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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的国度(18)---借钱的伎俩

2012-11-14 11:01 作者:方烟雨  | 1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文/方烟

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能讲究方法,既能让人心服口服,又能心悦诚服,那就是聪明的人。————题引

第二天,刘波起了个大早去镇上探访爷爷,恰逢是星期天,街上做礼拜的人特别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成群结队,往街上的基督教堂涌去,教堂建在正修建的新大道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上,爷爷就住在教堂后面的土房子里,所以刘波也成了这拔赶早人群中的一员。

人群中女性居多,大多是婆婆及婶子类型的,她们或牵着孙儿孙女,或三五结伴,最明显的特点都是腋下夹着一本书,听说那是《圣经》,做礼拜时,不仅要唱诗,还要跪在耶酥像及神父的面前虔诚地忏悔或祷告,当然忏悔的目的,与祷告原因也就各说纷纭了,至于忏悔与祷告的形式,刘波却是从不曾体会过的,所有的过程,也是以前上学时经过教堂门口,遇教堂那厚重的大木门没有关严时,偶尔会从门缝里瞥见一两眼,更多的来源是从爷爷那儿的道听途说。

刘波是极其讨厌宗教信仰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都崇拜这些虚无飘渺的玩意,这才叫真正的不务实,他唯一庆幸的是,母亲并无任何宗教信仰,就母亲的话说,信上帝信老天爷,不如信自己,这句话刘波到是一直觉得很经典,尽管是出自不识字的母亲之口。

终于,刘波顶着新大道上,一路的挖掘机轰鸣声以及铲车的尘土飞扬,来到了爷爷租住的土房子里,这座土房子,现在在镇上几乎绝迹了,听说房主去城里买房子了,爷爷只不过是帮他看门,并没有收租,为此爷爷很是感激。可是马上要修路到这儿了,只怕是爷爷也不能在这里住久,到时爷爷怎么办呢?刘波想着这些,还是有些伤感的,正要敲门时,爷爷像有感应一样,打开了门。(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爷爷一手扣那件厚实的黑棉卦上的对襟布扣子,一手拉开门栓,见到刘波的那一刹那,他有点惊喜万分,像是不可置信一样的,张开了那张干瘪的嘴,眼睛瞪得老大,“波子,是你不?”说完后,爷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让刘波突然觉得好亲切。“爷,你才起来啊?”刘波帮爷爷推开门,把在街上买来的香蕉及两根油条和豆腐脑一并放在了堂屋的大桌子上,放下后,再走到各个房间随意瞧了瞧,“这些油条是刚买的,还是热的,你快洗口吃了,要不等会冷了,你咬不动了。”刘波指着放下的早餐,边提醒着爷爷,边又走进了厨房,揭开了水缸,发现是空的,他随即拿起小胶桶打算往隔壁的水井走去。

见刘波要去提水,爷爷一把拦住刘波,“别去了,你脚也不方便,我还提得动,一会我去。”爷爷总是那么心疼刘波,许是因为刘波的残疾。“不要紧的,以前不也是常提的嘛。”刘波执意要去,爷爷没有办法,只好随他。

当刘波提完水回来时,爷爷已经把豆腐脑喝了一半,还在用嘴慢慢的嚼油条,满脸幸福的微笑,那个样子像个满足孩子,刘波突然于心不忍问爷爷借他的养老钱。“你个臭小子,今天怎么舍得来看下我呢?”爷爷示意刘波坐到自己身边,并递过去一根油条。刘波见状忙推开,“我吃过了,爷,你自己吃,慢慢吃,不急。”刘波的语气透着少有的温和,“我最近去城里了,昨天才回来的。”刘波解释着。

“哦?昨天回的,今天来看我,有心啊,看来出去学本事了,长大了呵。”近七十的爷爷耳不聋,眼不花,一向聪明伶俐过人的他,说这话可是十足的反语讽刺。把个刘波羞的无地自容,想起以前上学时,偷偷带同学回来把爷爷家里,吃的喝的都偷吃过精光,还要制作假像说是小偷来过;还偷偷灌醉爷爷,套他话说出藏钱的地方;还以爷爷的名义到街上去赊吃赊喝的,最后都得爷爷去偿还自己的那些烂账;刘波脸不知觉中红了,以前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让爷爷操过不少心。

“爷,我想正儿八经的做事了,不想这么玩下去,混下去。”刘波打算慢慢套爷爷的话,他边说边观察爷爷脸上的表情,都说八零后是最会察颜观色的,这于刘波来说,果真是最真实的写照。爷爷听完后,眼睛一亮,像是听到了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样,然后他轻轻扬了扬那几根花白却硬朗的眉毛,“嘿,还真懂事了哈,说说看,打算做什么正经事?”这是刘波期望的结果,他知道在外打拼多年的爷爷,并不比从未出过门的父亲,古板多少,相反还要开明一些,也许真与见过的世面不同有关。“爷,我想开餐馆,在学校边上,你知道吧,开餐馆可赚钱了,现在学校的伙食差,再说现在的孩子都金贵,能送去上学的都是家庭条件不错的,我在外这段时间经常看到,有好多父母隔三差五的带孩子们出去下馆子,怕学校伙食差,影响长身体……”刘波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尽是讲开餐馆的利润之大,以及尽力说明这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如何稳当。爷爷听得频频点头,称首是道,不时还会给点参考的意见。

