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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倍.原创长篇连载:上海屋檐下·第42章

2020-10-30 11:52 作者:奇书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第42章1000倍

“五万块人民币,一次过,怎么样?”

儒生认真的看着香,仿佛只等对方一点头,就把现金扔过来。

香爸想笑,可只咧咧嘴巴:这狗日的拎勿清,不搭界,在和我开玩笑的呀?估价100万的手稿,你给我压成了五万,而且生怕我翻悔,忙忙就给了银联卡,堵住了我的嘴巴,你真以为我老头子是笨蛋,不懂行价?唉唉你咋那么蠢呀?

你不想想,不懂,我不可以问呀?

看到香爸盯着自己只是笑,儒生也就回报着笑。(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反正我这会儿手里也有些紧,以后再说吧。”香爸点点头:“好,那就先存在我这儿,谢谢你的盒饭,回见。”“好的,慢走,回见!”香爸出了经理室。那个漂亮的迎宾小姐,依然袅袅婷婷的在门口迎宾送客:“大叔,慢慢走,再来哟。”

“要来要来,我和你们老板是老朋友的呀。”

香爸很喜欢看她的笑靥,觉得姑娘笑起来有点像妙香。

可这么一联想,本是愉愉快快的心情,又有些变得忧郁了。真迹,是拿回来啦,回去一手交货,一手接钱,总算了了一桩大事儿。王国维是谁?以前我是真不知道。现在明白了,敢情一个做学问的人,对后辈的福荫这样浓呀?

瞧那研究员和一对儿女,出手阔绰。

活得有滋有味,全靠了王国维的学问呀!

这才叫前辈和祖宗,后人提起都竖大姆指,充满了感激,而我呢?唉,想想都愧疚。不行,我得去找找蒋科,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

虽然我不是王国维。

可我是老爸和外公。

遇事得先想一步,替儿女分担忧愁。可没走几步,香爸又停下,返回了街口,准备仍从条小道穿过,这样才不致于引起蒋科的怀疑。

都是多年的老朋友啦。

老这样怀疑怀疑的,香爸受不了。

站在店门朝地铁出口张望的那个迎宾小姐,看到香爸去而复回,高兴地拉拉自己身上的绶带,以最甜蜜的微笑,迎向老头儿。

按照儒生老板的店规,客人不管进店买卖与否。

只要进出一次,就算一次迎宾服务的业绩。

“大叔,一定是想起还有东西没买吧?”香爸摇摇头,擦身而过,捎走了姑娘身上的芬芳,跨进小道口了,鼻孔还在轻轻耸着,抽着……小道,实在太窄小,下午三四点钟,斜在西边的太阳,像个火球。

阳光笼罩下的小道。

一股股难闻的腐烂变质味,在空气中弥漫,呛得香爸想捂着自己的鼻子赶路。

要那样呢,印象不好,再说,二只手还得警觉的向上下左右准备着,预防再有什么烂铁丝,弯竹节或松弛的捆绑绳,一不注意给自己造成损伤。

因为闷热,居民们几乎家家都开着门纳凉。

香爸也就不客气的一路瞟过去

满眼是破旧的家俱,简陋的住宅,苍老松弛的肉体和无神的眼睛。似乎住在这儿的居民,比欧尚后面巷子里的居民,还要,咳!唉!该怎么说的呀?

快走完小道时,香爸不由自主的停下了。

右侧捆绑房里,一片漆黑。

时闪动着手电筒的光圈,借着不太明亮的光圈,香爸瞅见屋里似乎还坐着几个人,一个老头儿在气急败坏的责骂着:“不是读的大学哩?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哩?老子捡拉圾供你读书,真是白读了哩……”

然后,是压抑且微弱的争辩。

“我又没学电工,这电工需要培训认证的。”

香爸上前二步,朝里看看,突然叫到:“小伙子,把手电筒给我,我帮你看看。”光圈一晃,果真是个小伙子:“大爷,您是?”“路过,正好听你老爸骂人的呀。”香爸笑到:“把电筒给我,我帮你看看,我是电工。”

