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纹路
近郊的山头染满了绿意，只有我这样的南方孩子会一派天真地等春。五月是日历毋庸置疑，只是不习惯这里没有春秋的天气。也许只有我会这么较真的分辨所谓的四季和春秋。我缺的应该是入乡随俗的灵气，也可能是太过依恋一方水土罢了。四月飘雪，五月酷热的这里原来不是我的原乡。
时间穿梭的流连在指尖，可惜那一抹流光太快。剩下的余香，来不及回味就飘散的不见影踪。时间真是一块永不停息的流刑地，流放一切好或坏的回忆，包容一切悲和喜的剧情。不过问是初犯还是惯犯，不问从何处来，不管是否有陪审的亲友，不管是否有原告的问责，亦不理睬被告的申诉。一律从实招来，不从严不从宽。不许辩护，也没有律师。法官的自由裁量权没有边界，因为每个都是自己的法官，法槌自然在自己的心里。
傍晚的海风，将夜吹暖。时光重叠在月光铺满的新叶上，团团如华盖。在你我的心里写史。旧与新，往昔与现在，在时光的行程中相互辨认，以情为最后的皈依。每一种颜色染就的光阴，不管是何时聚，何时散。都会是纯纯净净的情与义。就像我不会向四季起誓说我不会忘记，但我依然会记得，会期待春秋冬夏的不同心情。
有人说，当一个人开始回忆过去，那就是他开始衰老的表现。所以我不远太早的去写那些东西。但愿我用一个不眠的夜晚来写一写那些薄而凉的岁月，权当是一种消遣吧。有些人的青春是有浓墨泼出的山水，轻重的当。有的人的是用油彩铺陈的油画，多彩而深邃。有的人的是工笔描出的牡丹，精致而美好。我们这一群人的呢，应该是路边被车碾过洒落泥浆，杂乱而灰暗，不知起笔于何处，亦不知道归于何方。不知道这样的离乱会以什么为终点。想要听故事吗？那请把灯吹灭或者关掉。
“喂，在干嘛？”(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刚刚睡觉起来！”
“那么懒啊！哥我6点就起来复习了啊”
“那么早！！！我在给我的脚搽药呢”
“总是不注意啊，还去打球？”
“没有了，只是一直都在擦的嘛”
“你记得几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你还记得呢，你要回来陪我？”
“几天后就考试了，还没有复习啊！说！想要什么，刚好我这里还剩几个钱，只要我做得到的”
“那我说要你暑假回来好好陪我一个月怎么样？”
“那倒是没有什么，我是说你九号的生日呢”
“叫你那天回来陪我是不现实的事，你有时间的话把你和我之间的事写写吧，记得要不少于一万字哦”
“狮子大开口啊，那么多！要老命啊！”
“那你就回来陪我吧！”
“诶，算了，服你了，那就这样，不过的等我先考完试啊。”
“嗯，字数不能少哦！”
“嗯，我先去自习了，有时间再打给你啊”
我们对记忆了解多少呢？自己的，别人的，以及自己和他人的相互交集。蓄意霸占别人的，被别人蓄意霸占的。是否会像是明信片那样简单明了，线条清晰？或者是一幅风和日丽的风景，哪里是日出，哪里是山河，都明眼可见。所谓浮生若梦，大概既是如此吧。梦醒后在回忆，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可是那天你的声音有明显的期许，我又怎么忍心拒绝呢。只是太深的回忆，很少有人拿出来晾晒，因为不怕发霉却怕自己陷得太深，走不出回忆融不进现实。
那天下午在静远找了一个少有人至的自习室，静坐，打开思绪。有种看沧海变桑田的感觉。行于那一程山水间，走走停停，听了一个初夏的单曲循环，是一曲不懂大意的日文。像极了那年初至八中，一地的落英却流水无意东去的决绝的心情。有百转千回的旋律，却在峰回路转的瞬间戛然而止，回味深长亦虚无缥缈。那些错过的每一次美好，你都见证。拿什么来祭奠这段开始得美好却草草就收场青春盛宴呢？此去经年，再无回眸的勇气，不得不赞赏今天的勇气可嘉。像一滴回不到葡萄的酒，我们都回不到年少。对了，初年最大的主题是爱，但，那时的我们都不懂，不是吗？渴求善美的爱情，总是会在即将拥抱的刹那互使出个性的剑芒，在该赞美时责备，靠近时远离，倾诉时苛求。直至彼此成为不折不扣的过客，便罢。这些你都看着。你的每一次心动，每一次回眸而不忍视的爱情，我也不一样在你的身边感同身受着。