刘波见爷爷能听进去自己初次创业的计划,心里一阵狂喜,看来爷爷很是支持自己,那么借钱就好说多了,爷爷还兴致脖脖地讲起了一些当年他外出时,在外面吃过的小吃,还建议刘波的餐馆要学会搞上这些特色的小吃,像他吃过的一样,吃了一次,一辈子不会忘的那种。刘波见爷爷的兴致高昂,他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而由刚才的嘻皮笑脸,转为了愁眉苦脸,爷爷见状,忙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刚才还说得兴味盎然,现在就像霜打的茄子了?”

“爷,我听说街上现在时兴入会(就是民间凑钱高息放贷)是吧?”刘波试探地问着爷爷。

“好像有,这些都是有闲钱的人搞起来的,做生意的人才搞,像我们农民没有搞这个的,对那些人信不足。”爷爷很坦诚地讲了自己的想法,“你问这个做什么?”爷爷突然意识到什么。

“我,我想让你帮我找点关系,我也去拿点会,搞些钱,把店子开起来。”刘波吞吞吐吐,装作极难为情的样子。

这次爷爷听完,半天没有作声,他慢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最廉价的卷烟,点了一支烟,吐出一口烟雾,“你不帮你?”他其实是明知故问,他知道他的儿子脾气比他还坏,不可能会把自己的辛苦钱给这个可怜的孙子,拿去打水漂,在他的眼里,刘波的所谓创业一定是石沉大海的失败,最后那些钱也会是有去无回的,所以他能理解刘成柱是绝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掏出一分钱来的。

刘波可怜巴巴地摇摇头,并不说话。

“你知道这个会的息有多高么?将近五厘了?你妈也不管?”爷爷加重声调地强调了这个会钱不容易拿到,且压力很大,并试图劝说刘波还是找父母要,爷爷是知道自己家底的,在那个年代,算是一个富足的家庭了,怎么会这么点也拿不出来呢?“爷,没用的,我爸不会给钱我的,我妈当不了我爸的家,大姐要生伢了,二哥也要结婚了,三姐更是没有钱,所以没有人愿意帮我,我只能自己借点高利贷。”刘波很是委屈,声音有些哽咽,这让爷爷很是心疼。“爷,要不你认识的老同志,老朋友多,都存有私房钱,你帮我从他们手中借点,我一样付息钱,只是比会里要少付点,怎么样?我写字据给他们。”刘波抛砖引玉起来,希望爷爷能听明白。

这下爷爷真的是沉默了,刘波也不急着问,他在给时间爷爷考虑,但凡让一个人拿出养老的钱,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这点,刘波绝对相信

爷爷从屋里走到屋外,再从屋外踱回屋里,一连抽了三根烟,刘波只是在屋子里依旧帮爷爷东收收,西捡捡,时不时偷偷观察下爷爷的动作,当爷爷走进自己的卧室时,刘波激动得心都提到了嗓了眼,“爷爷会不会是去找钱了?”他这么想着时,心里还是有些觉得自己太不厚道了。

果然,爷爷在屋子里捣腾了半天,才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灰格子的手绢,卷成一个大卷,毫无疑问,那些是钱了,刘波窃喜。“波子,这些钱,是我养老的,你知道的,你娘老子都不管我,我得吃喝,得生存,这些钱是我年轻时存下来的,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娘老子不管我的一天。”爷爷想到了心酸处,老泪纵横,刘波的鼻子也酸酸的。“你这个傻孩子,找这个借,找那个借,为什么就不肯跟我开口呢,我是你爷,钱留着也是给你们用的,只是我这儿也不多,只有一万块,但是我只能给一半你,这一半我得留着,你生意要是失败了,我也不求人,我还能用这钱撑几年,等到身无分文了,我就去跳江,不拖累你父母的;你生意要是好起来了,你就再还我,我不要息钱,你还我,让我再多活几年,你看要得不?”刘波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听着爷爷的话,他的眼泪都在打转,这个时刻,他是痛恨父亲的,很恨,都说,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那么痛恨爷爷,以至于把年迈的爷爷就这么丢弃在外边,不管不顾。

刘波极少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爷,你放心,我要是生意失败了,我也会还你,还要付息,只是迟早的问题,要是赚钱了,我就养你,好吗?我说话绝对算话。”刘波接过钱的时侯,迅速转过了身,他害怕自己的眼泪会让爷爷看到,那样他会更心疼。

爷爷送走刘波的时侯,不停地念叨,“这么个残疾儿,想作真做点事,怎么就得不到支持呢?可怜的娃啊,家人都不抬,外人还怎么抬啊?”爷爷最后的话,让刘波的心里很难过,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懂自己的人,原来是爷爷。

路过教堂的时侯,唱诗刚开始,刘波随着人群也走了进去,生平第一次跪在耶酥像的面前,认认真真的以自己的方式,为自己今天的借钱伎俩,作了一回虔诚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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