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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远的可是爱情?

2013-04-15 16:25 作者:一粒尘埃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如果可以,

我要搭一座桥,

让我能够去你心底睡一睡。

等到我们老了,也要用最后一丝力气,

说一句——

来世再见。(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 题记

栖菡说:小贤,想来想去,我还是想走……

曾小贤一点也不诧异,唔了一声,拿起电动剃须刀对着视频修面。

他和栖菡认识的半年多时间里,栖菡每隔一阵子就会说要走。想要去的地方经常换,忽而广州,忽而大连,忽而云南,忽而又说干脆回老家去养羊子。说走的时候,她表现得义无反顾,睡一觉后就变了卦,找出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幽叹一声暂时走不成。有趣的是,她每一次从曾小贤那儿走时,准会斩钉截铁地说再不会来,但隔不了几天又总是招呼不打一声,突然敲响曾小贤的门。

两人本来是约好了要轰轰烈烈谈一场恋的,怎奈两人的性格又都好胜倔强。亲热的话说不上几句,就相互找茬,针尖对麦芒,吵个不休。到了吃饭的点儿,双方偃旗息鼓,要么眉眼带笑牵了手,要么板脸翘嘴一前一后隔着几步远。去小酒馆填饱了肚皮后,回到屋里,依然是好不了一会儿,相互再掐起来。好在,干戈相向,玉帛不损。伤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伤感情。好起来的时候,腻在一起,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用他们的话说,两人都是属刺猬的,哪怕你扎得我疼,我锥得你痛,都还是挡不住抱着取暖的诱惑。

或许,这也是一种情趣,不然,他们怎么会乐此不彼。

当然,也有吵红脸的时候,栖菡生气了要走。曾小贤马上就放下身段去追,从后面抱着栖菡的腰,用脸去摩挲她的颊,在她耳边低下声音说:不要走嘛,不要走嘛……就这几句,反复念来念去,就是不会认错,更不道歉。有时候,栖菡一心软,就会转过身来,双手揪着曾小贤的脸蛋,直到他呲牙咧嘴求饶了,她才破涕一笑,乖乖地让他抱了回去。如果那股气还没有过,栖菡使起性子来,必定会狠狠地甩开曾小贤的手,头也不回往前冲。曾小贤追几步,继续哀求:不要走嘛,不要走嘛……如果栖菡还是不理睬,他就会慌张地左右看看,一旦怀疑有人在看着他们,他马上就会刹住脚步,立在原地,点上一支烟,装着看天上的云。等栖菡的身影拐过弯不见了,才掏出手机给她发消息:对不起,你回来吧。运气好的时候,栖菡会在外面转一圈后真倒转来。那时候肯定会买一些熟菜,比如鸭脖子,兔脑壳等。曾小贤自然是欢蹦乱跳着摆上酒杯。酒喝高兴了,皆摒弃前嫌,也不管两人的手沾上了多少油辣子,就抱在一起,嘴对嘴啃起来……

待到风平浪静后,总有一个人要抢先气喘吁吁地说:我们以后再不吵了好吗?

这种时候,肯定是什么协议都能达成。

曾小贤和栖菡是在网上认识的。

起初,都客客气气,互动一下空间,偶尔聊几句天。后来,熟络了,话就多了些,本着友好的态度,双方都坦白了资料做了假,他不是敦煌的,她也不是拉萨的。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原来他和她的城隔得并不远,横在中间的是一条宽宽的大河。有着老乡这层关系,自然就亲近了许多,说话再不遮遮掩掩,又获悉了两人的遭遇也相似,都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更巧的是,他和她都还孑孑地独行在红尘中。

惺惺相惜无疑是暧昧生根发芽的温床。可栖菡对曾小贤说:我不相信网恋。如果有缘,我愿意趟过那条河,与你在现实中轰轰烈烈谈一场恋爱。

曾小贤看到轰轰烈烈四个字,一下子就通体发亮。他说:如果可以,我要搭一座桥,让我能够去你心底睡一睡。等到我们老了,也要用最后一丝力气,说一句——来世再见。

这可能是他们之间说的最为动容的情话.