小伙子仍有些迟疑不决,警觉的瞧着香爸。

大概是想问什么,又不太好开口。

可旁边的老头儿却喜到:“师傅,那就谢谢你哩。”一把抢过儿子手上的电筒,双手捧着递过来:“师傅,给,唉这鬼天,才刚六月,就热得受不了哩。”

香爸接过电筒,先检查了屋里各开关,似无大患。

然后问清了小伙子总电源在那儿,就顺着密如蛛网的一大束朝总电源摸去。

摸着摸着,香爸感到了后悔。天!这么一大束花花绿绿的电线,各个用电户主也不填上自用的标识,哪家断了电,就像这样拈着电线,弯腰骆背,鬼鬼祟祟的向前理;梳理中,你得紧紧地拈着自己的电线不能松,因为一松手,电线就会重新隐入电线堆里,又得从头再来。

这,还只是其一。

其他诸如别的电线漏不漏电?

电线本身年代久远,肮脏且脆弱,有的地方电线皮都掉了,露着里面的铝线等等意外,你还得小心谨慎……好容易梳理到了总电源处,总电源就在地铁出口朝右拐的小道口墙头上,一个长方型掉漆的铁盒子里。

问题果然出在这儿。

临近总电源铁盒子时,小伙子家的电线头松了。

用螺旋刀把电线拨好,用力旋紧就解决了。小伙子高兴得连声感谢:“大爷,谢谢您哩,您真是电工哩。不瞒您老人家说,我顺着梳理了二次,都没找到原因,还是你行哩。”

小伙子个头不高,清清秀秀的,像个女孩儿。

而且看得出,他挺干净,也挺潮流时髦。

只是或许营养不良和住宅环境太差,脸色显得苍白。想想自己的女婿女儿,香爸摇摇头,朝后望望,感叹到:“这样的环境?一旦失火怎么办?”小伙没吭声,眼光飘渺地望向远处。“哎小伙,毕业没有呀?学的什么专业啊?”

“去年毕的业,毕业就是失业!”

小伙子声音低低的,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我学的中文,没用呀。那时不懂哇,没人说也没人教啊!现在才明白,那些风花月,小说诗歌散文,当不了饭吃……”

“你们这房子,是,怎么回事?”

“都是自己搭的,都是买不起房的外地人,区房管局来了好几次,有一次还带着警察,武警,保安,工人和铲车……我们是东北的。”

香爸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哦东北?东北好的呀,黑土地,大豆,高粱,白山黑水,中国的工业基,怎么了?”

“大爷,那些早成了历史,现在的东北,全完了,垮掉啦,年轻人都往关外跑,为了生存啊!”小伙子难过地低着头:“过去闯关东,现在跑关外,我回去了的同学们,一个个,全都重新又回来了……”

香爸默默的对他点点头,离开了。

快走出小拐弯口时,香爸扭头,那小伙子还站在原地,一直看着自己。

左右一边一个,正守在“如山古玩”店门的二小姑娘,看到香爸笑呵呵的走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走拢了,香爸招呼着:“小姑娘,下午好!今天生意好不好呀?”

一小姑娘扭头看看,街那边儿的“文山书海”店。

“香副总,我明明看到你刚才从里面出来的呀,怎么在这儿?”

香爸一惊,啊哈,果真监视着我呢,幸亏我还有点小聪明:“哈哈,一定是你看错了,我才从地铁出来,你看看,这不是的呀?”

为证明自己没说假话。

老头儿像模特儿走秀一样,转了个圈子。

二小姑娘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好像在彼此推着责任:“你看错啦”“是你看错啦”香爸则哈哈大笑,小姑娘毕竟是小姑娘哇!瞧这天真无暇的懵懂模样,真有趣儿!

