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妈妈
多大的老北风，可以把你脑畔上的草叶吹乱
甚至，吹出那些草叶背光的一面。这个下午
想你，很突然，当时站在窑洞里
忍不住，全身发热，甚至有一点点的抖颤
眼泪突然哗地下来了……妈妈，我想你肯定因为
你想我。天气转凉了，我不能为你加衣(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你亦不能为我掖被子，二十二年
阴阳两隔，你我皆孤单
每年，总在那几个大节令里，在您的坟前
为你烧些零碎的纸钱，那些火焰
全是冰冷的火焰，那些灰烬
皆为发疯的灰烬
妈妈，燕子又将南归
而我，却颤抖得抱不住自己
这风，就要把人间吹蓝，头顶上的天空
呈穹窿状，正在来临的黄昏，带了一点点
烟味。妈妈，昨天我见到的老南瓜花
开得真好，那清香，仿佛不是来自花瓣
而是直接溢自藤蔓。如此美好的一天
就要过去了，妈妈，太阳正在缓缓落下
仿佛我看到你走在咱家窑后的园子里，又摘了一个大南瓜
小时候，您养不起您的三个儿子
而我现在却养得起十个妈妈——
肺癌的妈妈、类风湿关节炎的妈妈
咳嗽一夜不停歇的妈妈
小脚的妈妈、脱发的妈妈、眼睛有些花的妈妈
神经质的妈妈、戴着老花镜在昏暗的
煤油灯下缝补旧衣的妈妈
推了半夜的磨直不起腰的妈妈
把棍子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的妈妈
……十个妈妈都走了，现在
我没有一个妈妈可喊。全世界都给我了
却没有给我留下一个妈妈——
哪怕肺癌病的妈妈
类风湿关节炎病的妈妈，神经质的妈妈
露从今夜白，妈妈
作为你骄傲而又放心不下的小儿子
微凉之日，妈妈，我是自己
亦是万物——
那低于尘世的耻辱，也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