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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龙日记之五

2012-11-14 01:09 作者:秦之月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五)没有永远朋友

刘备在冀州的时候,公孙瓒对他很好的,既给房子住,又给零钱花,吃喝拉撒全包了。公孙瓒经常带他出席各种社交活动,逢人便夸:“刘玄德是人中龙凤,将来必成大事。”结果不到一个月时间,刘备就成了冀州城中的大明星,拥有了许多粉丝,根本不敢上街,否则会造成交通堵塞。

有一天他陪公孙瓒去了一趟北社,那是个文人聚会作诗清谈的地方,因为屋舍建在北山上,所以叫北社。这名字是公孙瓒起的,收留笼络各地才俊,安排到北社中工作,也没什么具体事,就是作诗写文章,逢年过节搞个晚会,逗大家一乐而已。听说公孙瓒十三姨太太最喜欢北社一位叫嵇康的社员作的诗,凡是嵇康的诗,她都专门请人谱曲吟唱,嵇康大受鼓舞,于是再接再厉,完成了一首叫《广陵散》的流行音乐,已经传到长安去了。听说被董卓软禁的皇上听了都流泪了。其实,作诗写文章都是北社的副业,这里主要是公孙瓒的智囊团、人才库,闲时作文怡情,战时出谋划策。曾经有个小老头到这里,说是慕名而来,盘桓了数月,给大家讲“仁”的道理,我听了几次,他讲的其实是孔老二那一套,便不再去,世道乱纷纷,虽要“仁”,怎么得到呢?我虽不是知识分子,但我明白一个道理,要宣传“仁”,就先得把“不仁”干掉。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讲“仁”的干瘪老头子,是孔老二的嫡亲子孙,叫孔融,六岁上就名满天下。说来可笑,他出名的方式不是甘罗那种建功立业式的,而是把一个大苹果让给哥哥,自己吃小一点的。这种事我小时候经常干,不是我“仁”了,而是因为大的我吃不完,扔掉了挨大人的打。悲哀的是我的老祖宗没名堂,所以没人愿意替我宣传。

那天刘备进了北社,有个叫陈琳的社员,听说干翻董卓的大英雄来了,激动的拿出一篇文章叫刘备批讲,谁知道刘老大两把撕了稿纸,再狠狠的骂了陈琳一通,说国家正是多事之秋,皇上幽于西苑,年轻人不知道为苍生分忧,为国家出力,却整日吃饱了没正事干,就好做高头文章,寻章摘句,夸夸其谈,结党营私,真的是清谈误国啊。骂得陈琳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夹起书包逃出城去,一路狂奔,竟跑到袁绍那边去了。

我和刘老大相处日久,知道他虽性格木讷,却并不迂腐,平时对知识分子礼敬有加,从不恶语相向,那日他怎么忽然间性情大变,那么顺溜的骂出一套大道理。我怀疑他跟陈琳有私仇,悄悄问随行的简雍,简雍却笑而不答,搞得我郁闷了好几天,再不敢招惹刘老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紧接着,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公孙瓒的兵力越来越少,刘备的势力却越来越雄厚。除了简雍,还有好几个文人武士都悄悄加入了刘备的阵营。我很担心,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整个冀州都成刘备的了。更折磨人的是,这事我无法向公孙瓒讲,因为最近我们都见不到他,他整日呆在新盖的别墅里,和十几个姨太太喝酒唱曲,甚至街道上都听得见那首《广陵散》女生版,不但我们这些部下会唱了,街坊邻居都能哼哼几句,门卫上老王头说,他养的那只大黑狗,现在叫起来声调都是《广陵散》的味儿。

见不到公孙瓒,我只好去找严纲汇报。严纲病得越来越沉重了,英雄也有落难时,侠客也有不得已啊。见了严纲我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好言慰问了几句,我不能打扰他啊。

严纲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虽躺在床上,外面的事还是了解的,就在我准备离去时,他猛的拉住我的手,哀求似的说:“请帮帮他吧。”

我知道他说的这个“他”,指的是公孙瓒。

我却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答应严纲,是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啊。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我是个不会忧愁的人,离开严纲的家,刚到大街上,张老三满头大汗的找到我,不允我说话,就拉我进了刘老大的家。进去了就知道刘老大要请我喝酒,简雍自然在场,还有关老二和刘老大的小舅子糜竺。酒菜相当的丰盛,以我的经验,这顿酒席不是刘备掏钱,他是个一分钱掰开两半花的人,这一顿酒席应该不下五两银子。至于是谁掏钱,大家都明白,还是别挑明了吧。

那就喝吧。

有张老三的场合,永远都不会寂寞,他几爵酒下肚,话就高了起来,吆五喝六,醉态可

我开始坐在下首末位,刘老大却拉我坐到他身边,他一边替我斟酒,一边唉声叹气,一个劲的说怎么的喜欢我看得起我,怎么的就没能早一点认识我。我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因为我看见他眼角里有晶莹剔透的液体流了出来。说实话,我开始还感觉肉麻,浑身起鸡皮疙瘩,这种话男人对男人说,真叫人受不了。但渐渐的我感动了,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也说了很多肉麻的话。

最后,在我即将醉倒的时候,刘备说他明天就要回涿州去,要我跟他一块儿去。

我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因为我醉了。第二天醒来时,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头疼得厉害,公孙瓒府中来人叫我去开会,我跌跌撞撞进会场,才知道这一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简雍送刘备去涿州,留下一封信说再不回来了。第二件是袁绍来抢冀州了。

这两件事搁一块儿,我毛骨悚然。

刘备的走和袁绍的来,一个字:巧。

世间没有这么巧的事,凡事都有因果。

公孙瓒醉眼迷蒙,嘴干舌燥叫大家发言,各抒己见。

以往遇到这种时刻,大家必定会争先恐后的说话,滔滔不绝,打的守的,光打不守的,不打光守的,不打不守的,什么都有,统统倒出来。然而今天,除了叹息声,再无他言。公孙瓒却睡着了。

我赶紧跑出去,把这一切告诉了严纲。

这个冀州城唯一的英雄,挣扎着起身,连夜带兵出发,去驻守界桥。

冀州城仿佛烧开的水,佛腾了,然后又归于平静,因为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我站在城楼上,向北方静静的望着,我希望那个并不伟岸的身影能在某个时刻回家来,出现在地平线上。

我懂得了,躯体的高大,并不意味着心灵的伟大。比如那个隐没在夜色中的人,躯体是多么的脆弱,灵魂却是多么的高大啊。当别人要离弃时,他选择了留下。

留下,这一刻,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不知过了几日,消息从界桥传来了,他,尽到了一个朋友、一个部下的职责

“白马义从”禁卫军从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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