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北门小街

2018-02-05 08:13 作者:开怀一笑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俗有安庆北大门之称的集贤路南起柏子桥北止集贤关,中间有黄土坑路横穿而过。以此划分,向北为集贤北路,向南则是集贤南路。在没有高速公路以前,这条路是进入城区必经之路。提起安庆,建城八百年,而述史可达千年。现如今只能据史而谈,走在这片穷乡僻壤的土地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悠久的历史。我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生活在安庆紧邻集贤南路的工农街上,一晃整整三十年过去了,目睹着物是人非,街居的变迁。也许有人会说,你住工农街同集贤路何干?其实不然,这工农街原叫北门小街,在集贤南路没有修建前,进城的车辆是沿着北门小街到柏子桥开往汽车站。那时还没有龙山大厦,它是六七米高的陡坡,坡上都是一些平房。记得小时候乘车进城坐的是解放牌卡车,车箱上是钢筋弯曲成弓形,再盖上帆布。从车后挡板上的铁梯爬上去,两边车箱板有一排木板的坐位。人多时,就只能站在车箱中间,或蹲着。那次司机就是在这大坡边让个熟人上车的。我来的时候高花亭那有家正和印刷厂,门前的几户人家老门牌号码上还是蓝底黑字的标着工农街五百多号。有关工农街的故事总是历历在目,难以释怀。

   初去工农街是分在集贤南路西边的集贤路街道办事处上班的时候。办事处就坐落在老工农街上,后更名为南庄岭路。它紧邻武警消防支队大楼,是个四合院的小平房。进门有个不大的小院,北边是门房,尔后两边各一间办公室,这两间办公室我相继呆过。中间是会议室。靠南边的办公室与会议室之间有个门洞,直通四合院,领导们都在最里面办公。不过这座四合院早已拆除了,在原址上建了三层的楼房。前后两处办公地址上,我工作了二十四年。也从这里开始我目睹了北门小街一天天的变化,在不觉中发现她面目全非,在她最后的日子我竟"助纣为虐",加快了她的灭失,寻不到她的过去。但我不能不想她,而她又常在我记忆里复活,让我一点一滴地怀念她。许多人都和她生活过,不知有没有人像我一样钟情于她,一直无法忘却。我无数次从南何北,由北朝南走过北门小街。现在唯一留存在小街上的是一座八十公分高二米来长的水泥墩子,是作为文物保护的。它是荷仙桥旧址,是水泥从国外引进国内初始的产物。我记得小街以前两边大都是徽式古民居,沿街的门面几乎都是木板房,且是上下两层的。其中的工农居委会就在街边,底层两间,再从中间木楼梯上二楼又是左右两间。那时的居委会都是由五个委员组成,简称五大员。街道的居民大都畏惧他们。我在小街上租房住过,街坊邻居知道我在街委上班。有次回家路过弄堂,几个老太围在一起打麻将见我来了,慌忙解释她们是玩玩的,输赢都是一分二分。我笑笑的走了,我才不问这闲事呢。

   工农街的改变源于农贸市场的建设。当年市政府的初衷是把工农街建成小商品一条街,并成立了相关部门参加的指挥部。先从农贸市场入手,分四期建设。一、二期主要是改造农贸市场,大致结构是底层为市场,二层以上是居民楼。四五年里相继完工,拆掉了北门小街一半的旧建筑。三期是沿蔡山路小磨麻油厂向东再转进小街至蔡家桥以西地块。这三期较为顺利,只是建设周期略长。到了四期工程却艰难起来。原因是前三期里对居民违章建设开发商都按面积认了账,于是四期改造地块上违法建筑比合法建筑还多。原来的开发商三达房地产开发公司干不下去了,就把四期改造项目卖给了建联房地产开发公司。新进入的公司兴致勃勃的来了,成立了项目部,拉开了拆迁架势。谁知谈了半年也只有几十户老实本份的居民签了合同。接下来越谈越僵,一户也谈不下来。僵持了两三年。在此期间建联开发公司已被中海外开发公司兼并,四期项目依旧由原来的建联开发公司余总负责。这时候,迁出的居民纷纷上访。市政府不得不重视。由市政府领导出面召开联系会议,四期拆迁工作交给区政府完成,市规划,拆迁办等相关部门配合。联系会议的结果还是把拆迁任务交给了街道办事处。那年我刚好从街道的副职转为一把手。分管城建的区长把我找到办公室说,工农街的拆迁不动用强拆就能拆除的话,你就了不起。强拆要通过法律程序,实施以后拆迁户上访、闹事后遗症也大。这样,我逐户上门工作,确定违法建筑部分按七成认证,几个月下来,四年谈不拢的拆迁工作顺利结束,北门小街最后的老房子在我的推波助澜下消失殆尽。事过多年,我总在回想小街的过去,回想小街最初留给我的印象。到我接触北门小街时,正在意义上的小街也只是从蔡山路口进去,到德宽路这一段,大约七八百米长。

