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蓝天下的风景

夕阳西下，微风习习。我躺在竹椅上仰望天空，苍穹之下白云悠悠，鸟儿在风中歌唱，忽然觉得蓝天下的风景好美，徜徉其间，方知人生妙不可言。

母亲喜欢仰望蓝天，有时在院中，有时坐在路边。她特别专注，抬头看天常常默默不语，她数过风中飘落的树叶，手指过南飞的大雁，一坐就是几个钟头。婶子说我母亲变傻了，不在热情好客，经常目光怪异，让人捉摸不透。我以前不是这样，是两年前那场暴风雪害了母亲，想起此事，我的悔恨与日俱增。

前年隆冬季节，大雪纷纷鹅毛一般，一连几天没有停下来。表弟要结婚，父亲出门在外，母亲成为最重要的客人，当婚礼完毕准备开宴时，才发现母亲始终没有出现。表弟派车急忙赶回老家，也没见母亲的踪影，全家人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下班后，我和表弟再次开车疾驰回家，发现大门紧闭，我和表弟大声喊叫，屋里没有一丝动静。母亲还在屋里！门是从里面闩住的，我使劲拍打大门，后来用脚猛踹，依然没有母亲的动静。我声嘶力竭地喊着母亲，表弟跑去邻居家借梯子，左邻右舍围在旁边议论纷纷，更让我泪奔。“快，扶好！”等我回过神，表弟爬上梯子，翻越墙头跳下，跑到客厅门前。“哥，客厅的门也是从里边闩住的，打不开，怎么办？”“用脚使劲踹！”踹门声越来越响，每一脚下去我都扎心的痛，我不敢想象母亲在屋里会发生什么，母亲从来没有这样过。表弟打开院子的大门，我们一拥而进，我赶紧扒开西屋的窗户和窗帘，母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差点晕倒，母亲床前放着一个火炉！好多人都在喊叫，母亲微微动了一下身子，睁开朦胧的睡眼，低微地问：“哦，咋那么多人？”我急得直跺脚：“快把门打开再说！”她小心翼翼地下床，光着脚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开门。门开了，我第一个冲进去，搀扶着母亲坐在客厅的床上，给母亲穿上鞋，邻居给母亲披上棉衣，倒杯开水递给母亲。母亲摇摇头，用手推开茶杯，很明显有气无力。“煤气中毒！”表弟叫嚷着，这句话犹如四把尖刀插在我心窝，泪珠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

我扶母亲上车，急忙开往医院。母亲一直说自己没有事，拒绝上医院，想想表弟的婚事，那么多人焦急地等待母亲，我决定先去婚礼现场，饭后再去医院检查。这个错误的决定给我巨大的悲痛，后来，母亲见人不语，目光迟疑，没事时就独自坐在路边呆呆地看着蓝天。

那天，吃过午饭，我送母亲回家。问母亲为什么要把火炉放在床边取暖，母亲说，前几天特别冷，一打开空调更是冷气嗖嗖，开不好制热模式，第一次用火炉取暖放在北墙角，到了半夜还是瑟瑟发抖，这次就把火炉放在床边，夜里暖烘烘的，睡得特别香。听完母亲的话，望望墙角的火炉，心中满是怒火，我捡起地上的煤球，搬起火炉撂倒车上，母亲拦着我骂我败家子，我还是把火炉和煤球扔进双沟。母亲是家里的一笔财富，我要紧紧守护着她。

从此以后，很多人远离母亲，我特别痛心，母亲也一样。一天，母亲上街来到我家，我高兴地对女儿说：“快来叫奶奶抱抱，奶奶又想宝宝啦！”女儿站在母亲旁边，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她，忽然跑到我身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搂着我的腿紧紧不放。见此情景，母亲一句话也没有说，往东走去，我清楚地看见母亲，揉她婆娑的泪眼，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天哪！连女儿也害怕母亲。哭着回家的母亲，好久不敢赶集了，从此，躲在院中看蓝天下的白云悠悠，聆听清脆悦耳的鸟鸣，一个人独自沉浸在属于自己岁月中。(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两年来，母亲逐渐转变，知道饭前饭后串门，和婶子大娘唠嗑，气色比以前好许多。除夕夜晚，我站在神佛面前，许下心愿，希望母亲健康长寿，陪伴孩子到永远，我往外瞅瞅妻子没来，赶紧趴在地上磕个响头，那夜酣然入梦，两年来我第一次睡那么香。

现在，母亲待人热情，笑容常挂在脸上。来我家时，女儿也不害怕了，还知道给奶奶拿东西吃，母亲很开心，第一次笑得这么甜蜜。一天，我和妻子进城，女儿在老家和母亲玩一天，不哭不闹，母亲说，今天才是幸福的日子。母亲的话让我心存感激，女儿懂事了，母亲终于走出阴影，迎来灿烂的日子。

“乡下住着咱爹妈，面朝黄土把汗水洒。一年一年，青丝变白发，日日夜夜还把我牵挂。乡下住着咱爹妈，再远的路程也要回家……”是呀，十多天没有回家看母亲了。我骑上电瓶车，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直奔我金色的港湾——我的老家。熟悉的小路，熟悉的乡村，路边还是熟悉的乡亲，行走在幽静的村子，心情舒畅，仿佛是短暂又快乐的人生旅途。

母亲见我回来，急忙站起身，笑着迎接我。“客人来了，客人来了。”母亲连说两遍，推门进屋。我脸上火辣辣的，也深知母亲称呼我客人的原因，惭愧不已。“您又在欣赏蓝天下的风景呀？”我微笑着问母亲，“其实看看湛蓝的天空，欣赏悠悠的白云，您的心情会更好。”我给母亲搬个凳子，放在门口，让母亲坐下继续看蓝天。

母亲笑盈盈的，手指漂浮的白云说:“你不是常说吗？家有老胜似宝贝，我是你的财富。”我点点头，“可是我说呀，不管再忙，只要孩子能回来看看宝贝，你瞧，那天蓝如海，云白似棉，蓝天下的风景多让人羡慕呀。”我的眼睛湿润了，拉起母亲的手，漫步在熟悉的路上，心潮起伏：是啊，蓝天下的风景蓝天下的爱，蓝天下的母亲更可爱，母亲，我要与你常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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