再回首那些青涩而匆忙的时光，不知道是我们自己不懂得，还是教育本身的残缺。我们拚命地学习如何成功冲刺一百米，但是没有人教过我们：你跌倒时，怎么跌得有尊严；你的膝盖破得血肉模糊时，怎么清洗伤口、怎么包扎；你痛得无法忍受时，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别人；你一头栽下时，怎么治疗内心淌血的伤口，怎么获得心灵深层的平静，心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时，怎么收拾？你总说，如果我没有和你们这样的一帮人一起，也许今天的我。所在的一定会是一个一流的大学，我想说的是，每个人的命运都有定数。我不喜欢说什么如果之类的话，我所珍惜的，是我真正走过的岁月。和那些真正陪我度过那段薄凉青春的人。生的偶然和死的确定，过去了的才是真正体验过的。那一程残破的路途，没有你，我一早就不是我自己了。有些东西完全是有心而发，如果有半点施舍，那就不再是那样的原味了，每个人都懂得。
风起时，一树的婆娑被摇出一种动人的弧度。都是初夏，那一年的却有的是一地的落花，
我们的真正出发，也是伊始于斯，也是迷失于斯。犹记得我们的分数差不多，我在四班，你在九班，还有你们班那个极品的“钢盆”班主任。那时的谁都懵懂，每个周末，那才是我们的天堂，做了很多现在依然无法理解的事。不是在山上瞎转，就是会穿过那个狭长而脏乱的隧道，去那一个没有理由的地方，不知为你，还是为我，总的来说，肯定是为了我好。也许谁都不会知道，从到了这个优秀环境，我突然就不懂得这个世界的一切了。包括它的沉默和喧嚣，自己越来越成了一具时光的傀儡。做的那些不知所谓的事，说的那些不知所谓的话。不知道那时在我身边的你懂不懂得。我想你懂得，只是不愿告诉我说我错了，有些时候，那样并不残忍，残忍的是，很多东西我都明白的太晚了不是吗？现在想来太残忍的残忍，说出来，也是一种不可承受的重量吧。这些话，这些事，完全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成长里所不能回头的错，是自己的任性或是固执，不愿回到一个真实的世界里而苦苦挣扎。这就是我上面所说的那些教育的缺失，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跌倒，也不知道怎样风干自己的创口，就连创口在哪里都不知道。因为是你，因为是我。所以我才会在今天把一切的生命的不赞赏说出来。当做是对过去的一些交代。当我不在需要安慰，请记得，在那些雨打飘萍的日子里，你一路陪着我走过。
莎士比亚说：对于一个耽好孤寂的人，伴侣并不是一种安慰。可是我想说：对于一个习惯了陪伴的人，孤独才是最可怕的放逐。进入高中的自己，身边没有了初中时的一群喧嚣的人，开始不习惯一切。开始孤独，不理解一切，开始封闭自己。你在身边的日子，把一切都做得很周全，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其实，我知道，我的不快乐，一直在你的心里。每次你叫我出去一起开怀畅饮，一起跋山涉水抑或是无聊的瞎逛。都是为了排解我和外面世界抵抗的情绪。你每次叫我教你地理和语文，并不是你真的不懂，而是想陪着我一起度过一些午后的闲暇。其实，每次有点什么事，你都会把我挡着，试图站在我的前面，怕我受一点点伤。我每次都会在你们的面前高谈阔论，说历史，说未来，说理想和现实。也许你们不懂得，那时候的我是想告诉你们，我很好，我依然有理想有抱负，我是一个硬汉。以至于如今你总会说我当时多么幼稚，扬言要拯救这个世界，可是最后这个世界都拯救不了我。今天想来，那时你总是那么殷勤地给我弄头发，难免有种被当试验品的嫌疑。可是好像我也有把你的头发弄糊的往事，所以扯平了。不过说实话，你的手艺确实还不耐。