七夕那天,曾小贤在在空间发了一条说说:在有情的日志里,我能想到最幸福的事,就是有缘的你,舍不得让我一个人过七夕。为此,我在佛前虔诚地祈祷,特别的日子,嫣然撞怀一份特别的爱……

这条说说,他一直没有承认是特意写给栖菡看的。用他的话说,这只是习惯性呻吟。

但栖菡却真的出现在了他的城。

接到电话的时候,曾小贤一下子不知所措。一向自以为潇洒不羁的他,竟然慌张地拉上一个朋友去见栖菡。

不知道是有朋友在,还是害臊,曾小贤除了说一声“你好”外,连手都不敢伸出去和栖菡握一下,更别说抱一抱。为避免尴尬,他慌着说:中午了,先吃饭吧。

去的是球溪河鲢鱼庄。落了座,好像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话说。朋友倒是很开窍,喝了两杯酒,借口说还有事,先溜了。

曾小贤和栖菡偶尔视线相遇,又都慌着躲开。两人都很少吃菜,倒是喝了不少酒。

期间,栖菡的电话响起,说了一声抱歉,走出去接的。回来后,她和曾小贤喝了一杯酒,突然问:你后悔吗?

曾小贤晃了晃晕乎乎的头,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后悔什么?

栖菡笑了一下:都说网友见光死……

曾小贤跟着笑:我和你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曾小贤去买单的时候,服务员告诉他:那位女士刚刚出来已经付过账。

栖菡是客人,并且是女人,让她掏钱哪能说得过去?曾小贤觉得丢了面子,和饭店的经理吵起来,非要人家把钱退给栖菡。栖菡说他喝醉了,拉了他往外走。

走了一截路,栖菡说:面也见了,我该回去了。

曾小贤望了一下天空,说:好吧,我送你去车站。

可曾小贤却把栖菡带回了他的家。他嘿嘿地笑:让你知道我住哪,免得你以后被骗了,还找不到地方报仇。

栖菡进了他的门,就皱了眉头,取笑道:你这窝真够脏乱,像极了我家的猪圈。

到了自己的地盘,曾小贤放松了许多,话多起来,气氛也就活泛了。

一晃,就到黄昏,栖菡起身告辞。曾小贤有点不舍:中午你请我吃了饭,晚上该我回请你。我们这的王耙鸭很出名,一起去尝尝。

栖菡婉拒不过,跟随曾小贤出门。

路过一家面馆,栖菡说想吃炸酱面。曾小贤敏感起来,觉得栖菡是看到他的境况,要替他节约,那脸就烫起来,硬是不肯进面馆。

但他终是没能拗过栖菡。

从面馆出来的时候,空中已经飘起了好多只孔明灯。曾小贤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这么美好夜晚,你可以不走吗?

栖菡看着他:走和留都在一念间,我需要一个理由做抉择。

曾小贤便轻执了她的手:因为爱情

栖菡咯咯地笑了,把手压在他的胸上:问问你这里,我们有爱情吗?

曾小贤晚上没有喝酒,却装了酒疯:如果还没有,我们可以做出爱。

栖菡笑得更欢:有传说的夜晚,真的适宜发生点传奇的故事。一夜迷乱,然后各安天涯,这就是爱情吗?

栖菡最终还是打的走了。

后来,栖菡才告诉曾小贤,其实那一晚她真的不是装纯,只是在七夕那么特别的日子里,她和他一起路过那么多的花店,他都没有记起要送她一朵玫瑰花。

曾小贤闻讯后,用头撞着墙,骂自己是猪。没想到,一朵小小的玫瑰花,就断送了一夜宵。

可能是太近的缘故,他们还是经常见面。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亲密,反而不再谈情说爱。

这是一种什么关系,两人都不愿不敢去弄个明白。再往后,他们想,只要开心就好了。可开心似乎也越来越少,难免就生了幽叹。栖菡就开始将去远方挂在嘴边,说离开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烦恼,一个人去行走,孤独地看一些热闹的风景。

