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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缸

2010-08-23 17:09 作者:杨彬  | 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在那间昏暗的灶屋里,一个灰褐色的小缸,伸着细细的劲项,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静静地藏在墙角,就像邻居家的小胖墩儿,腰里套着一个救生圈一样。傍晚,从房顶斜射下的阳光,正好印在小缸上面,这为我寻找它提供了足够的视线。

儿时的我曾良久地徘徊在油缸前,盯着它,想象在弥勒佛的肚子里,盛满了浓香、丰润的猪油,接着便是那久违的肉香,迷漫在我的心间……想着,想着,我就禁不住揭开盖子,将鸡爪子般的手摸了进去,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勾起一坨,放在鼻子前,嗅着难得的油香,然后,用舌头一点一点地舔着……

母亲常常悄悄地挪到油缸前,拿着一个小碗,一个勺子,舀几勺子油。每次看到母亲那弯曲的背影,我心中便会暗自高兴——今晚又能见到荤惺了。这个场景曾在我童年时经常上映,到现在,都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冲淡。母亲很会煮饭,总能用极少的原料做成美味可口的饭菜。捞起一把发酵过的酸菜,洗净,切细,然后和着猪油,放在锅里一阵翻炒。浓浓的油烟,夹杂着酸菜的酸味,沁入我的心脾,口水几乎都要从嘴里流出……吃面条时,母亲总是给我挑一坨酸菜放在碗底。然后,还要给我舀两勺油,看着油腻的面条,顿时勾起了我的食欲。母亲看见我大口大口地吃着,脸上便会浮现甜甜的微笑,摸着我的头,说:“慢慢吃,吃完了再给你挑……”而母亲的碗里却总是淡白的,仅仅有一点浮在汤里的酱油……

那一小缸猪油是年猪杀后炼出的,一直要吃到来年油菜收割之后。年猪杀了,邻居和亲戚都得送一些,少则一、两斤,多则五、六斤。而且母亲还说,要送好肉,才拿得出手。本来就不大的猪,就这样挨家挨户送去一半。而只要有客人到来,母亲必然会拿出最好的肉来招待。

四月过后,油缸便会发出阵阵的空鸣,而我的肚子也时常会咕咕直叫,简直不听使唤。而那时的我啊,真的是年幼无知——经常拽着母亲的衣角,强烈表达我对“肉”的渴望。当时我真的很难体会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即使是聪明贤惠的母亲也很难做到。家里一般半过月割一回肉,而且多数是肥肉。放在烧红的铁锅里不停翻炒,然后将渗出的油再到回油缸。这也延续了我的食欲,久久的盼望,仅仅是为了尝到纯香的油味。

多年来,对油缸的喜,源于我对吃——粮食始终保持着一颗虔诚之心。那只沉封在记忆深处的油缸,载着我,度过了身体发育的关键时期。每每想到那明晃晃的灶火,昏暗的灯光下,母亲忙碌在灶头,我心中顷刻便会泛起一股浓浓的肉香。(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对于我来说,经历过饥饿才能体会——吃的价值。今天当我们都衣食无忧时,回忆——仅仅是害怕油缸在我生命中的某个季节里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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