“好啦,领我去见蒋总。”

老头子下了命令。

右门边的小姑娘就动身,还特地叮嘱着小伙伴:“看到起呀,蒋总说了的,谨防香副总又跑到,”蓦地意识到,那个该死的香副总就在自己眼前,可怜的小姑娘嘎然闭嘴,然后一捂自己脸蛋,跑进了店里。

香爸跟着走进店子。

蒋科正从那间所谓的经理室里走出来。

点点头:“来啦”“来了”“这几天,干些什么呢?”蒋科掏出一包开了封的“中华”过滤嘴,对他扬扬,刚想起香爸不吸烟,半途又收了回去。

蒋科百无聊赖的伸个懒腰。

打个呵欠:“我有气的呀”

香爸心里当然明白,就陪笑到:“我这不是来了呀?松散型么。”“不错,是松散型,可我没说不联系的呀。”香爸感到理亏,有些支吾其词:“唉蒋科,这几天就到处溜溜,看看的,家里,又出了点大屁漏的呀。”

香爸的有气无力,忽然变得认真严肃。

“这不,又得找老朋友和老同事了。”

蒋科高兴地却伴装生气,扭扭头:“多好的老朋友老同事哦,有事找,没事儿跑!香科,摸摸自己良心的呀。”香爸也就装着愧疚,垂下了脑袋瓜子。

除了后面的经理室,店里没有凳子。

二老头儿就那么站着,相互打着小算盘,气氛有些压抑。

当然,要说实在的,现在的二老头儿,是谁也离不开谁。莫看一分开,独自牛皮哄哄,忙忙碌碌,好像在干多大个事业,其实那是自欺欺人。

毕竟,资金,资本和精力都不允许。

除了彼此并无其他坚实依靠的二老头,各干各的。

所以,二老头都不愿意把关系搞得过僵,因为,那样对谁都没好处。蒋科又开了口:“喝水,自己倒呀,顺便给我也倒一杯。”

香爸就跑到墙角开水器旁,倒了二杯凉白开。

端过来递给老同事一杯,自己则慢慢浅呷着。

外面传来了小姑娘甜甜的嗓音:“阿姨您好,请进店看看的呀。”“哦,如山古玩?你们有什么古玩呀?”一个中年熟女的嗓门儿:“真的还是假的呀”

一只手伸了进来。

“阿姨,进店看,进店看,正好我们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今天一起来视查,让他们给阿姨您,打个八折优惠的呀,”

“小姑娘真会说话,那,进吧,看看的呀。”

听到这儿,说时迟,那时快!二老头闪电般的一纵身,窜进了经理室。

然后,蒋科戴上老光眼镜,端坐在经理椅上,一手拎起放大镜,桌上正好摊开一本古书,顺手拿起就照看起来。香爸呢,则按照自己的想法,顺手抓起小茶几上的一个红木陶俑,挺直腰杆,装模作样,仔仔细细的观察着……

大概是红木铁俑有点贵重?

惹得蒋科瞟着外间,压着喉咙,连连提醒。

“拿稳拿稳,你拿稳了的呀。唉,抓什么不好,偏偏抓”叩叩:“总经理”“什么事儿”庄重严肃,亲切友好,还有一点点儿不耐烦,颇有日理万机总经理的范儿。

香爸禁不住看看蒋科。

“客人阿姨说,请您给她介绍介绍。”

二老头儿大喜,相互瞟瞟,站起来。这是个暗号,意味着客人是有身份和地位,更有资金,并趋向掏腰包的主儿,并非那些只是闲来无事儿,顺便进来逛荡逛荡,喝杯免费凉白开就开溜的角色。

说到这暗号和卖相,尽管始作俑者的蒋科,功不可没。

却不能忽视了那二个农村小姑娘。

经过蒋科亲自培训的二小丫头,本性单纯朴素不假,可据说是眼角只要扫扫,就可以断定客人是属于哪种?所以,能发出这个天大利好的暗号,说明二小姑娘基本己捏准了对方的心思儿,完成了最重要的介绍推荐和引领进店,激起买主购买欲望工作

剩下的,就看老板自己的功夫啦。

于是,蒋科威严的看看香爸。

沉声喝到:“一件罩十年,准备好!”拉拉自己衣襟,走向前,香爸也拉拉自己衣襟,跟在了后面。一件罩十年,是这一行的行话,是指卖一件东西,就可以管十年的吃喝拉撒。这个,香爸懂。可让他准备好?