曾小贤就讥讽:看风景是假,目的是想遇着一个谁吧。

栖菡白了他一眼,很认真地说:相遇远没有重逢美丽。

栖菡这话让曾小贤觉得比他写的诗歌还朦胧,就讪讪地说:你若真厌烦了我,我不会挡你去寻找相遇或者重逢。

栖菡只是说说,并没有付诸行动。曾小贤就自以为是起来,洋洋得意地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

栖菡就骂曾小贤不要脸,死活都不肯承认,她是为了舍不得他才没走的。

曾小贤拽起来还真的不要脸:既然你不是因为我才不走的,那以后你再说走,我都不会留了。嘿嘿,像我这么帅,还这么有才的男人,难道会缺了女人吗?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大摆喜宴,找个漂亮的妞洞房花烛。

栖菡满眼的鄙视,言语多了刻薄:拜托你快去撒泡尿照照吧,就你那样子,只配邪恶地意淫,小气地手淫!

曾小贤脸面挂不住,赶紧用拇指和食指,叉托着下巴说:地球人都知道,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曾小贤。

这是《爱情公寓》里的台词。那部电视剧里,有一个叫曾小贤的屌丝男。戏里的曾小贤是电台DJ,生活中的曾小贤是一个诗人。其实,诗人是他自封的,他最多算一个喜欢有病呻吟,无病也呻吟的主。诗歌写的多,能发表的少,别说靠卖文为生,连烟钱都赚不够。明明落魄不堪,还喜欢穷讲究。喝茶要喝飘,抽烟只抽娇子。他说,这叫口味,与高低贵贱无关。

他原先的老婆本来是他的疯狂粉丝,曾模仿着他的风格每天给他送一首情诗,软磨硬泡要嫁给他。等真成了夫妻,才惊觉生活不是写情诗,痛心疾首不肯再执迷不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曾小贤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另嫁他人。曾小贤最怕女人哭,一挥手,从此恩断义绝。

离婚后,曾小贤倒也落得个自由自在。有清静的时光吟诗作赋,有无聊的空闲与狐朋狗友醉生死。不知道是心高气傲,还是沧桑饱尝,他的日子混得庸庸碌碌。赖以为生的工作常常换,不是他不适应老板,就是老板不适应他,总之是不能长久稳定。不过,不管生活如何窘迫糟糕,写诗的爱好从未间断。十年磨一剑,终于出版了一本诗集。诗集是自费出版的,他不好意思叫嚷着向人推销兜售,本就不大的屋子里堆满了几千册书,经他一番码放,那些书或成了茶几,或成了饭桌,或成了放屁股的凳子,倒真是省下一笔买家具的钞票。

栖菡心疼他的呕心之作被糟蹋,每次不忘抱一摞走。等再来的时候,栖菡会给他一些钱,说是卖书收的款。他的心就忍不住地抽搐,他当然不相信他的书那么好卖,只不过栖菡为了接济他,又怕伤他自尊心,才故意那样说的'

栖菡一直看着曾小贤,等他刮完脸,点上了烟,才又说:小贤,我走了后,你要好好地过日子,少抽烟,少熬夜……

曾小贤嗯嗯地答应着。一抬头,看见栖菡的表情有点怪异,赶紧表现出关心:你想去哪?

视频里的栖菡好像笑了一下,又像叹息了一声,做了一个很含糊的回复:北方。

曾小贤叼着烟的嘴唇不停滴抽动,烟灰被他哈出的热气吹得乱飞,一些钻进了他的茶杯,一些洒落在键盘上。那坏笑一起,就止不住了,他问:不会是为了看雪吧?

他也不等栖菡的回答,就自顾着敲着键盘,展开他丰富的联想:在那北方干净的天空下,在那纷飞的雪花中,如果你穿上一件土布红花袄,唱着北风那个吹,那该是一副多么美丽的画面啊!不,我怎么能舍得让你一个人去,我要与你在雪地里追逐,嬉戏,然后抱着你一翻滚在银装素裹中……我还要在雪地里为你写诗,数风流人物,还看你我……

他只顾着打字,只顾着遐想,只顾着玩笑,忽视了栖菡眼角滑出的一颗清凉的泪珠。

两天后,栖菡告诉曾小贤:我已经买到火车票了,是后天的K818次列车。

曾小贤愣了一下,赶紧去查了列车时刻表,K818次列车,成都到北京,途径16个站,全长2106公里。他问:你要去北京?

