作一阵阵浓浓的轻烟,与秋风相伴,飘向了那抹残阳,莫凡跪在了坟前,口中叨念:

“天凉秋意浓,

流水寄钟情,

青山依旧在,

不见故人影。

飘叶化作泪,

残阳泣血红,

明岁今又是,

哀惋叹长风。

世事本无定,

聚散总关情,

他年落黄泉,

幽幽再相逢。”

后 记

——《浅谈女人的贞操观》

《滴血的残阳》初稿写完了,可心里总残存一种淡淡的伤感

也许,融入了作者太多的情感,不自觉的,自己化作其中的某一个角色,伴随着人物的悲欢离合,而上演着感情上的起落波折。写到男女主人公的相识相恋,心中便会涌出一股甜蜜;写到女主人公遭受坏人强暴,作者的心滴血的痛;写到女主人公的葬礼,作者不禁潸然泪下……

作者体会到,小说就是生活的缩影,它蕴含着作者的经历,表达着作者的情感,其实写小说真的好难。作者不由对那些小说家们由衷的赞叹,在此,瑾向他们和勇于写小说的人,致以崇高的敬意!

《残阳》中,女主人公死了,作者感到了自己的残忍与无奈,却留下了太多的遗憾。细细思量,女主人公的死,毁灭她的表面上是那两个可恶的坏男人,而实质上,揭示了道貌岸然的男人男人们一直以来,对女人贞操的根深蒂固的偏见,是对封建残余的贞操观的无声鞭挞。

封建社会时期,女人缺乏地位,悲哀的成了男人的附属品。皇宫里,皇帝可以三宫六院,粉黛三千;到民间,男人亦可以前呼后拥,三妻四妾。男人可以堂而皇之沾花惹草,闲散在妓院勾栏。而女人们却被要求从一而终,不能有任何私心杂念,即使男人死了,在“女人再嫁,莫如妓女从良。”的鼓吹下,也只能小心翼翼、孤独的守候一生。

新婚之夜,男人会在女人身下垫上一块白沙,检查初夜是否落红,如若不曾见到,一纸休书就是女人的命运。即使现在,男人们初夜未能见红,表面上也许若无其事,可内心总会耿耿于怀,暗暗怀疑妻子的贞操。所以才会有“处女膜修补术”行业的出现。因此,男人都有人前人后的双面,他们那个不希望新婚之夜的妻子是个处女?

上帝造人,也许真得不太公平,给女人制造一层既无生理功能,又无实际意义的处女膜,为什么不给男人造上一层类似处女膜的“处男膜”呢?男人可以在外为所欲为而不留痕迹,而女人却要为这样一层“膜”,永远背上沉重的精神枷锁,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提到女人,人们立刻会想到“美”,的确,女人美,女人爱美,女人是人间一道靓丽的风景,使整个世界变得更加美丽!而提到结婚,又立刻和女人的“贞操”联系在一起。封建的贞操观,我们批判。当今社会,我们逐步树立起了正确的“性观念”。

然而,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深入,学习西方先进技术的同时,“性开放”的观念也潜移默化的渗透了进来,在一些人的心中滋生蔓延。以致矫枉过正,片面的认为,“性观念”的解放就是在性生活上随随便便,看到自己心仪的男孩女孩,一分钟内就可以和他(她)上床,一分钟内又可以和他(她)说再见……

纵观历史直至今天,有的女人成了“性”的奴隶,让传统的的贞操观把自己毁灭。而有的女人却似乎成为驾驭“性”的主人,她们挑战法度,挑战伦理,挑战道德底线,把“性”当作一种利剑,为达自己的目的,做着与金钱和权力的交易。

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贞操观和性观念,当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愚以为,女人的贞洁,是一种对爱的守护,对心爱人的忠诚,是一种行为准则和无形的道德规范。忠贞与否,蕴含在人性的内在,绝不是一层简单的处女膜所能涵盖。

最后出一道选择题:下面哪个哪个女人更忠贞?

(1)、一个女孩爱好运动,上体育课时,不小心从单杠上掉了下来,发现下身流血。结婚后,丈夫怀疑女孩不贞,和他离婚了。

(2)、另一女孩结婚了,新婚之夜,丈夫看见“红”,欣喜若狂,答应一辈子对女孩好,其实女孩心里清楚,他和原来的男朋友分手后,做了处女膜修补术。

(3)一次意外,女孩婚前被强暴过,她没有隐瞒,告诉了自己心爱的丈夫,丈夫非常同情妻子的遭遇,和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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