香爸却不太明白,蒋科是什么意思呀?

是让自己跟着凑合,往大的好的和高的方面说?

还是双方争执起来,挺身而出抡拳头?后面这一条呢,应该不是,要这样,还不如开武术馆罢了。嗯,那就可能是前面那条,想到这儿,香爸心里发虚。

说实在的,平时里暗地嘲笑蒋科怎样怎样。

可现在,看看人家这股气势和泰然,自己就远远不如。

好在这段时间也没白白虚渡,晚上抓时间上网搜寻和查看的,那些古玩字画和古藉什么的,也大致知道了一些儿,有些特别重要的,还下死功夫认真背过。现在,活学活用吧。

当然罗,香爸也知道。

这可是真真实实的在洽谈和交易,开不得丁点儿玩笑的。

那好,就尽量少说话,打着哈哈陪着笑的呀!明亮的店堂里,一个中年丽人正在小姑娘的陪同下,站在一副画前看着,一个壮实的小伙子,面无表情的靠在门楣上,一面和小姑娘说着,一面看着里面。

看到这情景,香爸禁不住皱皱眉。

中年丽人的穿着打扮就不说了。

全身名牌,气质高雅,明明店里开着空调,还故意不摘下,罩着大半个脸孔的大墨镜;小伙子呢,也差不多,所以一看就知道,这就是那种小说电影里的经典镜头,高官太太外出购物,秘书(便衣保镖)跟着,他妈的,摆什么显的呀?

贪官啊!老子平生最恨的就是贪官了!

“您好,尊贵的客人,”

蒋科轻轻搓着自己双手,走过去:“我是这如山古玩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这位,”侧身,指指香爸:“是本公司的副总经理。我们今天正好到此加盟店看看,为您服务,不胜荣幸!”

香爸觉得在这关键时刻,自己必须说得什么,为蒋科撑门面。

于是,满面微笑的冲着对方笑笑:“为人民服务,不胜荣幸!”

虽然受到公司正副总经理的热情款待,中年丽人并没受宠若惊,而是点点头:“谢谢!哦,如山古玩公司很大的呀,还有加盟店?”“当然”蒋科微笑着接上:“这松江的店子呢,是刚加盟的第35号店,我们对此特别关心,许多价廉物美和有价无市的古玩字画,我们都尽量在价格和品种上,倾向这里的呀。”

中年丽人又点点头。

“对!突出重点的呀!促销策略罢了。公司除了产品,就是做人。人做好了,产品促销就要紧紧眼上,缺一不可。”

“说得好!正是这样的呀。”

蒋科轻轻拍拍自己掌心。

“如果我没看错,夫人也是开公司的?”蒋科的确眼光毒,一下就捅到了对方心上,中年丽人摘下大墨镜,香爸看到了一张保养良好的女人脸,不算最漂亮,可也显得白净俊雅,更具有一种成熟女人自负自信与镇静自若的风韵:“总经理尊姓”

“在下姓蒋,单名一个‘海’,字‘如山’。”

蒋科彬彬有礼,笑容满面。

双手轻轻按在自己下腹部,身体笔挺,头微微低着:“夫人,若愿意,”“不可以的”中年丽人居然像老朋友一样,将手中的墨镜,朝他甩甩,嗔怪到:“男不问收入,女不问年龄!女人的名字,岂可随便打听的呀?”

蒋科笑着,连连点头。

“是这档,是这样的呀。哎夫人,怎么我觉得,你和我一见面,都有相见恨晚之感的呀?”