   难忘的北门小街也包含着我的一些心酸,虽然微不足道,但这些印象还是残留在记忆里。刚从部队转业回来,区政府某个副区长觉得转业干部安置是个累赘,勉强的接收了我们。那时按区龄分房,与军龄无关。所以回地方无房是最伤心的事。工资只拿一百多一点,房租却要六十元。可想而知,当年的生活多么艰难。那时,我租住在工农街135号的杂院里,两间土砖房。下时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常常拿着脸盆到处接雨,床是哪儿不漏水便往哪儿搬。有次大雨,水漫进了房间十几公分深,排水都没法排。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多年。起初还想单位帮助解决一点租房费用,因为好多单位对军转干部房租是全额报销的。当我找到领导反映这个问题时,他轻言轻语的说到年底再说。到了年底他果真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打个困难报告给你解决二十元。如此的打发我,叫人心寒。但这些人能做出来。我只能坚守着小街上这两间破房里,不知道何时是尽头。由于住在小街,生活的空间也局限在小街。沿徳宽路第二小学西边下坡当时是市民政局,过去几十米是市模具厂,和模具厂紧邻的是市制线厂,然后是一排民居连着区医院,占地约摸几百平方,区里干部也叫它小医院。靠近小医院有一条小路叫壕埂街,可以插到皮革总厂和马山干休所。再向前三四十米就到了碟子塘居委会。居委会对面有一条小巷叫铁匠巷,它的北边就属于工农街居委会的地盘。这条巷已找不到它的旧迹。但它依旧在我脑子里,我还能沿着它弯曲的路面走到集贤路。我还记得在它入口处有一家碟子小吃部,每天早上都围满人在买店里的油煎包子。

   又过了好几年,已是九十年代末,终于给我分了半套房子。我同另一个转业干部分在一套房子里,他住侧卧室并有厨房和卫生间,我住主卧室且有大半客厅和阳台。尽管种种不便但却比租房强。这半套房子距离北门小街不到一百米,就在小磨麻油厂的对面。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麻油厂,闻到麻油散发的香味。也时常看到榨油工人在车间劳作。日里,他们汗流浃背,敞露着古铜色肌肤。在蔡山路拐入北门小街处,有家烧饼铺。那做烧饼的师傅六十开外的年纪,颈部长着瓷碗大的肉瘤,但做的烧饼葱香飘溢,让人交口称赞。小街的路面全是麻石条铺设的。沿街的房屋大多是木板房。从烧饼铺向南五六十米便是蔡家桥,旁边是豆腐店。每天上午豆腐店的窗口摆着豆腐酱干还有安庆人吃的臭豆腐。再向前三十多米是一家糖果厂。过了糖果厂就是我租住过的房子。在那租住的几年家里很少来人。现在想想,那不是房子应该叫棚子才对。这样的房子在当时小街上也是少见的。记得那时的邻居胡爹没有读过书,人本分老实。常帮我照看小孩,而且特别细心。路对面的杜爹爹是个文化人,常年吃素。他去世的前一天告诉杜奶奶说他先走了,当天晚上就离开了人世。我听了觉得有点神奇。小街上发生的都是一些小事,没有过耸人听闻的事。我那些年一直从事基层司法行政工作,哪家和哪家吵嘴打架我都知道。大的纠纷都是我出面调解。小街上蛮横无理的人很少见到。或许也有小混混,只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行有行规呗。

   北门小街已在岁月中流逝,而今的位置大体还在工农街上。小街并没有什么光鲜的历史,它只是城市变迁的一个缩影。人们会渐渐淡忘它,而我不一样。每每走在工农街上就自然想起它的旧貌,想起那些消失的人和事。也想起安庆骂人的老话,你这个上北门口的,吃爆子的。因为北门小街在解放前属于城郊。老民政局那块就是枪毙人的地方。如今高楼林立,早已掩盖了这些历史。我只能写上这些文字纪念小街的亡灵,用以慰藉不能忘怀的情愫。(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958961/

北门小街的评论 (共 10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