2006年的夏天，那时满街的夏利在跑，北纬27度的紫外线很强。太阳以六十三度的角透过窗，那时我们十六岁，据点是开心网吧和大咪咪小酒馆，其实也爱去沐心堂，你的第一个生日，你被“钢盆”扣在学校。我翻墙出去，带着自己的生活费。在“沐心堂”（现在记不得那个地方是酒吧还是洗浴中心了）帮你接待一帮来自兴仁的兄弟。然后自己醉着去精英网吧包了一夜。之后的第二个星期六你和我合买了第一部小灵通，目的是为了方便联系。那时候的八中周末不用补课，但是也出不去。有时我们为了买一个西瓜消暑不惜被开除而翻墙出去。窝在寝室抽五块的蓝黄然后收拾一地的烟头。失眠，然后在课堂上睡一天的大觉。不理每一个来骚扰自己的男男女女。过着我们几个人的小世界，只是当时不知道这就是另一种幸运或者不幸的开始。但，如果给我一次机会重新来过，我依然会有一样的选择。而不是你说的那样，做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乖娃娃，然后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毕业，找一份好工作，就这样慢慢老去。这样多姿多彩，酸甜苦辣什么都尝过，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慢慢地，2007年的足球场上飞满了蜻蜓，秋天的气息充满了每一个爱学习或者不爱学习的年轻的肺叶。新的一年开始，我们的据点换成了自由空间和梁山。那时的你十七岁，高二的开始，开学的时候。我跑到安龙玩得挺高兴，没有去学校报到，你们到处打听我的去处，急的不轻。现在想想，那时是否太胆大了或者是任性了呢。我回学校的时候，看着你们一脸坏笑。在那个每个人都只会忙着学习的地方，还有些人在在乎着我的一切，想说一句“朕心甚慰”，但是怕被围攻一顿就把这句话生生吞回肚子里了。在大学了才会很想念那清新的栀子花，那每年夏天都散发馥郁香味的夜来香，深秋的各色桂花。高二，是一个青春的爆发时期，我现在已记不得多少次在上晚自习的时候借口上厕所跑到学校的后面躲着吹牛倾诉心事。那时的每个应该一脸青春朝气的孩子都愁云惨淡的。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学习，也可能是我们玩的还挺高兴所以我们会无以感受那些感受。嬉笑怒骂着过玩了高二的半年。第二学期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在那一个如此爱学习的地方，我们应该是种另类吧。我和班主任的那次大吵从办公室到楼梯，然后赌气说不会在那里读下去的言论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刚好在2008年的初夏有人忍不住压力疯掉有人被逐渐劝退，开始有了一丝丝不安和危机。那也我在天台想了很多然后告诉你说我会转校，离开也许就会更好。你陪了我整晚，陪我翻墙出去透气。陪我在夜里踢球。然后在寝室睡一天没去上课。然后是5，12我们为了遇难的同胞默哀。那一年的我们有过大悲，有过大喜，为国家民族的，为自己的。看到一个空前团结的祖国，我又忘记了危机，开始我的高谈阔论。一个暑假放了十天左右的假，本以为班主任会不要我，因为接到东北汉子带着哭腔打电话给我说不读了，要回老家。叫我帮他打那个曾经给过他一闷棍的家伙，具体是谁现在早记不清了。但是有幸我去报名的时候老左网开一面没有计较我。但是这就是真正的难忘的开始。也忙碌，也开始懂得高考的临近，但是各种事也多了，每次你丫的都会把我挡在身后。当时都是莫名其妙的理由，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很热血，很青春。甚至有时会搞把刀给我放在口袋里，说怕被人阴。还记得，奥运会开幕，在街心花园里淋着大雨看开幕式，然后在雷声里无眠。第二天拿着二十块钱去赌币赢了二百，不亦乐乎。在回去的路上一路转头比划，然后在华丽转身的刹那装在道旁树上，引得一路的侧目。你们也笑的直不起腰，成心玩我了！高三的日子过得也真是快，那时自己的钱不知道用到哪里去了，每个月我的生活费都是用你的你记得吗。你自己前一个学期不交。尽我一生，最美味的东西，我想，非你很多晚上从二楼给我送下来的一万热腾腾的面了。如果当时的我知道那是你自己没有吃给我端下来的，我不会吃的。可是，还有谁有这样的心思呢！那些时光就这样匆匆失去了，当时心里依然一股暖意悠然而生。无论做什么事你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我，在我这里也一样。那样的默契，不知道和谁还能有呢？