中年丽人莺声语:“那是因为,我们都从事着当下中国最危险的职业——老板的呀!好啦,客套和寒暄都过啦,看看,聊聊吧。”“夫人,请!”蒋科微微一鞠躬,领着对方慢慢腾腾的游看起来。

作为副总经理的香爸。

游似的跟在二人一步之后,瞠目结舌的看着蒋科。

这是国企破产,二人各奔东西后的二十多年以来,香爸第一次亲眼看到蒋科,出面接待客人。瞧此时的蒋科,不但彬彬有礼,举止得体,稳重成熟,而且思路清晰,引经据典,字斟句酌,介绍货品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直听得那中年丽人频频点头,面露笑容,轻移莲步……

唉唉,要是重回到多年前的国企时代,他蒋科算个屁呀?

不但粗鲁无礼,令人讨厌,而且燕过拔毛,贪得无厌……

可是看看,看看现在的蒋科,像个大学教授,沉着冷静,机警敏捷,妙语连珠,即不让人感到唠叨生厌,又不令人受到冷落生气……总之,一切都恰到好处!想到这儿,从来在他面前就不服输的香爸,第一次有了自愧不如的感觉……

终于,在蒋科不主动积极,也着意推荐之下,中年丽人看中了一个红木陶俑。

这让香爸想起了经理室茶几上的那一尊。

不禁一怔:糟糕!一定是和那尊对儿的,蒋科这不是粗心忘记了?在古玩这一行,玩家都知道,具有收藏价值的单品和孤品,价格不薄,可同样具有收藏价值的对品,价格更高,若折散,则一文不值。

“这个红木陶俑,能请蒋总再介绍一次好吗?”

“当然,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蒋海清清喉咙,再次侃侃而谈。10分钟后,中年丽人扭扭头,唤过一直守在门口的小伙子:“小万子,你看看如何?”

小万子就拿起小陶俑摇摇。

靠近自己耳朵听听,还伸出指头叩叩着……

这些,都是严重违反行规的粗鄙举止。因为,人手指上的汗气,嘴巴哈出的水气和鼻孔呼吸的空气,都会严重影响到藏品的保存。可是,蒋科不但自己强忍着,而且用眼色制止着小姑娘和香爸……

“姨妈,对于古玩,我不太懂。”

小万子倒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还建议到:“是不是,再到处看看?”这话,气得众人偷偷对他怒目而视,差点儿一涌而上,当众活剥了他。可中年丽人却摇摇头,语出惊人:“我看还行!再说这古玩,谁又真正懂得那么多的呀?还不就是玩的心跳?蒋总,开个价!”

天啊!最重要最关键也是最要命的时刻,终于来了!

香爸,小姑娘,连门口值班的小姑娘,六道眼光一齐射了过来。

可是,蒋科却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半天不说话。在中年丽人的再次催促下,方才皱眉开口:“这让我为难,说实话,作为新认识的朋友,我实在不好开价的呀。”中年丽人嫣然一笑,女子汉似的一跺脚:“朋友归朋友,吃饭归吃饭!要活着的呀!对吧?说,别耽误时间了。”

“那……对不起,实在喜欢的话,您就拿个,这个整数吧。”

蒋科伸开右手掌,再加上左手一根指头。对方看看,嗤!拉开了挽在自己手腕的小拎包,点头到:“包好”“包好”蒋科迅速接上嘴,对小姑娘命令到:“仔细些!稳妥点!距今800年了呵!南宋宁宗嘉定八年,金宣宗贞祐三年,西神宗李遵顼光定五年……”

中年丽人拿出了个粉色女长钱包。

当着众目睽睽打开,从一串这卡那卡中,拈出张银联卡。

“对不起,有ATM的呀?”“有有”香爸早奔进经理室,拿出了ATM机,递给蒋科。蒋科就双手捧着,朝向对方,待对方插进银联卡时,便和香爸小姑娘,一起扭过了颈脖子,等对方输完密码,又一起拧过来,整齐划一,有点搞笑。

中年丽人转账完毕,示意蒋科自己查问一遍。

于是,香爸,小姑娘还有中年丽人和小万子,又一起看着蒋科。

直到ATM机传出悦耳的报数声,大家的眼光才离开。然后,中年丽人与正副总经理握手告别,蒋科朝站在门口的小姑娘使使眼色,那小姑娘便不声不响的出去了。

二人一离开,蒋科,小姑娘和香爸。

六只手掌,狠狠拍在了一起,还一起大喊:“耶,茄子!”