栖菡说:保定。

曾小贤问:去那干嘛?

栖菡说:找事情做。

曾小贤觉得不对,她在骗他。如果真要找事情做,根本不需要去那么远。而且,就要过年了,在外打工的人都往家里赶,她这时候选择背井离乡,肯定有别的原因。他说:我不信。

栖菡就开了视频,把车票展示给他看:窝在家里也够无聊的,不如去闯一闯,看一看,赌一赌。

她说得很轻松,还冲曾小贤笑:嘻嘻,你不是也说过想换一个环境吗?要不,我去给你打前站,等我站稳了脚跟,你和我重逢在异乡。

曾小贤没有能从她的笑靥里找出半点忧伤的破绽,只好问:那里有人接你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那里有人等你吗?

栖菡还是笑:当然有,是个网友。

曾小贤明显酸起来:男人?

栖菡点头:嗯。

曾小贤便猜测,栖菡是因为爱情而去。可她不是说过不相信网恋吗?如果不是因为爱情,那她会不会被骗,或失身,或卖给别人做老婆,或陷入传销窝子……

栖菡骂他乌鸦嘴,说:你放心,我看人很准,会没事的。

栖菡看人的确很准。她曾对曾小贤说:我知道网络里有些女人对你好,可她们都是有着男人的已婚女人,她们和你暧昧无非是为了寻求一点精神刺激。到最后玩不下去的时候了,她们只会摆着一副受害者的面孔装委屈,让你原本就脆弱的心遭受更大的折磨。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那样,我既然有胆量去爱,就有勇气笑着走。

曾小贤扯着自己的头发,呐喊着:既然爱,为什么还要走?

栖菡叹了一口气:因为,你不爱。一个人的爱情,注定没有任何结果。

曾小贤不同意栖菡的说法,他是喜欢过她的,而且,认真地喜欢过。他不曾忘记,栖菡回老家的时候,带回来几包花生和核桃,更为重要的是,她背了一筐气柑。只因为他说过,他的母亲有很严重的肺心病,如果能有气柑泡冰糖润肺就好了;他不曾忘记,月杀猪的时候,栖菡给他送肉来,还带着几袋子白菜萝卜之类的蔬菜。她说猪是喂粮食长大的,没有添加过饲料。自家种的菜,没有打过农药的,保证无公害;他不曾忘记,她给他买了保暖内衣,买了棉拖鞋,给他买最喜欢喝的飘雪花茶,买他最喜欢抽的娇子香烟。她说:烟,我知道你戒不了,少抽点吧……他不曾忘记的还有好多好多。

他清楚地记得,他和栖菡最后一次在一起,是自己做的饭。煮的酸菜鱼,炖的排骨汤。家里的半瓶酒喝完,意犹未尽,他还出去再买了一瓶。直到都喝醉了,一会笑,一会哭。

栖菡把手搭在曾小贤的肩膀上,说:小贤,你真的需要一个女人。

曾小贤双手环绕着栖菡的腰,说:你就是我的女人啊。

栖菡跌倒在曾小贤的怀里,用头拱着他的胸说:可惜,你不爱我。爱情两个字,真辛苦……

曾小贤记得那一天在栖菡的耳边一直是说着爱的。可等他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了栖菡。他看着被收拾干净的屋子,还是醉的厉害,一会笑,一会哭'

栖菡走的那天,曾小贤没有去送。他给栖菡打电话:我真的怕伤离别,还是等你回来时,我去车站接你吧。

栖菡淡淡地说:我是一个人走的,即便要回来,我也不要你接。

第二天夜里,栖菡给曾小贤打了电话,说已经平安到达。

第三天,曾小贤发起高烧,一直说胡话。打针吃药后,病情好转,只是记忆像被清洗过一样。他几乎想不起栖菡是什么样子,甚至怀疑,这世上真的有个一个叫栖菡的女子吗?

可他的屋檐下,分明还挂着一块被风吹干的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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