时光镌刻过2009的年轮，莺飞草长，兴义的天气开始闷热了，那时的你十八岁，记得你在海德休闲吧的生日酒会上坐满了一个酒吧的人，我为你招待着你照顾不过来的朋友。傍晚我回去签假条，晚上我回来的时候你早醉的不省人事，他们把你交给我，那时我第一次见你喝成那样，吓到了好几个人。你吐了我一鞋的血！时候给我说自己也没有想到人会那么多。其实我们的高三也就快到尾声了。真的有种及时行乐的感觉。每周末的我们都会醉一回，有被班主任抓住的，那些都会不了了之。离高考最近的一次，是我们几个被王小胖抓去门卫那里叫家长接回去的那一次，还记得我们一群人在大众餐馆喝了一个下午，最后发表的兄弟之间的宣言。好像每个人的话都被我插了一遍，不知道自己那天为什么会那么爱插话，想来应该是太过激动所致。不过那晚我带走的你给了我不一样的感受，开始慢慢懂了你的世界，开始理解你的喜怒哀乐。你貌似洒脱不羁的后面的一些东西。记得之后的好几晚上叫我陪你在八中那只飞鸟的尾翼的那个教室的后面，你说好多心里话。应该是这些见证了我们行将就木的高中生涯。最后，我们一群人理所当然的留下，开始下一个高三。这时候的阳光很明媚，没有像那些上了大学的人一样有一个冗长的假期。又匆匆开始了一个忙碌的酷暑，喝了不少人的状元酒之后回去被补习的班主任骂的体无完肤。你去了十中，也开始了一段疯长的路。说实在的，从那时开始，我就跟不上你脚步了，你的节奏快的有些不可思议。我还在那个地方苦苦挣扎，你过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活。那年的冬天很温暖，在不同学校的我们会每天通话，说些每天的琐事，分享每天的心情，起起落落，心事更加浓郁。十月开始的时候，传说中的甲流来袭，该死的学校开始封校。让我错过了许多精彩的事件，那时的每个人都有一种笼中鸟的感觉。你过来看我，带来新衣服和很多水果。看着你离去的时候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欣慰，觉得这个小伙特别帅！哈哈哈，你不知道我回班上的时候羡煞了一众人等，于是我把东西瓜分一通。然后背着一包的东西去看了一场球赛。可是你女朋友打电话来吃我的醋了。那时的话确实很多，通话时间很长。想来你老婆吃醋也正常的事。
记得我说过，有一天，我们定会隔一程山水。这个随口说的一句话真的就一语成谶。不过现在的我们不都一样过得好好的，每年的假期都有所期待。当我下火车的那一刻，看着你在人群的尽头里张望的样子，心里会很温暖。即使我会在你们的面前醉的一塌糊涂不省人事，也很安心。就算第二天会被你们嘲笑的体无完肤，也很高兴。
其实有些时候我不想对你感动，依然会说你的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永远都站在你的高处和你说话，像是自己比你成熟比你更懂事。现在慢慢地知道，内心里知道你的成熟和稳重是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劫后余生的那种通透和明净。我经常外在表现的，是一种不自信的表象。其实真正懂得你的人不多，往往你做的事也一样不被理解。你的每一次不为人懂，每一次受伤。都会卷缩的我这里，我也感同身受着你的痛与累，心酸与苦难。有些时候，你需要的并不是我的一句安慰，如果我在的话，就那样静静的陪着你，燃一支磨砂，说些没边没际的话。
再点燃一支蓝色的“黄果树”，你从遥远的贵阳寄过来的家乡的味道。那些岁月，和那些陪伴，早已深深刻画在生命中的纹路里。就像掌心的那些总很交错的脉络，一曲一伸之间都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