小姑娘清脆响亮,蒋科低沉浑厚,唯有对此还不太习惯的香爸,发出的是怪声怪气,有点煞风景。好在大家高兴,就没加以关注了。

当着二老头儿,小姑娘就抓起了电话筒。

“娘,俺发奖金哩,发了俺就给您人家寄回来哩。”

那边儿,咳嗽着,颤巍巍的在问:“闺女,吭吭,发了奖金你自己用哩,俺年轻时到过上海滩哩,吭吭,知道在那儿活着可不易,发了奖金,你就自己留着买件新衣服哩。”

蒋科一把抢过话筒。

“大娘,你闺女的衣服我给她买,奖金你自己留着,治治你那老慢支呀。”

再把话筒塞进小姑娘手里:“告诉你娘,这次每人发了2000块钱的奖金,说吧。”“娘,俺蒋总说了,这次每人发2000块奖金哩,鸣!”小姑娘高兴得哭了:“俺明天就给你寄回来,鸣!”

那边儿,吭吭,又颤巍巍的。

“2000块?这么多呀?你们蒋总统是好人哩!民国35年,抗战胜利,俺在省城还听,吭吭吭吭,听过蒋总统的讲话哩,”

蒋科哭笑不得,忙示意小姑娘放了话筒。

叩叩!跟踪的小姑娘回来了:“蒋总,”香爸一张嘴巴:“统”于是,可怜的喘息未定小姑娘,下意识的就跟着走了:“蒋总统,是枣红色奥迪Q5 20××款 40TFSI舒适型,女老板开的车,车子停在地铁出口左边的露天停车场。”

蒋科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做得好!香副总是开玩笑,你可别跟着学的呀。”

小姑娘还没意识到,懵懵懂懂的问:“蒋总”没等她那个“统”字接上,蒋科就瞪起了眼睛,把它吓了回去:“学什么呀”蒋科哈哈大笑:“没什么,不学了。马上发奖金,每人2000块。”跑进了经理室,拿着二迭百元大钞出来,二人一人一迭转。

“拿好,清清,你们刚来时,我就说过,干古玩这一行,一件罩10年,对不对呀?”

二小姑娘大声回答:“对”

然后,二人跑到了一边,边数钱,边开心的叽叽喳喳。可这样一来,门也没人守了,店出没人看了,看样子,二小姑娘真是乐坏了,连自己在上班也忘记了。蒋科笑笑,示意香爸莫要出声,有我们二老头儿暂时看着就行,就让二小姑娘高兴高兴的呀。

松江古玩一条街。

基本上家家如此,店店这样。

员工和老板平时苦渡日,只靠着基本工资和0利润维持着,如果好不容易卖出一样,员工欢呼老板高兴,皆大欢喜。

“一件罩10年”的行规。

促长了这一行业的投机取巧,以假充真和瞒天过海等自杀行为,恶性循环。

香爸知道,二小姑娘平时的基本工资,加上各种补贴,也就在2500左右。这点钱,在繁华如梦的大上海,勉勉强强可以供自己吃饭和在外合租房,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二小姑娘就那么坐在一块儿。

推推掇掇,叽叽喳喳好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一起惶恐不安的站起。

却见二老头儿眼眶润润的,一起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急忙跑过来:“蒋总,香副总,对不起,”蒋科挥挥手:“上岗上岗,继续努力奋斗!”香爸抹抹自己眼睛:“唉,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呀,真是赶上了好时光呀……”

进了经理室,香爸一眼看到那个小红木俑。

顺手拎起来,举到自己眼前,认真看着。

还学着刚才那个小万子,伸出二根指头叩叩。一边儿,早急坏了蒋科:“小心小心了,800年的呀!南宋宁宗嘉定八年,金宣宗贞祐三年,西夏神宗李遵顼光定五年……”香爸咋舌:“不是双品价更高呀?你怎么折了卖?饿慌啦?”

