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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

2017-04-22 16:56 作者:凓子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见过一道道风景,它们洗刷着我的佛性,我因而得以不断新生。

如果众生之归与我无异,在“求同”与“求异”的道路上,我摇摆不定的症状也许会安分一些。我也会明白,在生命起伏的波光中,追寻实是一种守住。

(一)

进入寺庙后,隔着佛殿与燃着香火的祭坛间设的栅栏,一位高声诵读《金刚经》的男子悠然自得地踱来踱去,随意地和我搭起话:

“进来了就拜个佛吧,见佛就要拜,刚刚见你进来,我也就跟着过来了。”

我略带尴尬地笑:“啊,我不知道。”似在回答不知道见佛即拜的说法,又似在回答不知道有人跟过来的事情。自顾地环视四围而建的几座佛殿,寻找着自己的视角,试图缓解由来已久的某种失落。(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贾平凹先生说,尘世不会轻易让一个人孤独。群居生活在他看来,为了保持平衡,人们的骨子里有一种趋同,或互相伤害。出众的人才会超越平凡,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冷。

暗叹了口气,问自己:孤独需要理由吗?生命的藩篱如此比比皆是。

很多天后,当我回至乡中,一位与我有着血缘我却不认识的婆婆,她拉着我的手,失明的目光投向东方升起的太阳,喃喃自语:人老了……不中用啦。我接受着她的抚摩,心中泛起悲伤的涟漪,触碰到她氤氲在不止枯手上的凉意。

陌生男子得知我是初次拜访佛门,谦虚地教我他观察得来的礼仪。我闭上眼睛,磕磕绊绊地循规蹈矩,许了一个世人都有的愿望:父母健康安好。敷衍着另外两个愿望,心中想着,若不是这个清早宾客少有,这位朋友会否仍然友好到这般?

也许红尘中奔走的每个人,都有些满口欲诉的苦衷,无关乎相识与否,我们会在海角天涯,向陌生人投以真挚的善意,述说刻骨的寒冷。尽管表面上看来,顺眼得没有一点不堪。

即将寿终的婆婆是这样,双手合一遍遍背诵《金刚经》的陌生男子是这样,不安地四处寻求意义的我,也是这样,我们拥有着人世间都有的悲伤,深入骨髓,却都在幽暗的角落里寻找安慰,小心翼翼而坚持不懈地期待生命的共鸣。

哪怕只是短暂时间的协调节奏。

(二)

然而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得到了真理,往往是钻入了一条死胡同,才会错把无路可走当成路之终点,沉默的战争中,恒久的答案是脆弱的废墟,经不起风吹打、反复推敲。

漫无边际的回忆中,我常常想起那座,坐落在寻常人家街道里的佛寺。一墙之隔,里边清净肃穆,外边熙熙攘攘,像极了物以类聚,同类的人们拥抱取暖。

和朋友散步,她常问我一个问题:你说,这世上存在一见钟情吗?一脸的天真无邪,我知道她对是、否两个答案都会相信,也都会保留质疑。每当这时便也回之微笑,不靠谱地说:有吧。

在米兰•昆德拉的作品《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有讲述萨宾娜与弗兰兹两人关键词的章节,因为生活经历的不同,两人对同一事物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对太多敏感词有着天壤之别看法的人,终究是很难走到一起的。

过去的我造就了现在的我”,我相信一见钟情的理由就是,惊鸿一瞥,打动你的不是面容姿色,而是举手投足之中,某个点触动了你记忆的弦,当你觉得你们的灵魂之间发生了碰撞,喜欢便产生了冲动。

一见钟情,看似美好得偶然,实是经过了岁月长期的积累,在顷刻间摩擦出了火花。而这美丽根源的背后,又何尝不是一种“求同”的心理在渴望,人们渴望寻找到与自己频率相当的人,在生命的黑暗中,扶持相走。

我想到相反的一面,有的人钟情研究,有的人钟情文字,有的人喜欢天空,有的人偏海洋,有的人喜爱黑眼珠的猫,有的人则喜欢自己在下雨天提及的和未曾提及的一切事物。绚丽多彩的世界里,人们是在汲汲于个人的喜好,我们无法否认,这才是一种可喜的现象。

我们难道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吗:

“我们都没想到,你怎么能想到的呢!”

“你的好特别、好别致呀。”

当纷杂的生活给予了我们凭借喜好就可以区别众人的契机,我们终其一生所寻求的,或许便是坚守这份与众不同?

然后,在这份与众不同中寻找同伴,深情相拥,彼此珍重,接着高山流水,一人一生一曲只为一个人。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一见钟情”吧。

(三)

“在夕阳的余晖下,所有的一切,包括绞刑架,都被怀旧的淡香照亮。”

“没有一整个世界都在等你犯错误,而你想要的,你想要的,萨莉,只是爱爱爱爱,没有人会把这说成是疯狂。”

某个陌生的城市,天空颤颤巍巍地要落雨,手中的雨伞撑开之际,车如流水马如龙,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我和朋友抱紧在下一秒。

“真棒,真的是你吗?”

“哈哈,是我呀。”

那个清晨,那道风景,我开始明白,这世间太多情意是发乎本能,无关于各式各样的境界追寻。就像一碗小馄饨,把它当成小馄饨,它就是小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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