蒋科看看他。

自己一屁股坐下,压得经理凳嘎的声。

“香科,好歹你也算松散型,小姑娘都叫你香副总,为了以后的合作,我也不瞒你啦。这只是货真价实的800年,莫说10万人民币,就是翻一倍,我也不会出手。卖了的那个,5年,真正的赝品,讲值,只值100块人民币的呀。”

香爸听了,半天合不上嘴巴。

妈妈咪呀,100块==10万,海赚了1000倍呀?

他妈的,这古玩市场可真黑呀!蒋科问到:“很惊讶,对吧?”不等对方搭理,话锋一转,冰冷且锐利:“还有海赚百万倍千万倍的呢,而且是在全世界最著名的拍卖行里,由世界最著名的公证处和律师事务所,公开公证。由世界最著名的国家媒体,全程报道,名正言顺,公开拍卖。他们是不是全都疯了?”

辛辣一笑。

“不是!是有需要,就有买卖!双方心领神会,配合默契,演艺着人类最大的骗局。可因为这一切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里进行,因此也就披上了合法外衣。这就是古玩市场!怎么样,香科,心动了吧,眼红了吧?跟着老蒋,好好学学,莫再干你那种自己得五万,人家拿去估价100万——150万人民币的蠢事儿了呀。”

香爸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

妈妈的,这事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蒋科拉开抽屉,扔了二张百元大钞过来:“见者有份,你也扮了个把钟头的副总经理呀。”香爸也不客气,抓起就揣进自己裤兜。“好了,现在说吧,你来这儿除了工作,还有何贵干呀?”香爸一时语塞。

这个海赚1000倍的活生生事实。

彻底拔高了蒋科的形象,也彻底把自负的香爸,打回了原形。

5万块==100万!100块==10万!老蒋,蒋科,还是你厉害呀!“是不是,二宝的事儿?”查颜观色的蒋科,的确比香爸技高一筹,即给对方造成了难堪,又不至于让你太尴尬,所以,关切的捅了过来:“或者大宝,也遇到了什么麻烦的呀?”

香爸自然顺势点头。

讲了昨晚上妙香和罗老师争吵撕打的事儿。

蒋科听了,脸色大变,叫苦不迭:“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你那妙香,不是名校毕业的医学硕士呀?怎么会干这样的蠢事儿?”

“是呀是呀”受对方情绪的感染,香爸越发感到了沮丧。

“事情虽然得到了解决,可我心里,总感到悬吊吊的呀。”

蒋科双手拍打着桌子,真的替香爸着了急。道理很简单,如山古玩店惨淡经营,又拿不出更多的资金进行促销,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好容易把香爸推上了古玩征途,还盼着把老同事哄着,逗着,拉着和激励着,让其在外跑跑,看看,闻闻和溜溜,拉回几单生意呢。

这下好了,老头子一着急,一上火。

哪还有心思再忙松散型的业务了哇?

“这普天下呀,什么都可以得罪,唯独不能得罪三种人,老师,领导和邻里。香爸呀香爸,你活转去了呀?”蒋科是真的着了急,而且看来,他似乎在这方面并没人缘,拍着自个儿的脑门,一面想着找何人救急,一面唠唠叨叨的埋怨。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女儿不懂事,你在干什么?不知道上前阻挡呀?不知道把她们拉开呀?不知道帮着妙香,把那个罗老师狠狠教训一顿呀?”

香爸不解的瞅瞅老头子。

知道他是说着说着,就有点搅啦,也不答话,捧住了自己脑袋瓜子。

看来,老蒋这方面没人,要不,怎么光说不练?出事后,香爸早在自己脑海,把所有亲朋好友和偶然认识的熟人,甚至包括那个小香,都过滤了好多遍,以期可以找出个能帮上一丁点忙的人来。可他十分沮丧的发现,毫无作用!

不过想想呢,也不太觉得接受不了。

毕竟这世上的事儿,千千万万,并不是每个人都法力无边的。

“×哥,你好,兄弟给你说个事儿……哦哦,没事儿没事儿,这怎么能怪你帮不上忙的呀?”“×兄,你好,兄弟给你说个事儿……哦哦,没事儿没事儿,这怎么能怪你帮不上忙的呀?”“×总,你好,兄弟给你说个事儿……哦哦,没事儿没事儿,这怎么能怪你帮不上忙的呀?”

蒋科是不是在演戏?

香爸自信还看得出,听得出来。

毕竟,这事儿如果能办好,无蒂于是给二老头的友谊,添上了更重要的保险系数,蒋科正是用人之际,举手之劳,何乐不为?香爸无师之通,居然和对方想到一块去了。

所以,他相信蒋科是在尽心尽力。

听着蒋科越来越沙哑的嗓门儿和千篇一律的对话,香爸越来越陷入了绝望

同时,香爸也暗自理解和自嘲:这是在大上海,上海滩呀,嗷嗷盼进幼苗园的幼苗们,何其多哉?接收一个不在就读区域的幼苗,说白了,现在就是至少六万块钱的人民币现金!再说白了,你就是抱着六万块钱的人民币现金,也不一定进得去。

因为,熟人分大小,权利有高低。

找不到真正关键的人物,送钱,没门!

送了钱,也白送!而真正关键的人物,大抵都是眼睛长在额头上。更要命的是,你这从一家人嘴巴里,抠出的几万块血汗钱,在真正关键的人物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香爸摸摸衣兜里,偷偷换回的手稿真迹。

想着实在无法,就找那研究员试试。

对了,是不是先给研究员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那天,研究员可是反复叮嘱了的:“香爸呀,你明天去了后,可一定要记着,到手了,就打电话,直说不便,发短信息。短信息不便,就发三个字,虎虎虎,让住了,千万千万,要知道我们全家族四五十个人,就眼巴巴地等着你的好消息呀。”

“×妹儿,你好,兄弟给你说个事儿……哦哦,没事儿没事儿,这怎么能怪你帮不上忙的呀?”香爸拍拍桌子:“唉老蒋,行了行了,声音都嘶哑了呀,莫打了莫打了,歇歇,这忙,难帮,帮不上不怪你,我香爸从心里谢谢你啦。”

蒋科也听出了香爸话里的真心。

再说,口干舌燥的,也着实说累了。

连一直紧抓着话筒不松动的手指头,都僵硬啦,只好悻悻儿的压了电话。香爸一杯凉白开递过去,同时,双手在蒋科的手背上拍拍。蒋科接了纸杯,双手也在香爸的手背上拍拍。大约,这是二老头自认识以来,彼此最相信,最感动和最心心相印的时候。

香爸掏出了手机,眯缝着眼睛,费力的开始发短信。

可因为平时基本上就没发过,拚音也早还给了老师,所以格外吃力。

蒋科看在眼里,手一伸:“发短信吧?瞧你咬牙切齿的,拿来。”香爸递给了他:“就三个字儿,虎虎虎!”蒋科皱眉:“虎虎虎!什么意思?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还看到过?”香爸一脸茫茫然:“是吗”

蒋科手指一动,嗵嗵嗵:“号码”

香爸伸伸手,又接过手机,点出研究员的手机号码,发了过去。

诤!不到五分钟,回信到了:“10万人民币”香爸心领神会的咧咧嘴巴,收了手机。那边儿,蒋科仍在迷惑不解的咕嘟咕嘟:“虎虎虎!我是好像在哪儿听说,还看到过?好像是日,日,哎,我日你妈的老蒋,你老啦,记不全啦!要进棺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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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倍.原创长篇连载:上海屋檐下·第42章的评论 (共 2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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